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 他们还不死心，姜以宁头也不回，提起来时的箱子便逃似的往外跑。 也没让姜家的司机送，就在门外拦下一辆出租车，随口报了个酒店的名字，看着后视镜里飞速后退的树影，终于松了口气。 酒店是常去的五星级，值班的经理认出姜以宁，亲自把人送到顶层的套房。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姜以宁实在累极，发烧又有点反复，勉强洗漱完，倒在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到自助餐厅吃了点简陋的早午餐，还想回房间补个觉，房卡却刷不开门了。 去前台问怎么回事，得到答复说：“抱歉，姜先生，已经到了退房的时间，您如果要续订的话，这边需要您付押金和房费，您看是刷卡还是……？” 这自然也是翟湛英的手笔，姜以宁平时都刷他的副卡，对钱压根没概念，买东西从来不看数字，甚至都不用他买单，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反正永远用不完就是了。 可现在却不同了，姜以宁迟疑了片刻，那前台领班怕他尴尬，提醒道：“或者，您打电话问问翟先生？” “……不用麻烦了。” 前台看见这位漂亮的姜先生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我不续住，办理退房吧，我拿了行李就走。” 时间正好也差不多了，姜以宁从酒店出来叫车到民政局，翟湛英的秘书已经在门口等他。 秘书去通传，翟湛英才从豪车上下来，姜以宁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路沉默地填完离婚申请登记表，办事员啪地给回执单敲上章，示意他们看清楚表单上的注意事项。 从现在开始，三十天离婚冷静期，期间任意一方反悔，还可以撤回离婚申请；如果未在规定时间内来申请办理离婚证，也视为撤回离婚登记。 结婚的时候从没有这么冗长的步骤，轻而易举就能领到结婚证，离婚时却要反复来回折腾，把人的耐心和情绪都耗尽，好似终于图穷匕见，告诉你婚姻本就是一场宽入严出的骗局。 姜以宁也没想到还要再等那么久，收好自己那份回执，抬眼看向翟湛英。 又是翟湛英讨厌的那种眼神，从十六岁到三十三岁，那双蓝宝石般璀璨明亮的眼睛，哪怕是最情到浓时的瞬间，也从没有真正炽热地正眼看过他。 但谁说疼痛不算是一种被爱的证明呢？ 翟湛英听到姜以宁平静的声音：“我不会后悔，希望你也信守承诺。” 他浑不在意地点点头，还笑着答应：“好。” 实则心里想的是，哪还用得着三十天，他停了姜以宁的信用卡，现金也让姜崇文找借口转走，又打过招呼不许任何人接济。 姜以宁身上除了几件衣服和装行李的硬箱值点钱，其他几乎什么都没带，但以他的性格，估计想不到这些能卖，也不会拿去卖。 住在宝石做的笼子里、炊金馔玉的昂贵金丝雀，翅膀柔软脆弱，就是打开笼门让它飞走，又能飞出多远呢？ 翟湛英一点也不担心，只让保镖继续远远跟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而他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不可能一直陪姜以宁过家家。 姜以宁提着行李箱，站在民政局外的十字路口。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车辆和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目的地。 他却没有。 出走是一时意气，却并不完全是冲动，而是他醒来了，便无法再麻痹自己回到梦境里，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去哪里呢？ 姜以宁也不知道。 姜家是不可能再回了，从前住的那些酒店大抵也和今天的情形一样，还有他的社交圈子，他所谓的“朋友”们，好像都和翟湛英密不可分，而他毫无话语权。 身在其中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但走出来，他就开始讨厌这种被控制的感觉。 手机不断震动提示，新消息一条接一条，姜以宁却没有任何点开的欲望。 关了静音免打扰，又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在下一次绿灯亮起时，迈开长腿踏上了斑马线。 他刚走到街对面，肩膀便被迎面走来的路人撞了一下，那人也没道歉，反而是加快了脚步。 姜以宁停顿了一下，忽然感觉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摸口袋才发现是手机不见了，小偷就是刚才撞他的人！ “站住，别跑！” 他转头就想追上去，那扒手还没走远，见状也飞快跑起来，有过路人被这动静吸引得好奇回头看，却没有一个人帮忙。 但养尊处优如姜以宁，哪里跑得过街头混饭吃的小偷，还没追出多远就气喘吁吁，苍白的脸颊浮起喘不上气的潮红，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背影就快要消失在人群中。 人倒霉起来真的很没道理，姜以宁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慢慢停住脚步，顿在那里，第一反应是茫然和无措。 而后巨大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像是在陆地上溺水的鱼，徒劳地张开嘴呼吸，喉咙里却呛进了腥气，肺腑也疼起来。 那个年轻男孩就是在这时候闯入他视线的。 像一阵迅疾的风，掠过身边时将他的长发都吹得微动，姜以宁甚至没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偷他手机的家伙就被对方拧着手按倒在地上，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突然的插曲把姜以宁从泥淖中抽离出来，他赶紧小跑上前，见那年轻人从小偷手里夺回手机，递还给他。 姜以宁低头接过，一边道谢，一边看到男孩的脸。 通常来说，他并不太关注别人的样貌，但眼前这张面孔实在是英俊得很鲜明，鼻梁高而眼窝深，瞳仁乌黑浓郁，同样漆黑的碎发垂下来，又遮住一点眉眼过分深邃带来的锋利。 那是一种年轻的、生气蓬勃的俊朗，剧烈运动后轻微的喘息，额角渗出的细汗和滚动的喉结，宽松的短袖T恤露出结实的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糅合成一股少年人独有的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姜以宁怔了一秒，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6章 路行川也愣住了。 今天是周五，下午没课，他答应了院长回福利院帮忙，之前租的房子也正好快到期，这几天收拾完东西便可以退租，以后都住学校宿舍，又能省下一笔钱。 学费有助学贷款覆盖，勤工俭学攒下的钱加上奖学金，足够他日常生活，多出的凑成整数捐给院里，还有富余来买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下周编程课就要用…… 他正盘算着，忽然听到有人喊抓小偷。 追上去完全是本能反应，路行川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接受过别人的帮助，所以也愿意帮助别人。 他高中还在足球校队踢过前锋，绿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