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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冻土藏锋(1 / 2)

('“冻土膏”的气息,如同凝固的极地寒风,充斥在“忘川渡”地底深处的石室。

这里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座被遗忘的冰窖。

四壁、穹顶、地面,皆由某种粗糙的灰白色岩石构成,石缝间凝结着厚厚的、永不融化的寒霜。

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色的雾气,仿佛要将肺腑也冻结。

唯有石室中央,一块天然形成的、表面光滑如镜的深黑色玄武岩石台,散发着一种沉凝亘古的寒意。

林默chiluo着上身,如同被献祭的祭品,仰面躺在这块冰冷的玄岩石台上。

石台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无孔不入地刺入他焦黑破碎的皮肤,渗入新生的、冰冷沉重的断腕,钻入每一寸被狂暴力量撕裂过的经脉与骨骼。

伊万将他如同破麻袋般扔上石台后,便捂着塌陷的胸口,踉跄着退到石室角落。

他从一个同样由灰白岩石凿出的壁龛里,挖出一大坨深青色的、散发着浓郁松针与硫磺气息的粘稠膏体——西伯利亚冻土膏。

这膏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冒着丝丝白气,如同拥有生命。

伊万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石台上毫无声息的林默,眼中凶戾未消,却更多是痛苦与疲惫。

他粗暴地将大坨冻土膏拍在林默胸前塌陷的肋骨、焦黑的皮肤以及那新生的、苍白冰冷的断腕创面上!动作粗野,如同给冻僵的牲口涂抹药膏。

“嘶——!”

冻土膏接触皮肤的瞬间,林默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液氮!

极致的冰寒混合着膏体中蕴含的、如同熔岩地脉般的狂暴生机,瞬间冲垮了他麻木的神经!

他猛地弓起身体,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抽气声!

熔金幽蓝的瞳孔因剧痛而骤然收缩,混沌的视野瞬间被纯粹的冰寒与灼热的生机洪流淹没!

这冰火交加的酷刑,却如同一记强心针,强行将他从濒死的麻木深渊中拽回了一丝清醒!

识海中,那被渡翁血液暂时压制、熔金与幽蓝交织的《天工开武图》图谱,在这极致外力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冰火两极的熔炉,再次艰难地运转起来!

焚炉篇的核心神韵在冰火对冲下明灭不定。

沈三篙“天地为炉”的惨烈道境,与“竖瞳”赋予的冰冷解析力,如同被冻土膏强行粘合在一起的碎冰,在狂暴的冰火洪流中沉浮、碰撞、试图找到新的平衡点。

断腕处新生的、泛着金属冷光的骨骼与苍白的皮肉,在冻土膏那蕴含地脉生机的刺激下,开始贪婪地吸收、融合那股冰寒中的“生”意。

细微的幽蓝脉络在苍白皮肤下若隐若现,如同新生的、冰冷的血管网络。

林默的意识在冰与火的炼狱中沉浮。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反复冲刷着残存的意志。

每一次即将被彻底淹没时,阿莱扑向枪口的嘶吼、陈伯血泊中的推搡、沈三篙燃尽自身时的凝视……那三张血色的面孔与“活下去”的托付,便如同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识海,带来更深的痛苦,却也带来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因用力而渗出淡金色的血丝。

新生的、冰冷的左手五指,无意识地深深抠进身下坚硬冰冷的玄武岩石台,留下五道清晰的、带着蓝金色泽的指痕!

石室角落,伊万看着石台上那具在冰火煎熬中不断抽搐、却始终未曾彻底崩溃的身体,冰蓝色的眼眸中,那野性的凶光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所取代。

他见过无数在西伯利亚冻土上挣扎求生的野兽,却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如此恐怖的自愈本能,以及那具残破躯壳下,如同深渊熔炉般燃烧的、近乎非人的意志。

他默默地从壁龛里又挖出一大坨冻土膏,沉默地走上前,再次粗暴地拍在林默身上新的伤处。这一次,动作似乎……少了一丝纯粹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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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内,时间恢复了流淌,空气里却弥漫着比破碎的咖啡杯和凝固的血迹更沉重的死寂。

吧台上,那只属于林默的焦黑断掌静静躺着。

其表面,那个荆棘缠绕的滴血弯月蚀刻图案,在昏暖的灯光下散发着冰冷邪异的光泽。

断掌旁,是那枚被渡翁古玉光晕重新包裹、暂时禁锢了切割意念的黑色峨眉刺。

惊鸿的身影已退回卡座最深的阴影,墨色的旗袍上,几点喷溅的血迹如同凄艳的梅花。

青铜面具下,呼吸虽然依旧急促紊乱,却已强行平复。

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眸,惊悸未消,却更多转化为一种冰冷的、近乎狂热的探究,死死锁定着断掌上的血月图案。

方才那来自虚空深处、冰冷舰队的毁灭幻象,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司徒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在断掌、惊鸿、以及吧台后沉默的渡翁身上来回扫视。

他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秒针清脆的滴答声,在这片狼藉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血月凌空…”司徒远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却掩不住深处的寒意,“看来,这‘渡口’,比我想象的…更接近风暴的中心。”他的目光落在渡翁身上,“渡翁前辈,这份‘信物’,分量不轻啊。”他指的是那断掌。

渡翁枯瘦的手指依旧按在剧烈颤抖的黄铜罗盘上。

罗盘的指针疯狂摇摆,时而指向断掌上的血月,时而指向地底石室的方向,最终又剧烈地指向司徒远放在吧台上的那张玉白色纸笺——纸笺上,银丝勾勒的复杂几何图案核心,正是那扭曲的荆棘弯月!

“司徒远。”渡翁的声音响起,苍老、疲惫,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温润的眼眸第一次锐利如古剑,直视着西装男。“你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他想要这‘血月’的渡口,是欲窥其秘,还是…欲引其降临?”

“引其降临?”司徒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渡翁前辈言重了。我家主人不过是位…求知欲旺盛的收藏家。对一切古老、神秘、强大的‘源头’之物,都抱有纯粹的好奇与…敬畏。”

他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精明的算计,“至于这渡口,自然是为‘引渡’做准备。引渡那些…被这‘源头’选中的‘薪火’。”

“薪火?”渡翁的眉头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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