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玄幻奇幻>捐功勋!败家产!掀翻假死夫君棺材板> 第234章 只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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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只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2 / 2)

她怕自己再不说,刘老会连李壮将来成婚生子的事也给安排妥当。

听完她的话,刘军医意味深长道:“不愧是他何古板的女儿,这走一步看三步的沉稳性子,还真有几分她爹当年的样子。”

怕宋言汐听不明白,他解释道:“何古板是附近何家村的先生,性情如何我不说想必你也听出来了。

此人才华奇高,且胸有沟壑,只可惜生逢乱世年轻时因阴差阳错未曾受到朝廷重用,只在村中谋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贴补家用。”

“王爷是惜才之人,刘老既如此看重何先生,为何不替他引荐一番?”

“你以为是老夫不想?”刘军医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他想到什么,眼底不免多了懊恼,“也怪不得十里八乡的人都叫他何古板,还是半点油盐不进,老夫跟随王爷一连往何家村跑了三趟,他总共只说了三句话。”

“没空,不去,请回。”

说起这六个字,刘军医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得胡子都抖了抖,“老古板教出一群小古板,尤其是他养的那个学问最出色的何所谓,更是块硬骨头。

软硬不吃不说,也不懂得看人的脸色,将来若是科举走仕途这条路子,怕是有吃不完的亏。”

“何所谓?”

“怎么,你听过他的名字?”

宋言汐摇头,随便敷衍道:“这名字倒是有趣。”

刘军医忍不住笑出声,“可不是有趣,何古板捡到那孩子时恰逢大旱,寻常人家根本吃不饱,连自家的孩子都养不活,哪还有多余的善心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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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村子里所有人都劝他,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放那孩子自生自灭,免得拖累自己一家也跟着饿死。

他偏不肯,不仅扬言肯定能把这孩子带大,还故意给孩子起了这么个名字,气得带头劝他的人村长几年见到他都没好脸色。

谁也没想到,他们一家三口靠着一人少吃一口,还真在灾年养活了一个状元苗子。”

宋言汐眸光闪了闪,问:“何所谓上头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刘军医脱口道:“孤儿哪来的姐妹,听说何古板捡到他时,身上连一件遮盖的衣服都没有,酷暑的天就那么光溜溜的被扔在路边,连个遮阴的树都没有。

要不是何氏心疼她爹正好往私塾里送水,碰巧捡到他,要不了个把时辰就得被大太阳晒的没了命,真不知道当爹娘的怎么能那么狠的心。”

性子古板,从小是孤儿,有个相依为命且自小救了他一条命的姐姐,统统对上了。

这个何所谓,就是明年春闱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

因此才高八斗又为人正直忠厚,很受陛下器重。

也正是因为正直,敢想敢说,更敢做别人不敢想也不敢做之事,当朝弹劾林庭风夫妇二人为双生子大办满月宴太过铺张浪费。

其场面之盛大,比起长公主的寿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为逾矩。

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人觉得他说的话不对,却也没有一人敢开口附和。

就连宣德帝,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了林庭风几句,提醒他日后不可如此,没有半点实质性的惩罚。

看出他的偏袒之意,群臣纷纷附和,更有人当场斥责何所谓品行不正,一双眼睛只知道盯着他人的私事,德不配位。

宣德帝虽未因此惩治何所谓,却被林庭风夫妇二人记恨上。

与对付言家的手段不同,他一个初入朝堂不久,且没有家世背景的“孤家寡人”,想要弄死他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先是有人在朝堂之上弹劾他私德不修,在秦楼楚馆公然狎妓,不配为官。

紧接着,坊间流出他枉顾人伦,逼死姐姐的夫君将其占为己有,其姐所生的孩子喊他爹爹而并非舅舅等传闻。

流言猛于虎,随着传到耳中的闲话越来越多,宣德帝对于这位“近臣”的态度明显冷了不少。

他或许并不信那些无稽之谈,可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臣民让人觉得他识人不清,重用品德有瑕之人。

至于传言那些是否是真,他并不在乎。

手里的刀只要趁手,那便是好刀。

谁还关心一把刀是黑是白?

何所谓初入朝堂,玩不来那些个弯弯绕绕,更不知何为君心似海,只知自己无论怎么跟身边的人解释,他们都只愿意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传言。

而一向赏识自己的君主,也不愿意信他。

被宣德帝冷待,朝堂之上被同僚讽刺挤兑,回家路上被人吐口水扔菜叶等等,这些其实都不足以击垮何所谓。

他依旧是每日穿戴整齐,如常上下朝。

直到有一日,他下朝回到家中,发现自家小院被人围的水泄不通这才意识到出了事。

何春花悬梁自尽了。

为了证明二人的清白,她提前约了大夫上门问诊,又以买糖葫芦的由头骗儿子出了门。

留下的一封血书,字字泣血。

其实何春花当时的身子已不大好,瘦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呆在小院里为舅甥二人缝衣服。

如果不是庄诗涵出的所谓“攻心”的计策,她根本没可能听到外头的闲言碎语。

二人闺房之乐时,庄诗涵倚在林庭风的胸口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姐弟俩之间肯定有点事,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甘心赴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至今都还记得,庄诗涵说话时那不屑的神情。

就好似他们口中所说的,本非是同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而是轻易抬抬脚就能踩死一大片的蝼蚁。

卑贱到,甚至不配他们看一眼。

言家满门被灭的那天夜里,庄诗涵看到林庭风一身血衣回到将军府,也是这般表情。

她不怕他们作孽太多,会遭报应。

更不怕言家冤死的一百多条亡魂,做鬼都不肯放过她。

唯一担心的,竟是害怕林庭风会心软,留言家老弱妇孺的性命。

她道:“斩草不除根,他日必有后患。”

听到言家满门无一活口,庄诗涵又叹了一口气,假惺惺道:“要不是他们不识相,非要惦记着一个死人,跳出来挡我们的路,也不至于落得这种下场。”

简直是虚伪至极!

她明明一早便盯上了言家的生意,即便外祖父眼瞎这口气,不曾上门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也躲不这一遭蓄意陷害。

宋言汐只恨她当时不过是个飘荡的游魂,那一年除了旁观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自那日之后,她便再没从他们夫妇的口中,听说过何所谓的名字。

想想也该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何等境遇。

本该璀璨光明的仕途一朝被毁,相依为命的姐姐又为护着他而自尽,甚至人都死了,还被人扣上事情败露无颜苟活的污名。

于他而言,活着远不如死了。

前世,何春花死于夏末时分,在她死后半年内,大安境内不曾发现过时疫的踪迹。

是他们的到来,变相推动了这一切,促使了她提前死亡。

如果说,留给何春花的是必死的结局,那是不是说明,其他人的下场也会同最终一般,皆死于非命。

不,她不允许!

她好不容易重来一次,能有弥补自己前世识人不清铸下大错的机会,怎能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亲朋,再次惨遭屠戮。

还有锦王殿下……

他十年戎马,为守护大安国土历经风霜寒苦,更是不可多得的奇才良将,不该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去他的命数使然,若真不可改,她此刻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丫头?”

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宋言汐抬眸看去,正对上刘军医担忧的眼神。

见她回神,刘军医忙问:“可有觉得哪里不适,是不是太累了?”

宋言汐摇头,“我没事,您不必担心。”

刘军医看出她有事隐瞒,却没追问,只轻叹一声道:“世事无常,非人力所能改,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闻言,宋言汐垂眸,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尽人事可以。

听天命?大可不必。

她的命,自己说了算。

刘军医看着她,斟酌再三后才开口问:“药的事,昌九那孩子可跟你提了?”

他说着,略显浑浊的眼底多了懊恼,“此事说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也怪我,想着一个毛孩子乱跑只是贪玩,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与庄诗涵有所勾连。

不过你尽管放心,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我便是拼上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人抢了去。”

宋言汐没接话,只问:“刘老爷子如何了?”

“他?”刘军医想到老刘头就是一肚子的火,怒其不争道:“将孙子惯得如此地步,属他自作自受,你没必要同情这种人。”

“不是同情。”

“不是同情那是……”

刘军医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对上宋言汐冷淡的眸子,他猛然想到什么,一跺脚道:“坏了!”

他慌忙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道:“这个老货,他最好是死远一点,别脏了老夫的地方,否则……”

听着刘军医的声音渐渐远去,宋言汐取出暗一此前给的地形图仔细查看,用炭笔在其上分别圈出两方大军所在的位置。

她并不通兵法,却也不难看出按照地图所示,梁国所占的地势更好。

依山傍水不缺食物和水,又有地势高擅埋伏的北风坡,无论是地势还是视野都是上佳。

反观大安这边,地平且缓,这边的将士在做什么对方可谓是一览无余。

宋言汐之前便觉得奇怪,来的路上特意问过墨锦川,才知他为守将之时,边城向外延绵的八十里种的全是粮食。

边城红沙城靠水太近,百姓所种之粮食,每到汛期便会被河里漫出的水淹死大半。

除却朝廷的税收,所剩不多的粮食只够勉强果腹,就连当地的官府也是穷得叮当响,压根挤不出来银钱修建堤坝防汛。

朝廷拨下来的银钱,经过层层剥削,真正到手里的银子少得可怜。

即便是缩减材料勉强修了堤坝,要不了两年也会被再度冲垮。

墨锦川当机立断,亲自带人去附近的几座城镇大量购买种子,为下一季的播种做准备。

为此,当时还是个小将的他还差点挨了徐啸一顿军棍。

徐啸问他:“总共就那么点地,种的下多少种子?

即便能全部种下,到时候发大水一冲,又能留下多少粮食?”

面对盛怒的徐啸,墨锦川只说了一句。

“地方不够,便去抢。”

他立下军令状,带着徐啸拨给他的人,分了几批人不分昼夜偷袭梁国驻守的营地,只佯攻并不打,把对方惹急了扭头就走。

顺手再解决几个按捺不住追出来的梁军。

这么一来一回,乐此不疲。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梁军那边便折损了三百余人,气得远在梁国都城的柯善一天写了三封信骂他们安国人太过阴险狡诈。

结果当晚,墨锦川便带人突袭了梁军的驻地,还一把火将他们的粮草烧得一干二净。

梁军连日来被他们轮番骚扰,半个月没睡过一个整觉,压根不是安军的对手。

三万人被三千人掀翻了营地不说,还被打得伤亡惨重,连夜退了上百里暂避锋芒。

等柯善带人驰援时,一切已成定局。

听暗一说,墨锦川带着手下将士春耕时,柯善就骑着马带人远远看着,气不过时就破口大骂两句。

只因丰收一季,便可保两城的百姓一年不饿肚子。

相应的,付出的代价,便是墨锦川带领的边军,要时不时应对梁国骑兵的突袭。

梁国人不擅耕地,国中百姓却不少,自然日日惦记着这块本该属于他们的肥肉。

边军这几年守的如此艰难,结果就这么毁在了林庭风的手中。

身为大安将军,只顾着自己揽功,半点不顾边城安危之重。

若安国不复,他便是官至一品又如何?

林庭风究竟想做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要!”骤然从噩梦中惊醒,宋言汐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日头早已西沉,帐篷内光线昏暗,更衬得旁边烧得正旺的火盆火光逼人。

上头木柴是新添的,刚刚有人来过?

她虽然接连几日操劳确有些疲惫,却也不该迟钝到连帐篷里进来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除非,对方是内力高强的习武之人。

那便只能是暗一了。

宋言汐借着火光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抹雪色,赫然是墨锦川此前送她的那件狐裘。

白的毫无瑕疵。

暗一刚从将军府回来?

意识到什么,宋言汐心下倏地一沉,快速起身朝外走去。

“不行,老大你不能出城,难道你忘了主子的吩咐?”

“我没忘。”

“那你还……”

暗一冷冷道:“我这条命是主子的,若想阻我,除非杀了我。”

“那宋姑娘怎么办?主子离城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

听着身后放轻的脚步声,暗一眸色沉了沉,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你留在城中,务必护宋姑娘周全。”

“宋姑……”

“少废话,主子失踪之事先瞒着宋姑娘,若她问起,便说我在将军府帮着徐将军处理军务。”

暗一转身,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眸子。

他顿感心虚,讷讷喊了声“宋姑娘”。

宋言汐点点头,神色冷淡道:“我回去收拾些东西,半个时辰后城门口见。”

“宋姑娘,我……”暗一试图解释,视线触及到她冰冷的目光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主子没说错,宋姑娘确实聪慧。

他故意耍的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一开始便说实话。

也不至于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简直是愚蠢!

暗三看着宋言汐离开的背影,担忧道:“主子若是知道咱们这么做,必然要动怒。”

以宋姑娘的脾气,怕是也不会原谅他们今日胆敢算计她一事。

他们兄妹俩这顿军棍,怕是跑不了了。

暗一攥了攥拳,面色凝重道:“只要主子此次能脱险,他便是一刀一刀活剐了我,我也认。”

刘军医顶着寒风从外头回来,变戏法似地掏出胸口捂得热腾腾的烤红薯,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宋言汐忙着收拾东西时戛然而止。

他试探问:“丫头,你这是要走?”

宋言汐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顾不上抬头急匆匆解释道:“我有些私事要出城一趟,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半个月的光景便会回来。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这边的百姓有劳刘老费心。”

刘军医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满脸不悦道:“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是跟老头子见外了。”

清楚刘老的性情,宋言汐也没再矫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着各项事宜。

“疫症实在凶险,眼下城中百姓的情况虽有明显好转,却也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可掉以轻心,患病之人仍需与普通百姓隔离半月以上,确定无反复方可让徐将军解除城中戒严。

至于病患衣食住行的一应器具,待时机合适便统一焚毁,百姓损失贵重财物可登记成册,事后朝廷会有相应补贴。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需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换作其他人,敢这么毫不客气的跟刘军医说话,他估计连眼神都不屑于给对方一个。

可这会儿,他听着宋言汐的话不住点头,在听到需要自己跑一趟时,毫不犹豫道:“需要老夫做什么,你直说就是。”

“我此次出城,暗一将与我一道前去,搜寻阎王关附近山头之事便交由程端程将军接手。

时间仓促,我来不及亲自跑一趟,只能麻烦刘老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

刘军医不解问:“咱们既已得知那些梁国细作是借助风筝潜入,派人在阎王关守株待兔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搜山?”

两座山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百来个人撒下去连人头都看不见一个,这么漫无目的的找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边城眼下本就人手不足,更没可能抽调人头再去帮忙。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能找到梁军藏匿的那些风筝又如何?

宋言汐抬头看向他,眼底深处不由得闪过一丝寒意,“若能寻到,将来或有大用。”

虽不知究竟有什么用处,可见她如此看重此事,刘军医难免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此前在将军府时,诗涵郡主院中是不是也有一个风筝?

