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梦里是感觉不到痛的,但他在梦里也会觉得痛。 加上日常注意力难以集中、记忆力是片段式的,所以他到现在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 怎么就这么巧,姜以宁被他父母找上。 怎么就这么巧,姜以宁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定是梦吧。 路行川望着姜以宁过于优越出色的五官,指尖微动。 他其实是很想触碰姜以宁的,但肢体接触…… 路行川的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整个人也是不受控制地弯下了腰。 幻痛从他的脚趾尖蹿到了天灵盖,那种血管里传来的刺痛感简直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电网,于无形之中网住了他的灵魂,把他整个人困在其中,电流不停歇地折磨着他。 要不是因为记着姜以宁在旁边,要不是因为姜以宁轻轻柔柔的声音也萦绕着他,像是现实世界的一根线,也像是拉住风筝的那根线,路行川就要发病也是发疯。 他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姜以宁一惊。 姜以宁下意识地想要扶住看着好像要摔下去了的路行川,但又想到路行川对肢体接触特别应激,只能收回手,微微扬了语调去喊:“路行川?” 姜以宁的声音让路行川从嘈杂、混乱的大脑中找到了更加粗的线。 他几乎是拼了命地攥住,却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路行川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偏偏本能和记忆让他咬死了牙关,咬到口腔里都弥漫起了淡淡的铁锈味,也不肯松开。 不能说…… 不能喊他的名字…… 画板砸落在地上,路行川从茶几上滑落,蹲在了地上,既是呈防御姿态抱着自己,又因过度克制,生生将手里的铅笔折断。 铅笔的木屑扎进了他的掌心里,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弥漫,他却根本感觉不到掌心的痛一样。 因为有更加无法忍受的刺痛占据着他所有的感官,他的神经都在抽痛着,让他恨不得干脆杀了自己。 好痛…… 路行川甚至跪倒在了地上,嗓子里发出了奇怪又诡谲的“嗬嗬”声,好像濒死之人的求助。 姜以宁知道他犯病了。 他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华隐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句话。 如果路行川犯病,他要立马按下报警键,立马离开路行川身边,因为路行川会很快进入无意识的狂躁防御阶段,杀人都有可能做到。 姜以宁下意识地要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报警器,但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路行川身上。 路行川抱着自己的头,已经蜷缩在地面上了,他那么大一只,蜷缩的动作看上去是有几分滑稽的,可也分外可怜。 姜以宁的手攥成拳头,紧了紧,在短短几秒的迟疑后,他最终是蹲下丨了身,试图去唤回路行川的理智:“路行川。” 他轻声:“你还好吗?” 没有药,没有镇静剂。 如果是别的精神疾病患者,姜以宁还可以试图用肢体去安抚对方,轻拍脊背什么的…但偏偏路行川对肢体接触排斥到靠近一定的距离就会发狂…… 是他们刚刚太近了吗? 姜以宁尽量缓着语调跟他说话:“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你现在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路行川能够听见。 但是明明近在咫尺的姜以宁,声音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若有若无,他发了疯地想要抓住,却又不敢。 他害怕他抓住了,他们就会发现姜以宁。 姜以宁做错了什么……姜以宁什么都没有做。 是他的问题…是因为他看到了姜以宁,所以才会这样…… 路行川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哪怕他的指甲被他自己用牙齿啃咬到见了肉,这一下抓下去,还是在太阳穴到耳朵甚至是脖颈那一块儿都留下了几条深痕,转眼就渗出了红色的血丝。 姜以宁一惊,语调都不自觉地扬起了一点,声音也大了:“路行川!” 他要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y?e?不?是?i?f?u?????n?Ⅱ?????????????ō???则?为?屾?寨?佔?点 姜以宁脑子里一片混乱,突然抓到了路行川病历本上被重点标红的一句话。 “病人经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你的梦!” 姜以宁动了动唇,还是把第三句话也说了出来:“我也是真的!” 路行川很明显地一顿。 姜以宁有点紧张地吞咽了下,语气稍微缓了下来,但声音里还是有几分急切:“你睁开眼看看我。” 路行川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屋内一片昏暗,但姜以宁的轮廓却那么清晰。 他的眉眼、鼻梁、唇、比年少时明显了许多的喉结,那张长开了后更加惹眼的脸,无不在告诉路行川这不是他最无力绝望的那个时候。 已经过去了。 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他藏在心里的小少年,都长大了。 路行川对上了姜以宁的眼睛,他的脑子就在这一刻倏地无比清明。 姜以宁在担心他。 他还是抑制不住身体本能地轻颤,幻觉带来的剧烈刺痛是消减了一点,但没有立马消失。 他动了动唇。 第一次说话,声音没有从嗓子里挤出来。 于是姜以宁更加担心了:“路行川……” 他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时,真好听。 路行川张了张嘴。 他好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但第一句话就是:“…疼。” 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像是哭腔,又似乎是把多年的委屈宣泄了出来:“好疼。” 这话出口时,路行川的眼睛就瞬间朦胧。 眼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但记忆中的嘲笑和看好戏的兴奋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因为在他对面的是姜以宁。 路行川在痛苦中,清楚地听见姜以宁的声音都绷了起来,带着藏不住的心疼和一丝无措的焦急:“你哪里疼?伤口吗?我……” 他想说喊医生,但“医生”是路行川的禁词,所以他只能在轻呼出一口气后,低声问路行川:“我能怎么帮到你吗?” 于是路行川的心中又升腾起一点隐秘的愉悦和满足。 他的指尖微动,可最后还是没有敢触碰姜以宁,只是用喑哑干涩的嗓音,迟缓地喃喃了句:“你别怕我。” 他甚至连要求都不敢:“……好不好?” 第53章 姜以宁暗暗松了口气,也是冲路行川露出了个笑:“那我跟阿姨说了。” 其实一开始,姜以宁喊华隐不喊“阿姨”,都是“华总”或者是“你妈妈”,但是有几次提到后,姜以宁发现他这样喊了后,路行川会安静很长一段时间,就低着眼,静静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做什么。 所以有一次他说完“你妈妈”后,就问路行川怎么了。 他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