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不过……”
“我们总共才几条枪!”
“他们的舰船,有舰炮,一炮……我们的船就沉了!”
……
船舱里的空气这一刻,仿佛被抽干。
那群女学生里,一个扎着蓝头绳的女生,因为太过恐惧,竟然惊厥的瘫软在地,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旁边的另一个戴眼镜的女学生立刻捂住她的嘴,指甲深深陷进她苍白的脸颊里。
“别出声……静枝……”
那戴眼镜的女学生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会被听见……quot
角落里,一个眼睛圆圆的大大的女生颤抖着翻开笔记本。掏出一支钢笔来。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quot父母亲大人quot……可墨迹很快被泪水晕开。
她突然把脸埋进本子里,肩膀剧烈抽动,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与此同时。
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生突然尖叫起来,
“三十个人……”
她又猛地咬住自己的手背。鲜血从齿间渗出,她浑然不觉,只是神经质地重复着!
quot我不去……我才十八岁……我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她身旁的麻花辫女生突然开始疯狂撕扯自己的头发,发丝混着血丝缠在指间。有人想去拉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别想拉我去!谁要去谁去!我宁可跳江!”
玉墨回过头。
她看着那些女学生里,那个叫声最大,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学生——她记得那个女学生叫方婷——当时在金陵女子学堂,就是她和紫鹃起得冲突,扭打在一起,也是因为她,才害得豆蔻,头破血流!
而此刻,那个叫方婷的女学生,也注意到了,玉墨的眼神。
她尖叫得更加厉害。
“你看我干什么?”
“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去对不对!”
“我不去的!我爸爸是医生……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我以后也要当医生的……你别想让我去!”
“姐姐,我求求你,别让我去好不好!”
“我不想去的呀!”
……
那群女学生的哭声,越发凄哀,越发悲凉。
她们的哭声在密闭的船舱里交织成一片凄厉的哀鸣。那声音像无数把碎玻璃,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反复剐蹭。有人蜷缩着身子抽噎,有人仰着脸无声流泪,还有人死死咬住衣领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泪水和冷汗混合着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quot嗒嗒quot声,仿佛下着一场看不见的苦雨。
就在这时,舱尾突然传来quot嗤quot的一声轻笑。
一个身影忽然站起!
绛紫色的旗袍下摆扫过沾血的甲板!
那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她右颊还留着不知怎地留下的淤青,大波浪卷发却已重新梳得一丝不苟。染着丹蔻的手指将鬓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垂上那枚褪色的珍珠坠子!。
quot吵死人了。quot
她斜倚着锈蚀的钢管,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quot那群鬼子不就是要女人么?值得把长江都哭涨了?quot
整个船舱陡然一静。
三千多双眼睛齐刷刷转向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慢条斯理地从腋下抽出一条绣着缠枝牡丹的帕子,轻轻擦拭嘴角结痂的血痕。
豆蔻的嘴唇颤抖。
“紫鹃姐!”
方婷也惊愕的盯着那个女人。
之前在金陵女子学堂的宿舍里,和这个娼妓厮打的一幕幕画面,仿佛就在她眼前。
紫鹃抬了抬下巴!
“我这脸保养的不错,可以顶一个女学生吧!!”
“那群女学生不懂怎么伺候男人,老娘懂!”
“她们被送过去,肯定活不成了,但老娘去那地狱里走一遭……爬也能爬出来!”
“不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吗?不都骂我们这些娼妓,不知亡国的愁与怨吗?好像我们这些女子,天生下贱一般!”
“那我今天就偏要洗一下这千年来的骂名!我这个娼妓,也要做一回顶天立地的英雄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