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耳边响起一声极其轻微又极其利落的“噗嗤”声。
这道声音,像是利刃划过熟透的瓜果。
温热的液体,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有几点溅落在云棠的手背上。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覆在她眼睛上的那只大掌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熟悉气息。
“唔……”云棠下意识地想扒开那只手。
“别看。”云衡之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紧接着,是重物沉闷倒地的声音。
“清理干净。”云衡之的声音冷冽如冰。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已无声掠入庭院,动作迅捷如风。
尸体和血迹,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都在瞬息间被抹去痕迹。
不过片刻,庭院恢复如初,仿佛方才的惊变从未发生。
下一刻,覆在眼睛上的大掌终于移开。
云棠眨了眨眼睛,仰头对上云衡之沉凝的目光。
他眉峰紧锁,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姑姑。”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可有伤着?吓到了没有?”
他伸手,似想碰碰她沾了血点的小手,却又在半途顿住,最终只轻轻拂去她颊边一缕碎发。
云棠低头看了看自己裙摆上的几点暗红,又抬头看了看云衡之紧绷的下颌。
她小嘴抿了抿,像个小大人似的,挺直了小腰板,伸出手指了指地上被清理后残留的淡淡水痕,“窝没事。大侄子,脏了。”
她这副强装镇定又掩不住孩童稚气的模样,让云衡之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低声道:“嗯,脏了,无妨,换新的。”
云棠的目光却转向了那笼中死去的八哥,歪着头疑惑道:“小八死了。糖糖……是二侄媳送的。”
她顿了顿,抬眼直直看向云衡之,“二侄媳坏,那……侄媳呢?”
云衡之沉默。
夏月淑被关进佛堂,是因御赐碧玉簪失窃,所有证据皆指向她。
她性子温软,不善辩驳,他怒极之下便将她禁足思过,至今已有半月。
“小姑姑是说月淑?”云衡之的声音沉了下来,“碧玉簪丢失,人证物证俱指向她,现下还在小佛堂思过。”
他当时只觉证据确凿,后宅琐事烦不胜烦,便依例处置了。
云棠用力点头,小脸满是急切,“嗯!月淑侄媳笨笨的!被坏蛋骗了!”
她记得,原主进府第一日,夏月淑是唯一对她展露善意的人。
她松开云衡之的衣摆,板起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小手背在身后,老气横秋地道:“大侄子啊,不是当长辈的说你,你这事办得不漂亮啊!赶紧将人接回来!夫妻……夫妻……”
她卡壳了一下,“夫妻和睦!家族才能长长久久!”
看着眼前这玉雪可爱的小人儿,用最稚嫩的声音说着最关乎家族根基的道理,云衡之面色更加柔和了些。
他温声道:“好,都听小姑姑的,侄儿这就让人将人请出来。”
接着,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扫向身边人,“立刻去佛堂,将大夫人毫发无损地请出来,安置回她自己的院子,好生照料,不得有误!就说……是本公之前疏忽,委屈她了!”
云棠仰着头,轻扯了扯云衡之道衣摆,皱着张小脸,“不对,大侄子要亲自去,让月淑侄媳感受到你的诚意。”
“好,侄儿亲自去。”云衡之垂眸看她,终是颔首。
云衡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蹲下身与云棠平视。
“小姑姑放心,那些心怀鬼胎,意图毒害您的人……”他眸色微深,“一个也逃不掉。”
云棠端坐在榻中,小手一会,老神在在,“行了,老身今日乏了,请了安便都退下吧。”
云衡之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是,小姑姑早些歇息,侄儿告退。”他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踏出棠华院,他抬眸望向夜空,忽而低笑出声,“小姑姑……当真是上天赐给国公府最好的礼物。”
他眸色骤冷:“棠华院加派人手,但凡有异动者,不用通报,直接就地斩杀!”
萧奕抱拳,语气恭敬,“是!”
夜色如墨。
云衡之步履沉稳地穿过回廊,玄色锦袍的下摆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佛堂位于祠堂东侧一处僻静的角落,平日里少有人至。
越靠近佛堂,周遭的空气似乎越发沉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