虽悬在半空中看不真切模样,却也不难看出那是个庞然大物。

如此大的风筝,日常生活中必是不常见的,既不方便携带瞧着又不美观,还要几个壮汉齐心协力才能放置空中。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刘军医越想越觉得心惊,将手中还带着余温的烤地瓜往前递了递,语重心长道:“此去路途凶险,无论结果是否如你所想,当以自身安危为先。”

“您……”宋言汐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扯了扯唇角,扬起一个笑,“奚临说得没错,姜还是老的辣,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的火眼金睛。”

闻言,刘军医不由得冷哼一声,“就他那张破嘴,哪会说什么好话,只可能骂老夫老奸巨猾。”

宋言汐浅笑不语。

难怪奚临私下里骂他老狐狸,就他们这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好似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根本瞒不过他。

正事要紧,刘军医也懒得再骂奚临,将烤地瓜往宋言汐手里一塞,急匆匆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道:“你先吃着,我那儿还有几瓶上好的外伤药。”

他脚步顿了顿,继续道:“你随身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看着他比前些时日明显佝偻的背影,宋言汐心头不由得涌现出一阵愧疚之情。

刘老如此掏心掏肺待她。

她是不是……不该瞒着他。

他猜到和她主动坦白,意义上总归是不一样的。

宋言汐张了张口,刚准备解释,就见抬步离开的刘军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他看来。

那眼神里有浓浓的担忧,更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他就像家中长辈般,十分不放心的叮嘱道:“丫头,答应老头子,此次一定要平安回来。”

话落,他沉默了一瞬,又补充道:“你们都要平安回来。”

宋言汐郑重地点点头,似安慰更似承诺道:“我们定会平安归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踏着月色到城门时,暗一早已牵着两匹马等在那里。

马鞍的两侧,悬挂着足够的食物和水,分明是早有准备,只差她这个“东风”已到,随时便可出发。

她果然没冤枉暗一。

习武之人的感知力本就异于常人,更何况是他这种从小接受特殊训练的暗卫,没道理她人都走到身后还未察觉。

根本不合常理。

那些话,是他故意说给她听的。

宋言汐向来不喜被人算计,无论是有苦衷也好,身不由己也罢,说一千道一万不坦诚就是不坦诚。

可面对救主心切的暗一,她却说不出半句苛责的话来。

若不是墨锦川不放心她的安危,硬将他留在她身边,他身为他手下的得力干将,本该与他同生死共进退。

有他在旁护着,墨锦川或许不会有此一劫。

他只是因为护主耍点心眼,希望她能一起前去救人,就态度而言属实够客气了。

宋言汐其实很想告诉暗一,即便他不刻意提醒她,他家主子待她的情意,她也会毫不犹豫前往营救。

不为他当朝王爷的身份,也不为此前接风宴上的救命之恩。

只因为,他是墨锦川。

她就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

见暗一欲言又止,宋言汐直接道:“废话少说,说点我不知道的。”

“三儿是在两国边境的白头峰与主子走散的,梁国那些畜生咬的太紧,她伤了腿没机会再深入只能先赶回来搬救兵。”

宋言汐听得蹙眉,问:“暗五何在?”

闻言,暗一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沉声道:“老五替邱小将军挡了敌方射来的冷箭,眼下还昏迷不醒。”

即是冷箭,便是两军交战之际中了埋伏。

宋言汐想到什么,心下一沉,“王爷在军中的消息,怕是泄出去了。”

否则,解释不通。

暗一脱口道:“这绝不可能。”

知道王爷如今不在城中养伤,而在城外大营之中的人,屈指可数,且个个都是认识多年熟知底细的老人。

宋姑娘这番话,岂不是在质疑他们其中有人生了背叛之心,对王爷不忠?

不等宋言汐开口,暗一又道:“主子这些时日在营中并未在人前露过面,一直以邱小将军的副将自居,与之同吃同住。

就连贾将军和熊将军等,原先追随主子的部下,也都是瞒着的。”

邱元正半大孩子的时候就跟着墨锦川,两人之间情同手足更似父子。

别说是出卖,便是街头有人胆敢浑说半句,他都会立即跳下马同对方理论。

一次酒宴之上,有官员醉酒失态,感叹老天不公,让一个如此难得的良将之才断了双腿沦为废人。

废人两个字刚出口,邱宗平的拳头就狠狠砸了上去,直接砸掉了那人两颗门牙。

他爹因此请出家法将他狠狠打了一顿,又让人把他绑了,打算压去那位没了门牙说话都漏风的大人家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让他赔礼道歉。

结果他半路就逃了,还因此恼上了亲爹,一气之下把虎山大营当成了家,一呆就是两年。

他要是敢对不起墨锦川,自己气得都得抽自己大嘴巴。

宋言汐翻身上马,冷冷道:“是与不是,待找到王爷,自然就清楚了。”

感受到身下的马儿因方才的话变得有些躁动,她攥紧缰绳,试探喊道:“雪龙。”

听她呼唤自己,雪龙喷了喷鼻息以示回应。

宋言汐腾出一只手,拨弄了一下它的鬃毛,果然看见那在月光下白的发光的底色。

他们这是给雪龙染了个色?

暗一解释道:“雪龙的颜色在夜色下太过扎眼,属下用榆树皮泡过的水混了草木灰,不沾水的话可以撑个把月不掉色。”

“倒是个好主意。”

宋言汐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雪龙的腰腹,沉声道:“乖雪龙,你跑快些,咱们去接你的主人回家。”

随着一声长长的嘶鸣,雪龙像是一支离弦的箭,瞬间冲入无边夜色之中。

暗一望着眼前一幕,甚至来不及感叹这一人一马的默契,当即变了脸色。

他高声喊道:“郡主,雪龙不认得去白头峰的路!”

话落,他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屁股,赶紧追了上去。

远远的,暗一听到宋言汐的声音被风声裹挟着传来,“跟上,我认得路。”

宋姑娘认得路?

她自小拜入神医谷门下,而神医谷地处江南一带,他们师徒沿途行医走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渝州一带。

北境的路,她如何认得?

更别提,白头峰隶属于梁国疆域,在大安的舆图之上也并未标明。

此前他们多此追逐梁军,皆是往北风坡方向,唯一一次前往白头峰,还是主子带他扮做梁军勘察地形。

牵着匹马太过扎眼,是以那次雪龙被留在了营地。

暗一越想越心惊,生怕宋言汐会走错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在一处溪边暂时歇息时追上她。

趁着马儿喝水之际,他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宋言汐掰了半个地瓜给他,咬了一口道:“不愧是刘老,烤的地瓜都比别人的好吃。”

听着她答非所问的话,暗一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刘老他……”

他旋即想到什么,有些无奈道:“刘老近几年越发藏拙了。”

宋言汐品味着舌尖的丝丝甘甜,遥望着白头峰的方向,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也不知锦王殿下当下如何,身上有无受伤,又是否有暂时歇脚的隐蔽之所。

吃喝倒是不必担心,以他的身手,随便猎些野味便可充饥。

怕只怕,他有伤在身。

北境本就是苦寒之地,又恰逢冬季,入了夜的山里说是冷得滴水成冰都毫不夸张。

墨锦川被困其中,周遭必少不了梁军的围堵搜捕,点火取暖的法子根本行不通。

若他身上再有伤……

宋言汐简直不敢往下想。

她几口吃完地瓜,就着冰冷刺骨的溪水洗了把脸,沉声道:“继续赶路。”

骑在马背上顶着刺骨寒风赶路时,宋言汐只觉得北境的夜又冷又长。

好似非要将人冻死,才肯罢休。

她来不过半月,眼下也并非最冷的时候,都觉得冻的有些受不住。

可这些戍边的将士们,却是长年累月如此。

真该叫京中那些个只知道贪图享乐,却还不知满足的勋贵们,都来边境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个一年半载。

身在福中不知福!

迎着冷风吹了太久,宋言汐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冰霜,攥紧缰绳的手也早已冻得麻木。

就在她以为路程还远,考虑要不要暂歇时,视线内终于出现了那座高耸的山峰。

在晨辉的照耀下,山顶好像笼罩了一层云雾,美轮美奂。

宋言汐扯了扯唇角,刚想同暗一商量着要不要一鼓作气冲过去,身下的雪龙忽然减了速度,竟慢慢停了下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以为雪龙是觉得太累跑不动了,宋言汐艰难地俯下身,用手安抚地摸了摸雪龙的脖子。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身后冷冽的风声中响起暗一急迫的声音。

“宋姑娘,前方有敌情!”

马的听力远超常人,尤其是像雪龙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马,一二里外便能听到不寻常的响动。

清晨风大,能听到的声音会近一些,梁军的人距离他们想必不远了。

宋言汐脸色微变,快速打量着四下,当机立断道:“去右前方那片林中暂避。”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遮挡物,视线开阔,梁军的人隔着大老远便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此行是为救人,绝不可多生事端。

可不知为何,宋言汐看着白头峰的方向,只觉得心头一阵惴惴不安。

她转头看向暗一,“可听得出有多少人?”

暗一沉思片刻,冷声道:“听这动静,来人不下八百。”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沿着这条官道往前,不出五里的路程便可抵达白头峰。

梁军出动近千人,如此大的阵仗,只能是负责围山的那批人。

对于他们而言,能活捉墨锦川便意味着泼天富贵,哪怕只是带回去一具尸体,亦是大功一件。

甚至封侯拜相,都不无可能。

更别提,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国仇家恨。

十年间,死在他手上的梁国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他们的亲朋故交。

如果有机会,梁国的那些将士怕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墨锦川如今孤身一人被困白头峰,边军又被梁军死缠在北风坡一带,根本赶不过来。

如此绝佳的瓮中之鳖的好机会,他们如何甘心放过?

除非……

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暗一紧攥双拳,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宋姑娘稍后,我去去就回。”

丢下一句话,他快速施展轻功离开。

或许是感觉到了两人不安的情绪,雪龙和另外一匹黑马明显焦躁起来。

眼看着自己的主人越来越远,黑马烦躁的嘶鸣一声,下意识便要抬腿去追。

宋言汐瞥见它的动静,厉声道:“雪龙,拦住它!”

接收到指令,雪龙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脑袋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那匹黑马的肚子。

黑马吃痛,不满的嘶鸣了一声,又被它用脑袋狠狠顶了一下。

很明显,雪龙也有了情绪,这一下动了真格。

黑马被它撞得踉跄了几步,然后重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双大大的马眼里,仿佛有跟人一样名为委屈的情绪。

见它这样,雪龙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快步走上前甚至想用蹄子去踩黑马。

听到宋言汐的呼唤,这才作罢。

它快步走到宋言汐的面前,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她,乖顺的模样与刚刚的霸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要不是她方才看得真切,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它如今这样,说不定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外祖父诚不欺她,原来马儿也与人一样,是有心机的。

只是他老人家当时还说过,人马相处的时间久了,马儿潜移默化中便会学着自己主人的性情行事。

也就是俗称的,什么人养什么马。

如此说来,雪龙眼下这个德行,锦王殿下岂不是……

宋言汐望着暗一离开的方向,伸手摸了摸雪龙的大脑袋,轻声道:“希望你的主子也能多长几个心眼,平安脱身。”

雪龙喷了喷鼻息,似是回应。

一人一马,相顾无言。

宋言汐在林中等了整整两个时辰,久到她甚至怀疑暗一是不是出了意外时,才终于等到人回来。

远远便能看到暗一沉着一张脸,满身煞气,身上的黑衣被染成了血衣,分明是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若只是如他所说前去查探消息,不至如此。

宋言汐的心一瞬沉到了谷底,一时间只觉得腿软的厉害,全靠扶着一旁的树干才能站稳。

她开口的声音不自觉染了颤意,“王爷他……”

暗一缓缓抬起手,摊开紧攥的拳头。

在他的手心,静静躺着半截腰带。

即便被鲜血浸透,宋言汐仍认出上头所绣纹样,这分明是墨锦川出城时所穿那件衣服上配的腰带。

她一张脸瞬间没了血色,后退半步靠在树干上,低喃道:“这不可能,他不会死。”

墨锦川是谁?

他可是十六岁上战场,短短两年便杀敌无数,成了众人口中闻风丧胆的战王。

更是被梁军称之为阎罗。

他足智多谋,武功又那么高强,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怎么可能会死?

她都没同意,他怎么能死?

宋言汐快走几步,一把夺过暗一手中的腰带,冷冷道:“上马!”

暗一径直跪了下来,面色沉痛道:“请宋姑娘原路折返。”

宋言汐蓦地转过身,猩红的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你要放弃他?”

但凡他敢说是,她不介意让他血溅当场。

暗一沉声道:“王爷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宋姑娘,您必须回去。”

他顿了顿,猩红的眼底满是杀意,“便是豁出一条命,属下也定会将主子的尸身抢回来,绝不允许梁国那群畜生折辱他。”

折辱?

宋言汐压下心中悲痛,冷静问道:“你可曾亲眼看到那具尸体的脸。”

闻言,暗一眼底杀意更盛,咬了咬后槽牙道:“梁国的那群畜生,将主子伤得体无完肤,一张脸更是血肉模糊。

不杀光他们,我誓不为人。”

暗一抬头看向宋言汐,还想说什么,被她抢先一步道:“既看不清楚脸,他便不是墨锦川。”

不等他开口,宋言汐又问:“你便这么盼着他死?”

暗一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代替主子去死。

可那具尸体,无论是身量大小还是穿着的衣物来看,都是他家主子无疑。

更重要的是,他还在两个梁军的手中看到了主子惯用的双刀。

那两把刀是皇上在他弱冠之年所赐,他平日里宝贝异常,在军中时是从来刀不离身。

在战场之上,手中的武器便是自己的第二条命,非死不可弃。

若非如此,他说什么也不可能相信那就是主子。

暗一每说一句,宋言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的雪龙身旁,翻身上马之际,她听到暗一冲她喊道:“宋姑娘。”

宋言汐策马向前,头也不回道:“我说他不是,他就不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带着暗一在山中搜寻了一整日,直到太阳西沉,月亮挂上树梢之时。

别说是墨锦川的人,就连他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没有找到。

如果暗三冒死带回的消息无误,他确实进了白头峰。

那便只剩下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墨锦川虚晃一枪,在山脚下绕了一圈换了个藏身处,故意戏耍了梁军。

暗一在路上见到的那具尸体,是他们抓不到人害怕受罚,随便找来交差的替死鬼。

至于而另一种可能,则是宋言汐不愿看见的。

想起刚进山不久看见的大片血迹,以及颜色质地都能对上的碎布,她只觉得鼻子发酸,就连嘴里的肉干都跟着有了苦味。

她不信他就那么死了。

暗一将水壶递上前,欲言又止。

宋言汐不用看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头也不抬道:“你要走我不拦着,记得将雪龙一道带回去。”

“那姑娘您呢?”

想着墨锦川出城前的吩咐,暗一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暗芒。

若实在说不通,他也只能得罪了。

没接他的话,宋言汐自顾自道:“半月为期,届时若我和王爷还未归来,你便带着田鼠和李家兄弟回京复命。

事情的缘由我已用书信写明,就放在我药箱最下面那层暗格中,你取了书信将药箱留给刘老。

还有一封是家书,待你得空时转交给我阿弟即可。”

听着她像是安排后事的话,暗一脸色难看道:“属下不走。”

宋言汐终于抬眸看他,眼底布满霜寒,“你既不愿走,又何必强求他人?”

