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那辆马车中,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光景。
怀王妃狠狠搅着手中素锦绣福寿纹的帕子,帕上金丝欲断。
她恨不得划花秦鸢那张嚣张的脸。
张嬷嬷偷眼看她神色,心在腹中滚了几遍,捡了讨怀王妃喜的话说:“还是王妃处事有方,想到派人去请秦家老爷来,想必方才派去的小厮,现下已到了秦家了。”
“一会儿秦家人到了,想那小蹄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怀王妃冷笑一声“自然”,面上神色缓了些许。
张嬷嬷见状,便更是巧舌如簧将秦鸢骂了个遍,那污言秽语,听得赶车的马夫也直皱眉头。
宗正府与怀王府同在城东,此时不到五更天,当值的小吏正守在门口打瞌睡,刘府丞刚给自己泡了壶酽茶醒神,不待啜饮上一口,便见门边乌压压来了一群人。
当今天子活着的亲戚不多,宗正府不算个事务繁忙的衙门,可天底下到底没有好干的差事,尤其是涉及到这皇亲国戚,芝麻大的小事也不可等闲视之。
刘府丞满脑门官司,迎上去一看,嗨,怎是昨日才见的熟人。
这怀王府才办了喜事,今日怀王妃就携了新妇上门?
刘府丞脑子一转,便知今日这事不能善了,忙给门边候着的小吏使了个颜色,便引了怀王妃入座,恭谨行礼道:“不知怀王妃今日所来何事,下官已着人去请宗令大人,王妃稍等片刻。”
怀王妃端起小案上的茶觅了几下,又嫌弃似的放下,闻言眉头微皱,“何须麻烦宗令,一纸和离书而已,你一个府丞难道不会写?”
刘府丞心中一跳,面上却更恭谨了,“毕竟是王府之事,下官未敢论断,还是需由宗令大人做主。”
怀王妃一挑眉,未再说话了。
秦鸢心中也是不定,她之所以如此着急要来宗正府,无非是想趁着楚知南未回城中的时候,做实他新婚夜“逃婚”一事,好叫行事更便宜些。
可如今的宗令是老安王,老安王与怀王府不大对付,行事不会偏袒怀王府,想来对她有利。
两相权衡,秦鸢也不再说话,只等人来。
好在安王虽年纪大了,上值倒是不含糊,不过半柱香时间,门外通报声渐起,安王到了。
秦鸢心下一松,下一瞬,另一道怒气横生的嗓音已喝到秦鸢面前:“你个孽障,是要作何?!”
秦修文怒气冲冲行到秦鸢面前,抬手便直直挥下。
“啪!”
纵使秦鸢做好了生受这一掌的准备,也还是疼得耳根发麻,她吞了口中弥漫出的血腥味,双手死死扣住,深深望了秦修文一眼,复又低头行礼:“见过父亲。”
秦修文先前这一掌尚还有些做戏成分,秦鸢看他那一眼,却让他心中怒火腾地冒了起来。
就是这双眼!
清凌凌不见怨恨哀伤,却盛满了黑白分明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