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左臂罗盘发出一声高亢的厉鸣!中央磁针剧烈震颤,针尖那缕血芒骤然炽盛,竟不再死死钉向涿鹿,而是短暂地、剧烈地摇摆,针尖与青铜板上某段断裂的线条轨迹隐隐重合!仿佛两块分离的磁石,在污浊的河滩上,隔着时空发出无声的召唤!
这异变只持续了一瞬。磁针很快又顽固地指向东北,针尾的癫狂却更甚,仿佛被两股无形的巨力撕扯。墨痕只觉一股苍凉浩瀚又带着无尽怨戾的气息,顺着青铜板涌入罗盘,与他臂上那半片“冀州贡”禹鼎残片的气息激烈冲撞!鬓角新生的玉丝如活物般蠕动,瞬间又蔓延半寸,冰冷的石化感直抵耳根。
“妖…妖物!”一声惊惶的尖叫从河滩上游传来。一个撑着破木筏的老艄公,正惊恐地望着墨痕和他手中幽光流转的青铜板,以及滩涂上那具诡异的浮尸。“捞不得…那是河伯老爷的祭品!沾了要化玉人的!”老艄公声音抖得不成调,拼命撑筏想远离这片邪异的水域。
墨痕猛地抬头,玉化的左眼视野里,老艄公惊恐的脸扭曲变形。他无暇解释,目光死死锁住青铜板核心那道断裂的山脉沟壑——那走向,与禹鼎残片指向的涿鹿方位,竟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诡异地交汇!一个惊悚的念头如闪电劈开迷雾:这河图残片标记的,莫非是另一处赤煞地脉的节点?抑或是…镇压节点的方位?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打断他的思绪。妇人怀中的阿宝突然再次剧烈痉挛!小小的身躯拱起,背脊暗红的裂纹深处,那蛰伏的赤色光晕猛地搏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吸力再次攫住紧贴其心口的罗盘!
“嗬…”阿宝喉间挤出非人的低鸣,僵硬冰冷的眼皮下,眼珠似乎在转动。
妇人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孩子。墨痕脸色冰寒,左臂罗盘边缘的皮肤“咔嚓”绽开新的玛瑙裂纹,翠绿木光与赤红煞气在裂痕中激烈撕咬。他强行压制,目光扫过惊惶欲逃的老艄公,扫过浑浊河面上更多漂浮而来的、脖颈覆着玉纹的浮尸,最后落回手中这块冰冷沉重的青铜板。
洛水呜咽,卷着死亡和秘密流淌。滩涂卵石缝隙里,细密的蛛网状玉纹无声蔓延,如同瘟疫在黑暗中刻下的印记。下游的夜色浓如化不开的墨,也深如噬人的渊。而河滩远处,芦苇丛生的阴影里,一点昏黄的油灯光芒幽幽亮起,隐约照出一个蹲在岸边、手持长柄铁钩的佝偻身影,正沉默地注视着这片浮尸汇聚的河湾,如同一尊守着冥河渡口的石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