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撃つな、助けてくれ!(别开枪,救救我们!)”
而就在这时。
炮兵观察所下的防御工事,靠近林彦他们的机枪口突然停止了射击!
有个迟疑的声音从掩体后传来。
“誰ですか?(是谁?)”
林彦此时喘着粗气。
“藤本一郎です……高知県出身、助けて、私の後ろには負傷者がいます(我是藤本一郎……老家在高知县,救救我们,我身后还有一个伤员!)
林彦一边哀嚎着,一边拖拽着武青云,继续往防御工事的方向爬。
他的指甲掐进武青云后脖颈,两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硝烟成了最好的掩护,武青云此时,则悄无声息的解开行军背包,他的动作像在拆生日礼物般轻柔,导火索被他咬在齿间时,林彦看见他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林彦的指甲深深掐进武青云的后颈,两人在焦土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前方沙袋垒起的防御工事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清沙袋缝隙间渗出的泥沙。
林彦的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撃つな!味方だ!(别开枪!自己人!)”
掩体后传来枪栓拉动的金属声响,一个犹豫的声音开口。
“ちょっと待って、長官に聞きに行きます。(等一下,我要去请示一下长官。)”
林彦剧烈咳嗽起来,趁机又往前爬了半米!
“衛生兵を......(需要医务兵......)”
就在这时,防御工事后突然探出个钢盔。
林彦瞳孔骤缩——是那个给他巧克力的少年兵!
煤灰和血迹糊满了他的圆脸,唯有眼睛还亮得惊人。
“先輩!(前辈!)”
少年惊喜地喊着,枪管上的刺刀在火光中微微发颤。
林彦挤出个虚弱的笑容,拖着武青云又往前蹭了半米。
沙袋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少年兵身上未散的硝烟味!
“手を貸して......(帮把手......)”
林彦艰难地支起上身,染血的手指指向身后的武青云!
“彼を先に......(先把他抬进去......)”
“彼はひどくけがをした!(他伤得太重了!)”
少年兵慌忙放下步枪,伸手去拽武青云的衣领。
在两人的合力下,武青云大半个身体,都进入到了防御工事内。
可就在这时。
山坡上突然炸响一声暴喝!
“やめろ!奸細だ!(住手!他们是奸细!)”
独眼军曹的身影出现在观察所门口!
林彦的余光瞥见他正举着南部手枪瞄准!
quot动手!快动手!quot
林彦嘶吼着狠狠一推!
武青云的身体扑向防御工事里。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被推进防御工事的武青云突然暴起,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将少年兵推向沙袋。他扯开行军包的瞬间,林彦看见导火索已经燃到尽头。
那个少年兵则错愕的看向沙袋外的林彦。
林彦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估计再也见不到你的妈妈了。”
“你的妈妈对你来说,或许是好妈妈!”
“但她没有教会你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侵略别人的国家!”
林彦神色狰狞的往不远处的排水沟一扑。
而与此同时。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
轰!!!
炽白的火球从防御工事内部膨胀开来,沙袋像积木般被抛向空中。
林彦被气浪掀翻的刹那,看见武青云的身影在烈焰中分解,那个绣着quot武运长久quot的御守高高飞起,燃烧的布片如蝴蝶般四散。
冲击波将林彦甩出五六米远,钢盔磕在石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挣扎着抬头,只见炮兵观察所所在的山包已经塌陷半边,九二式重机枪的残骸挂在歪斜的伪装网上,像只被撕碎的钢铁蜘蛛。
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引爆的弹药库将半个夜空染成橘红色,纷飞的弹片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火线。
林彦的喉咙里滚出半声哽咽,随即被更剧烈的爆炸声淹没。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学堂里,武青云的歌声……
歌声?
但林彦确实听见了……
那歌声,是武青云的绝唱,但隐约间,林彦竟然听到了童生,好像一群少年男女,一起陪着他们的先生吟唱那首歌谣……
“光阴似流水,不一会,课毕放学归,我们仔细想一想,今天功课明白未,老师讲的话,可曾有违背;父母望儿归,我们一路莫徘徊,将来治国平天下,全靠吾辈;大家努力呀,同学们,明天再会,将来治国平天下,全靠吾辈,大家努力呀,同学们,明天再会……”
歌声结束后,似乎隐约还有武青云的嘶喊。
“走啊!孩子们!回家!先生带你们回家!咱们回家!”
可是林彦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家了,金陵城外的溧阳镇,已经沦陷,早已沦为了人间炼狱……
如果不把这群侵略者赶跑,大半个大夏,都会沦为人间炼狱!
武青云,那句话说的真好……代同胞愿把头颅碎……他们一定要把侵略者都赶跑!代同胞愿把头颅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