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晚整个东宫再未灭灯。 到天将亮,隔壁屋子终于传来太医的声音。 “萧公子高热已退,殿下,萧公子马上就醒了!” 顾长泽听着太医令激动的声音,掀起眼皮。 “还活着就成,剩下的不必回禀给孤了。” 江臻跟在走上前。 “殿下,查到了一些。 昨晚绑架太子妃的人是长信侯府上的,长信侯是……皇后和五皇子的人。” “你觉得皇后那种蠢货会有这样的胆子?” 顾长泽淡淡看过去。 江臻为难地道。 “可您昨日也说……” 昨日顾长泽分明也怀疑是他们。 三皇子死了,五皇子和四皇子便是皇后的依靠,皇后虽然安静了几天,也未必没在背地里动作。 “孤本身是怀疑他们,可后来细想,如果是,他们绝不会蠢到将线索放在孤一查就能查明的地方。” 长信侯是皇后一党相当信任的臣子,昨晚来人唯一的目的便是白枕,大费周章绑架谢瑶也不过是为了逼他把东西交出去,绑架太子妃,伤了太子,桩桩件件是死罪,他们若只为白枕,不必搭上长信侯这样的肱骨之臣,实在小题大做。 “多半是他们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那咱们是继续查下去……” “你现在查未必查得到,对方得了白枕,只会尽快收手。” 顾长泽撑着桌角,龙凤飞舞地在文书上写了两行字,继而将文书一合,啪嗒一声摔在了桌案上。 文书在桌上滚了几滚,他沉了眉眼。 “当然要闹大,背后的人想要孤如何做,孤便顺水推舟,你即刻将此文书送去江相府中,告诉他,长信侯是孤手中的第一颗棋子,他的兵权孤要,他的命孤也要。” 年轻的储君立在桌案前,孱弱的眉目显出几分威仪与尊贵,阳光顺着洒落在他脸上,愈发衬得他五官立体俊美。 他声调沉沉,朗声道。 “从长信侯起,到五皇子,到背后的人,市井九流也好,尊比天子也罢,任何人想动孤的人,孤都会,不择手段。” 40 萧琝是在第二天午后醒来的。 他病殃殃地躺在床上,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外就哗啦哗啦涌进来一群人。 “干什么?” 他瞧着这些人来者不善, 顿时额角一跳。 “奉太子殿下命,送萧公子回府。” 送他回府? “本公子这个样子能出府?” 萧琝才撑着要坐起身,又被才包扎好的伤口疼得跌坐了回去。 身上再没一丝力气。 “我要见太子妃。” 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句,门外很快进来了一个人。 “瑶儿……” 萧琝眼前一亮,才喊了一声,就听见了此生最让他讨厌的声音。 “太子妃在后院歇息呢,萧公子有何要事, 与孤说也是一样。” 萧琝仰面躺了回去,再不说一句话。 “既然无事,你们几个, 速速将萧公子抬上马车送回府。” 几个侍卫闻言又要上前,萧琝终于忍不住,身上疼得坐不起来,他便瞪着顾长泽。 “我不走, 我要见阿瑶。” “孤说了太子妃已歇息了。” 萧琝冷笑一声。 “我为她挡了剑,你就这么害怕我们相见?” “挡了剑而已, 又不是没了命,孤也为太子妃受了伤, 萧公子不是上天入地独一份,还真指望她会对你如何?” 顾长泽云淡风轻的话让萧琝气得胸口隐隐作痛。 “骗得了她,你以为骗得过我?” 他语气已有些激烈。 “顾长泽,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本事, 原也不过只能自己作弄出来个伤口让她对你心软一二。” 这话中有几分嘲弄的意思, 顾长泽微一扬手挥退了下人,看着萧琝道。 “再没本事, 孤如今也是她的夫君,萧公子没名没分为孤的太子妃挡剑,又算得了什么?” 一句话戳中萧琝的伤痛,他激动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刚一起身,顿时胸前的伤口崩开,鲜血染上白袍,他疼得几乎昏厥。 萧琝双目赤红。 “你……你便不怕我将你的肮脏事都告诉她,到时候你连夫君这个名分都没有?” 此言一出,顾长泽嘴角的笑跟着敛去,他往前走了半步,袖袍翻飞,白净的掌心放了一把刀。 寒光闪过,顾长泽道。 “萧琝,你有一千种死的法子,分尸,凌迟,毒酒,匕首,但你只有一次说错话的机会。” 萧琝只觉心中憋闷,刚要梗着脖子喊有本事你便杀了我,话到了嘴边,他忽然眼珠一转。 “我说不说原也没什么,说了也不 ', ' ')(' 过是她离开,不说…… 阿瑶也依旧不喜欢你。” 他笑了一声,看着顾长泽隐约变了的脸色。 “谋夺了人,谋不了心,骗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你身边,她能心软一时,也不过是因为愧疚,殿下这幅病殃殃的身子,能不能活到她喜欢你的时候还两说。” 那把刀在顾长泽掌心泛出光亮,被他反手握着抵在了萧琝的脖子上。 “孤自有命与她长久,萧公子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身上的伤这么重,万一没出东宫便已死了,那可不能等着看孤以后的风光了。” 手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萧琝脖子上泛出一丝血迹,两人目光对视,均是寸步不让。 “殿下与公子都在里面?我进去看看。” 一道轻柔的声音让两人思绪回神,谢瑶推门而入的时候,顾长泽一派温和地坐在一旁,萧琝撑着床榻咳嗽着。 “殿下,子行哥。” 谢瑶看萧琝咳嗽得厉害,登时到了桌边倒了一盏茶递给他,还没来得及问过情况,一旁的顾长泽也低头咳嗽起来。 “阿瑶……咳咳……” 谢瑶赶忙又倒了另一杯茶,顾长泽却不伸手接,只捂着唇咳嗽。 谢瑶端着茶盏喂到他唇边。 “殿下喝一些吧,您身子未好,怎么还出来了。” 萧琝握着茶盏的手顿时收紧,只恨不能将杯子扔了。 顾长泽就着谢瑶的手喝了两口茶,轻声道。 “只是醒了闲着也无事,孤想萧公子似乎伤更重些,便过来探望一二。” 萧琝将帕子从脖子上挪开,看着上面的血,冷笑一声。 探望? “殿下的伤也不轻,您这样突然出来,我也放心不……这是什么?” 谢瑶的目光落到一旁,一眼看到那还沾着血迹的匕首。 她脸色吓得一白,顿时看过去。 “殿下,您受伤了?” 顾长泽动作顿了顿,一派自然地伸手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掉。 “不是孤,只是来的时候瞧见萧公子似乎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匕首。” 谢瑶顿时看过去,看到了萧琝脖子上的伤。 她疑惑这匕首是怎么伤到了脖子,但也没质疑顾长泽的话。 “子行哥,你下回必得小心,有什么想要的喊下人去拿就是了。” 萧琝:…… 他僵硬地动了动脸皮,咬牙切齿道。 “好。” “这伤还是喊人来给你瞧一瞧吧。” 谢瑶连忙朝外喊了太医。 入内又包扎了一番,这回萧琝从腰腹到脖子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那太医还“有意无意”地将他下颌也包了起来,人裹得如同粽子一般,再也瞧不出一点之前的利落俊美。 太医顶着萧琝杀人般的眼神包扎好了,回头对着顾长泽点头哈腰地道了礼退下。 顾长泽看了一眼萧琝的“丑陋”,嘴角扯开一分笑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