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晋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却终究不敢反驳,只得恨恨地低下头。
韩渊不再理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卷宗,递给了苏未然。
“这里,有一个人,你和罗晋,去把他给‘请’回来。”
苏未然接过卷宗,打开。只见上面用清秀的蝇头小楷,写着两个字——常飞。其下,则是他的生平、武功、亲眷,以及近日常出没的地点等详细情报。
“常飞?”苏未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石惊天的副手?此人武功不过二流,似乎……不值得我们如此大动干戈。”
“呵呵,”韩渊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未然,你看事情,还是只看到了皮毛。常飞本人,确实不值一提。他不过是一条微不足道的鱼饵罢了。”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那枚代表着“石惊天”的黑色小旗,在手中轻轻抛了抛。
“我要的,不是常飞的命。”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粘稠,如同毒蛇在耳边吐信,“我要的,是一张网。一张由常飞的行踪、由石惊天的庇护、由他们每一次的接触、每一次的密谋,所编织成的一张天罗地网!”
“我要你们,像最有耐心的蜘蛛,悄悄地跟着这条鱼饵,记下他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要你们,将他与石惊天之间那所谓的‘兄弟情义’,都变成呈上御前的、如山铁证!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他石惊天所谓的‘撼山门’,究竟是一个忠义的武馆,还是一个藏污纳垢、意图为‘蓝党’翻案的谋逆巢穴!”
“我要的,是一场足以让所有江湖人心惊胆战、让所有军中旧部噤若寒蝉的、名正言顺的……灭门!”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他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嗜血的光芒。
密室之内,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罗晋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景象。
而苏未然,依旧面无表情。她只是将卷宗合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她即将要去做的,不是策划一场惊天血案,而只是去完成一次寻常的功课。
“未然心思缜密,负责谋划。”韩渊的目光,在苏未然和罗晋之间,来回扫视,“罗晋武功刚猛,负责执行。你们二人,一阴一阳,一智一勇,相得益彰。去吧,不要让为父失望。”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夸赞与安排,实则,却是在他们二人之间,又楔入了一根名为“竞争”与“制衡”的钉子。
“是,义父。”苏未然再次躬身行礼。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向密室外走去。她走路的姿态,有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仿佛经过最精密的计算。
罗晋紧随其后,他的目光,如同一只盘旋的饿隼,死死地锁定着苏未然那纤细而挺拔的背影。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那阴森的诏狱,走过那肃杀的演武场,最终,踏出了锦衣卫那扇黑铁铸就的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金陵城街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人间,与他们刚刚走出的那个地狱,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他们都知道,他们,就是负责将那个地狱,带到这人间来的使者。
苏未然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的手,轻轻按在了腰间那柄通体泛着青光的佩剑上。
剑名,「青鸾」。
青鸾,传说中的神鸟,翔于九天,光明圣洁。
然而,这柄以神鸟为名的剑,它的宿命,却是要在黑暗中,行杀伐之事。
一场精心策划的追杀,就此,拉开了序幕。
好的,我们来完成这悲剧的最终篇章。我将倾尽笔力,为您描绘这场从追踪到围杀的全过程,并细致刻画苏未然内心冰层的第一道裂痕。
金陵城北,是一片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这里的巷弄,比城南的更为狭窄、曲折,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青石板的路面,早已被岁月磨损得坑坑洼洼,一到雨天,便积满了泥泞的污水。两旁的屋舍,低矮而破败,许多墙壁都露出了内里的夯土,仿佛一个久病老人的枯瘦肋骨。空气中,永远飘荡着一股劣质煤炭燃烧不尽的呛人烟味,与孩童的哭闹、夫妻的争吵、以及小贩有气无力的叫卖声,混合成一曲独属于贫穷与卑微的交响。
这里,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的聚居地,也是官府眼中,最容易藏污纳垢的法外之地。
当苏未然与罗晋的身影,出现在这片区域时,就如同两滴清亮的油,滴入了一碗浑浊的井水,显得格格不入。
“师妹,你确定那常飞会躲在这种猪狗不如的地方?”罗晋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他用一方锦帕,捂着口鼻,仿佛这里的空气,都带着能玷污他高贵身份的瘟疫。他眉头紧锁,看着四周那些投来或好奇、或畏惧、或麻木目光的平民,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依我看,就该调集一队人马,挨家挨户地搜!不出一个时辰,管叫他插翅难飞!”
