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是穿梭在山野中。
几乎没接触过姑娘家。
直到……
我从坑里救下一个同村姑娘。
她叫幺妞。
以前在村里,我最多见过她一两次。
没有多大印象。
她家在村东头,我家在村西头。
那天从坑里把她背起来时,只感觉这姑娘轻得像捆干杂草。
我没想过,那天过后,会和余家有了交集。
因为我娘的风湿病,我要重新择选一处落脚点。
我一眼看中了余家旁边。
这日。
我和幺妞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次见面。
打招呼的那种。
她辈分比我大,但余老爹让她称呼我哥哥。
我让她叫我名字就成。
听完我的名字,她噗嗤笑出声。
虽然还是模样还是老样子,可我打心眼里觉得她是个很灵动的姑娘,
幺妞问我:“相信光吗?”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追问她,她也只笑不说。
相信光吗?
为啥要相信光?
相信光有啥好处?
我帮余家垒了猪圈。
哎!
余家的日子比想象中艰难多了。
余大娘眼睛看不见,余老爹腿瘸。
还生了个小儿子,我走到树林里,看见瘦得跟干猴子似的小姑娘费力砍树。
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我是猎人,很少会生出可怜之心。
这是第一次。
在我的帮衬下,猪圈搭好了,我又给弄了俩窝棚。
幺妞留我吃饭。
别说,这姑娘的手艺真好。
简简单单的饭菜,经她的手一调制,简直美味可口。
我这没有口舌之欲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碗饭。
-
我家地基落实在余家旁边。
我忙着家里盖房子的事,时不时瞅见幺妞来回往山里钻。
后来才知道。
她是去挖一种杂草。
我失笑,她还真是闲不下来。
跟只勤劳的小蜜蜂差不多。
我要去县里采购一些物什。
瞧见前面被背篓压弯腰的瘦弱身板,心里不舒服。
余家的重担,当真全落在她的肩上。
我赶着驴车,捎带她去了想去的县城。
她话其实不多,不会太吵。
一路上,她的眼睛都在看道路两边的风景。
有时候会迎着风眯眼,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很可爱。
去县城的路上,说起我娘的腿疾,她给我描绘了一种叫火炕的东西。
说是可以取暖。
我半信半疑。
觉得定是她的天马行空。
但见她讲得眉眼纷飞,很认真,就好像她真见过似的。
我信了几分。
到了县里,我匆匆忙完手头上的事,赶去等她。
一眼瞧见被药师从诊所扔出来的人儿。
背篓里的杂草一根没卖出去。
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安慰她。
我都没有,我拎着她和她的背篓,走进药铺子。
我以前来过几次药铺,也算认得里面的掌柜。
小姑娘赶了这么远的路来卖东西,怎么着也得让她彻底死心,免得她回去再倒腾。
不想。
这杂草竟然真是个“宝贝”。
卖了好几两银子。
我心里啧啧称奇。
火炕的事,我决定按她说的弄。
我信了她身上有股子劲儿。
让人信服的劲。
-
后来我家房子落成。
她成了我的隔壁邻居。
在方圆村,独有我距离她家最近。
跟她日渐熟络。
我一直以为自己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完全处于怜弱。
可变故,就出在我娘为了我赶紧成家。
让我和幺妞的侄女走动。
我自然没有去走动,但房子盖好时,余有兰娘俩的心思我也看出来了。
她家很满意我。
我忍不住想从幺妞口中得到些什么。
毕竟,在我的生活范畴内,她算是我的第一个妹妹、第一个邻居、第一个与我亲近熟稔的姑娘。
她会反驳吗?比如说我和余有兰不合适。
她会肯定吗?比如说年岁不成问题。
可惜,既没肯定也没反驳。
我脚下虚浮,带着难以忽视的失落回到家。
我娘或许看出我的心事。
但她没问我。
我知道,她也觉得不合适。
我自个也觉得。
那天后,我心里的幺妞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幺妞。
我不再把她当妹妹看待,而是一个活灵活现长在我脑子的异性姑娘。
她肯定没察觉我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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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一起去捕捉土龙那天。
是我人生里为数不多觉得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