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诺夫人的尸骨就被送回了元府。 元隋和元湛互相看了一眼,目光悲伤,又有克制的冷静。 “父亲,姑母的丧事,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元隋沉默点头。 紧接着,派出去打探的护卫来报。 “老爷,上官横被烧伤,但是并无性命之忧。 “天牢那边,老太爷仍然被关押着,不过已经不用再受审讯。” 元隋再度点头,视线直直地望着诺夫人的尸骨,思绪万千。 他叹了口气,亲自给尸骨盖上白布。 元湛朝尸骨作揖行礼。 “姑母,您的牺牲不会白费。” 元隋其实也茫然,自已的选择对不对。 现在是用二姐的命,换来了父亲的命。 虽说家族中以男子为尊,男子的性命为重,可难道二姐就应该死吗? 元湛看出父亲的纠结,低声宽慰。 “姑母这次救了很多人,不止是祖父。 “父亲,我没来得及跟您细说,那册子关系到药人之毒的来源,祖父盗走它,是为了通过它制出解药。 “太子殿下所牵扯的,正是此案。 “若姑母不演这一出疯癫自尽的戏,皇上他们就不会相信,这册子已经烧毁,那么,为了找到宝册,他们不仅会严刑逼供祖父,还会搜查整个元府。 “解药若是无法制出,到时候,死的会是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 元隋听完这番话,表情愈发沉重。 “此事牵扯甚广,竟连太子殿下都……如此说来,皇上既支持萧横制药人,便是在逆水行舟,不顾百姓死活啊!” 药人的事,好几年前就有了。 国内制药人大军,可这都是私下里偷摸着做的。 他那会儿没有觉察到不对劲。 直到前段时间,南齐爆发药人之祸,那些药人一传十十传百,无人能幸免。 他才意识到,药人这事儿,早已失控,他不会是获利者,只会是受害者。 事实上,他又何尝不是和那些药人一样,都是当权者的工具和棋子呢…… 元隋郑重地拍了拍元湛的肩膀。 “你定要帮助太子他们,早日制出解药!不能让上官横的阴谋得逞!” 医馆。 萧横醒了过来。 他全身烧伤的地方不多,大多在胳膊和胸膛。 大夫为他处理伤口,将他烧伤的地方上药包扎。 因着在地上打滚灭火的缘故,他脸上那制作精细的人皮面具掉落。 准确来说,是用来遮挡脸上那黥面之刑后,留下的字。 他一直用假面遮盖伤疤。 而今掉落,露出那刺字…… 他脸色阴冷。 “宝册呢?” 手下跪地。 “主子,火烧得太快,我们没能救下来。” 彼时萧横第一个冲过去,都没能救下,何况是他们。 萧横又问:“夫人呢?” “夫人她……自焚而亡。” 萧横的眼睛一眯。 那蠢妇!险些坏了他的大事!死了倒便宜她了! …… 次日。 皇宫。 伤痕累累的元老太爷被带到皇帝面前。 皇帝问他。 “老宰相,是朕误会你。 “盗取宝册的,是元诺。 “她昨晚已经自尽……” 元老太爷费力地抬眼,行礼。 “小女给皇上惹麻烦了。” 皇帝眼神沉沉的。 女儿死了,他竟然一点不悲伤? “老宰相,你可知那宝册是什么?” 元老太爷点头。 “当然。 “我岂有什么不知的吗。 “皇上这些年和上官横在做些什么,我全都知晓。” 皇帝的身体紧绷起来。 “那么,你怎么看待此事?” 老太爷扯唇。 “老夫现在不过是寻常百姓,早已不管朝堂事。但老夫相信,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山国。” 皇帝点头。 “老宰相这话,说到朕心里去了。东山国被南齐压制已久,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啊。” 本以为老宰相这是支持自已所做的。 而后,老太爷又接着说了句。 “至于上官横是不是为了东山国,就另当别论了。” 皇帝眉间露出不耐。 “此人,朕有分寸。等朕除掉南齐,自然会……” 老太爷:“皇上,驱虎吞狼,待老虎吃饱了,还能轻松杀了他吗?” 皇帝一时哑然。 毕竟是老宰相,一语中的。 老太爷又开口道。 “皇上,我忠于东山国,这一点毋庸置疑。 “故而有一,在此奉上。 “这上官横已经被您喂得足够饱了,您不妨想想,药人之毒已成,他对您,还有利用价值吗?” 皇帝顿时愣住了。 是啊。 上官横还有必要留着吗? 皇帝这会儿如遭醍醐灌顶,赶忙起身走下龙椅,亲自扶起元老太爷。 “老宰相一席话,朕受益匪浅!” 元老太爷目光冷沉。 “皇上,上官横党羽甚多,欲除之,必先诱之入网。” “愿闻其详!” …… 元府。 密室内。 小武依然担心着老太爷的安危。 这期间,关于解药的事,几位神医又有了新进展。 “我们之前的方向没错。 “的确是毒性间的相生相克。 “按照这册子上所提到的源头,想制成解药,我们还需一些东西。” 凤九颜果断说。 “缺什么,都记下来,我想办法弄来。” “有姑娘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事,这天水之毒可有解药?后续试药,可能遇到突发情况,如果有解药,就再好不过了。” 萧煜当即看向凤九颜。 “解药”,可不就在她身上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