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旁边的人满脸疑惑的张望着我,似一条破空而立的金绳,盘旋着,将周围凝固的空气无声息的打碎,隐隐不安与困惑浮上心头,收回思绪,从天边乘风而来。
“没有啊。“
缓缓抬头羞怯地看向旁边那人,歉然一笑。看到自己的这一举动,旁边的人倒显得仓促起来。
心头的隐痛渐次传来,像无边际的小虫争抢着,撕咬着,最后一片净土,一滴甘露。
难怪,回想着刚刚的举动,连自己都着实吓了一跳,又怎怪他人不会做出类似的反常举动呢?
强装着伸伸自己那足以媲美柳枝的细小蛮腰,哈欠似的拍拍樱桃小口,扭头看向旁边那人,轻声道:“不好意思,有些困意,不知卫生间在哪儿?“
又是一丝轻笑跃然浮于脸颊。那人好似受宠若惊般伸手指了指里面那间透着一米阳光的小屋。
“谢谢。“
甜甜的笑意伴着摄人心魄的话语缓缓传来。恰似春河融冰后的第一股暖流那般惬意。
痛意悄无声息地再次袭来,容不得自己再有丝毫停留,起身匆匆一谢,又不失优雅的缓步走去,那间能够遮视倦意的屋子。
轻轻关门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淡然自若,气定神闲。
随着门扉渐渐关闭,脸上的神情粉刷似的变化。红润褪去,陡然刷白。
心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疯狂地蔓延开来。
有一个可怕的结局也比没有任何结局要好,不是吗?
面对着天空闪烁着白光的天使,我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泪水,有的只是淡淡地满足和喜悦。
在我离去之际,我是带着他们的笑容走的。虽不知那笑容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相拥。至少在我脑海遗留的是三口之家爱意浓浓的欢愉。
那抹微笑,令妈妈额上的皱纹少了,爸爸的脸上更是浓浓的关切与自信。
爱如潮水般温存留念。不知怎得,说好的不再流泪的,说好的已无泪可流的自己,眼眶竟被一股股温热的暖流充斥着,打着旋。
眼角湿湿的。一滴晶莹剔透带着些许凉意的水珠就那么顺着脸颊无息地滑落,留下一道隐约可见的水痕。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就那么蹲在那不能自己的抽泣着。
声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得到,细弱游蚊,在耳畔低鸣。可那是真真切切地抽泣。来自心底无声无息地悸动。
自己又何尝不想将那幅画面永存,可我知道,自己不可以自私。
一个人的痛又怎能分给他人呢?哪怕只是去轻嗅,浅尝,亦是万分不可以的。
我不懂,真的不懂。一个人的心死了,为何还会泪流满面,但我已知足,能流一次泪,能如愿以偿。
不知从哪儿,门“砰”的一声紧闭,却惊觉自己的心门“哗”的一下泻流。
好似飞流直下三千尺,冲破那已然锈迹斑驳的心锁,留下一滩鲜艳浓稠而略带温热的血水。绞痛一点点在心房扩散开来。
抽心似的铭心疼痛在心口,胸口,腹部一起响应。我一手死死的紧抓着绞痛不已的心口,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抓在刷白的墙壁。
墙壁的冰冷透过热度渐次消散的指尖,传至指掌,再缓缓流入沸腾不已的心中,彼此倾轧,交融,升腾起层层雾气。
满头满脸的虚汗在白皙的额头频频冒出,就像将一口口的热气哈在寒冷的壁窗上,随着热气的不断哈出,壁窗上变换着各种印记。顺着本就血色尽褪,面容苍白的脸颊渐次滑落。“啪啪”滴落在地,漾开于心。
但只那么一瞬,痛,又一次肆无忌惮地撕扯,消散这个可怜人儿的生命。
“噗。”
喉咙一阵腥甜,一滩带有余温的鲜血从嘴中流出。面对这一滩鲜红刺目,来自心血的液体,自己却并未有丝毫的惊慌。
是的,自从第一次的手足无措过后,自己早已是习以为常了。
我知道自己的生命会随着这一滩滩殷红浓稠的血液的出现而流逝,却未曾料到会来的这样快。
不过还好,我已经满足了,我已经完成了自己期许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心愿。