苏未然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她那双冰冷的眸子,正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动声色地扫描着周遭的一切。
她的追踪,从不依靠蛮力。蛮力,是无能者的最后手段。
在离开诏狱后,她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将常飞的卷宗,一字不漏地烙印在了脑海中。她知道,常飞,男,三十二岁,原籍山东,十六岁从军,因作战勇猛,被石惊天赏识,提为亲兵。他为人粗中有细,在军中,曾兼任过一年的伙夫长,善于烹制大锅的肉汤。退役后,追随石惊天,性格火爆,极重义气,好酒。
这些看似零散的信息,在她的大脑中,迅速地被拆解、重组,构成了一幅清晰的、关于“猎物”的行为逻辑图。
她没有去那些江湖人常去的酒馆、赌场,也没有去那些可能藏匿亡命徒的破庙、荒宅。她带着罗晋,直接来到了城北这片最大的、也是最混乱的平民集市。
“一个好酒的山东大汉,突然要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他可以戒掉很多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他戒不掉。”苏未然一边走,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说道,“那就是口味。他吃不惯南方的甜糯,他需要大块的酱肉,需要能让他出汗的辛辣,需要能让他想起军营和故乡的味道。”
她停在了一家售卖北方调料的杂货铺前。铺子很小,老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
罗晋不解地看着她。
苏未然的目光,落在那老板正在为客人称量花椒的手上。那双手,骨节粗大,虎口处有常年握持兵刃才能留下的厚茧。
“老板,”苏未然的声音,清脆得如同冰珠落盘,“你这‘十三香’,是自家配的,还是从外面进的货?”
那老板头也不抬,没好气地说道:“姑娘家家的,问这许多作甚?爱买不买!”
“我若说,你这香料里,多了一味‘草果’,少了一味‘白芷’。这配比,不是山东的,倒像是当年大都督徐达麾下,北伐军中的伙头营所用的方子。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苏未然的这番话,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入了老板的要害。
那老板称量花椒的手,猛地一抖,几粒花椒,洒落在地。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苏未然,眼中那份市侩与不耐烦,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骇与恐惧。
罗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恍然与残忍的笑意。他向前一步,手已按在了刀柄上。
“师兄,”苏未然却制止了他,“我们的目标,不是这条小鱼。惊动了他,只会让后面的大鱼,再也不敢露头。”
她看着那已面如死灰的老板,声音依旧冰冷:“我们只问一件事。最近,可有一个身高八尺、山东口音、出手阔绰,专买你这香料的大汉来过?”
那老板的嘴唇哆嗦着,汗珠从额角滚落,他不敢说谎,也不敢不说。
苏未然从袖中,取出了一小锭银子,轻轻放在柜台上。
“他若因此被抓,他的家人,会得到比这多十倍的安家费。你若不合作,你的家人,今晚就会睡在秦淮河的河底。你自己选。”
这番话,一半是诱惑,一半是chiluo裸的威胁。那老板的心理防线,在瞬间被彻底击溃。他颤抖着,伸手指了指巷子的深处。
“三……三条街外,槐树巷,最里头那个带院子的……他……他昨日才来过……”
得到想要的答案,苏未然收回银子,与罗晋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多看那老板一眼。
槐树巷,巷如其名,巷口有一棵巨大的、几乎要遮蔽半个巷道的百年老槐。
此时已是申时,夕阳西斜,将巷子里的光影,拉得斑驳陆离。苏未然与罗晋,并没有直接闯入,而是占据了巷口对面,一栋早已废弃的二层茶楼。
茶楼里,蛛网遍结,桌椅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罗晋有些不耐地用刀鞘,将一张凳子上的灰尘扫去,一屁股坐下,发出“嘎吱”一声**。
“师妹,你到底在等什么?既已找到了老巢,直接杀进去,不就完了?何苦在这里喂蚊子!”他抱怨道。
苏未然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站在二楼一扇破损的窗户后面,借着窗格的掩护,一双冰冷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斜对面那座破败的院落。
院子不大,泥土的地面上,还晾晒着几件浆洗得发白的孩童衣物。院角,一架葡萄藤,正努力地向上攀爬着。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他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他手中,正拿着一把小刀,低着头,专注地削着一截木头。他的动作,与他那粗犷的身形极不相称,显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笨拙。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扎着冲天辫,正蹲在他脚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手中的木头。
“爹,好了吗?我的大鸟,好了吗?”孩童奶声奶气地问道。
那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属于军人的脸。正是那张贴在告示上,被全城通缉的脸——常飞。
他脸上,没有了半分在沙场上的悍勇与杀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父亲的、憨厚的温柔。
“快了,快了,小宝别急。爹给你雕的这只鹰,保准是全天下最威风的鹰!”他呵呵地笑着,用他那双曾握过刀枪、杀过敌人的粗糙大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端着一碗水,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走到常飞身边,用袖子,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爱恋与担忧。
“当家的,喝口水吧。你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嘿嘿,不碍事。”常飞接过水碗,一饮而尽,而后将手中那只已初具雏形的木鹰,递到儿子面前,“小宝,看,飞起来喽!”
