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钱的还在其次,关键是得人家愿意去。我倒是认识一位,省药材公司退下来的老药工,姓刘,叫刘文海。”
“那技术,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拿’。就是这老哥,脾气有点倔。”
“倔?”
“嗯,”孙掌柜点点头,
“老爷子一辈子跟药材打交道,最看不得糟蹋好东西。要是他觉得你们是瞎胡闹,给再多钱,他眼皮子都不会看一下。”
“可要是他看对眼了,觉得你们是真心实意想干事,没准儿分文不取都乐意教你。”
林东心里顿时有了底,他要的就是这种有真本事、有原则的人!
“孙掌柜,您就放心吧!”林东拍着胸脯,眼睛里闪着光,
“我们靠山屯是穷,但是真心想靠这片地,靠这双手,干出个名堂来!只要刘老肯来,我们全村上下,就把他当亲人敬着!”
“行!”孙掌柜被林东这股子劲头感染了,“就冲你这句话,我豁出这张老脸,帮你去请!成与不成,我尽快给你信儿!”
“太感谢您了,孙掌柜!”
孙掌柜的效率极高。
三天后,一辆颠簸的客车停在了靠山屯的村口。
林东带着老村长,还有王小虎、张大山几个年轻人,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车门打开,一个身板挺直、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提着一个旧帆布包,下了车。
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卡其布中山装,脚上一双布鞋沾了些路上的灰尘,但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子城里人才有的审视味道。
“哪位是林东同志?”
“刘老!您好您好!我就是林东!”
林东赶忙迎上去,双手紧紧握住老人的手,
“一路辛苦了!我是真没想到您能来得这么快!”
刘文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已经越过众人,投向了不远处的田地。
“客套话就免了。先带我去地里看看。”
没有寒暄,没有喝水,这位省里来的“大拿”,直奔主题。
一行人簇拥着刘文海来到那片药材地。
老支书和几个村民跟在后面,小声嘀咕着,眼神里又是敬畏,又是好奇,还有一丝怀疑。
就这么个干瘦老头,真比咱种了一辈子地的还懂?
刘文海一言不发,走到地头,和林东那天一样蹲下身,捻土、看苗,动作娴熟无比。
他掰开一棵黄芪苗的根部,仔细看了看,又摘下一片焦黄的叶子,放在指尖捻了捻。
半晌,他才站起身,转头看着林东和一众村民,眉头紧锁。
“胡闹!简直是胡闹!”
老人一开口,就是一句毫不客气的训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黄芪,不是红薯!喜砂质土壤,你们这黏土掺沙不够,底肥下得又猛,烧根了都不知道?”
他指着一个方向:“还有那一片,地势低洼,浇水没个章法,这是要把它当水稻养?根都快泡烂了!”
一番话,说得老支书和几个老农脸上火辣辣的,一句话都辩驳不出来。
因为,人家说得全对!
刘文海没理会众人的尴尬,他看向林东,语气稍缓,但依旧严肃:
“林东同志,我来之前,孙掌柜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是个有想法、能干事的后生。”
“可光有想法不行,农业,是门科学!得有敬畏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