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硝烟掠过焦土,火星子在黑夜里划出猩红的弧线。林彦的指甲抠进掌心,盯着武青云佝偻的身影看了三秒,扭头突然冲出掩体,扑向不远处一具鬼子尸体。
皮带扣扯开的声响混着布料撕裂声,他拽下那具尸体的土黄色军装时,钢盔滚落在地,露出张凝固着惊愕的年轻面孔——颧骨处还粘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
但林彦没有管这些。
他已经习惯了战场的硝烟与鲜血。
对这些鬼子,更是没有半点同情。
脱下了鬼子的军装后,他又匍匐着,躲避着探照灯和飞来的子弹,重新爬回山石后面。
“穿上!”
林彦把染着鲜血的土黄色军装甩给武青云!
“换好衣服,咱们就出发!”
武青云,小心放好,他刚刚制作的加强版炸药包。
开始更换衣衫。
他的手指在染血的纽扣上打滑两次,最后索性扯断线头,把前襟胡乱扎进裤腰。
远处传来九二式重机枪换弹链的金属碰撞声。
林彦抓把焦土抹在武青云脸上!
而就在这时,武青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拿起地上的一柄刺刀,猛地划向自己的小腿……刀尖入肉三分,血立刻浸透绑腿布。
林彦错愕的看着武青云。
结果那个消瘦的教书先生,只是咧嘴一笑。
“要装就装得像点。”
“不用给我包扎,这点血,死不了。”
“能帮我再拿个行军包吗?”
“鬼子的行军包,正好能把炸药包装进去。”
林彦回头四顾。
可就在这时。
另一个穿着破旧蓝灰色军装的身影,忽然靠近过来。
是林彦刚刚解救的另一个俘虏。
这个俘虏还是个少年。
他把一个行军包,塞进武青云的手里。
“先生……”
“我也是溧阳的!”
“镇子里的同乡都说,寸草学堂的武先生,是溧阳镇这些年来,最好的教书先生。”
武长青身体颤抖了几下。
他没有搭话。
只是默不作声的,把炸药包塞进行军背包里。
林彦在一旁吐出一口浊气。
“走吧!武先生!”
“咱们得上路了。”
络腮胡汉子,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去吧!”
“两位!”
“老子给你们开路!”
他腮帮子上的刀疤抽搐着。
他抽出两枚九七式手雷同时扔向机枪巢。
爆炸的气浪掀起时,他手中的汉阳造已经瞄准探照灯支架。
砰!砰!砰!
第三发子弹击中灯罩的瞬间,千万块玻璃碎片混着火星倾泻而下,像场突然降临的流星雨。
林彦趁机拽起武青云冲进硝烟,弹道擦着他们脚后跟掀起一串土浪。
“左转!踩我脚印!”
林彦的吼声被爆炸声撕碎。
武青云的钢盔不断磕碰他后背,行军包里传来导火索摩擦的沙沙声。
他们绕过燃烧的行军帐时,热浪烤焦了武青云鬓角的白发。
三百米外,炮兵观察所的沙袋掩体后闪过钢盔反光。
林彦突然扑倒武青云,三八式步枪的子弹打在他们刚才的位置,跳弹在焦土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硝烟太浓,那群鬼子,看来已经分不清敌我了。
只靠这身军装,看来没办法逼近炮兵指挥所。
林彦让武青云躺在地上,抱着那枚装着炸药包的行军包。
他自己则佝偻着身体,抓着武青云的后脖领,拖拽着武青云影,往炮兵指挥所的方向蹒跚的爬。
“助けて……(卫生兵……)”
“助けてくれ!(救救我们!)”
林彦的邪倭台语带着哭腔!
武青云则默不作声。
血从教书先生的小腿滴落,在焦土上画出断断续续的红线。
林彦一路爬一路喊。
不知爬了多久。
他隐约看见了炮兵观察所外,垒砌的沙袋。
他更加卖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