“可姑娘你……”

“我如何?”

不等暗一解释,宋言汐又问:“还是你觉得我是负累,担心会拖你后腿?”

“自然不是!”

怕她误会,暗一咬了咬牙,解释道:“主子临行前便料到,他若遇险境,宋姑娘必定不顾自身安危前往搭救。

主子有命,让属下无论如何都要阻拦宋姑娘,务必要保你无恙。”

宋言汐眉眼冰冷,“他是不是还告诉你,必要之时可动手将我打晕?

你若真听你主子的话,此刻我就不会坐在这里。

既然开了这个头,便一条道走到黑,别让我瞧不起你。”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主子那边,只要有命在,随他回去怎么发脾气,总不至于打死你。”

暗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懊恼应该趁早动手时,只听宋言汐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她道:“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未来得及动手。”

既然敢跟着他闯入梁国境内,她就不可能全然没有准备。

她是不会武,可只要不真刀真枪对上,用点药放倒一个暗一不是问题。

只是不到那份上,她还不想这么做。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树枝,宋言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你抓紧时间睡会儿,天亮了我们再出山洞找。”

暗一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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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怕她趁他睡着了偷溜。

宋言汐道:“别把我想的那么舍生忘死,这个时间出去,就算我命大碰不上狼熊之类的野兽,也会被活活冻死。

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白白送死的。”

话虽如此说,暗一悬着的心依旧没能放下来。

若宋姑娘猜得不错,那具尸体真不是他家主子,那主子如今身在何处?

宋言汐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身前的火堆,面上不显,心中的担忧却丝毫不比他少。

山中寒气透骨,哪怕她此刻坐在火堆边,也挡不住寒意往骨缝里钻。

墨锦川的腿上又有旧伤,发作起来必定疼痛难忍。

也不知他身上有没有带镇痛的药。

心中有事,宋言汐和暗一彼此都没有睡意,就那么心思沉沉地枯坐着。

只听得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不多时,山洞一角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是雪龙和那匹黑马。

一天一夜没合眼,又驮着他们跑了几十里路,就算是再强的体魄也撑不住。

看着睡得四仰八叉,把黑马要挤到角落里的雪龙,宋言汐忽然问:“你觉得锦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暗一被问的一愣。

待回过神来,想要开口时,又听宋言汐道:“罢了,你只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她也是糊涂了,以暗一对墨锦川的维护,想想也该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无非是我家主子英明神武,天纵奇才之类的话。

这些话,她早已在别人的口中听过的。

她想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比起那些百姓加在他身上的赞誉,宋言汐更想了解的,是传闻之下背负着家国责任以外的他。

她总觉得,能另辟蹊径且次次都能马到功成的大将军,该是张扬恣意的儿郎,而不是如今举止端庄,绝不喜形于色的冷清性子。

别的她不知道,只知道端方君子肯定做不出阵前叫骂一事。

就算被人指着鼻子骂,也只会一甩袖,斥责一句“有辱斯文”。

见宋言汐有些出神,暗一顿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脱口而出道:“宋姑娘觉得我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宋言汐坦言:“我并不了解王爷。”

这人藏得太深,若非他故意让她察觉到些许端倪,即便她亲耳听到那些话,也绝不可能相信他会倾心于她。

甚至早在林庭风下葬那日,他二人初见之前,便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爱意来势凶猛,让人根本无力招架。

最关键的是,她竟死活想不起来两人此前还在何处见过。

她是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的,若有,也只能是见色起意。

锦王殿下若是这种人,身边早已妻妾成群,哪还有她什么事?

暗一被她一句并不了解,气得险些没呕出一口鲜血来。

他攥紧了拳头,忍无可忍道:“宋姑娘是聪明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言汐掀了掀眼皮,“何意?”

暗一脸色更沉了,脱口道:“你明知道主子对你……”

话说一半,他陡然变了脸色。

“有人来了。”

宋言汐果断起身,同暗一将旁边早已备好的湿泥扔到火堆上,不放心又淋了半壶水上去。

灯火通明的山洞顿时漆黑一片。

角落里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马儿缓慢起身时马鞍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暗一轻声道:“来了差不多有十人,不是高手,待会儿动起手来宋姑娘往边缘靠一些,免得被误伤。”

宋言汐应了声,一手摩挲着往后退,一手掏出了墨锦川所赠的匕首。

她私下试过,此物削铁如泥。

是把杀人的利器。

手指刚触摸到冰冷的岩壁,下一瞬,有温热的呼吸扑在宋言汐的额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心下一紧,差点没拔出匕首狠狠刺过去。

下一瞬,她陡然想到了什么。

气息如此强劲,不像是人,倒更像是……

宋言汐试探地伸出手,果然摸到一张毛茸茸的马脸。

像是为了安抚她,雪龙蹭了蹭她的脑袋,动作间马镫轻轻晃动发出铁器碰撞声。

它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不等宋言汐制止,便站在原地再不敢乱动。

黑暗中,人的听觉犹为灵敏。

几道粗狂的骂声,被山风裹挟着传入洞里。

“他娘的,这些当官的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冷的天让兄弟们摸黑进山。”

“缺了大德的玩意,也不怕做事不积德,一扭头媳妇跟别人跑了。”

“你们快少说两句吧,听说是顶上那位亲自过来下的令,说是就算什么都找不到也得把山上的草皮全都翻一遍才算完。”

“真的假的,他不呆在都城醉生梦死,来咱们这儿受这鸟罪?”

他们口中都城的那位,难不成是梁太子?

有关此人,宋言汐了解不多,只道听途说过几句。

听闻他性情乖戾又疑心极重,手段狠辣之程度令人发指。

他的两任太子妃,皆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残暴性情,成婚均不到半年便选择了自戕而亡。

历朝历代,妃嫔自戕都属大逆不道。

那两位太子妃的全家因此获罪,九族之内无论男女老幼,皆被送上了断头台。

而监斩之人,正是这位以残暴闻名的梁太子——闻祁。

他突然来边境干什么?

梁国皇帝这两年身体欠佳,朝中各方势力盘踞,主战派和主和派一直争执不休,恨不得在朝堂之上就大打出手。

柯善这一员猛将身死,于主和派而言无疑是元气大伤。

她若是闻祁,必然会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近一步巩固自己在朝堂之中的势力。

听同门的一位师兄说,他远游时曾远远看过一眼梁皇,身体早已被酒色与各类丹药掏空,没两年好活了。

她那位师兄颇通岐黄之术,看相从未出过错。

算算时间,至多不过半年,梁国便要经历帝位更迭之乱。

于公于私,宋言汐都不希望闻祁顺利继承皇位。

他登基之日,便是梁国百姓苦难的开始。

且此人犹为好战,若真让他成了一国之君,届时两国边境必定战乱不断,周边的百姓也再难过上安稳的日子。

闻祁之于大安而言,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若有机会当除之。

山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粗狂的声音道:“搜了一路了,别说什么人了,连他娘一只黑耗子都没见到,再这么找下去兄弟们非得被冻死在这儿不可。”

旁边附和道:“刚好这儿有个山洞,咱生个火热壶酒暖暖身子呗,这乌漆嘛黑的上哪儿找去。”

闻言,宋言汐攥着匕首的手指紧了紧。

她最多只能解决一个,剩下的只能交给暗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是担心他解决不了,听他方才的口气,就算是将这十个人全都撂倒也没问题。

怕就怕,等会儿动气手来,万一动静太大将其他人吸引过来。

既能用上搜山二字,今夜来的人必然不会少。

一旦打草惊蛇,他们想在梁军的层层包围下顺利脱身,无异于登天之难。

而另一边,暗一也已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外头起哄的声音响了一小会儿,紧接着,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突兀的响起。

叫骂声紧随其后。

“你们想死别他娘拉着我,还烤烤火,也不怕回去被太子殿下扒了皮当羊羔子烤了!”

此言一出,洞口外静的仿佛连呼吸声都停了。

因为他们知道,老大这些话并是不在吓唬他们。

太子殿下真的会这么做。

前两年东宫有个容貌绝世的美人,深得闻祁喜爱,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从一个洗脚婢女摇身一变成了太子侧妃。

他对那美人言听计从,为博她欢颜一反常态变得谦和有利不说,甚至还破例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个美人命好,可以生下皇上的皇长孙母凭子贵时,她死了。

闻祁命人残忍地刨开了她的肚子,取出里头已经成型的孩子,亲手炖成了一锅汤送给她补身体。

那美人不从,他便活生生剥了对方的皮,将她的肉混着羊羔的肉腌渍后烤熟了,请美人的父母入宫品鉴。

他在宴席之上问起味道如何,被蒙在鼓里的夫妻俩诚惶诚恐,只道从未吃过如此人间美味。

闻祁大笑三声,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用她腹中胎儿炖的汤你们女儿可是一口没尝,你们比孤更不是东西。”

“既不愿当人,那就做鬼吧,到了地下也好一家三口团团圆圆。”

一个残暴到连枕边人都能杀了取乐的人,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在他眼里命如草芥的大头兵?

他们还想多活两年呢。

说话声渐渐远去,宋言汐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闻祁此人,竟是比传闻中还有荒唐残忍数倍。

若这种人将来继承大统,梁国岂不成了人间炼狱?

百姓何其无辜?

不知何时,山洞里的火堆重新燃烧了起来,宋言汐眼前也变得一片明亮。

感受到背后凉丝丝的,她这才意识到刚刚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得尽快找到王爷,告知他梁国太子亲临边境一事。

直觉告诉宋言汐,闻祁此次前来,必不简单。

“风哥,你是在跟我玩笑对不对?”

庄诗涵拉住林庭风的衣袖,强扯出一抹笑道:“他是什么身份,不呆在梁国皇宫里好好当他的太子,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这也是我想问的,诗函可知,他为什么会来?”

对上林庭风冰冷的双眸,庄诗涵压下心头不安,生气问:“风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信我吗?”

“我想信你。”

“想便是不信!”

庄诗涵眼底不由得多了嘲弄,讽刺道:“林庭风,我为了跟你在一起,哪怕众叛亲离也没眨一下眼睛,你竟然怀疑我?

你到底有没有心?

还是说,你从前与我之间的种种,皆是装出来的?”

换作之前,林庭风听到她如此控诉,只会心疼她的不容易。

然后再将她搂在怀中,温声细语安慰一番,或是发几句誓言证明一下自己的真心。

情到浓时,少不得再温存一番。

无论是谁有错在先,到最后认错哄人的只会是林庭风,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毕竟他是男人,于情于理,总该比女子多一些担待。

再说了,她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到的女人,他不宠着难道等着别人来宠?

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那样没意思透了。

看着庄诗涵委屈的眼眶都红了,林庭风不耐皱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无理取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庄诗涵瞬间被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我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吗?”

林庭风面容冷淡。

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眼底的不耐烦。

虽然只有一丝并不算强烈,却也格外明显。

他竟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强忍着一刀捅死他的冲动,庄诗涵掐了一把大腿,硬挤出几滴眼泪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大不了回京面圣的时候,我向陛下禀明欺军一事。

你放心,该属于你那好夫人的功劳,我半分不会要她的,我也不稀罕。”

林庭风眉头紧蹙,“你明知我并非这个意思。”

他问的明明是闻祁的事,好端端的,攀扯人宋氏做什么?

若传到她的耳朵里,定会以为他因美色昏了头,少不得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庄诗涵深吸一口气,眼神破碎而坚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什么意思?”林庭风闻言,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要同他撇清干系?

庄诗涵别过脸,不去看他。

有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留下令人心碎的泪痕,我见犹怜。

林庭风到底见不得心爱的女人这般委屈,不由放缓了语调道:“反正都是一家人,这功劳是你的或是宋氏的,并无区别。

你瞧瞧你,怎么还委屈上了,真以为我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你?”

一家人?

余光瞥见他脸上的浅笑,庄诗涵恶心的恨不得自戳双目,也省得看到他那张恶心的嘴脸。

好一个一家人,他这么说,问过人宋言汐的意见了吗?

她之前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竟然把一个如此虚伪又自大的男人,当做是心爱之人,又出钱又出力,宁愿冒着骂名顶着所有的压力也要嫁给他。

为了他,她在京中的名声一落千丈,还险些将老头子活活气死,如今连家门都未必进得去。

名下的那些铺子更是遭到抵制,白花花的银子像是流水一样花出去,资产缩水了近大半。

还有他那一大家子,个个要吃好的用好的,哪一个花的不是她提前送过去的嫁妆。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他现在跟她说这个?

恶心,真是太恶心了!

也就是现在没条件,不然她非得用双氧水好好洗一洗他身上熏天的臭味。

别人不过取笑他才假意夸他一句好福气,他倒好,还真以为自己能坐享齐人之福了?

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当初许诺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喂进狗肚子了。

搂着她时说的情话不作数,那些对天发誓若辜负了她便天打雷劈的誓言呢?

也都被他当个屁给放了?

庄诗涵突然有些想笑。

她很想质问林庭风,从前对她说过的那些承诺是不是都不作数了。

可她清楚,她即便问了也是没用的。

男人要真心狠起来,比悬崖上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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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足够爱你时,要天上的月亮不给星星,什么规矩原则性不过是撒撒娇的事情。

略施小计稍微掉两滴眼泪,命都能给你。

可一旦不够爱了,于他而言,你不过是一个稍微熟悉那么一点的朋友。

表现的越歇斯底里,他就跟你越不熟。

甚至还会懊悔,自己怎么找了个疯婆子。

至于疯婆子怎么来了,同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她只会觉得晦气。

庄诗涵紧咬下唇,恨不得将嘴唇咬出血来。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她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庄诗涵没说话,只用一双含着泪花的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林庭风。

就好似她除了他以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他,就是她眼下唯一的依靠。

男人最是吃这套。

尤其是像林庭风这种,在同辈之中算是优秀,却又远远比不上墨锦川那般耀眼的人。

只要你肯哄着他,捧着他,再适当的表现出你十分需要他,充分满足他身为男人需要的自尊心。

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对你生出恻隐之心。

有了开始,之后的便不难了。

庄诗涵之前便是用这种手段,一步一步的,将最初以他家中有妻与她保持距离的林庭风,勾到了自己的手掌心。

这一招,可谓屡试不爽。

毕竟男人总是容易多情,即便身边有了一个自己喜欢并且适合的,依旧很难抵挡前女友或是女同事的求助。

被需要时,他们觉得自己是脚踩祥云的齐天大圣。

见她这副模样,林庭风软下的心肠,顿时变得更软了。

他抬手拭去庄诗涵眼角的余泪,温声道:“乖,别哭了,刚刚是我说话声音大了点,下次注意。”

他顿了顿,又道:“放心吧,不会再有下次了。”

庄诗涵瞬间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肩膀因为委屈抽泣而微微抖动着。

林庭风轻叹一声,安抚道:“你别太放在心上,我方才那么问并无恶意,只是想确定梁国太子此行为何而来。

你也知道,梁国上下想要这疯子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二十年间,别说是离开都城,他离开东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据说他上一次出城,还是与你我会面那次。”

闻言,庄诗涵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头,眼底的泪珠要掉不掉,“你觉得是我把他喊来的?”

