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渊是被一缕阳光刺醒的。 寅时的晨光透过茜纱窗,在床榻前投下菱花格纹。 他睁开眼的瞬间,后背火辣的疼痛立刻唤醒了昨夜记忆。 魔窟楼的钩镰刀、幽暗窄巷里沈凌瑶颤抖的手指、马车里那滴落在他伤处的滚烫泪水。 “爷!”站在床边的严青立即单膝跪地,一双眼睛熬得满是血丝。 “沈姑娘已经喂您服下解药,身上的伤也包扎......” 裴临渊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严青这才闭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趴在床沿睡着的沈凌瑶。 她半边脸枕着自己手臂,发间木簪歪斜,一缕青丝垂落在裴临渊手背上,随着呼吸轻轻拂动。 阳光覆在她沉睡的轮廓上,未施脂粉的面容白嫩无暇,犹如纯洁的白瓷。 只是眼下淡青阴影,增添了许多疲惫。 裴临渊目光落在她交叠的双手上,十指都缠着细布,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药渍。 严青无声地递上一杯热茶,他忍着痛缓缓坐起身,不想惊动沈凌瑶。 喝了口茶,他才轻声询问:“她上的药?” 严青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姑娘哭了一夜。” 裴临渊眸光转深,他极轻地抬起手,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 犹豫片刻,终究只是将她肩头滑落的绒毯往上拉了拉。 阳光悄悄移动,照亮了沈凌瑶袖口露出的一角素笺。 裴临渊小心抽出来,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药方和时辰。 丑时三刻换金疮药,寅时喂解毒汤...…字迹从工整到歪斜,最后几个墨团显示书写人已困极。 “爷,卑职已经向宫中告假,对外宣称您染了风寒。”严青低声禀报。 裴临渊点头,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严青拱手行礼,然后退出房间关起了门。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裴临渊小心翼翼地下床,然后忍着痛,将沈凌瑶轻轻抱起,想要将她放进床榻。 娇小瘦弱的人无意识地在他臂弯蹭了蹭,正好碰到他的伤口。 裴临渊身子一歪,碰到了边柜上的药碗。 幸好他眼疾手快,迅速半蹲下身,用小臂撑着沈凌瑶,伸出手去扶住碗。 虽然没有把碗碰掉,可因此牵动后背伤口,疼痛袭来,让他脸色越发惨败,想要吃痛,却只能紧咬住了唇。 不过,这些小动作,还是让沈凌瑶倏然惊醒。 她迷蒙的凤眼还泛着水汽,却在看清裴临渊后瞬间亮起来:“世子爷你醒了!” 明明声音哑得不成调,却又急忙清清嗓子。 “你感觉如何?伤口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满眼关心,真真切切。 随后,突然发现自己被他抱着,立刻轻手轻脚地迅速挣脱,跳到了地上。 “世子爷你伤得这么重,抱我做什么?快躺下!” 裴临渊顺势坐在床边,看到她右颊压出的红印,不由问道:“有严青在,你不回去休息,守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怎么睡得着?” 沈凌瑶说着拿起旁边的药碗,然后走到角落的小炉上倒了一碗温热的药。 “一直温着等你醒来呢,快喝了吧。” 裴临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让他不由皱眉。 沈凌瑶下意识摸向袖袋:“我备了蜜饯...…” 她递过去一枚,手腕却他被扣住。 裴临渊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肌肤,声音比平时低哑三分:“为什么哭?” 沈凌瑶耳尖瞬间红了,她试图抽手,却被握得更紧。 昨夜马车里的私语突然在脑海中回响,连带那些越界的触碰和哽咽的剖白...…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