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跌坐在地,闷哼出声,也不知撞到了什么,后腰和尾椎一阵剧痛。 痛到近乎麻木后,更绵长的疼痛随即蔓延开来,直至四肢百骸、全身的每一寸皮肤,连心脏都一抽一抽地钝痛起来。 生理性的泪水上涌,姜以宁突然很想哭。 老鼠已不知所踪,蛋糕只剩一片狼藉,破败的墙角还在漏水,阴暗的出租屋里是发霉潮湿的味道,霉斑爬过他华而不实的人生,揭穿这个世界巨大的谎言。 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他知道自己生活在象牙塔里,知道一切都是幻影,就像蛋糕会过期,爱会消失、人会老去,没有什么是永恒。 但他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也不需要去想,他是上帝的宠儿、众星捧月的小王子,生来就是要被爱的,不管外界如何动荡,甚至家族破产,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奢华生活——只需要他结婚,就可以解决困难,多么简单。 不用面对人生的难题,捷径唾手可得,从一个象牙塔到另一个象牙塔,他只要永远美丽、永远单纯,最好再恰到好处地愚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绝大多数人那样,容忍伴侣在婚姻中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便仍然是一对恩爱和谐,人人称道的眷侣。 可这一切都是谎言,爱人的承诺是谎言,友人的劝慰是谎言,连家人的疼爱都是谎言,爱情友情亲情,曾经以为圆满的所有,不过是美丽梦幻的肥皂泡,在虚情假意中膨胀到最大,都不用去戳就轻易破碎。 只余一点冰凉的水汽,倏然消散在空气里,让他连呼吸都是苦涩的气味。 那只老鼠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推倒连片的多米诺骨牌,姜以宁心中压抑多日的情绪彻底如洪水决堤,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大滴涌出。 他死死捂住嘴,不许自己哭出声,下唇都咬出了血迹,喉咙里还是溢出哽咽的抽泣。 想要抹去泪水,却越抹越多,湿润的眼睫凝结成簇,眼前氤氲得一片模糊,脸上满是水痕,耳朵里也好像进了水,嗡鸣着听不清声音。 “宁哥!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姜以宁模糊地听见敲门声,恍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胡乱用衣袖擦干净脸,他还没来得及忍着痛起身,门外等不到回答的路行川已经急得不行,后退两步便猛地上前撞开了门。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摇摇欲坠,豁然洞开。 姜以宁抬头,泪眼朦胧中,他对上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睛。 那眼眸里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焦急和关切,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滚烫炙热得灼人心魄。 第11章 自从姜以宁搬来后,路行川每天都会早起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为姜以宁洗手作羹汤。 他的校区离租住的地方不远,就几站地铁的距离,下午的课一结束便往回赶,往常还一起去食堂和图书馆的同学打趣他,是不是谈了女朋友在校外同居,路行川也只是笑笑,没否认。 回到出租屋后,他会先打扫卫生,然后把姜以宁晾干的衣服收起来,备完菜再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旧款的老式洗衣机不大好用,路行川找借口让姜以宁把衣服晾晒在自己房间的窗外,实则每次都又重新帮对方洗了一遍,连贴身的衣物也红着脸仔细手洗,晒在阳光最好的位置。 他甚至在学校的二手群里收了一台毕业学姐甩卖的蒸汽熨斗,小心地将那些金贵易皱的布料熨烫妥帖,叠得整整齐齐地装进衣篮里,放在姜以宁房间门口。 从路行川那一侧的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见姜以宁回来的路,对方的身影一出现,他才正式开火炒菜,所以时间总是卡得刚刚好。 临近月底,做家教兼职的那家女主人提前给他结了课时费,路行川还特意买了些水果,当季的阳光玫瑰和软籽石榴,葡萄洗净沥干、石榴籽剥好盛在碗里,万事俱备,只等那人回家。 天色一点点变暗,城中村的街巷从冷清到热闹、喧嚷后再慢慢恢复安静,路行川手中的书页都已翻到尽头,也没能等到他想等的人。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ī????ü???è?n?2???2??????c?????则?为????寨?站?点 或许,他再也等不到了。 路行川早就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姜以宁本不属于这里,九天之上的明月,哪怕偶然落入人间,也迟早会再回到天上去。 而他既希望这天早一点到来,希望姜以宁回去继续享受豪门优渥的幸福生活,又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把短暂的一瞬也拉长成永恒。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贪心,可人心总是卑劣贪婪,得寸进尺,就像乞丐捡到有主的、价值连城的宝石,明知道必须归还,但在无限靠近的时刻,还是不禁产生拥有的错觉和欲望。 路行川盯着楼下黑漆漆的巷道,最后发了一会儿呆,终是关上窗,把洗好切好的菜全都原样收进冰箱,什么也没吃便机械性地洗漱睡下。 他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 失眠让深夜的所有动静都变得格外清晰,冰箱运行的嗡嗡声、楼板内的钢筋热胀冷缩发出的弹珠声,还有楼下邻居晚归的脚步声……路行川闭上眼,开始默背起高数。 他从多元微积分、微分方程背到傅里叶级数,不仅没能顺利入睡,还清醒地听见那道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出租屋的铁门被钥匙打开,路行川才猛然睁开了双眼。 姜以宁竟然回来了! 他先是下意识地惊喜,随即又为自己的雀跃感到无比羞耻,难道还想让姜以宁和他一起,永远住在城中村不见天日的出租屋吗? 他心甘情愿像苦行僧般日复一日过着清贫的生活,是为了不忘记早逝的母亲、为身上另一半血脉的主人赎罪,可是姜以宁不一样。 姜以宁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名流权贵都不一样,旁人做慈善往往只是为了合理避税,去孤儿院也不过是作秀,面对镜头时和蔼可亲,没有记者和摄影师采访时拍摄时便嫌弃起残障孩童的鼻涕弄脏了自己高贵的衣袖。网?址?f?a?布?页?í?????w???n????0??????????????? 只有姜以宁从不骄矜,即使看起来清冷淡漠,却真正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会帮遭遇车祸的陌生母子报警、打急救电话,请律师打官司,把无人抚养的小男孩送到福利院,一直资助到成年。 路行川不怪姜以宁来得太晚,只怪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快长大。 但长大也有好处,他终于也有机会能照顾姜以宁……不许再胡思乱想了,路行川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心说不如想想明天做什么早餐。 外间姜以宁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到他,很快就用完了浴室回到房间,屋子里再次静下来。 路行川正琢磨着菜谱,忽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还有桌椅被碰倒的声音。 男人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