打开水龙头,任凭清凉冰冷的液体自由的打湿脸庞,浸透着我的思维。
原本妖艳不祥的殷红酝化为涓涓清流。一种神清气爽,透彻心扉的感觉伴着全身神经的舒缓渐次传来。
告诉自己,上帝未曾邀请你去作伴,哪怕在这世上再停留一秒,你也不可能就这样安然离去,怎样都不可以。
冰凉的清水打湿了前额的秀发,不禁间抬头凝望镜中苍白的脸庞,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嘴角的一丝血迹在冷笑中渗了出来,与自己沾满喜庆的一袭红衣显得格格不入,倒有些讽刺意味了。
“欣仪,好了吗?我们这就要走了哦。”
心中一震,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叶小舟正停泊在一片不知名的港湾,又即将收锚飘荡了。
“知道了,妈妈,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你们不用等我。”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失血的后遗症显露了出来,脑袋一片空寂,目眩神迷的滋味很不好受。就像在一方不为人知的苍茫雪地,竭力呼喊却无人应答,无人知晓。
双眼软绵绵的,好像棉花飘落在洁白柔软的雪地,那么轻,那么软又似重重的雪花不知向何处漂流。
落雪渐渐消融,一丝丝热气好似不经抗意,乘着搭在天边的热气球跑向远方。
苦苦挣扎着近乎透支的体力,险些推翻一侧的衣架,好险,苦笑着摇摇头,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死死咬住嘴唇,闷哼一声,随后扶着墙壁,缓缓站起。
一切都被好好的遮住,故作轻松的迎门而去。
脚刚刚踏门而出,阵阵寒风带来无数的雪精灵。外面下雪了,我露出一丝许久未见的神色,惊讶的抬头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有些雀跃着踮起脚尖,伸出尚有些余热的手掌,想要将他们接落掌心。
雪花轻轻的飘落,那一个个顽皮的精灵,将我的掌心当作一个小小的家,在那儿淘气似的咯咯笑着,当他们降落掌心的时候,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冰冷刺骨,暖暖轻轻的,牵动着心底的丝丝悸动。
我兴奋地想要吹气,结果,雪精灵笑了,化作一滩滩冰水顺着指缝滴落。
不知为何,当自己的眼睛不经意间注视到雪精灵化作雪水从自己指缝溜走的那刻,自己的心仿佛经由沸点悄降冰点,好象那融化了的雪水并未从掌心流下,而是透过手指,滑进了心底,在那结起层层薄冰。
眼角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在留恋着些什么,一滴滴泪珠顺着冰凉而血色尽褪的俏脸摔下,碎成片片的心。
心头一紧,熟悉的感觉搅动着味蕾,随着干涩的唇瓣溢出。“啪嗒啪嗒”滴落在这薄薄的雪面上,渗出点点红豆。
由于寒冷,余温散去的瞬间,雪珠表面便已凝结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冰膜。
寒意穿透寸寸肌肤的阻隔,悄无声息的融进身体里。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身子早已感受不到多余的暖意,直到感到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血脉冰封,才了然知晓。
寒意在体内扩散着,肆虐着,身子不住的颤抖,牙齿来回交战,发出声声轻响,仿佛只要轻轻一推,就能粉身碎骨。
嘴角遗留着残存的血痕,一袭清泪顺着血迹缓缓滑落,血与泪彼此交融在一起,就那么轻轻的滴落在雪地,却少了一丝雪的苍白更淡了一抹血的妖艳。
身子渐渐软下,双膝就那么沉沉的镶嵌在这皑皑白雪中,好似浑然一体,再无力起身。奇怪的是并没有丝毫凉意从双膝传来,反倒有了些亲切和温暖。
雪花依旧飘着,轻拢的几缕秀发被顽皮的雪精灵拉拢在一起,冰冰凉凉的,显得更多一分顺长与柔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