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此时躺在被放置在两个大皮箱上的担架上,眼底像是有火焰闪烁。
而就在这时。
帐篷的一角猛地被拉开。
林彦此前见过的那名鬼子军曹,踩着皮靴踏入了帐篷,帐篷里的油灯的火苗猛地一晃。
军曹的那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黄浊的光,像腐烂的鱼眼。
“手術はどうだった?(手术怎么样?)”
军曹的嗓音带着痰音。
少年兵立刻退到角落,后背紧贴着帐篷帆布。
林彦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偷偷揪扯御守的线头,细绳都已经快被扯断了。
军医把染血的手套扔进铁盘,发出“当啷”一声响。
“物资が足りない!次は病院を爆撃するな!(物资不够!下次别轰炸医院了!)”
他指着林彦腿上渗血的绷带!
“麻酔なしでやったんだ!(连麻醉都没有!)”
“そして早く発電機を直して、テントの中の明るさが足りないので、電灯が必要です!(还有快点把发电机弄好,帐篷里的亮度不够,我需要电灯!)”
军曹突然咧嘴笑了,泛黄的牙齿在煤油灯下闪出诡异的光。
他拍了拍军医的肩膀,皮手套上的血痂簌簌掉落。
“次は注意する(下次注意)。”
可就在下一秒,那名军曹的手掌重重按在林彦小腹上!
林彦的肌肉瞬间绷成铁板——他的衣服兜下,藏着一颗“九七式”手雷!这种卵形手雷采用铸铁壳体,表面有纵横交错的防滑纹,此刻那些凸起的纹路正隔着布料烙进他皮肤里。
军曹的手指像毒蛇般钻进衣襟,轻松勾出手雷的保险销环。
“危ない物はしまえ。(危险物品要收好)!”
“こんなもの、手術室に持ち込まないほうがいい!(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带进手术室的好!)”
林彦盯着那枚黄铜销环在灯光下摇晃,后颈的汗珠滑进脊梁沟——他很庆幸,自己带着的不是木柄手榴弹,那种大夏军特有的“巩式”手榴弹,会直接暴露他的身份。
做戏要做全套,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帐篷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酒精滴落的声音。
少年兵瞪圆的眼睛里倒映着军曹把玩手雷的动作,那枚杀伤半径八米的杀人兵器正在对方掌心翻滚,像颗熟透的柿子。
林彦咽了一口唾沫。
“私は……最後の玉砕用に……(这是……我是留着最后玉碎用的......)”
林彦开口时,突然有些哽咽,喉结滚动时扯动他肩膀处的旧伤!
他的眼里此时都含着泪花。
泪眼婆娑的样子,像极了帝国最忠诚的士兵。
“陛下のために!(为了皇帝陛下!)”
军曹的独眼眯成缝,突然爆发大笑。他随手把手雷抛给身后的卫兵,钢制壳体撞在对方钢盔上发出“铛”的脆响。
“良い兵士だ!(好士兵!)”
他转身时大衣的衣角扫过林彦鼻尖,带起一股混着硝烟与血液的恶臭!
“聖戦を逃さないように、できるだけ早く元の部隊に送り返します。(我会尽快把你送回原部队,不让你错过任何一场圣战。)”
军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卫兵,走出帐篷。
帐篷布帘落下的瞬间,林彦的指甲已经抠进担架木板。
他盯着帆布上晃动的影子……军曹的皮靴印正逐渐远去。
这个该死的狡诈的畜生,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兜里藏着的手雷。
他娘的!
而就在这时。
一旁的少年兵突然扑到担架前,嘴唇哆嗦着!
“先輩……あれは……(前辈……那个……)”
他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爆炸的手势。
好像是担心林彦真的会为了这帮小鬼子的皇帝陛下自爆一样。
林彦冲着那个少年,挤出个惨白的笑容!
“大丈夫。(没关系。)”
可他的目光却越过少年肩膀,锁定在酒精储藏箱的铜锁上。
想要打开酒精储藏箱,需要钥匙。
钥匙!!!
林彦眯缝起眼睛,他记得刚刚军医,为自己的伤口消毒时,曾打开过酒精储藏箱!
他扭过头,发现身旁铁盘上装着的沾血的纱布堆里露出一枚铁质的钥匙。
帐篷外传来发电机启动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林彦在脑海中重新绘制爆破图……七米外的酒精箱,十五米处的油桶,二十二米外的弹药堆……现在少了手雷这个关键引爆点,需要制造一个新的引爆点。
林彦剧烈咳嗽起来,右手“不小心”打翻了饭盒,滚烫的牛肉汤泼洒在少年兵的裤子上。
少年兵惊叫一声!
“あっ!”
随后他手忙脚乱地拍打被热汤浸湿的裤腿,下意识后退两步。
林彦立刻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佯装要帮他擦拭,左手却借着身体的遮挡,猛地堆放着纱布的铁盘的方向一探……
他的指尖刚刚够到钥匙环,但距离还差一点。
少年兵还在慌乱地低头整理裤子,军医则背对着他们,正在器械盘里翻找干净的纱布。
机会只有一瞬间。
林彦咬牙,绷紧腹肌,猛地向前一倾……
啪!
他的指尖终于勾住了钥匙环,但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差点从担架上栽下来。
少年兵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他。
林彦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すまない……(抱歉……)”
但他的左手却已经借着摔倒的姿势,顺势将钥匙从纱布里勾了出来。
钥匙滑进他的掌心,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