“自然不是。”林庭风回答的很快。

他屈指勾了勾庄诗涵的鼻子,轻笑道:“瞎想什么呢,你们之间当初因为经商有过交集的事,你之前不都同我说了?”

“是啊。”庄诗涵垂眸,掩去眼底的心虚,抬起头故作轻松道:“这里隶属两国边界,梁国那皇帝老儿的身体一向不好,他作为储君,接任前来边境巡视也是正常。”

她顺势挽住林庭风的胳膊,继续道:“我倒是觉得,闻祁这一次多半是冲着锦王来的。”

林庭风眸色沉了沉,“确有这种可能。”

见他信了,庄诗涵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道:“什么叫可能,那分明是一定。”

她认真分析道:“锦王骁勇善战,又用兵如神,这么多年一直将梁军的铁骑阻拦在边城之外,早已成了梁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若是闻祁,一直忌惮的心腹大患好不容易成了个废人,绝不可能让他有重新手握兵权,再次成为威胁的机会。”

庄诗涵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风哥以为,闻祁当初为什么肯帮我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庭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想到什么,面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他轻轻推开庄诗涵,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眉心紧拧道:“诗涵,此处没有外人,你同我说句实话。

将军府中那个奇丑无比的风筝,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风筝?”

庄诗涵眸光闪了闪,旋即脸色一变,懊恼道:“你果真是嫌弃我了,从前我做什么你都说好,现在居然嫌我亲手为你制作的祈福风筝丑!

早知道你这么不喜欢,我还不如当人情送给徐将军那两个养女好了。”

“那居然是你亲自做的?”

“怎么,你不信我?”

“我怎会不信你,只是……”

想着那风筝的样式,林庭风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是没办法昧着良心,硬夸上一句好看。

庄诗涵看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语调凉凉道:“我爹大小把我当男儿养,整天爬树翻墙的,当然比不过娇养在深闺每日捻线绣花的女儿家。

你要实在不喜欢,以后我不做就是了。”

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眼角流下一滴失望的眼泪,俨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林庭风轻叹一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有些无奈道:“你瞧你,我不过就那么一说而已,怎么还当起真了?”

不当真难不成当你放屁?

庄诗涵恨不得翻个大大的白眼送给他。

可她想了想,到底是忍了。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她道:“我不知道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还是你觉得腻了,回来这两日处处看我不顺眼。”

“你这又是多心了,我怎会舍得腻了你?”林庭风忙解释。

像是生怕她误会,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宋氏并非是背地里嚼人舌根的脾性,你莫要误会。”

说着,他又轻叹一声,无奈道:“你怎么跟个小醋缸似得,什么飞醋都吃,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一路上我都不曾同她说过几句话,你若不信,大可去问程端那厮,他可为我作证。”

庄诗涵扯出一抹笑,并不真心道:“信,我若不信你,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与你祸福同担。”

想到二人之间共同的秘密,林庭风眸色沉了沉,拉起她的手情深款款道:“诗涵,你无须担心,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他说的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而不是绝没有任何人可以在他心目中取得一席之地。

庄诗涵垂眸,压下眼底的讽刺,故作娇羞道:“我与风哥的心,是一样的。”

刚死里逃生又病过一场,林庭风看着俏脸绯红以仰视姿态看着他的庄诗涵,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他一把搂住那纤腰,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极具侵略性。

俩人早已不是第一次,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此时此刻心中想要什么。

换做其他时候,庄诗涵肯定十分乐意。

毕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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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会儿,她却丝毫提不起兴致。

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庄诗涵用手轻抵着林庭风的胸膛,正想用身体不适婉拒,搂在她腰间的手突然被人撤回。

她没了倚靠,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砸进了充满雄性气息的怀抱。

熟悉的感觉袭来,她不由得怔住,竟没直接将人推开。

以往进行到这一步,接下来林庭风便会一个公主抱,将她带到无人处,两人好好耳鬓厮磨一番。

有时擦枪走火,也是在所难免的。

男人嘛,难免急色。

庄诗涵在心中默数了三个数,正要故作扭捏一番,让林庭风稍微心急一会儿,肩膀却突然被人轻轻推开。

头顶响起男人冷淡的声音,“城中还有军务需处置,我得先走一步。”

“军务?”庄诗涵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审视。

林庭风面色不变道:“徐将军吩咐的,如今王爷重伤他暂领主将一职,我为副将本就该听他调遣。”

“他竟还使唤上你了?”

庄诗涵冷哼一声,满眼不屑道:“皇上不过是调他来暂时替风哥守着边城,他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大刀阔斧把咱们培养的人全换了。”

提及此事,林庭风亦是一肚子的火。

他脸色微冷,沉了嗓音道:“徐啸不愧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好刀,深谙帝心。”

“风哥,你的意思是……”

见林庭风点头,庄诗涵不免一阵心惊,低骂道:“皇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想到什么,林庭风神色愈发严肃,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无比郑重道:“闻祁此人心机城府深不可测,性情又极为残暴,日后切不可再与他有任何往来。”

他着重强调道:“哪怕是生意场上也不可再与之合作,与虎谋皮,焉知不会有被虎咬之日。”

道理庄诗涵都懂,可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又是几个意思。

怀疑她跟闻祁之间有什么,还是说,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压下心头涌动的不安,庄诗涵乖顺地点点头,一脸心有余悸道:“闻祁这种疯子,咱们确实应该敬而远之。

万一被他咬上,不把你骨头渣子都嚼碎,是绝不可能松口的。”

林庭风听着,虽欣慰于她的懂事,却总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太对。

不等他多想什么,庄诗涵关切道:“风哥不是说还有军务,快去忙吧,千万别耽误了正事。”

说起军务,林庭风难免心虚。

他方才其实骗了她。

徐啸并不信任他,只随便找了个让他好好养病的由头,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忙了。

连敷衍的话都懒的多说两句。

他之所以欺骗她,是因为他刚刚对她动心起念之时,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脸。

哪怕宋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早晚要与她同房,绵延子嗣。

可面对着眼前人,却心心念念着另一个,这种行为未免太过令人不齿。

他做不出那种下作的事。

无论对诗涵还是对宋氏而言,都不公平。

但凡庄诗涵知道他刚才因为什么走神,就会毫不犹豫给他一巴掌,然后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他该不会以为有那么点愧疚,就算什么正人君子了吧?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白头峰。

夜间本该万籁俱静的山林,此刻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犹如即将沸腾的油锅一般。

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一波一波的人自山洞口经过,地上的火堆也早已没了余温。

宋言汐蜷缩着身子,藏在披风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匕首,仔细聆听外头的动静。

雪龙原本乖乖卧在她脚边,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一般,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焦躁得原地踱步。

联想到刚刚几波人经过时,它丝毫没有反应,宋言汐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黑暗中,她面对雪龙的方向,试探问:“是王爷来了对不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主子?”暗一蓦地起身,声音难掩激动道:“宋姑娘稍后,属下出去查探一番,去去就回。”

宋言汐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头的脚步声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她的听觉格外敏锐,周遭的声音仿佛被瞬间放大一般。

雪龙原地踱步发出的踩踏声,洞内水滴砸在岩壁上的水声,还有洞外的虫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咔嚓”一声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

不知为何,宋言汐心中突然有一种冲动。

直觉告诉她,回来的人并不是暗一。

是墨锦川。

她赶忙摸索着岩壁站起身,跌跌撞撞朝着脚步传来的方向走去。

关心则乱,宋言汐竟一时间忘了火堆旁摆放着用以歇息的石块,没来得及避开狠狠一脚踢了上去。

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她整个人被这么一绊,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去。

就在她以为,要不可避免摔一跤时,整个人却突然跌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头顶响起的声音既熟悉又令人心安。

“当心。”

宋言汐赶紧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顾不上害羞,匆忙道了声:“得罪了。”

没等墨锦川想明白得罪在何处,黑暗中一双手快速攀上他的肩,再然后是胸膛,一路顺着腰腹往下……

他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烫,赶忙捉住了那只还在对他上下其手的手,低沉着嗓音道:“别担心,我并未受伤。”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失态,宋言汐赶忙收回手,手腕处被触碰过的皮肤像是被火苗舔舐过一般,烫的厉害。

思及方才所为,更觉荒谬。

她究竟在做什么?

即便再担心王爷,也不能……不能行此冒犯之举。

传出去他二人还如何做人?

黑暗中,宋言汐看不清墨锦川的脸,也无法判断他此刻心情如何。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火折子在暗统领身上,方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墨锦川语调温和,甚至染了些许笑意,“宋姑娘如此在意本王是否受伤,本王高兴还来不及,何谈见谅?”

宋言汐心头一颤,竟从他一番客套的话里莫名听出了几分别样意味。

此前不知王爷心意时,她尚且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误会,假象。

她须得认清二人身份,不可自作多情。

可现在,她很难不想太多。

王爷方才的话,极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可他性子一向内敛,从前那点隐秘的心思藏得结结实实不被人所察。

今日这是怎么了?

宋言汐只觉一阵恍惚,待回神时,眼前的黑暗已被亮堂的火光驱散。

借着火光,她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让人牵肠挂肚的脸。

黑了,也瘦了,下巴遍布着青黑的胡茬,只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还能看出平日的影子。

若非率先听到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音,只是打个照面,宋言汐未必敢直接认他。

看着地上的火堆,她有些担忧道:“如今白头峰上到处都是梁军的人,还是暂时不生火的好,免得烟雾飘散出去惹人生疑。”

万一将搜山的梁军引来,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墨锦川只是看着她,一双黑黝黝的眸间除了笑意之外,更多的是意料外惊喜。

他没想到她会来。

换句话说,他从来不敢想,她真能突破梁军的封锁,来到他的面前。

奚临果真没骗他。

她是在乎他的,只是装作不在乎,轻易便将他骗了过去。

“王爷?”宋言汐被他直白又炙热的眼神看的有些难为情。

墨锦川听到她的声音回神,轻笑着解释道:“无须担心,暗一会去引开他们,要不了多时山上的人便会离开。”

“他一个人?”

想到梁军人数之多,宋言汐更加放心不下。

他武功便是再强,可寡不敌众,如何凭一己之力脱身?

墨锦川温声道:“还有乌云。”

乌云?她怎么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正想着,宋言汐就听外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哨声。

原本窝在洞中角落的黑马,利索从地上起身,嘶鸣一声直接窜了出去。

宋言汐诧异道:“它便是乌云?”

墨锦川浅笑着点头,“乌云跟雪龙同一年到的军中。”

“乌云也是野马?”宋言汐更意外了。

她挑了块石头坐下,感叹道:“都说野马性子烈,王爷降服这两匹马怕是废了不少功夫。”

“雪龙小时候贪嘴,拐它回来倒是不难。”

墨锦川瞥了眼支棱着耳朵偷听,却又傲娇着不肯过来的雪龙,笑了笑继续道:“至于乌龙,是它自己跟来的。”

野马性烈喜自由,哪有马儿上赶着要找束缚的?

除非,美色所惑。

宋言汐瞥了眼不远处毫无动静的雪龙,感叹道:“色字头上一把刀,老祖宗诚不欺我。”

墨锦川挑眉,似笑非笑问:“姑娘莫不是在提醒本王什么?”

对上他那双温柔的快要溺死人的眸子,宋言汐快速别过眼,有些不自然道:“王爷说笑了。”

什么都不知情时,她便觉得锦王殿下这双眼睛格外惑人,如今半点不收敛,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墨锦川语调认真,“本王未曾说笑。”

心跳仿佛漏掉一拍,宋言汐盯着面前的火堆,只觉得热气蒸烤的她口干舌燥。

脸颊更是滚烫,好似将要烧开的水壶一般。

话在嘴边绕了半天,仍不知该如何开口。

偏生让她乱了心绪的始作俑者,此刻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问:“姑娘脸色不对,可是身体不舒服?”

墨锦川说着,极度自然地伸出手,试探她额上温度。

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速度快到宋言汐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她本该生气,至少也该提醒锦王殿下注意分寸。

可不知为何,她非但说不出口,甚至还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锦王殿下方才收手如此之快,想来也是为着避嫌。

林庭风一日不同意和离,她便一日是将军夫人。

再多的情意,也大不过一个礼字。

更别提,如锦王殿下这般身处皇家,最是明德守礼之人。

宋言汐掐了掐手心,抬眸对上墨锦川那双毫不掩饰关切的眼,客气又疏离道:“有劳王爷挂念,臣女无碍。”

她估算着时辰,继续道:“山上的人撤下去还需要点时间,王爷可以浅睡一个时辰,待天将破晓之时再伺机山。”

感受到她的态度变化,墨锦川眼底难免闪过失落之色。

想到什么,他勾了勾唇问:“谁告诉你,本王要下山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没准备下山,却又命暗一冒险引开梁军。

锦王殿下究竟是何打算?

换而言之,包括被梁军找到的那具足够以假乱真的尸体,是不是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如果是,这么大的一盘棋,他又是从何时开始布局?

是出城那日,还是早在接风宴遇刺之时,又或者更早一些。

他瞒着她也就算了,此事凶险异常,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可暗一身为他的心腹,两人更是有着过命交情,他怎能忍心连他也瞒着?

眼见宋言汐看向他的眼神,由疑惑逐渐变得愤怒,墨锦川解释道:“诈死一事,本王也是临时做的决定。”

“邱小将军也不知情?”

“不知。”

宋言汐面色稍稍缓和,语调有些别扭道:“王爷此举未免太过冒险,孤身一人闯入梁军属地,万一出个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

墨锦川眸色沉了沉,忽然问:“那你呢?”

不等宋言汐含糊过去,就听他继续道:“你本可以在城中等候消息,为何要冒险随同暗一前来。”

宋言汐一怔,忍不住在心中用同样的话问自己。

是啊,她不过就是个军医,除了医书外半点武功都没有,撞上梁军甚至还有可能拖暗一的后腿。

若实在放心不下,多给他两颗用以保命的药就足够了。

于情于理,她都不必亲自跑这么一趟。

这些道理宋言汐都明白。

可真正做起来,却并非这么一回事。

她心中清楚自己此举过于莽撞,一路来也多此因此自责。

可她更清楚,即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依旧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她必须要来救他。

宋言汐垂眸,避开墨锦川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岔开话题道:“王爷被困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我带了干粮。”

她说着,从包袱里摸出两根肉干递给他。

“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吃的,王爷别嫌弃。”

墨锦川看着她被冻的通红的手,眼底满是心疼,轻叹一声道:“此地危险,你不该来的。”

宋言汐脸色骤然一沉,“王爷这是想赶我走?”

