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到一个时辰, 太子妃被贼人绑架,太子殿下与萧公子救人时为贼人所伤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盛京。 虽然人已经伏诛, 但天子脚下出了此等事情,洐帝连夜命人封锁整个钟萃园和上京, 挨家挨户地进行盘查。 又提点了整个太医院的人入东宫诊治。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忙得人仰马翻。 太医令跪在顾长泽跟前,一点点给他清理着伤口, 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想起他那虚浮无力的脉象,顿时忧心。 “殿下, 您实在胡闹。” 他是太医,这伤口骗得了别人骗不过他,什么样的力道,如何刺进去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太医令气得一把胡子抖了又抖。 顾长泽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上你的药就是,孤的身体自己有数。” 他还得留着这条命和萧琝争,和他的兄弟争,自然不会轻易死了。 “太子妃的身体如何?” “娘娘已无大碍。” “今日之事你速速着人查下去,孤不希望再有下次。” 江臻连忙点头走了出去。 隔壁屋子也是聚了一堆的太医,萧琝已陷入昏迷,血水一盆盆地端出来,有人慌张地推开门。 “殿下,萧府公子不大好。” 顾长泽掀起眼皮。 “说。” “萧公子伤及心脉,加之前面卧床多月,方才在小院动气伤神,此时人已昏迷高热……” “孤只听结果。” 顾长泽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 “还能治吗?” 太医神色呆了片刻,慌忙低头。 “自然是能治,但如今萧公子的伤需要五百年人参,太医院中并无。” 这人参稀少,皇室之中也只有皇帝和东宫有半株,皇帝那半株是留着以后吊命的,东宫这一半自然更不必提。 顾长泽要用的地方只怕比洐帝要多。 “孤库房有,去取。” 顾长泽毫不犹豫开口。 “殿下!” 太医令的胡子又抖了抖。 “您的人参有大用处,怎能给萧公子……” “那你要他去死?” 顾长泽瞥过去一眼,太医令顿时没了音。 “现在去取,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进去给他看诊,孤不管结果如何,必须吊着他一口气。” 萧琝可以死,如果可以,顾长泽甚至想现在就让他死,可他不能是为谢瑶挡剑而死的。 太医匆匆领命而去,不出片刻,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臻脸色惨白地走了进来。 “不好了殿下,白枕不见了。” 顾长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您与太子妃先行,奴才担心白枕留在那不安全,便让人跟在您身后送了回来,可不知怎的……回程途中,咱们的人被调虎离山,说您改路落榻宫外,还没到地方就中了埋伏。” 那白枕中的药的确对顾长泽的病有用,虽不是能救命的,却是医仙寻了多年的药引。 刺客手中有谢瑶的解药,又清楚地知道白枕,顾长泽不敢冒险,只能命人回东宫取来了。 却不想他们还留有后招。 “立马去查,不惜一切代价追回。” “是。” “此事不要告诉太子妃。” 江臻脚步顿了顿,又道。 “是。” * 谢瑶才从萧琝的屋子里出来,一进门便瞧见顾长泽沉着脸坐在那。 染了血的衣袍扔在地上,中衣上大片的血迹更是刺目,男人丰仪之姿,容色投在光影下,照出那毫无血色的脸庞。 “殿下。” 有些颤抖的声音响在耳边,顾长泽回过神,瞧见她神色便软了下来。 “哭什么。” “殿下如何?” 太医令先看了一眼顾长泽,才斟酌着回话。 “那剑伤不算轻,需得好好休养。” “您不该来的。” 她眼中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顾长泽叹息一声挥退了太医,将她抱过来。 “您的伤……” “别动。” 谢瑶一听便不再动了,安安静静地窝在顾长泽身上。 “当时吓着你了? 孤本不愿让你看到的,本身有萧公子的伤,孤便知道你要难受,如今竟还牵扯着孤也让你担忧,着实愧疚。”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为了救我,您也不会伤成这样。” 谢瑶吸了吸鼻子,腔调柔软。 “你与我是夫妻,总不比外人,当时那种情景,若我不去救你,还有谁呢?” 顾长泽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想着若在当时那样的情景,萧琝独自 ', ' ')(' 救了她,这会哪还轮得到谢瑶在他怀里? 一句“夫妻”撞进谢瑶心里,她心尖蓦然颤了颤,眼泪顺着落在他胸前的衣襟,无声哭泣。 “莫哭了,孤之前也没发现你是这样爱哭。” 顾长泽察觉到胸前的湿润,伸手扳住她的小脸,用手给她擦着泪。 然而眼泪越擦越多,她断断续续地开口。 “您这样伤着,我总心中愧疚。” 今日在那种地方,他独自进去交涉,谢瑶在外面等的何等煎熬。 顾长泽出来的时候,她其实看见了里面的惨状。 哪怕只有一瞬。 那样的伤绝不是自戕而死会留下的,彼时屋内传出来的惨叫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可顾长泽不让她看,她便也装作没有看到。 那惨烈的样子的确让她惊骇,可惊骇过后,更多的是心安。 她心安幸好受伤的不是顾长泽。 下巴被他轻轻抬起,谢瑶氤氲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 他忽然问。 “是愧疚,还是心疼?” 她蠕动了一下唇,忽然说不出话。 今日的狼狈还没洗去,她漂亮的小脸上泪水混着脏污,看着滑稽极了,偏生那眼睛极明亮。 她呆呆地看着顾长泽。 他叹息了一声,忽然低下头,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那吻比以往的都要温和,细密地落在脸庞,像是在安抚着她心中一日的慌乱和害怕一样,抱着她的胸膛温热宽阔,今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以储君之身犯险救她,又对她说。 我们毕竟是夫妻。 谢瑶一日飘浮不定的心在这样温和的吻下渐渐落定,她抱着顾长泽的腰身,在光亮下看他。 忽然长长喟叹一声,也学着他一样,试探着去回吻他。 那吻笨拙地落在他唇角,又吻在他唇上,她忍不住地伸手碰了碰他才包扎好的伤口,那里的血迹还没擦干,她的手才碰上去,顾长泽就闷哼了一声,谢瑶吓得再不敢动,却看着他的眉眼,忽然明白了他问的话。 不是愧疚。 她知道了,是心疼。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