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很高,从前总是体贴地矮身低头,看不出太大差距,如今居高临下地看向姜以宁,略微抬起下巴,就更显得倨傲,极有压迫感。 “我会让秘书准备材料,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记。” 翟湛英似笑非笑:“既然净身出户,这里可是我的房产,姜以宁,离婚之后你就得搬出去了。” 他顿了顿,又好心地补充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必了。” 姜以宁也站了起来,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我现在就走。” 第5章 翟湛英眼底笑意敛起:“司机和车也是我的,从这里到门口三公里,你怎么走?” 姜以宁没说话,只是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翟湛英脸色愈发难看,拳头攥紧又松开,到底忍住了没追上去,转头便骂杵在门口跟木头似的保镖:“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跟着他,别被他发现。” 男人目光晦暗,吩咐道:“也别帮他。” 总要吃过苦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好,姜以宁就是被自己惯坏了,真到外面去独立生活,没有管家保姆和这一大堆围着他转的人,恐怕坚持不过三天就要打退堂鼓。 翟湛英摸了摸刚才被对方打过的侧脸,只觉得不痛不痒,还有种古怪的酥麻,又神经质地轻笑起来。 天色已经转暗,路灯亮起,照出姜以宁单薄的影子。 他说什么都不要,就当真什么也没带走,连手上的钻戒也不知在前一晚丢到了卧室还是浴室的哪个角落,只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手提行李箱,还有必要的证件,就这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这片别墅庄园占地面积很广,又不许外来车辆进入,若没有司机接送,光是走到能打车的地方就要近四十分钟路程。 姜以宁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多走一会儿脚步便慢下来。 手工定制的真皮鞋,鞋面流畅的弧度将脚背包裹得刚刚好,鞋底软而薄,穿在脚上舒适得体,却并不适合长时间走路。 穿这种皮鞋的人,出入都有车接车送,走的是VIP通道、踩的是羊毛地毯,鞋上褶皱多出几道就要换新的,保证主人看起来永远光鲜亮丽,都是用金钱维护的体面。 而如今他脚下是坚硬粗砺的柏油马路,时不时还有碎石硌在脚心,带来猝不及防的钝痛。 但他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一步一步,一直走到了大路上。 等姜以宁终于打到车回姜家,进门换鞋才发现脚底都被磨出了水泡,脱下袜子时磨破的皮肉与布料黏连,一碰就钻心地生疼。 给他开门的是姜家新来的保姆,初时还不认得他,姜以宁自报家门,她终于想起这是雇主家那个嫁到翟氏的小儿子。 因鲜少被主家提及,家中也没有他的痕迹,她才一时没认出来,闻言歉意地唤了声小少爷,帮姜以宁拿新的拖鞋。 瞥见他脚上泛红的伤痕,又忙不迭去找医药箱,还扬声回答楼上的女主人:“夫人,是小少爷回来了!” 匆匆下楼的克谢尼娅有着和姜以宁如出一辙的蓝眼睛,金发如海藻般茂密,笑起来时眼尾绽开温柔的纹路。 “宁宁回来啦?”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Y?e?不?是?í????u???€?n?2????②?5?????????则?为????寨?站?点 一见到温柔美丽的母亲,姜以宁好像又变回小孩子,同女人拥抱、贴面亲吻,被她亲亲热热地挽着手,牵到客厅沙发坐下。 “妈妈的宝贝,好久都没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保姆拿来医药箱,看到夫人和小少爷正说着话,不好打扰,只放在一旁,便去厨房帮忙了。 脚上的伤处已疼过了劲,姜以宁也没太在意,他望着克谢尼娅湖水般的双眼,突然很想在妈妈的怀抱里痛哭一场,可他又不忍心,不想让她也和自己一起难过。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笑着摇头说:“上次体检还重了两斤呢,没有瘦……” 母子俩凑在一起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晚餐很快开席,姜父从书房出来,姜以宁的大哥居然也在。 姜崇文虽然与姜以宁同父异母,但比起一向对弟弟和继母冷淡的姜若云,他这个大哥和继子都还算做得尽职,同姜以宁有几分兄弟情谊,看见弟弟也热络地迎上来,还让他挨着姜父坐上座。 然而姜崇文生得一副温文厚道的好相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比起他爹姜世荣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见到姜以宁,不出三句话就是要借钱。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说是有个稳赚不赔的好项目,要一千万投资,还差八百万,让姜以宁借些给他周转。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现金。” “就八百万而已,宁宁,帮帮大哥吧,这次我肯定能成功的!从你指头缝里漏出来的都不止这么多,实在没有就去找翟湛英要,他肯定……” 姜以宁不想听到那个名字,明知道钱借给姜崇文就不会有还的时候,还是从几个账户里凑够了钱给他,总算堵住他的嘴。 姜崇文这下满意了,又朝继母使眼色,克谢尼娅试探地开口:“宁宁啊,妈妈听说你和湛英吵架了?” “吵架归吵架,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了,不要动不动就提离婚,那多伤感情呀。” 姜以宁刚有些胃口,夹了一筷子糖醋小排,吃起来分明是甜的,舌根却隐隐发苦,让他的声音也带上滞涩。 “不是误会。” 他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是翟湛英亲口承认的,他在外面有别人了……” “湛英既然都肯承认,向你认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姜父也劝他:“以宁,你要学会适可而止,别太较真了。” “大哥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姜家,你大哥我、还有你姐姐,现在都仰仗着他。你和他离婚,什么都分不到不说,结过一次婚也不好再找——现在哪里还能找到比湛英更优秀的好男人?” 姜崇文语重心长,一副为姜以宁着想的样子:“不仅为了姜家考虑,更是为了你自己的幸福考虑,宁宁,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轮番为翟湛英做说客。 想也知道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说辞,嘴上说着是为他好,却听得姜以宁心里更堵得难受,空气都愈发粘稠,让人难以呼吸。 这里不像是他熟悉的家,而是什么怪物的巢穴,在幻术失效后露出原本的狰狞面目,令姜以宁背脊僵硬发凉。 他静默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线,垂下眼放了筷子,低声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事,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哎,宁宁,都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呀?” “是啊,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再不回去,湛英该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