她既然敢来,就没想过有一个人打道回府这种可能。

要走就一起走。

否则,就都别走了。

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愠色,墨锦川忽地笑了,眉尾飞扬道:“来都来了,你现在才想走,怕是太晚了点。”

宋言汐唇角微勾,将肉干往前递了递道:“既来之则安之,走不了那便不走了。”

梁军驻地。

坐在主位的闻祁一手环着美人腰肢,一手轻飘飘点了跪在营帐门口的人,幽幽道:“拖下去,剐了。”

两个身形魁梧的侍卫立即上前,不等那人开口,便暴力卸了他的下巴,将人拖了下去。

站在下首的将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更别提替他求饶了。

那么多人封山,竟连区区一个暗卫都没抓住,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此废物也难怪太子殿下发火。

他该死!

万一上头这位因此大动肝火,下令把他们也剐了助兴,他们找谁说理去?

突然,营帐外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属下求见太子殿下。”

候在一旁的将领忙开口道:“殿下,外头求见之人是乌钧。”

闻祁饶有兴致地挑眉,“柯善身边那个智多近妖的谋士?”

“正是他。”

眼看他对乌钧此人感兴趣,另一人也赶忙道:“殿下不必理会,此人就是个软骨头,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与柯将……与柯善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知己。

结果柯善前脚刚死,尸体才刚刚被拉回营帐,他就转头投靠了牧副将的麾下,发了好一番毒誓表明真心才得以保全一条小命。”

闻祁把玩着美人的纤纤玉指,懒洋洋道:“让他进来。”

说话之人想制止,话到嘴边也只剩下一句,“此人甚是狡猾,肯定是为了严世明求情的,从前他二人在柯善手下时最要好。”

严世明正是刚刚被拖出去的那个人。

“你倒是了解他们。”闻祁掀了掀眼皮,笑意不达眼底。

那人看着他的笑,不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可他转念一想,都城之中有关这位太子爷阴晴不定的传闻数不胜数,又觉得自己太过胆小。

以他的职位和能力,这辈子能见到这位太子爷的机会可能就这么一次,必须要牢牢抓住。

老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如此想着,他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一脸谄媚笑意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属下此前也是柯善的副将之一。”

他回头看了一眼,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只要太子殿下愿意,臣现在就能将柯善在军中的心腹一一揪出来,为殿下解决心腹大患。”

“是吗?”闻祁勾了勾唇角,“如此说来,孤倒是要好好谢谢你。”

那人赶忙跪下,诚惶诚恐道:“属下不求别的,只求日后能追随在太子殿下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如此忠心且不求回报,倒叫孤不知如何是好。”

闻祁说着,抬手勾起怀中美人的下巴,笑着问:“娇娇觉得,孤该如何奖赏他?”

娇娇倚在他的怀中,巧笑嫣然,明媚的眼底带着一丝嗔怪。

“殿下也真是的,总让妾出面充当坏人。”

嘴上虽不情愿,可说起话来却丝毫不留情面。

她道:“此人能叛主一次,便能叛主第二次,殿下可不能留如此狼子野心的人在身边。”

那人蓦地抬起头,满眼惊慌道:“太子殿下明鉴,属下一片赤胆忠心,绝不可能背叛殿下!”

他看向满脸笑意的娇娇,目龇欲裂。

“你这毒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害我?”

娇娇捂住嘴唇,轻笑反问:“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关系到自己的小命,那人半点也笑不出来。

他怒骂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娇娇一脸无所谓道:“那你就去死吧。”

似是想到什么,她娇媚的脸上不由得多了笑意,意味深长道:“到了阎王殿,记得捋直了舌头说话,可千万别认错了仇人。”

那人双目猩红,还想骂些什么,只见刚刚压人出去的两个侍卫又折了回来,动作麻利地卸了他的下巴,将人拖了出去。

与他满是怨恨的眸子对上,娇娇害怕地往闻祁怀里缩了缩,撒娇道:“殿下,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吓到妾了。”

闻祁眼都不抬道:“那便挖了他的眼睛。”

“殿下对妾可真好。”

娇娇笑着去亲他的唇,被闻祁偏脸躲开。

就在她暗自失落时,下巴突然被一只手狠狠捏住。

闻祁那双阴鸷的眼底满是警告,“别用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孤,她从来不会这么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娇娇眼神一瞬变得惶恐,声音都染了颤意,“殿下,妾知错了。”

闻祁的眼神变得温柔,掐着她下巴的手松开来,转而爱抚般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深情款款道:“乖,笑一笑,孤还是更喜欢你笑。”

他曾说过,她笑起来的时候最像那个女人,他最是喜欢。

所以即便害怕到颤抖,娇娇扔扬起一抹笑意,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刚好是他一向最满意的。

闻祁眸色暗了暗,直接一手掐着她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一旁的人忙要退下,却听他吩咐道:“让他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率先说话。

哪个正常人会在自己与爱妾做这种私密之事时,喊人在一旁围观的?

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纵然太子殿下心理有问题,向来喜欢一些刺激的,也得考虑这位娇娇姑娘愿不愿意,他们可不愿因为多句嘴,惹得她不高兴,枕边随便吹吹风便被取了小命。

他们还想再多活几十年。

几人正想着趁他二人亲的火热,悄无声息的离开,却不想下一刻营帐内响起娇娇气喘吁吁的声音。

“殿下,这些人好像没有长耳朵。”

不等她下一句话出口,立即有人高声道:“速请乌先生进来!”

比起项上人头,看一场春宫戏算什么。

左右太子殿下都不介意,他们又何必装什么正人君子?

乌钧就候在营帐外,能清楚的听到里头传来的靡靡之音,此刻听到传唤更觉进退两端。

回想起柯善从前对于这位太子殿下的评价,伸头一刀缩头便是千刀万剐。

他攥了攥拳头,大步进了营帐。

即便他低着头,仍不可避免的看见了部分香艳画面。

余光注意到娇娇的脸,乌钧瞳孔微缩。

此女子,怎与大安那位堪称奇女子的郡主长得如此相似?

注意到他的眼神,娇娇推了推闻祁的胸膛,委屈道:“殿下,妾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神。”

她话锋一转,咯咯笑了起来,“不若挖了算了。”

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闻祁低头亲了亲她,低笑道:“听话,孤留着他这双眼睛还有用。”

闻言,乌钧朝着他行了个礼,恭敬道:“不才乌某,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乌先生言重了,军中皆传你足智多谋乃当世奇才,孤是惜才之人,重用还来不及又怎舍得杀你?”

一顶高帽子扣上,乌钧脸色微变,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道:“乌某不过草芥之身,走了大运才得柯将军赏识,留在营中混口饭吃。

所谓才高,不过是军中兄弟平日传来传去的玩笑话,殿下莫要当真。”

闻祁脸上的笑一瞬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拢了拢娇娇肩头的衣服,遮住那一抹外泄的春光,凉凉问:“好看吗?”

旁人或许听不懂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可乌钧却心知肚明。

他若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应下,这位太子殿下便会以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冒犯他的宠妾为由立时让人将他拿下。

轻则被挖掉一双眼睛,从此沦为废人。

重则,与他的同僚一般被千刀万剐丢掉性命。

毕竟这位主行事,向来残暴不讲道理。

乌钧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朝着上首恭敬一拜道:“不才乌某,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闻祁掀眸看向他,忽地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乌先生是聪明人,果然没让孤失望。”

看得出,他心情大好。

可乌钧此刻却笑不出来。

跟随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君,办差只能成不能败。

即便事事小心谨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他,或是得罪了他养的什么猫猫狗狗被挖眼活剐。

一失足成千古恨。

早知如此,他便该在柯将军身死后离开,也不至于被这活阎王给盯上。

知恩图报欲为伯乐报仇是为大义,可也要有命活着方能继续。

没了命,那些皆是空谈。

乌钧正准备找个由头退下,忽听闻祁问道:“众人皆说大安那位锦王殿下战无不胜,乃是我梁军的克星,乌先生如何看?”

“简直是荒谬之谈!”

有人抢先开口,恭维道:“那个墨锦川这些年不过是运气稍微好了些,勉强打了几场胜仗,占了点便宜。

他要真这么厉害,也不会被兄弟们逼上山,被狼群活活咬死!”

其余人看着闻祁的脸色,见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也赶忙开口附和。

“殿下就是太看得起他,要我说,那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论起才能谋略,他连殿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

“就算他之前有几分真本事,坐了两年的轮椅,也早成了一个废人,不足为惧。”

“锦王死了?”乌钧脸色微变,满眼的难以置信。

忙着吹捧闻祁的人见状,讽刺反问道:“听到锦王死了,乌先生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另一人顺着他的话道,“乌先生向来欣赏聪明人,或许是与那锦王殿下惺惺相惜也说不定。”

他们一向瞧不上乌钧的做派,觉得他自命清高不合群,又嫉妒他因熟知兵法屡献奇策备受柯善器重。

二人关系要好到形影不离,甚至是同吃同住。

从前柯善在时,他们逮不到机会为难他,乌钧也不在乎与他们私底下的交情如何,半点面子都不给。

柯善一死,他们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却没想到这厮转头就投了牧霆钧的麾下。

要说他也是真的命好,没几日都城便传来了任命,提牧霆钧为主将。

乌钧也一跃成了他身边的红人。

如此一来,他们再想整他就更没机会了。

这口气他们憋了整整三个月,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好时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梁军上下皆知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喜怒无常,杀起人来更是眼都不眨。

得罪了他,乌钧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他要是老老实实当他的军师,也就算了。

可他偏偏自不量力,非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

他若是因此得了的殿下青睐,以后还能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所以他必须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两人抱着这样的想法,说出口的话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甚至还说乌钧的才学名不副实,全靠着一张脸才能接连得到两位主将的宠信。

至于这个宠,自然不止是表面那个简单。

梁国许多达官显贵好男风,这在诸国间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梁皇就曾放出话来,有生之年定要活捉墨锦川,然后废其武功断其手脚,囚于深宫。

只是没过几日,墨锦川便率一队亲兵夜袭梁军营地,烧光了他们储备过冬的粮草,还宰了梁军的一员猛将。

自那之后,梁皇便不敢再口出狂言。

他生怕逼急了墨锦川,会让他不管不顾,宁愿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带着人直捣黄龙取他性命。

闻祁看着面容清秀的乌钧,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确有几分姿色。”

乌钧闻言,蓦地抬起头来,眼底的难以置信逐渐变为惊恐。

说话的两人同样是面如菜色,只觉两股战战。

太子殿下他该不会……

靠在闻祁怀中的娇娇瘪了瘪嘴,握着拳头轻轻锤了锤他的胸口,眼神幽怨道:“殿下也真是的,怎能当着妾的面夸别的人?”

她顿了顿,更委屈了,“还是个臭男人。”

听着她声音染了哭腔,闻祁笑得更开心了,胸腔也跟着有节奏的震动。

“醋了?”

娇娇俏脸微红,满眼娇羞道:“才没有呢,殿下的胸膛可真硬,都硌到妾身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的人,冷哼一声道:“真是一群蠢货。

殿下如何会放着软香如玉的美人不要,稀罕一身臭汗的男人。”

闻言,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乌钧,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若真被这位看上,倒不如一头撞死在当场,也好保全身后名。

他看向企图往他身上泼脏水的二人,不由沉了脸,一向温和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不等其开口,乌钧果断指责道:“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如此污秽之事!

你二人眼中,可还有半分殿下?”

“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你知道的如此清楚,怎么,乌某与柯将军就寝时你正好睡在床底?”

被这话噎了一下,那人涨红着一张脸梗着脖子道:“你少在这里胡乱攀咬,就你之前干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放眼军中谁不知道?”

乌钧此人一向清高自傲,除了柯善之外交好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优秀的人更容易遭人嫉妒,除了少数那几个,剩下的自然多是看不惯他的。

他心知,只要闻祁信了这二人的,随便叫人来跟前问,十个里面至少有九个会佐证他二人所言。

届时,他便是百口难辩。

乌钧心狠狠一沉,面无表情道:“清者自清,无需多言。”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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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开口那人情绪最为激动,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道:“好你个乌钧,亏得太子殿下如此信任你,你竟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说。

你这种下作小人,如何配得上太子殿下的信任?”

“纵是你才高八斗,如此品性也难堪大用!”

“狗屁的才高,要我说,柯将军就是被他给活活害死的。”

两人一唱一和,眼看着就要将柯善的死也归咎到他的头上,如此一来即便事后都城追责,也不至于治他们一个护卫不力。

乌钧听着那些话,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连半点想要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并非他高尚到将生死抛到脑后,而是他已经看出来,太子殿下并不信这两个蠢货所言。

既然不信,还任由他二人在此胡编乱造,便直有一个可能。

他是在看戏。

这出戏杀青之时,便是他二人的死期。

若他们能聪明一些,少说两句,或许他还能看在被他们逗笑的份上,赏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反之……

可那二人不仅没意识到什么不妥,见乌钧一副任由闻祁处置的模样,反倒更来劲了。

不管他有没有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尽数安在了他的头上。

一人说得口沫横飞,竟不知死活的往前走了几步,一副为闻祁着想的模样。

语重心长道:“属下若是殿下,必不会留如此狼子野心的人在身边。”

旁边那人脸色骤变,赶紧一脚踹向他的膝弯,自己也赶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眼见他磕头如捣蒜,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什么属下该死,太子殿下恕罪的话,被踹跪下的人方才后知后觉。

他竟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以殿下的脾性,非得活剐了他不可。

“太子殿下息怒,属下方才昏了头,这才口不择言。

属下知道错了,属下该死!”

闻祁推开怀中的人,坐直了身体,眼底泛着噬血的光。

他看着因为害怕,将额头都重重磕出血的两人,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角。

“你二人方才说了半天,只说对了几句。”

“哪……哪一句?”

两人瑟瑟发抖,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闻祁笑着看向闭目而立的乌钧,幽幽道:“不若乌先生替他们解惑?”

换句话说,便是将两人生死的决定权,交到了他的手中。

两人也并非真的蠢出生天,顿时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赶忙连滚带爬上前拽住了乌钧的衣袍。

刚刚骂的最凶那人,早已被吓得涕泪横流,求饶道:“乌先生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

另一人已经开始自扇嘴巴,一边扇一边道:“是我嘴贱,说了不该说的,乌先生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他说着,还伸手去扯乌钧的手打自己的脸,企图用这种方式让他心软。

方才亲眼见到两个同僚被拖下去,甚至连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时,他们便领教过太子殿下的残暴。

怪只怪他们昏了头,没看清楚形式。

听着二人真情实意的求饶,乌钧缓缓睁开眼,对上闻祁那双看好戏的眼睛。

他嘴唇动了动,不带丝毫情绪道:“他们确实该死。”

此言一出,立即有四个侍卫进来,显然是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二人顿时傻了眼,甚至来不及骂乌钧一句,就已经被“咔嚓”一声卸了下巴。

听着那清脆的骨裂声,乌钧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闻祁看着他,笑容渐深。

他问:“孤送了乌先生如此厚的一份见面礼,先生可想好了如何回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乌钧拱了拱手,恭敬道:“依在下拙见,严副将昨日带回的那具尸体,绝非锦王本尊。”

“哦?”闻祁挑眉,眼神说不出的怪异,“给孤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乌钧没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身侧坐着的娇娇。

她本就因被刚刚被当众下了面子一事心中懊恼,这会儿对上他的眼神,顿时又羞又恼道:“看什么看,再看让殿下剜了你的眼睛!”