他抓着木鹰,在空中挥舞,口中模仿着鹰的鸣叫。那孩童欢呼雀g跃,伸着小手去抓,父子俩在小小的院落里,追逐嬉闹。那妇人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阳光,将这一家三口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窗后,苏未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心,那颗早已被韩渊用仇恨与冰冷层层包裹起来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烧得通红的细针,轻轻地、却又无比深刻地,刺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酸楚的、她无法理解的情感,从心底最深处,悄然泛起。
家……
父亲……
母亲……
这些对她而言,只存在于卷宗和噩梦中的、冰冷的词汇,此刻,竟以这样一种鲜活、温暖、触手可及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紊乱。她那双握着剑柄的手,指节,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紧。
“哼,真是可笑。”
罗晋冰冷而不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她从那短暂的失神中,拉回了现实。
“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一个即将家破人亡的丧家之犬,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享受天伦之乐。”他站起身,走到苏未然身边,目光贪婪地扫过她那完美的侧脸,而后望向院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师妹,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苏未然的眼神,瞬间恢复了那片古井无波的冰冷。
“师兄多虑了。”她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计算,最佳的突袭时机,以及,如何将他们一家,一个不漏地,生擒活捉。”
“哦?是吗?”罗晋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嗤笑,他显然不信。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苏未然的肩膀,却被苏未然一个不着痕迹的侧身,避了过去。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狰狞。
“好,好一个生擒活捉!”他咬着牙说道,“既然师妹已经计算好了,那,就别再等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右手,对着巷口的方向,做出了一个劈砍的手势。
那是进攻的信号!
杀机,在瞬间爆发!
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鬼魅,十数名身着黑色劲装、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从槐树巷的四面八方,同时涌现!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无声无息地,便将那座小小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砰!”
一声巨响,那扇本就破败的院门,被一名校尉一脚踹得粉碎!
院内,那片刻前的温馨与宁静,在瞬间被撕裂。
常飞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几乎是在院门被踹开的同一时间,便将妻儿猛地向后一推,嘶声吼道:“回屋!快!”
而后,他一个箭步,抄起墙角那柄用来劈柴的、刃口满是豁口的短柄斧,眼神中的憨厚与温柔,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身为百战老兵的、野兽般的凶悍与决绝!
“锦衣卫的狗崽子!爷爷跟你们拼了!”
他怒吼着,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虎,挥舞着斧头,主动迎向了那群如狼似虎的敌人!
一场血腥的、力量悬殊的搏杀,就此展开!
常飞的斧法,没有半分招式可言,完全是战场上最实用、最直接的杀人技巧。每一斧劈出,都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一名冲在最前的校尉,躲闪不及,竟被他一斧头,连人带刀,从中劈开,鲜血与内脏,洒了一地!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
这些锦衣卫校尉,个个都是从千万人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结成战阵,刀光交织成网,不断地压缩着常飞的活动空间,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噗!”
一柄绣春刀,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刺穿了常飞的大腿,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当家的!”屋门口,他的妻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来,却被两名校尉死死按住。那孩童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爹!爹!”
常飞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用斧柄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但更多的刀,已经向他身上招呼过来。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如同两片飘落的叶子,从对面的茶楼上,悄无声息地落下,加入了战团。
罗晋,如同虎入羊群。他手中的绣春刀,化作一道道致命的电光,他没有去攻击已是强弩之末的常飞,而是专门攻向那些试图保护常飞妻儿的、被吓呆了的邻居。惨叫声中,数条生命,便被他轻易收割。他享受着这种杀戮的快感,脸上露出了陶醉的、变态的笑容。
而苏未然,则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径直射向了场中的常飞。
她的身法,轻盈而诡异,在刀光剑影中穿行,衣袂甚至没有沾上半分血迹。她手中的「青鸾」剑,已然出鞘。那剑身薄如蝉翼,在夕阳下,反射出一道道青濛濛的、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便是锦衣卫秘传剑法——《青鸾诀》。
轻、快、诡、毒。
一剑刺出,宛如“青鸾点头”,角度刁钻,直取常飞的咽喉。
常飞此刻已是油尽灯枯,面对这神鬼莫测的一剑,他眼中露出了绝望。他放弃了所有抵抗,拼尽最后一口气,朝着妻儿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
“玉莲——!”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爱恋、不舍,与最深的、最深的绝望。
这声悲号,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苏未然的心上。
她的脑海中,轰然一声,一片空白。
那温馨的院落,那憨厚的笑容,那温柔的擦汗,那孩子的欢笑……一幕幕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她的手腕,那只握着「青鸾」剑的、稳如磐石的手腕,在这一刻,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剑尖,偏了半分。
时间,慢了半拍。
这半分的偏离,这半拍的迟缓,对于场中的高手而言,已是天壤之别!
罗晋,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将苏未然这微小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犹豫,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至极的、充满了讥讽的冷笑。
“师妹,既然你不忍心,师兄,便帮你一把!”
他的声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窜出!他手中的刀,并没有斩向常飞的要害,而是化作一道迅疾的弧光,精准无比地,斩在了常飞支撑着身体的那条好腿的腿筋上!
“啊——!”
常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再也无法支撑,重重地、屈辱地,跪倒在地。他彻底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名校尉举起了屠刀,走向他那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妻子和孩子。
他的双眼,血红一片,死死地,望向了苏未然。
他望着的,不是一个锦衣卫的冷血杀手。
而是一个美丽的、年轻的、在最后一刻,不知为何,选择了迟疑的女子。
他的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碎的……迷惑。
苏未然的身体,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看着常飞那双眼睛,看着他跪倒的身影,看着他妻儿脸上那绝望的表情。
她那颗冰封的心,那座坚固的城池,在这一刻,终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微小,却又无法修复的缝隙。
她握着剑,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她的剑,在滴血。
只是不知,那血,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