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威廉跪在舱门口,浑身颤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枯叶。鲜血从他的右耳不断滴落,在木地板上汇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他的手指死死抠着那个染血的笔记本,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
“对不起……那群家伙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
quot他们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我的船员……quot
他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
“我的三个船员,都死了……一个被他们射穿了脑壳,还有两个,被他们开膛破肚,活活挑死……”
“我没有办法了!”
“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船舱里死一般的寂静。
三千多双眼睛在黑暗中瞪大,瞳孔里跳动着惊恐的火苗。
空气凝固成一块沉重的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突然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滚落;她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应到什么,小脸憋得通红,却奇迹般地没有哭出声。
角落里,几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咬紧了牙关,额头上暴起青筋。
他们的手不约而同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扁担、铁钩和磨尖的撬棍。
有个年轻人突然红了眼眶,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却硬是把一声怒吼咽回了肚子里。
一个上了些年纪,但身材粗壮的中年妇女,闻声突然捶胸顿足,满是茧子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前褪色的护身符!
“作孽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她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在寂静中撕开一道口子。
还有些老百姓,则神色复杂的往人群的中间位置望去。
人群中央,六百多名金陵女中的学生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一群受惊的雏鸟。她们大多十七八岁的年纪,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出头,蓝布旗袍下摆沾满了煤灰和血迹。
晨光从舱门缝隙漏进来,照在一张张惨白的脸上。
有个扎麻花辫的女生机械地擦拭着眼镜,只是擦镜片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身旁短发女生死死攥着半截铅笔,笔尖戳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最前排的女生突然咬住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的校徽上——那是枚铜质的quot金陵女子学堂quot徽章,在昏暗中也闪着微光。她身旁的同学下意识去掰她的下巴,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有个女生突然从包袱里掏出一把剪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就要拿着剪刀往自己的脖颈扎去!
“我宁愿去死,也不被那群鬼子侮辱!”
幸亏旁边眼疾手快的同学一把按住她的手,剪刀quot当啷quot一声掉在地上。可那名女生,却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玉墨抬起头,死死盯着老威廉!
“那群鬼子呢?”
老威廉瘫跪在地上,神色从未有过的落寞。
“他们……暂时回到了自己船上……”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
quot他们承诺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我给他们送去至少三十个女学生!”
“否则就过来艘船!”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女学生稚嫩的脸庞,随后绝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那群恶魔,听到“女学生”三个字,一个个眼睛都冒绿光,像是草原上饿急眼了的狼!”
“这群军舰上的兵,饥渴极了……”
“他们……他们……”
老威廉说不下去了!
他望着那些年轻的脸,浑浊的蓝灰色眼睛,开始不停的落下眼泪。
“我也有女儿……”
“她在日耳曼!”
“她的年龄和你们一般大!”
玉墨的表情此时难看到了极致。
她知道那些女学生一旦被送走,会经历什么。
她看过那些幸存者的纪录片。
她此时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她的眼睛彻底红了,眼角落下泪来。
“这群畜生!”
“这是多么阴暗下流的人干的事……他们进犯和辱没的是另一个民族的女性,欺辱的是那个民族的尊严……”
“拼了……和他们拼了!”
老威廉红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