闻祁余光扫了她一眼,冷冷问:“娇娇莫非也想替孤做主?”

娇娇瑟缩了一下,忙摇头道:“殿下息怒,娇娇不敢的。”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闻祁的衣袖,眼眶含泪讨好道:“娇娇是殿下的人,怎么能学着那些个不识趣的蠢货,为殿下添堵呢?”

捕捉到他眼底的不耐,她赶忙收敛了讨好的神情,一脸倨傲道:“此等卑贱之人,竟敢惹得殿下不快,不若将人交给妾处置。”

闻祁神色稍缓,饶有兴致挑眉,“娇娇想如何?”

“自是扒了他们的皮,做只风筝送给殿下。”

娇娇嘟了嘟嘴,一脸嫌弃道:“他们在这边关风吹日晒的,想必皮子糙得很,可别磨坏了殿下送我的匕首。”

她一副娇憨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是蛇蝎无比。

真真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

乌钧不免心中感叹,低着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娇娇自他身边经过,见此不由地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算你识相”,扭着水蛇般的腰肢离开营帐。

见乌钧一副避嫌到恨不得钻地缝的架势,闻祁轻笑道:“不过是一个供人取乐的玩意,乌先生不必将她当回事。

若是喜欢,今晚便送到你帐中。”

梁国不比安国,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需要遵守,尤其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军中,互相往对方帐中送女人的事更是屡见不鲜。

可乌钧听着这话,只觉得一股凉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忙一掀袍笔直地跪了下来。

他取下腰间所佩匕首,双手高高举起,恭敬道:“请殿下取乌某性命。”

“乌先生何出此言?”

“在下方才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实在该死。”

“这双眼,不要也罢!”

乌钧说着,果断拔出匕首,朝着自己的眼睛狠狠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觉得手腕猛地一痛,手中匕首脱力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张了张嘴,苦涩道:“殿下何必救我。”

闻祁扯了扯嘴角,笑容泛着冷意,“孤对乌先生以诚相待,可不是要看你自戕的。”

乌钧心下一沉。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闻祁继续道:“想死不难,办好孤交代给你的事,孤自会赏你个痛快。”

换而言之,他吩咐的事情若办不好,等着他的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乌钧恭敬地冲着闻祁磕了个头,开口问:“锦王殿下的尸体何在?”

“你他娘放屁,锦王殿下吉人自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天相,一群狼崽子都不够他两刀砍的,谁要敢在这里咒他,别怪程某手里的刀不认人!”

程端一口气把话说完,只觉得整个屋子里静的出奇。

如果不是他睁大眼睛看的清清楚楚,面前一屋子人,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自说自话。

见他们都不说话,程端顿时怒了。

他质问道:“一个个都哑巴了是不是?

要没有锦王殿下前些年日夜坚守,北境三城早就被梁军那些饿狼咬掉了,哪还轮得到你们如今一个个稳坐将军府!”

程端涨红着一张脸,边挽袖边道:“如今锦王殿下被困,你们坐得住我坐不住。

这人,你们不救,程某自己救。”

往外走之前,他满眼不屑道:“一群孬种,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女子有胆量。”

徐啸闻言脸色更是难看,嘴唇动了动道:“拦住他。”

“我看谁敢!”

程端怒喝一声,气势十足。

门外的守卫面面相觑,竟是被他给吓住了。

站在一旁的林庭风好不容易才压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了一声道:“徐将军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程将军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程端眼一瞪,冷笑问:“我是忘了指名道姓骂你是吧?”

林庭风倏地沉了脸,“程端,你我二人乃是平级,请你说话客气点。”

“笑话,老子的职位那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你一个靠着女人裙摆爬上来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不等他反驳,程端直接扔出一句,“有本事就演武场上比一场,不敢就闭嘴,别跟个娘们似得叽叽歪歪。”

“你!”林庭风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不敢跟他一样放狠话。

满京谁不知道这姓程的天生神力,从刚回走路就开始扎马步,活脱脱一个武痴。

即便是鼎盛时期,他也未必能与之碰一碰,更别提他才刚病过一场身体尚未恢复。

林庭风沉着脸,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本将旧疾未愈,程将军莫非是想胜之不武?”

程端不由得嗤笑一声,眼神轻蔑道:“老子骂你废物还真没骂错。”

“程端,你……”

“姓程的,你未免欺人太甚!”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庄诗涵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两颊的绯红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

她昨日刚宣布完所发现之药有效,便迫不及待的当众取掉了面纱,这会儿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显得整个人气质温柔。

再配上一身浅蓝衣裙,颇有几分空谷幽兰的味道。

虽好看,却并不像她,反倒隐隐有些宋言汐的影子。

看到她这身装扮,林庭风有一瞬的恍惚,险些脱口而出喊出那个名字。

忽然,他想到什么,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他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程端的衣领,怒声问:“你刚刚说的女人,是谁?”

程端轻轻松松掰开他的手,不耐烦道:“关你屁事。”

“是不是宋言汐?”

庄诗涵去拉他的手,成功僵在半空。

什么宋言汐?

她不过晚到了一会儿,难道错过了什么?

徐啸听得眉头紧皱,沉声问:“程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端板着一张脸,一副任凭你们怎么问,死也不可能开口的模样。

他一向是直来直去,藏不住话的性子。

能让他如此压抑本性,也要维护之人,庄诗涵想不到第二个。

她不免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佯装着急道:“永安郡主又不会武功,她跟过去不是添乱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屋内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徐啸阴沉着脸道:“没有证据的事,郡主还是别妄言的好,省得平白招人误会。”

程端闻言,也跟着开口道:“大家都知道你嫉妒永安郡主比你厉害,现在连穿衣都要模仿她。

但做人得要脸,不能明着比不过就往人身上泼脏水吧?”

“我比不过宋言汐?”庄诗涵直接气笑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就她那老掉牙的医治方法,拿什么跟我比?

你该不会以为,她拿着银针装模作样扎几下,就真能药到病除吧?”

不等程端反驳,她直接道:“有功夫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不如赶紧出城营救你的救命恩人。

要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梁军那边远没有他们这边军纪严明,奸淫掳掠之事常有发生。

宋言汐一个弱女子,身旁若无人相护,一旦落入那些人手中,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说句难听的,与其落入梁军手中备受折辱而亡,倒不如死了干净。

程端攥紧了拳头,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几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撕烂你的嘴!”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

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庄诗涵刚要说什么,林庭风一把拦住了她。

冷着一张脸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人,争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程端狠狠瞪了一眼庄诗涵,转头一拳头砸在了柱子上。

柱身瞬间凹进去一个坑,众人只觉得整个屋子都仿佛跟着震颤了一下。

见他如此反应,只要不是个蠢到家的,就能猜得出庄诗涵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徐啸一甩袖,怒不可遏道:“简直是胡闹!

她把边城当自家厨房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庄诗涵犹嫌火烧的不够旺,一脸为难道:“如今唯一知情的暗统领尚在昏迷之中,咱们即便是想营救,也是有心无力。

要是在自己的地盘还好说,可现在人在梁国境内,听闻梁国那位噬血残暴的太子亲临,那边围得跟铁桶一样。”

这些个将领,个个把手底下的兵看得跟眼珠子似得,她就不信他们明知道是送死也要去。

宋言汐啊宋言汐,这次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任何人。

碰上闻祁,她能不能留个全尸都两说。

回想起那个从头到脚,阴郁变态到不像活人的男人,庄诗涵后背瞬间涌起一阵寒意,胳膊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招惹过这尊瘟神。

只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存在。

庄诗涵低头盯着脚尖,将心头涌起的那抹不安硬生生压了下去。

那可是个大忙人,三五年不出一回宫的,此次前来两国边境,必是冲着锦王而来。

毕竟他曾对她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口说过,墨锦川是唯一配得上被他称为对手的人。

而她挑中的林庭风,给他提鞋都不配。

当时他二人还在热恋中,正是蜜里调油之时,她听到这话当即反驳道:“我选中的人,定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假以时日他必定会封侯拜相,令你刮目相看。”

现在想想,还真是让人脸疼。

她千挑万选,自以为自己眼光好选了个潜力股,结果竟是个能力欠佳还拎不清的。

他那个原配从未拿正眼看过他,甚至在他还未回京时勾搭上了锦王,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就这,他居然还动了原谅她的念头。

还在她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一家人。

笑话!

他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告诉她,只要他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庄诗涵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便不管不顾的冲到林庭风的面前,刨开他的胸膛看看里头的那颗心脏是不是被他拿来喂了狗。

要不然,人嘴里怎么能说出那么恶心的话?

“我去。”

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庄诗涵乱飞的思绪。

她蓦地抬起头,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错觉,定是错觉。

大好立功机会摆在眼前,却还要瞻前顾后怕这个,需要她推一把才肯下决定的人,怎么可能揽下九死一生的差事。

他推辞还来不及,更别提上赶着应下。

似乎是为了验证庄诗涵的猜测,又似是故意,林庭风清了清嗓子道:“我去救我夫人。”

听清他的话,屋内众人眼底的诧异丝毫不比庄诗涵少。

程端眉头紧皱,疑惑道:“这人病糊涂了?”

“多半,要不然狗嘴里也不能说出人话来。”有人小声附和。

在场的除了徐啸和程端外,哪一个都没少在这两年内被林庭风打压,连带着看庄诗涵也十分的不顺眼。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这俩人看似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实际上就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没一个好东西!

林庭风此前的所作所为,徐啸也从军中将士东一句西一句的拼凑了个大概,一脸严肃问:“林将军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庭风点点头,义正言辞道:“宋氏是我妻子,更是我大安的郡主,军中的军医。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她。”

如此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来他们也挑不出任何错处,还要由衷夸他一句重情重义。

意料之中的夸赞没听到,林庭风反倒收到了许多质疑的眼神。

尤其是庄诗涵,看向他的眼神除了浓浓的质疑外,更多的是讽刺。

好似在说:“你看,果然让我猜对了。”

林庭风心下一慌,忙解释道:“本将曾答应过永川侯夫人,即便有一日我们夫妻情分尽了,我也要看在曾夫妻一场的份上,亲自送她归家。”

徐啸蹙眉,“如此说来,你二人是要分开了?”

急着要赶紧出城救人的程端闻言,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生怕自己不小心错过了什么。

他虽迟钝了些,却也知道,这姓林的接下来所说之言,王爷和郡主必然爱听。

他二人若是无恙,也不差他听一耳朵的功夫。

万一已经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只等着他去收尸,那就更不差这点功夫了。

先听了再说!

林庭风脱口想说他没这个打算,可余光瞥见庄诗涵阴测测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他不能那么说。

否则以诗涵的脾气,非得当场闹起来不可,平白让人看笑话。

就在林庭风斟酌着要如何说,才能安抚众人,且不激怒庄诗涵时,就见她突然冲着他灿烂一笑。

这笑容……

不好!

庄诗涵看向徐啸,快速开口道:“徐将军有所不知,风哥与永安郡主早在离京前两日便已和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竟有此事?”

“和离书何在?”

“林将军未免太不够意思,憋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也不说让人准备两桌酒席请兄弟们一道庆祝。”

“我没……”看着一个个比他反应还激烈,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高兴的众人,林庭风试图解释。

可庄诗涵却没给他机会,有些生气道:“几位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信不过风哥,非要亲眼看一眼和离书才肯罢休?”

实话实说,他们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可此事毕竟有关别人家的私事,意外听到都已经算失礼,更别提还不知分寸的提什么要求。

他们是武将,又不是不长脑子的莽夫。

程端咂了咂嘴,正想说掏出来看看也行,被徐啸一个眼神瞪的瞬间毫无想法。

不给看,就不看呗。

见林庭风只是满眼不甘,并未开口反驳什么,徐啸心中有了答案,眼底不由得染了愠色。

他冷哼一声道:“你二人既已和离,营救永安郡主之事,便不劳林将军费心了。”

“徐将军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

好似看不到林庭风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徐啸看向程端,自顾自吩咐道:“永安郡主即是程将军的救命恩人,本将遣你前去营救,想来你不会拒绝。”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庭风,继续道:“如此一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程端激动点头,就差直接拍手叫好了。

从前他只知徐将军经验老道,于兵法智商造诣颇高是个值得钦佩的老前辈,却没听人说过,他说起话来也是如此有水平。

不愧是吃的盐比他吃的饭都多的人。

说得妙哇!

听着故意点他的话,再看周围人憋笑的神情,林庭风气得胸口一阵闷疼。

他攥紧了拳头,仍不死心道:“梁国多山,地形蜿蜒复杂就连有经验的猎户也常在山中迷路,程将军初来乍到怕是很难施展拳脚。”

程端脱口道:“老子是去救人,又不是同那些梁军过家家的,管那么多作甚。”

徐啸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不赞同。

程端伸手挠了挠头,语带懊恼道:“徐将军你老是瞪我作甚?

是,程某说话是不客气了点,可你听听,他那说的是人话吗?”

他气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军营里看粮食的狗,叫的都比他好听。”

“程端!”

两道怒喝同时响起。

徐啸赶在脸色阴沉的林庭风之前,怒喝道:“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赶紧下去清点人手,半个时辰后出发。”

程端转身便要走,却被一声娇喝制止。

“慢着。”

众目睽睽下,庄诗涵毫不客气地问徐啸,“徐将军当真要让程将军和一干兄弟去送死吗?”

深入敌后,怎么看横竖都是个死字。

这群人得是有多蠢,明知道是送死还要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去营救的是他们自己的女人。

“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必呢?”

徐啸脸色骤沉,赶在程端发作前冷冷道:“言汐既是我朝郡主,更是边军中的军医,无论是生是死本将都有责任将她带回来。”

“即便会因此枉送数条性命?”

庄诗涵恨得咬牙,再难维护表面功夫。

凭什么?

她宋言汐不过是一个爹不疼,丈夫不爱的区区后宅妇人,用一句头发长见识短来形容她都只怕侮辱了这句话。

是,她确实在医术方面很有天赋,又碰巧好运找到了可以提升自身免疫力,抵御时疫的草药。

可那又如何?

她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得了那几个老东西的赏识罢了。

换做是她,有那几个经验十足的老东西帮忙,不知道要比宋言汐早多久发现治病的关窍。

一个一无是处,只知道不自量力跑去前线添乱的女人,有什么好值得稀罕的?

