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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吞噬(2 / 2)

一声突如其来的锣响惊得她差点松手。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喊叫:“走水了!快来人啊!”

沈凌瑶猛地回头,只见一楼侧院窜起丈高的火舌,眨眼间就舔上了木质回廊。

更可怕的是,几乎在同一时刻,西侧、北侧也相继亮起火光,仿佛有人精心布置了多个起火点。

“不好!”她顾不得隐藏,一把推开窗户翻进室内。

这里正是听雪轩,可眼前景象却让她浑身发冷。

花魁娘子坐的那张琴案被劈成两半,茶具碎了一地。

更骇人的是,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穿桃红衫子的小丫鬟,七窍流血,已经气绝多时。

沈凌瑶强忍恐惧蹲下身检查。

死者嘴唇发紫,指甲呈现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剧毒致死。

她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用银簪挑了些死者唇边的血沫装入瓶中。

“轰!”

楼下传来梁柱倒塌的巨响,整个楼体都随之一震。

热浪已经从楼梯口涌上来,夹杂着呛人的黑烟。

沈凌瑶捂着口鼻冲出房间,挨个推开两侧的房门。

每间房里都是同样的景象:尸体、血迹、打翻的毒酒。

有锦衣公子,有华服妇人,甚至还有几个跑堂打扮的少年。

全都面色青紫地倒在桌边或床上,像是正在饮宴时突然毒发身亡。

“至少上百人……”

沈凌瑶手指发颤,又取了两个不同死者的血样。

火势已经蔓延到二楼,木质楼梯发出可怕的断裂声。

她必须立刻离开,但来时的窗户已被浓烟封锁。

“咳咳……”

她被呛得眼泪直流,跌跌撞撞地往顶层爬。

天香楼共有五层,如果能上到屋顶……

“啪!”

脚下的楼梯突然塌陷!沈凌瑶及时抓住扶手才没坠入火海,但裙角已经被火星点燃。

她拼命拍灭火苗,抬头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完全被火焰吞噬了。

“完了……”

绝望刚涌上心头,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要被烧死在这里时。

头顶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五楼的天窗被推开,一条麻绳垂了下来。

沈凌瑶下意识抓住绳子,抬头望去——

裴临渊的脸出现在天窗口。

月光下,他眉宇紧锁,朝她伸出手:“上来!”

沈凌瑶没有犹豫,借着绳索的力量迅速攀爬。

就在她双脚离地的瞬间,刚才站立的楼梯轰然倒塌,火舌直窜上来,几乎舔到她的鞋底。

“抓紧!”

裴临渊一把将她拉进天窗口。

沈凌瑶跌进他怀里,闻到了淡淡的沉香味,混合着一丝血腥气。

“你怎么……”

“别说话,先离开这里。”

裴临渊打断她的疑问,迅速收起绳索。

他今日没穿官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短弩。

两人沿着屋顶疾行。

身后,天香楼已经完全被火海吞噬,炽热的火光将半边夜空染成血红色。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救火的铜锣声,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裴临渊带着她跳到相邻建筑的屋顶,又穿过几条隐蔽的小巷,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前。

这里离天香楼已有两条街远,但依然能闻到焦糊的气味。

“进来。”他推开斑驳的木门。

沈凌瑶警惕地站在原地:“这是哪里?”

“我的私宅。”

裴临渊侧身让她看清院内景象。

简朴的三间瓦房,一棵老梅树,井台边晾着几件粗布衣裳。

“没人知道。”

沈凌瑶这才迈步进门。

刚踏入院子,她的双腿突然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直到此刻,死里逃生的后怕才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

裴临渊扶住她的手臂,触到她腕间的梅花印记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中了相思烙还敢夜探天香楼?不要命了?”

沈凌瑶抽回手,从怀中取出那几个小瓷瓶。

“你可知道这些人中的是什么毒吗?”

裴临渊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脸色骤变。

“七星海棠。”

他猛地抓住沈凌瑶的肩膀,眼底满是紧张。

“你碰过这些血?”

沈凌瑶被他突如其来的紧张吓到,摇了摇头:“只用银簪取了样。”

裴临渊这才松开手,长出一口气:“去洗手。现在就去。”

井水冰凉刺骨,沈凌瑶搓洗着手腕和银簪,思绪却飘回天香楼里那些青紫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灭口。”

裴临渊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

“天香楼是萧家的产业,辰贵妃假死后一直藏身于此。”

沈凌瑶手中的银簪当啷掉进井里:“什么?!”

“这位辰贵妃就是你的姑母,当年她和你母亲,几乎是如亲姐妹一般,后来你出生没多久,她就入了宫。”

裴临渊递给她一块粗布擦手。

“十年前的巫蛊案,辰贵妃被赐死,但从此后,天香楼多了一位花魁娘子。”

沈凌瑶脑中嗡嗡作响。所以花魁娘子是皇帝被赐死的辰贵妃,也是她那位没见过面的姑母?

“那今晚的大火……”

“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裴临渊眼神阴鸷,“七星海棠是戎族宫廷秘毒,只有西域皇室的人才能拿到。”

沈凌瑶突然想起什么,从颈间扯出那枚半月玉佩:“那这个……”

裴临渊的指尖轻轻碰触玉佩上的金线符文:“七星海棠既是毒药,也是诅咒。你母亲留给你的,恐怕不仅是财富,更是一个未完成的使命。”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

夜风卷着天香楼的灰烬飘过院墙,像一场黑色的雪。

沈凌瑶望着那些飘落的灰烬,突然明白了母亲那句“海棠无香,梅自有骨”的深意。

海棠无香,因其有毒;梅自有骨,因其耐寒。

“裴临渊。”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

“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沈凌瑶倒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梅树。

老树簌簌抖落几片枯叶,像是在为她指路。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相信你?”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安安稳稳的过现在的生活。”

裴临渊看着她,眼底隐约透着一抹心疼之色。

沈凌瑶几乎可以肯定,他心里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肯告诉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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