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拧了下眉，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路行川紧紧抓住的手腕，抬眸看向路行川，想让他松开，却对上了路行川压抑着阴霾的眼眸。 路行川是真的长得很帅。 他的五官深邃，无论是笑着还是不笑时，都充斥着压迫感，会让人觉得危险。 只是姜以宁从没觉得路行川有多嚇人。 可这一刻，姜以宁却无端有些发怵，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慌乱在蔓延。 就好像扣住他手腕的不是路行川的手，而是一条剧毒的蛇。 姜以宁抿起唇，又无意识地动动唇，嘴里发出了单调的音节。 他听不见，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声音，但路行川却能够在课间的喧嚣中清楚地捕捉到这一声带着茫昧的声音。 瞬间就让他浑身的刺都收敛了起来。 他松开了姜以宁一点，又看着姜以宁的手腕，小心地摩挲了下他留下来的红痕。 路行川低着头，借着遮掩呢喃了句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的话。 然后再抬头时，就是松开了姜以宁，用手语跟他说对不起：“弄疼你了？” 大概是因为茧，路行川刚刚摸过的地方，很痒。 所以姜以宁摇摇头：“没有。” 他问路行川：“哥，你怎么了吗？” 路行川也摇摇头：“没事。” 他慢慢打手语，把他和姜以宁之间唯一的秘密藏在谎言中：“我只是不喜欢你说那话，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永远……是你哥。” 天知道他做这句话的动作时，心里有多酸涩。 可他更想要把下一句话告诉姜以宁。 “你永远可以依赖我。” 不要离开他。 不要不依赖他。 他已经享受了十一年姜以宁在身边的日子，他无法接受以后回家，家里会没有姜以宁。 但姜以宁没有强求自己一定要弄明白路行川到底经历了什么。 过往不可究也不可改变，路行川现在在变好、恢复，才是重点。 姜以宁实话实说：“都是喜欢，怎么还分高低贵贱。” 路行川的心脏就被他狠狠地戳了下，那种溺水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溺毙他的是甜蜜的蜂蜜水，咕噜噜的水泡炸开时都散发着幸福的气味，以至于他又有几分眩目：“那……” 那你会喜欢同性吗。 那你会接受同性的追求吗。 路行川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开口，所以他只能开口：“那的确。” 姜以宁好似没有觉察到他那几秒的停顿一样：“而且我觉得喜欢同性并且有勇气在这种环境下表达出来，而不是明明喜欢同性却非要和异性结婚……是一件很勇敢的事。” 路行川偏头，有点不理解：“喜欢同性却跟异性结婚？” “…现在社会上有不少这样的事。”姜以宁叹气：“甚至还有喜欢同性但跟异性结婚，还和异性生小孩的。” 路行川：“？” 他是真的不懂了：“为什么？” 和社会隔绝了快十年的人，哪怕对姜以宁有再多阴暗的念头，在某些方面也依旧是纯粹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还能……” 他没说完后半句，因为起了个头时，路行川就意识到和姜以宁讨论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他从小就不是很在意性这种行为，并不觉得正儿八经聊这个有什么，但他身边的朋友和同学每次谈及这些时要么面红耳赤，要么一脸下丨流。 路行川不是很理解，但他也知道了有些东西是不能拿出来讨论的。 但姜以宁显然是不在意的那一个，他们是一样的。 姜以宁也不明白：“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能有反应。” 他想了想，认真道：“可能就像是强丨奸丨犯？强丨奸丨犯肯定不是喜欢受害者才做出那样的举动…有些人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说这话时，姜以宁还松了口气。 路行川对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应激或者瑟缩，就说明他不是遭受了这方面的侮辱。 那就好。 路行川第一时间没有吭声，而是睁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姜以宁。 姜以宁不明所以：“？怎么了？” 路行川摇头：“我就是觉得阿闲你说的对。” 不，他就是觉得他的阿闲说这话时好帅。 第20章 到八月底的时候，他们也把那个拼图拼好了，很大一幅，路行川特意让华隐让人带了框来，把它裱起来，挂在了客厅。 姜以宁看到的时候，默了默。 虽然他是个铁血二次元，但他过了中二期后，就干不出来把二次元的东西摆在客厅里的这事了，有时候望着自己房间里贴的满房间的动漫海报还会感到丝丝羞耻。 但因为贴得时间太长了，不好撕下来，撕下来容易毁墙，所以姜以宁还是留着了。 而现在，望着和整个家里装修格格不入的拼图，姜以宁略感后悔。 就不该选这个，应该选些油画什么的。 路行川问姜以宁：“你…什么时候开学？” 姜以宁回神，算了一下：“九月中吧，我都大四了，开学会比较迟，而且我看天气预报预告说九月中有台风天，有可能会在台风过后再去报到。” 路行川不知道台风的事，但他经历过台风。 毕竟从小在羊花市长大，在这儿长大的，就没有没见过台风的。 台风天…不适合出门，那到时候姜以宁就算没开学，也来不了了。 路行川眼睫稍动：“阿闲。” 他声音轻轻的，其实无论是姿态还是语气，都没有明晃晃的可怜，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每次这样说话，姜以宁就会不自觉地心软，觉得他可怜，那种怜爱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泛滥。 “台风天你是不是来不了了？” “是吧。”次日一早，姜以宁就出了寝室回家。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家里，喂了蛇蛇后，再梳洗一番，还拿出了余嵩峰之前去山上给他求来的一百零八颗流珠，慢慢在手腕上绕了三圈，多出来的一点和葫芦状的弟子珠一块垂下，抵在了他的掌心里。 余家在九港有一处老宅，在九港的半山腰里，说是老宅，但其实翻修过很多次，无论是外观还是里面都很新。 很典型的新中式别墅，设计还是请国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设计的。 姜以宁到家时，已经到了中饭的时间。 老宅的庭院比起他上次来，换上了合季的鲜花。 他才下车，主屋的大门就被打开，只见拄着拐杖、头发半白却依旧神采奕奕的老人从屋内走出来。 那是余嵩峰，余家当代家主，姜以宁的爷爷。 都说余家是九港的天和地，这位就是天和地的话事人，也是他们国家的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