不,不对,她还有脸和身子勉强能看。

程端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受过宋言汐的恩惠,在意她的死活勉强说得过去。

至于林庭风,别看他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见色起意,吃着碗里还不忘看着锅里。

那这个徐将军……

啧啧,都是能做她爹的年纪了,宋言汐的口味挺重啊!

徐啸原本想着以理服人,告诉庄诗涵,今日即便是她遇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派人前去营救。

若非城中粮食不多,需要他这个主将坐镇,他甚至会亲自带人前往。

可他看着庄诗涵暧昧的眼神,顿时改了主意。

他是未娶妻生子,可都这把年纪了,也并非不通人事的毛头小子,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怀疑他与言汐丫头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故意徇私呢!

徐啸孑然一身多年,将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何忍得了这种屈辱?

他当即沉了脸,怒道:“诗涵郡主自己行为不端,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同你二人一般,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话音落地,屋内顿时死一般安静。

众人只听门外远远传来程端爽朗的笑声,大呼“痛快”。

要不是这两人就在面前,且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好似要吃人,他们指定要当场夸徐将军骂得好。

简直骂到了大家伙的心坎里。

痛快!

林庭风快走两步,将庄诗涵护在身后,怒声质问:“徐将军这是何意?

诗涵也是为程将军和军中兄弟的安危着想,白头峰的地势有多复杂,想来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已撕破了脸,徐啸也懒得再同他们假客气,直截了当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将最瞧不上的便是装腔作势之人。

自己一身毛,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妖精。”

“你!”庄诗涵气红了眼。

徐啸冷冷打断她:“你什么你?有功夫在这儿想尽办法诋毁他人,倒不如回去找个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省得整日里以己度人,乱往人身上泼脏水。”

不等庄诗涵反驳什么,他眼神骤然危险起来,“本将奉劝二位一句,没事的时候最好祈祷王爷与郡主平安归来。

否则,咱们往后谁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徐啸人都走远了,庄诗涵才好不容易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猩红着一双眼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羞辱我?”

“诗涵,你消消气,徐啸不过就是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将,他……”

林庭风劝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庄诗涵狠狠一巴掌扇的愣在原地。

他这是被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庭风难以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被打得发麻的脸。

触手滚烫,竟然不是错觉。

庄诗涵看他这副模样就来气,咬了咬牙骂道:“废物东西,听着别人如此羞辱我,你在旁边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诗涵……”林庭风张了张口,意图解释。

可庄诗涵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快步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林庭风看着庄诗涵的背影,心想着她若肯低头道个歉,说她不该因为一时情急对他动手,他也不是不能原谅她。

毕竟,徐啸方才的话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确实太难听了点。

她性子又素来骄傲,眼里不容沙子,难以接受之下行为过激冲着他撒气也属正常。

不过是一巴掌罢了,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打紧。

只要她能消气,便是再打两巴掌也不妨事。

待到她冷静下来,他便与她好好分析一番其中形式,以她的聪慧定能理解他的苦衷。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想尽一个做人丈夫最基本的义务,免得别人觉得他不仁不义,仅此而已。

林庭风刚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就听门口传来庄诗涵冰冷的声音:“你今日若敢出城,我就与你一刀两断。”

“王爷觉得,梁太子此次是为何而来?”围坐在火堆旁,宋言汐回想着那队梁军经过时说的话,心头不免涌出一股不安来。

直觉告诉她,这人极有可能是最大的变数。

墨锦川将处理好的野鸡用树枝串好,稳稳架在火上后,才开口道:“闻祁此人性残暴,喜杀戮,又生性多疑,多年来离开梁国都城的次数屈指可数。

本王听闻梁皇这两年身体欠佳,他身为储君却在这种紧要关头擅离都城,此来绝不是巡视疆土那么简单。”

有关梁国的皇位更迭,宋言汐并不关心。

她只想知道,闻祁此次,究竟是不是冲着墨锦川而来。

被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注意到她担忧的眼神,墨锦川勾了勾唇角,问:“怎么,怕本王不是闻祁的对手?”

宋言汐摇摇头,十分坦诚道:“怕他咬你。”

“咬?”

墨锦川挑眉,见她认真地点点头,忽地笑了。

就在宋言汐以为他没能理解她的意思,想要解释时,听他开口道:“如此形容,倒是十分贴切。”

闻祁就像是躲在阴暗处的饿狼,只等着时机合适,便会跳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狼想要吃肉,可不就是用嘴咬?

见墨锦川笑得开心,没有半点当回事的模样,宋言汐不赞同道:“说正事呢,还请王爷严肃些。”

至少,也该收敛点笑容。

他这张脸本就生的妖孽,一笑起来那双眼睛好似会勾人一般,让人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听他究竟说什么。

宋言汐从未想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有一天美色误人这话,竟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真是罪过。

好在此处没有外人,否则她这张脸非得丢回神医谷不可。

闻言,墨锦川不由得敛了笑意,黑眸间似有失落一闪而过。

他语调淡淡道:“你若不喜欢,本王以后不笑就是了。”

宋言汐听到这话,想也没想便脱口道:“谁说我不喜欢,我只是……”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舌头。

她怎么能一时情急,就把言多必失这话忘得一干二净?

就在宋言汐懊悔不已,想要开口补救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她清楚地听到墨锦川说:“你喜欢便好,本王也不算枉费心思。”

宋言汐只觉得心跳停了一瞬,紧接着,节奏开始加快。

一声声,都仿佛在她的耳边炸开,炸的她心乱如麻,理不清思绪。

她想问墨锦川,究竟知不知道方才在说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不争气的咽了回去。

她心中其实再清楚不过答案,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锦王殿下行事一向缜密,即便于男女之事上或有冲动,也绝不可能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是她妄图自欺欺人……

宋言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唾弃自己的软弱胆怯。

不敢向他言明自己的心意,甚至连对方的心意都不敢回应半分。

大仇尚未得报,北境动荡未平,又怎敢妄谈男女情爱?

她本想着自己装傻不回应,像墨锦川那般骄傲的人,必定会因此心生恼火,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可她猜错了。

他不仅没受到影响,甚至还记得照顾她的口味,特意将两个鸡翅尖都烤得外皮酥脆。

她的这个爱好,只有师父和外祖父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别傻愣着,外皮冷了就不好吃了。”

被墨锦川的声音拉回思绪,宋言汐道了声谢接过,心情复杂地咬了一口最外面的焦皮。

入口咸香,熟悉的味道让她一瞬红了眼眶。

是外祖父惯用的调料。

她想外祖父了。

是她不孝,临行前只留下书信一封,连亲自去一趟见他老人家一面都不敢。

若此次有命回去,她定认打认罚,只求二老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不再被她所累枉送了性命。

见宋言汐低着头一声不吭,墨锦川心中不免忐忑,有些紧张问:“是不是味道不太对?”

言老爷子曾经说过,就像是人有千人千面,即便是准备同样的食材和方法,每个人做出来的饭菜味道都不一样。

就好像他,走遍了大江南北,都没能找到同她当年手中那串一样甜的冰糖葫芦。

宋言汐吸了吸鼻子,闷闷道:“没有,很好吃。”

怕他不相信,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学到了老爷子的七成功力。”

“只有七成?”墨锦川轻叹一声,感慨道:“看来这次回去,还得找老爷子取取经,争取学个八成,免得在外卖弄不成反倒丢了他老人家的脸。”

宋言汐心头的伤感被他诙谐的语调冲走了大半,冲着他扬了扬眉道:“那我便恭候王爷的佳音了。”

墨锦川唇角微勾,倒映着点点火光的眼底盛着她的影子,无形之中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该死,他又这么笑。

宋言汐赶忙垂下眼帘,正暗骂自己不争气,忽听他问:“宋姑娘难道就不想知道,本王何时跟着言老爷子学的手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这话,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问的哪里是什么手艺,分明是在问宋言汐,想不想知道他究竟是从何时起对她动了心思。

同样也是试探。

他不信,她对他就没半点动心。

以她的聪慧,不会看不穿暗一暗三玩的那点小把戏,可她仍选择了冒着生命危险跟来。

这只能说明一点。

她心中有他。

至少,他于她而言与旁人是不相同的。

不要跟他扯什么医者仁心,她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就连辜负她的林庭风也一样这种屁话。

她那是冲着百姓的救命药去的,救人不过是捎带手的事。

他林庭风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她拿命去救?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灼热目光,宋言汐只觉得嘴里的肉都好似变了味道,透着一股子酸涩。

他方才的问题,她答不上来。

就在她内心焦灼,想着该如何糊弄过去时,那道灼热的目光消失不见,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墨锦川,也什么都没问过。

洞内的氛围一瞬变得格外微妙。

宋言汐很快坐不住,匆忙吃掉手里的食物,借口出去透透气离开了山洞。

冷风铺面而来,吹平了她心头涌起的躁动,也让她整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她果真是昏了头,方才竟涌起一瞬的冲动,想要向锦王殿下坦白她所隐瞒的种种。

那些光怪陆离之事,就连她这个亲历者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匪夷所思。

真要是说出来,他即便不把他当成妖怪,也会以为她是得了失心疯不会信她。

换做是她,也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言论。

听着耳边并无节奏,却格外动听的虫鸣合奏,宋言汐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待一切尘埃落定,寻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安家,辰时林间赏景,夜半卧听虫鸣,也不失为人间至乐。

再能得一人生挚爱相伴,添上一双儿女,夫复何求?

只是如今看来,就连这种最简单平凡的日子,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奢求。

宋言汐轻叹一声,刚要原路返回,却听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啸,直冲云霄。

这声音……

她登时变了脸,一把提起裙摆,不敢有丝毫耽搁朝着山洞跑去。

好在她并未走远,几步便跑进了洞口,冲着正在喝水的墨锦川匆忙道:“附近有梁国人的鹰巡视,此处怕是不安全了。

再等半个时辰,天一黑我们便想办法下山。”

与其被困在山中等死,倒不如拼一把,说不准前头便是生路。

见墨锦川并不说话,只是眼神略显复杂地看着她,宋言汐蹙眉解释道:“此处距离水源要半刻钟,且要途径一片开阔地,往返取水极易被发现,留在此处未免太过冒险。

即便王爷轻功卓越无人能敌,我们眼下食物也所剩不多,狩猎弄出的动静怕是躲不过那群牲畜的耳朵。”

这些浅显的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理,身经百战的锦王殿下没可能不知道。

除非……

宋言汐忽然想到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刚刚情急之下并未松开攥着裙摆的手。

所以,她刚刚就是以双手高提裙摆的姿态,同锦王殿下说的话?

即便她为了不加重腿根因骑马磨出来的伤,出城时特意在中裤外又套了条加厚冬裤,裹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着。

可她如此行径,这也……也太冒昧了!

宋言汐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火燎,赶忙放下裙摆转过身,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能被一只鹰给吓成这样?

简直丢了身为言家儿女的脸。

身后一阵窸窣声后,响起墨锦川温和的嗓音,“即便没什么胃口也多吃点,山间寒气重,夜晚尤甚,不补充足够的食物很难活着离开。”

宋言汐回头,才发现她刚刚坐过的石块上铺着一张油纸,上头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被片好的鸡肉。

刀工堪称一绝。

怎么看,都像是出自酒楼大厨之手。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墨锦川的手艺,宋言汐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撼到了。

虽然北境苦寒,各方面条件都远远比不过京中,可军中各处也有专司一日三餐的厨子。

再不济,也有暗一他们几个伺候,怎么都用不着他一个王爷兼大将军顿顿亲自动手下厨。

再说他白日里要忙着操练士兵,处置军务,哪来那么多的闲工夫?

如此精湛的刀工,绝非一日之功。

不知为何,宋言汐忽然回想起那一小队经过时,提及有关闻祁残暴不仁的话。

他当时如何处置的那个美人?

似是将人活活扒皮,然后切碎做成了烤肉。

想起其中细节,宋言汐脸色稍白,瞬间感觉胃口全无。

可一想到山洞外呼啸的冷风,以及昨夜赶来时被冻的麻木的身子,她不免压下心头那股反胃感,艰难地朝前走去。

同时不免在心中安慰自己。

她如今尚且有的吃,生活在北境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吃不上饭的比比皆是。

那为难的模样,颇有几分英勇赴死的意思。

从宋言汐的脸色看出端倪,墨锦川轻笑一声,很是无奈道:“本王手上是有不少条人命,可也都是战场上两军交战时所杀,并不无辜。

再者,本王并没有以折磨人取乐的癖好。”

心思被戳穿,宋言汐尴尬地笑笑,夸赞道:“王爷的刀工很好。”

墨锦川低头擦拭着手中的匕首,语调淡淡道:“这两年困在府中无所事事,闲暇时会用木头雕一些小玩意,权当是消磨时间。”

他轻飘飘一句话,宋言汐却听出了无尽的心酸。

一朝从人人歌颂的常胜将军,沦为一个出行要靠轮椅代步的废人,落差之大足以将一个人从内到外彻底击垮。

更别提他出身皇家,身边本来就群狼环伺,只等着他一个行差踏错,便一拥而上将他的血肉分食殆尽。

即便他早早便上交了兵权闭门不出,仍被安王宁王之辈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就连传闻中,将他当做亲子疼爱的长公主,亦是别有用心。

他若是再蠢笨一些,猜不到表面亲情下的肮脏心思,便不会被其所伤。

可他要是真的如此蠢笨,这世间怕是早已没了墨锦川这个人的存在。

似是注意到了宋言汐心疼的目光,墨锦川忽地抬头看来,黑眸间蕴着笑,“本王手艺不精,待他日回到王府见到那些木雕,你可莫要嫌本王雕的东西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并未听懂话中的深意,只一本正经的夸赞道:“王爷刀工了得,经王爷手雕出的东西,想来也丑不到哪里去。”

“确实。”墨锦川唇角微勾,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但凡宋言汐此刻抬头,哪怕只一眼,也能看出他此刻笑得活像一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

她更不会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锦王府里,有一间藏满了与她有关东西的密室。

其中不乏她从小到大的画像,与之对应的木雕,甚至还有他托轻云舅母在她生辰之日转送给她,结果却被她嫌弃丢在一边不肯看一眼的小木剑。

密室就藏在他的书房后,与当初她为他治病时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

“殿下,这个叫乌什么的到底行不行啊,围着一具破尸体看了半天,这血肉模糊的能看出什么?”

娇娇用羽扇遮住口鼻,一脸嫌弃道:“依妾看,他怕是瞧不出什么名堂,担心您怪罪在这儿故弄玄虚呢。”

她不由轻笑,余光触及到闻祁冰冷的眸子,身体顿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一般倚靠在他怀中。

娇滴滴问:“殿下,妾新做的这红梅斗篷,好看吗?”

