那双和秦鸢他娘一模一样的眼,那双像是看尽他灵魂深处所有卑微怯懦的眼。
秦修文不发一言,抬起的右手又欲落下,却被一人从背后拉住:“老爷,鸢儿她年少无知,不过是娇纵任性了些,您怎可如此不给她颜面。”
秦鸢瞧着梁如烟那双隐含泪花的眼,心中只觉讽刺。
好一句年少无知骄纵任性,让众人都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她的亲生父亲,是多不给她脸。
那边秦修文和梁如烟还在一个欲动一个欲拉,安王终于看不下去,咳了一声道:“宗正府中,怎能如此喧哗。”
秦修文立马开口道:“安王大人,臣这女儿顽劣,今日竟然累得各位陪她胡闹,臣定要教训她的。”
安王眉峰微动,却接了秦修文的话继续道:“既然到了宗正府,是不是胡闹一问便知,怀王世子妃,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秦鸢不信一路上没人同安王禀报,却乐于他给她开口的机会,跪定抬首道:“臣女今日来,乃是因为怀王世子楚知南逃婚,臣女来求一纸和离书,不再做怀王府世子妃。”
“逃婚?”安王一捋胡须,疑问道:“你怎知怀王世子逃婚了?”
“安王切莫听她胡说。”怀王妃忙插嘴道,“我儿不过席上醉了酒,今夜未回房,她便觉得受了冷落,大闹一通。”
秦鸢并不打断,等她说完才道:“我担心世子身体,便去他下榻处送解酒汤,谁知下人们支支吾吾不肯让我进门,我闯进去一看,才发现世子行迹无踪。”
“宗令大人,世子厌恶我至此,宁可不顾名声逃婚,也不愿娶我,我迫世子如此,实在良心不安,只求和离,莫将我们凑做一对怨偶。”
“你莫要胡搅蛮缠,若不是我儿执意娶你,我怎可让你进我怀王府的门,你如今倒是颠倒黑白赖到我儿头上,莫不是秦小姐又看上了什么人,这才要与我儿和离吧?”
怀王妃语气轻快,像是捉住了什么把柄般,“毕竟秦小姐是个情种,爱慕男子闹得满城风雨,谁人不知。”
“罢了,罢了。”安王摆摆手,“既然你们一个说世子逃婚,一个说不是,那就把怀王世子找来,一问便知。”
秦鸢此时却定定瞧向了怀王妃。
她是知道楚知南今夜陪秦芸芸去城西看湖灯,必然不可能如此快赶回来,才急着要到宗正府,怀王妃肯定也知道楚知南在何处,为何她仍然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
“也好。”怀王妃叫了下人近前,吩咐道:“你去府中寻了世子来,世子昨夜醉的不清,定要好好收整一番,不可失礼。”
秦鸢心中一动,已然知晓怀王妃打的什么主意了。
在她说要和离的时候,恐怕怀王妃已叫了人找楚知南回来,如今便是打算借着楚知南醉酒梳洗的由头一拖到底,拖到楚知南回城,逃婚疑云自然迎刃而解。
然后,她便成了那个胡言乱语的疯女人,寻个由头关在怀王府或者秦家,了却残生。
“先扶你家小姐下去擦擦药。”片刻工夫,秦鸢的右脸已泛红肿起,安王本着做长辈的心,指了指旁边一个耳房。
秦鸢从善如流同众人行了个礼,退到耳房中。
“小姐......”青儿捏着药膏,细细替秦鸢上药,心疼得声音都抖了抖,“怎的也不躲一躲。”
“嘘。”秦鸢却不在意脸上的伤,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嘴角扯出一个绚丽的弧度。
这一巴掌,她很快便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