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像一把看不见的沙子,撒进了靠山屯这锅正在煮开的饭里,硌得每个人牙根都发酸。
单拎出来一件,损失不大,可天天这么来,谁受得了?
村里人心里都长了草,走路都快了几分,天一擦黑就赶紧锁门闭户。
原来晚上还聚在村口大槐树下唠嗑的爷们,现在也都闷在家里,抽着旱烟,听着外头的风声,总觉得那风里有鬼。
生产的节奏全被打乱了,人心也跟着乱了。
“他么的!”
李勤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桌上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跳起来半尺高,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东子,这摆明了是冲咱们来的,是存心不想让咱过安生日子!”王小虎闷着声说,拳头攥得咯吱响。
林东没说话。
他坐在那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缭在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过了半晌,他才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
“他们这是想让咱们自己先乱起来,想让咱们自己把自己给耗死。”
发火没用,现在要做的,是把伸进来的这只黑手,抓个正着!
村委会的屋子里,灯点得雪亮。
党员、民兵骨干、狩猎队的好手,十几条汉子挤在屋里,烟熏火燎的,谁也不说话,都盯着林东。
“从今晚起,靠山屯,拉弦上膛,跟他们干!”
他没喊口号,也没多废话,直接分派任务。
“加工坊、养殖场、仓库、水井,这几个地方,一定要看紧了。”
“巡逻队加一倍人手,明一班,暗一班。刘柱子,你挑几个机灵的后生,给我当‘猫’,专找耗子洞。”
他的话不重,但砸在每个人心上,都沉甸甸的。
村里的大喇叭,半夜里突然响了,是林东的声音,整个村子的人都从炕上坐了起来,竖着耳朵听。
“乡亲们,家里进了贼,偷咱们的食,断咱们的活路。这贼,不抓出来,咱们谁也别想睡个安稳觉。”
“从今儿起,都把眼睛放亮点。看见陌生的脸,听见不对劲的动静,立马往村委会报。”
“谁能帮着把这藏在阴沟里的耗子揪出来,我林东,把加工坊一天的利钱,全给他当奖赏!”
这话一出,整个靠山屯的空气都变了。
愤怒和憋屈,瞬间找到了出口。
家家户户的男人,把角落里的猎枪、铁叉都翻了出来,擦得锃亮。
林东又把王大壮、张铁牛这几个老猎手叫到一边,几个人蹲在墙根底下,声音压得极低。
“你们几个,别跟着大部队咋呼。就凭打猎的老本事,给我找,找脚印,找痕迹。看看这帮人,是从哪条道上来的,又是从哪条沟里钻出去的。”
“他们总得露马脚,咱们要做的,就是抓住那根狐狸尾巴,然后……端掉他们的老巢!”
计划一实施,果然清净了不少。
巡逻队夜里堵住过两个鬼鬼祟祟想往养殖场摸的人影,没等靠近,就被手电筒光柱钉在原地,吓得拔腿就跑。
抓是抓住了两个外村的小混混,审了一天一夜,那几个小年轻,嘴跟焊死了一样。
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车轱辘话:手头紧,临时起意,想摸点东西换两个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