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元楚华指尖在案几上敲击,与铜漏声渐渐重合。 “这都半刻钟了,侯爷是打算让本宫等到天黑吗?” 她突然将茶盏重重掷向跪着添茶的丫鬟。 滚烫的茶水泼了丫头满脸,小丫头却不敢擦拭,只一个劲磕头。 “公主恕罪,侯爷伤势严重,起身慢了些…” 元楚华冷哼一声,柳眉倒竖。 “伶牙俐齿,你们侯府的下人如今都这般没规矩了?” 李嬷嬷忙上前赔罪,却被公主身边的嬷嬷抢先扇了那丫头一耳光。 那丫头跌坐在地上,一只素木簪子从袖子里滑落在地。 元楚华眼神骤然一厉。 她伸手拽住丫鬟的发髻,硬生生将人拖到跟前。 “狐媚东西!这支簪子,是不是学着那位月姨娘戴的?” 她的指甲掐进丫鬟头皮。 “你也配肖想主子?” 丫鬟疼得眼泪直流。 "公主明鉴!这、这是奴婢娘亲留下的...…” 元楚华劈手夺过木簪,咔嚓一声折成两段。 裴烬舟跨步进门时恰好将一切尽收眼底。 “公主好大的威风。” 元楚华慌忙松手起身,瞬间换上关切神色。 “烬舟哥哥!这丫头不懂规矩,我…” “我侯府的下人,不劳公主调.教。” 裴烬舟弯腰拾起断掉的簪子,还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千恩万谢的在元楚华吃人的目光中下去了。 元楚华见他如此,假意叹道。 “哥哥重情义是好事,可也要顾惜身子。那沈氏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这般,说不定是老天......” “啪”的一声,裴烬舟手中的茶盏突然爆裂,瓷片扎进掌心。 “侯爷!” 李嬷嬷惊呼着要上前,却见裴烬舟抬手制止。 他盯着元楚华,忽然笑了。 “公主说得对,是该清算干净了。” 元楚华被他笑得脊背发寒,强撑着端起架子。 “本宫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是个玩物,死了干净!省得——” 她的话戛然而止。 裴烬舟染血的手突然掐住她脖子,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侍女们尖叫着要上前,却被侯府侍卫齐齐拔刀拦住。 “你…敢…” 元楚华双脚乱蹬,发髻散落,终于在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侯爷!”管家扑通跪下,“使不得啊!” 裴烬舟的手突然松开。 元楚华瘫软在地。 她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紧不慢用手帕擦手,仿佛刚才掐的不是当朝公主,而是什么脏东西。 “送客。” 当天夜里,三更的梆子刚刚敲响。 裴烬舟沉默地站在沈家荒废的府邸前。 他身后是淮阴侯府精心培养的数百暗卫。 “侯爷,都准备好了。“ 暗卫头子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裴烬舟看了一眼沈府那已经挂上蜘蛛丝的匾额,声音冷淡。 “行动吧,一个不留。” 四更梆子响时,京城七处宅院同时燃起火光。 惨叫声划破夜空,又被更深的夜色吞噬。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