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处那细细的白练逐渐舒展,蔓盖过整片天空。
楚知南踏着最后一缕晨光踏进宗正府。
他一席绀蓝锦衣,长身玉立,右手提了盏粉白兔子灯,施施然朝堂中众人行了一礼,开口自带三分笑意:“因着家事叨扰众多长辈,实在过意不去。”
他转身看向秦鸢,脸上更是挂满了十足温柔:“鸢儿,今日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了。”
说着,他笑着将那盏花灯递到秦鸢面前:“你最喜欢的兔子灯。”
秦鸢顺着他的动作后退一步,避开了他。
楚知南心中一跳,若是往常,他稍稍服软,秦鸢必定早已下了台阶,如今难道是自觉嫁进了怀王府,心气也大了起来?
他微微凝目细看秦鸢神情,却毫无所获,只得强压下一丝尴尬,行了个告罪的礼:“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今夜醉酒,不该因为要讨你欢心偷溜出府给你买兔子灯,叫你误会。”
“都是我的错,你也别闹了,我们回去,好不好?”这一番伏低做小,落在旁人眼里,可谓是柔情蜜意,秦修文重重冲着秦鸢哼了一声,示意她不要给脸不要脸。
秦鸢刚要开口,怀王妃便打断道:“安王,我儿如今也回来了,逃婚一事子虚乌有,你看该如何?”
安王略一沉吟,却向秦鸢问道:“世子妃,你还有何要解释的?”
“既然世子也说,昨夜确有外出,那我们未行合卺礼,礼既未成,这婚事便不算数,我所求不变,解了我与世子婚约,日后嫁娶,各不相干。”秦鸢直起身,冲怀王妃和楚知南微微一笑。
逃婚一语本就是她随口一说,只为了让怀王妃忽略她真正的意图。
大雍律规定,女子和离,嫁妆归夫家一半,而解除婚约,则只需归还夫家聘礼即可。
如今楚知南如此“知情识趣”,直接挑明了自己昨夜未曾回新房,那便不怪她顺水推舟,将“和离”变作“解除婚约”了。
楚知南显然也没料到秦鸢如此纠缠不休,心下也产生几分不耐,语气也冷了下来:“鸢儿,耍性子也得适可而止,我已向你赔了罪,你还待如何?”
“对呀,姐姐,你平常在家中耍耍性子便罢,如今嫁了人还这般不懂事,惹了长辈生气,岂不是不孝。”一道糯糯的女声响起,秦芸芸一身月黄衫裙,动作大方跨进房间,冲众人盈盈一拜:“母亲想着我与姐姐素日交好,便让我来劝劝姐姐。”
秦鸢瞧着她亲亲热热凑到自己跟前,伸手想挽住自己,直接相旁边退了一大步。
她动作过于明显,秦芸芸都一愣,转身略有些委屈地冲秦修文道:“父亲......”
秦修文一拍桌子,怒道:“你看看你,自己行事不端不说,给你妹妹甩什么脸色!”
“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安王终于看够了,微提声喝道。
“秦鸢,你可知,王府世子的婚约,需要上报陛下同意后,方可下发宗正府及王府操办,你的名字已上了王府玉碟,想要解除婚约,礼未成这个由头,可是不够的。”安王意味深长地瞧了秦鸢一眼。
“民女明白。”秦鸢心中一松,转身朝楚知南,轻声道:“世子,那兔子灯,真是给我的么?”
“那是自然。”楚知南柔声道,“你从小便喜欢这些花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