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大娘笑着把门关上,临走前,还朝林惊雨道,“姑娘啊,你可就认命吧。” 林惊雨默不作声,她握紧手上的簪子。 可她林惊雨最不认的就是命。 傻子搓着沾了泥巴的手靠近,“姐姐,娘让我们玩游戏。” “游戏?”林惊雨一笑,“好啊。” 她扬起唇,“我一个人捆着多无聊,不如你陪我一起捆绳子。” 傻子高兴地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要和姐姐玩捆绳子游戏。” 林惊雨瞥了眼承重柱,“哝,就那根柱子,用拴狗的链子把自己捆上。” 傻子蹦蹦跳跳过去,将自己捆了起来,还给自己上了锁。 傻子抬头,高高兴兴告诉林惊雨完成了任务,却见一道朱红身影站在面前,一阵剧痛下,他晕死过去。 林惊雨扔了水瓢,门忽然一开,她握紧簪子望去,是道瘦小的身影。 “姐姐,是我。” 林惊雨皱眉,“阿芳?” “姐姐不必怕,我把外面的人都药倒了。” 外面漆黑一片,地上躺着酒坛,醉倒的人不省人事。 阿芳跑过来,拉起林惊雨的手。 “姐姐快逃,去找大哥哥。” 去找萧沂。 身后的人忽然醒来, 看见阿芳,咧开嘴高兴喊了声,“妹妹。” 阿芳一见, 抄起地上的水瓢,狠狠砸向绑在柱子上的傻子。 “我不是你的妹妹!你去死。” 傻子的笑僵在脸上,却依旧挂着。 阿芳不停砸着柱子上的人, 砸得血肉模糊, 直至把他砸晕过去。 她气喘吁吁, 骨瘦如柴, 柔柔弱弱的女孩不知哪来的劲,她丢下水瓢, 转过头朝林惊雨一笑。 “姐姐, 我们走吧。” 她嘴角笑意更深,“姐姐,你带我走吧。” 林惊雨望着女孩, 握住她的手, “好, 我带你走。” 黑夜, 四周的狂风刮得耳朵痛, 她拉着阿芳,跑在田野间。 身后的女孩忽然咯咯笑出声。 “姐姐,我今天好开心,我终于离开这里了。” “姐姐,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慧哥慧哥, 我生来就是为我哥哥而存在。” “爹娘厌我, 欺辱我,从小到大, 活全是我干,我不懂为什么那个傻子可以读书,我就不可以。” “我讨厌那个傻子,我恨不得那个傻子死。” 阿芳没有哭,笑得愈发灿烂。 林惊雨也跟着笑,月色朦胧在她的脸上,“不如,我回去替你杀了他们,杀了你的爹娘,你的哥哥。” “姐姐心真狠。”阿芳道,“不过姐姐杀了他们,我不会怪姐姐,我会感谢姐姐。” 林惊雨望着她鸭子似的身体,越发觉得她眼熟,像一个人,像从前的她。 “其实我有两个娘,一个养我的,一个亲的,一个厌,一个恨。” “那姐姐希望她们死吗?” 林惊雨摇头,“我还有个爹,最该死的是他,他是那个最冷漠的人,自命清高,也最是恶心。” “我爹也一样,一副好人样,实际就是个懦夫。” “那我们还真是像。” 漆黑的前方,忽然一团火焰,紧接着星火连绵,林惊雨听见了马蹄声。 阿芳欣喜道:“姐姐,是不是大哥哥来接姐姐了。” 林惊雨停下,静默地望着前方,神色复杂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林惊雨慌忙折身。 “是土匪,快逃。”她拽住阿芳的手,往回逃。 远处,一个个虎皮狼皮打扮的兽人,举着火把,腰间配大刀,从地平线上驾马而来。 村子里的守夜人看见土匪,连忙吹响号角,加强防备,村里猎户居多,一个个弓箭手整齐在村口与放哨点。 看来村中经常遭遇土匪。 “前面有两个人。”一个眼尖的村民道。 “是顾大娘家的阿芳和前不久丈夫当兵去在咱村里养伤的姑娘。” “快,快放她们进来。” 一众猎户散开,放林惊雨和阿芳进来,村长拄着拐杖问,“大半夜的,你们跑出去干什么。” 阿芳不再一副怯懦的模样,大胆道:“村长,我娘和孙媒婆合计要把姐姐嫁给我哥。” “什么?”村长重重锤了锤拐杖,“简直无法无天,你娘犯浑不是一朝一夕了,等一会击退了土匪,定要押到祠堂,按照族法惩戒。” “姑娘,你来到我们村就是客,村民犯错,是我们村没有好好招待你,我在此向你道歉。” 村长年迈,背已驼,却还要鞠一躬。 林惊雨连忙拦住,“村长当真是折煞我,至于恶人还请村长依法处置就成。” “自然。” ', ' ')(' 突然轰隆一声,一枚炮弹落入,炸开火焰夹杂着泥土。 一阵哀嚎遍地。 “村长,村长!他们竟然有火药。” 火药?林惊雨皱眉,这伙土匪竟然与官府勾结在一起。 村长也猜出个大概,望着村口的火焰,看似冷静。 “村长,我们完全抵不住。” 土匪的马停在外,“这次我们不抢粮食,只要交出村里女人,我们就饶你们不死。” 旁边的小弟笑呵着提醒,“要年轻漂亮的,看得过去的也都送过来,管是不是处,是个女的就成,老太婆可不要。” 村口的土匪哄堂大笑,在一片哀嚎里显得刺耳。 他们的马昂首矫健,人个个生得强壮,他们有火药,甚至连兵器都换了一批好的,像是军中所用。 “怎么办村长,我们打不过。” “他们说,只要把女人送出去,就放过我们。” 村民们慌做一团。 四周杂乱,吵得吵,哭得哭。 村长沉默良久,做了个决定,他缓缓掀开眼皮,花白的胡子颤抖,“召集村中所有男丁。” “村长!” “告诉他们,想躲的都可以躲,我不拦,有血性的就过来。” 他迈出一步,“老夫我以身带头。” 拄着拐杖,花白的胡子随风一颤一颤,佝偻的背走在最前头。 土匪等了姑娘许久,却见一个年迈老头越过弥漫的烟雾与燃烧的火焰走过来。 他们哄堂大笑。 为首的怜悯摇了摇头,“不自量力。” 土匪抬起马,火焰,马蹄高抬落下,踏穿年迈老者的身体,鲜血溅了他花白的胡子,沾在他视死如归的笑容。 他瞳孔放大,咧开嘴最后道:“准备,作战!” 林惊雨捂住阿芳的眼睛,无数村民举着斧头、锄头冲向敌人,箭无数往外。 却抵不过火药与强壮的马。 土匪驾马,杀疯了踏进村,所到之处一片尸骸。 林惊雨带着阿芳躲在稻草堆里,鲜血溅了一片在稻草缝隙。 村子里大部分男人被杀干净,土匪开始大规模搜查女人。 一个壮汉举着火把靠近,林惊雨紧紧搂住阿芳,心扑通扑通跳。 阿芳忽然抽身,“姐姐,我去引开他。” 不行,她才十四五岁,落入土匪窝该是何等下场。 林惊雨慌忙去拽住她的衣角,可她像是下定决心,一溜烟就钻出去。 兔子似的往外跑。 原本靠近稻草堆的土匪一见,“妞,你别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