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倔隔着门板,声音跟砸石头似的,
“刨我家的墙基,动我家的地,没门!谁来都不好使!”
“砰”的一声,门从里面插上了。
林东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心里那块石头,又重了几分。
他知道,二老倔代表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今晚这场仗,不好打。
夜幕降临,打谷场上燃起三堆熊熊的篝火,火光映着人脸,明明灭灭。
村民们扛着板凳,揣着手,三五成群地聚拢过来,议论声像开了锅的粥。
“听说了没?林东要给咱村重新‘画地图’!”
“再修几条路我赞成,可要是动我家的猪圈,那可得说道说道了……”
“他小子能有啥坏心?跟着他,咱都分着钱了!”
“那可不一定,这次怕是要咱往外掏钱了!”
林东站在临时搭的土台子下,听着这些话,手心沁出了汗。
“噹!噹!噹!”
李长山抡起锤子,狠狠敲了三下挂在木杆上的铜锣,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乡亲们,今儿个,让林东给大家伙儿说个事。这事,关系到咱靠山屯往后是吃肉,还是继续啃窝窝头!”
说完,他把位置让给了林东。
林东一步跨上台子,目光如炬,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各位大爷大叔,兄弟爷们!”
“我知道,大家伙儿心里犯嘀咕,觉着我是不是又要折腾啥幺蛾子?”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气氛缓和了些。
“我今儿不讲大道理,就跟大家算两笔账!”
他转身,拿起一根粉笔,在身后的大黑板上“刺啦”一声,划了一道。
“这些钱,是咱们看得见的,往外漏的钱!”
“仓房里烂掉的、被老鼠啃的,一年少说也得值个三五百!就这么从咱们眼皮底下溜走了!”
“乡亲们,这三五百块,能给多少孩子买书本?能给多少老人扯新布做衣裳?”
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人群里冒了出来:
“林东!你说得好听!修路盖房,钱呢?你嘴皮子一碰,钱能从天上掉下来?还不是要从我们兜里掏!”
是二老倔的儿子,张二杆子。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集中到了林东身上。
对啊,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林东看着他,不急不恼,反而笑了:
“二杆子哥问得好!钱,是天大的事!我今天把大家伙叫来,就没打算让乡亲们白掏一分钱!”
“我的想法是,这钱,分三份!第一份,从咱们加工坊的盈利里出!”
“第二份,我去找政府,找银行,哪怕是磨破嘴皮子,我也得给大家伙儿要来补贴和贷款!”
“第三份,城里的黄老板,答应投资!”
“至于要大伙儿出力气的地方,记工分!一分都不会少!等村里有钱了,按工分给大家结工钱!”
“至于动地、拆房,我今天当着全村爷们的面保证,一把尺子量到底,绝不让任何一户人家吃亏!谁家损失了,我林东从我自个儿兜里掏钱补!”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是老会计王老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