红色张扬似火,领口围着一圈洁白的狐狸毛,更衬得她肌肤胜雪,飞扬的眉眼比之从前更似他记忆中那人的模样。

闻祁眸色骤然一沉,在一声娇俏的惊呼中将人打横抱起,丢下一句“孤有要事,乌先生慢慢看”大步朝着帅帐所在的方向走去。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是什么要事不言而喻。

旁边的士兵们眼都看直了。

任何时候,女人在军营都是稀罕东西。

尤其是这种美丽妖娆的极品,他们可能一辈子也就见这么一次。

说不眼馋那是糊弄鬼的。

远的不说,就说今天夜里,军中一百个里面就得有九十九个半夜睡不着觉想女人的。

可他们也只能想想。

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女人。

别说是动她一根头发,就算是一个不小心没管住眼睛多瞟了两眼,都有可能因此赔上一双眼珠子。

待到两人和一干侍卫的身影彻底消失,一老兵痞吞了下口水道:“看看那小腰扭得,真他娘带劲儿,也不知道殿下吃不吃的消。”

“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想替殿下分担分担?也不看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一看你这嘴上没毛的货,就知道还是个雏,恐怕连女人的小手是什么滋味都没摸过吧?”

小兵一听,顿时急了,“你这老鳏夫瞧不起谁呢,我是还没娶妻,可我看过比她好看一百倍的女人!”

“呦呦呦,吹牛皮谁不会,就你小子这货色能碰见多好看的妞。”

“大安军营里的那个女军医,虽然跟她长得很像,但是比她要好看的多!”

老兵痞闻言,不由得愣了一瞬,随即挠了挠头道:“你别说,我见过那小娘们的画像,这俩人还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挺像的,我说我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他还想说什么,忽听一旁动手摸骨的乌钧冷声道:“二位若想活命,便将方才所言烂在肚子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联想到什么,顿时只觉脊背阵阵发凉险些站不稳。

回过神来,他们齐齐朝着乌钧一拱手,“谢先生提点。”

乌钧头也不抬道:“去回禀殿下,此人绝非大安锦王。”

“现……现在?”小兵满眼惶恐。

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太子殿下的雅兴,先生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去送死吗?

他即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还是老兵痞脑子活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当即应道:“烦请先生稍后,我们这就去请太子殿下!”

见小兵不肯走,他顿时急了,直接动脚踹了他一脚道:“蠢货,先生还能害你不成?”

他若真想加害他们,方才就不会出言提点,而是直接转告太子殿下。

要是连这么点事都想不明白,他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混了。

走出一段距离,小兵轻声问:“太子殿下向来喜怒无常,你说乌先生是怎么敢,让咱们直接过去请的?

他难道就不害怕……”

他说着,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老兵痞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等小兵说什么,他翻了翻眼道:“老子要什么都知道,至于这么多年还是个大头兵?”

其实不光他不知道,乌钧自己也并不能确定。

他是在赌。

赌闻祁的残暴好色下,是否藏着一颗称霸天下的雄心。

若有,那皆大欢喜,他会用尽毕生所学在旁助他成就一番大业,也算是替柯将军全了那份未尽的衷心。

反之,那他便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将来该何去何从。

帅帐内,娇娇一听到二人所言,当即骂道:“好个乌钧,竟敢故意戏耍太子殿下!

来人,给我把他的舌头割下来,晚上拿来下酒。”

她一通脾气发完,外头候着的四名侍卫竟无半点反应。

娇娇顿觉委屈,抬腿去勾闻祁的腰肢,轻哼道:“殿下,您瞧他们,一点也不将妾放在眼里。

他们这哪里是瞧不起妾,分明是……”

闻祁勾着她的下巴吻了过去,直亲的她娇喘连连,浑身没了力气方才作罢。

他目光森森地盯着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意味深长道:“即是如此不识趣,不若扒了他们的皮,拿来给娇娇做风筝可好?”

望着那熟悉的笑容,娇娇迷蒙的眼神一瞬清醒,脸颊的潮红悉数退去,只剩惨白。

她哆哆嗦嗦爬下床榻,像条邀宠的狗一般,赤裸着身体跪爬在他脚边的位置,颤声道:“妾知错,还请太子殿下赏鞭。”

比起闻祁其他不见血,却能折磨的人死去活来的手段,她更愿意挨顿打。

本该光洁无暇的后背上,遍布着新旧不一的鞭痕。

盯着她的后背,闻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娇娇如此乖,孤怎舍得打你?”

娇娇闻言,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像是随时有可能爬不稳朝前摔去。

她紧咬牙关,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突然,她只觉得腰间猛地一凉,似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上面。

她来不及分辨,赶忙压低了身体,不让腰间的东西掉下来。

可就是这么轻微的晃动,一滴滚烫的液体瞬间滴在她的后背上,疼的她不由惊呼出声。

竟然是蜡烛尚在燃烧中的烛台。

娇娇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殿下便饶了妾这一次,等回了都城,妾随殿下处置可好?”

闻祁俯身穿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她,只道:“孤回来之前,烛台若敢落地,今晚便去乌先生帐中伺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白头峰。

头顶的参天大树遮挡住了大半月光,好似为整座山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

里头的人看不到外头,外面的人也无法窥探其间隐秘。

宋言汐原本是有些怕黑的。

一看到浓稠的仿佛化不开的夜幕,她便会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此前在梦中无数次梦到的,言家一家惨遭灭门尽数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下来,她不仅不再惧怕,反倒觉得,夜色下的景致也别有一番风趣。

只能依稀看出人影的山路上,墨锦川在前头牵着雪龙,宋言汐则是安稳地坐在马背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不至于静的人心底发慌。

宋言汐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乌钧确实有几分真本事,难怪此前一直被柯善奉为座上宾。

梁太子若冲着收拢他走这么一趟,倒也说得过去。”

墨锦川笑着问:“此前你当如何?”

宋言汐没做声。

墨锦川又问:”担心闻祁此来是冲着本王?”

不等宋言汐开口,他轻笑道:“如此说倒也不算全错,勉强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王爷可知是什么?”

能让一国太子在意,且愿意为此千里迢迢特意赶来之事,想来不多。

墨锦川正欲解释,耳尖忽然动了动,随即沉了脸色,冷声道:“有人来了。”

此地位于梁军驻地后方,如今两军暂时休战,边军的人想要趁机摸进来,没那么容易。

更别提,如今梁太子对墨锦川“身死”一事起了疑心,再度派人搜山,前往白头峰的各处关卡也必定守得如铁桶般密不透风。

宋言汐心下一沉,快速翻身下马,急匆匆道:“我想办法引开他们,王爷赶紧带着雪龙离开。”

“你引开他们?”墨锦川声音低沉。

哪怕夜色昏暗,宋言汐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她忙低声解释道:“王爷误会了,我并没有让王爷当逃兵之意,只是……”

墨锦川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你不过是同他们一样,将本王当作废人罢了。”

他自嘲地笑笑,又冷又硬的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萧瑟。

宋言汐心下一紧,脱口道:“我从未如此想过王爷,还请王爷莫要这么说自己。”

墨锦川冷冷道:“本王都沦落到要一个弱女子替本王赴死才能脱险的地步,又与废人何异。

你倒不如痛快给本王一刀,也省得落入梁贼之手受辱。”

骄傲如他,她方才的提议于他而言确是折辱。

她是关心则乱,可在他看来,无疑是瞧不上他。

宋言汐咬了咬牙,心一横道:“那便一起走。”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旋即朝着墨锦川伸手。

见他并未动作,她皱眉问:“王爷不肯走,难不成是等着梁太子过来请你入梁营喝酒?”

闻言,墨锦川低笑一声,道了声“不敢”,将手搭上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言汐的手心,飞身上马。

速度之快,宋言汐手上甚至都没感受到什么重量,人已经稳稳坐在了身后。

一只长臂自身后环住她,抓紧了缰绳。

“雪龙。”

一人一马在沙场上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出生入死,彼此间的默契早已养成。

墨锦川只需轻唤一声,雪龙便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马蹄声刚响起,宋言汐便听到火光亮起的地方有人高喊道:“将军,人就在前面!”

随着“咻”地一声,信号弹在他们头顶的半空中炸响。

紧接着,山上个个方位都亮起了火光,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好不壮观。

可宋言汐此刻却没心情欣赏这些美景。

因为那一个个火把的背后,是至少一个,甚至更多的梁军。

她粗略看过去,一时竟估算不出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若方才他们掉以轻心,走的是大路,而并非刘老塞给她那张地图上特意描红的小路,怕是早已与对方撞上。

锦王殿下再是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在带着她这个负累的情况下,一挑百甚至是更多。

如此多的人,他们想平安脱身,难于登天。

耳边风声呼啸,就在宋言汐想着找个什么由头,劝墨锦川分开走时,突然意识到他们走错了方向。

依着地图上所示,他们应该在刚刚的岔路口往左,再接连拐上三个弯后再向下便可抵达山脚。

反之,则是死路一条。

雪龙或许不认路,可那地图,刚刚分明是她与王爷一道看的。

宋言汐转过头想要提醒墨锦川,却忘了他二人此刻是在马上。

恰逢山路颠簸,惯性带着她的身体猛地朝前,又狠狠砸了回来。

仰着头的宋言汐毫无防备,嘴唇重重砸在了墨锦川的喉结上。

只听得一声闷哼,宋言汐瞬间从头红到了脚,赶忙转过头去,磕磕巴巴道:“王爷,路错了。”

身后响起墨锦川被冷风裹挟的声音,“围山的人少说八千,硬闯是最下策。”

不用他多说,宋言汐也知道两个人对上八千,毫无胜算。

墨锦川身为皇族人,皇室颜面大于一切。

与其毫无意外的被梁军所俘,落入那个残暴变态的梁太子手中备受折辱,先行自我了断尚且能留下几分尊严。

可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言家满门与她们一家三口的血仇尚未得报,罪魁祸首仍身居高位,自在逍遥。

明明她已经查出了端倪,只等收集完铁证回京,揭开那二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虚伪残忍的丑陋模样。

只差那么一点……

走到这一步停止,她如何能闭得上眼?

察觉到宋言汐的身体微微颤抖,墨锦川还以为她是害怕,安抚道:“别怕,有本王在,无人能伤你一根头发。”

呼啸的狂风吹散了他的话,只依稀能听到“别怕”两个字。

宋言汐心绪复杂,低喃道:“我不怕死,只是不甘罢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可墨锦川却听清了。

不仅听清了,还记在了心里。

不远处,从半路赶来拦截的乌钧,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当机立断道:“放箭!”

“可太子殿下明明下令,让我们活着……”

乌钧不耐烦地打断那人的话,冷冷道:“就算只能带回一具尸体,也总比交不了差的好。”

“放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破空声响起的瞬间,墨锦川一把捞起宋言汐,足尖轻点了一下马鞍施展轻功腾空而起。

似刀割一般的风刮得人根本睁不开眼,宋言汐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让自己掉下去。

耳边冷风呼啸,她似乎听到墨锦川问:“怕不怕?”

“不怕。”她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至于未成之事,她离京前早已另外留了书信,只等着时机一到便会由竹枝分别送往言家和侯府。

以阿弟的聪慧和小舅舅经商多年的手段,加以防范必然能躲过那场无妄之灾。

要不了多久,她那抛妻弃子却还自诩风骨的渣爹便会身败名裂,连同他那只会到处惹祸的一双儿女落得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

至于被他娇养在莲园的那位真爱,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在他忙着流连花楼之时,早已勾搭上了一戏班的武生。

两人暗通款曲有些时日,不过是忌惮宋沐恩永川侯的头衔,才不敢有什么旁的心思。

一旦这虚名也没了,富贵不在,你猜她会如何选?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宋言汐一时竟觉得,除了没能让林庭风和庄诗涵之辈恶有恶报外,她这一生似乎没有可以称得上遗憾之事。

不对,还是有的。

宋言汐紧贴着墨锦川的胸膛,听着里头那强健有力的心跳,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问她:“你难道不觉得遗憾吗?”

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意,且清楚自己倾心于他,却碍于世俗身份不敢宣之于口。

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要心生懊悔,生怕自己越矩的行为会害人害己。

身为女子,顾念家族声名事事需循规蹈矩,不得有半点行差踏错,一言一行皆要三思再三思。

可她如今都要死了,若死前都不能畅所欲言一次,此生岂不白活?

宋言汐顶着刺骨的冷风,费力睁开眼,看着墨锦川月色下棱角分明的侧脸,由衷道:“王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风声呼啸,她听到他问:“你还想见几个?”

鬼使神差的,宋言汐竟听出了几分醋意。

她缓缓伸出手,勾住了墨锦川的脖子,在两人瞬间下坠的前一刻,鼓足了勇气眼神坚定道:“此生得见一人,足矣。”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有人说:“我亦是。”

可惜悬崖下的风太大,一瞬便冲散了声音,只余仿佛要将人撕碎的风声不断灌入宋言汐的耳朵。

她只觉得身体在不断下坠,而抱着她的双手,始终不曾松开半分。

宋言汐忍不住想,就在此地长眠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做个伴,刚好不至孤单。

只是不知,她究竟还有没有来生,能得以偿还这一世欠他的情分。

下坠感骤然消失,宋言汐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她缓缓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能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到墨锦川手中抓握着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

他们竟然还活着?

宋言汐来不及高兴,脚下的悬空感正在提醒她,他们此刻并未完全脱险。

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深吸一口气,宋言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问:“王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墨锦川沉默了片刻才道:“爬下去。”

“王爷此言当真?”

虽不想质疑他,可宋言汐却觉得这个建议并不可行。

且不说他二人的体力,足不足以支撑借着藤蔓攀爬到崖底。

即便能顺利落地,届时体力不支的他们遇上前来搜寻的梁军,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与其累死累活爬下去送死,倒不如先给自己个痛快。

宋言汐如此分析着,心情沉重道:“人固有一死,王爷只管松手就是,言汐绝无怨言。”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你倒是看得开,可本王现在还不想死。”

他说着,紧接着道:“你摸一下身后岩壁,看看可有中空之处。”

宋言汐依这他所说,伸出手一一试探,就连脚边的位置都尝试着用脚尖踢了踢,结果却一再让人失望。

想要在悬崖峭壁上寻找能容纳两人的洞穴,本就不是件易事,更何况可供搜索的范围只有那么点。

墨锦川怀抱着宋言汐已然吃力,除了寸寸下滑外,想要向两侧移动几乎不可能。

可每往下一寸,距离地面就近一寸,危险也多一分。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不能再这么耗下去。

他的体力,快要支撑不住了。

察觉到墨锦川的用意,宋言汐立即道:“王爷且慢,我们再试三次,若三次后仍每找到洞穴,再尝试不迟。”

她能感觉到,他握着藤蔓的手在微微发抖,根本不足以往左右寻找。

不光是他,她也快要撑不住了。

宋言汐咬了咬牙,在墨锦川带着她又下落了一段后,快速伸手抓住了岩壁上另一根藤蔓。

早已磨破的手心传来钻心的疼。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分担的这点力道比起他二人的重量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可苍蝇再小也是肉,哪怕只能分担一点点,他也能稍微轻松一点。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第二次下落时,宋言汐终于找到了大小合适的洞穴。

她喜极而泣,回头看向墨锦川,颤声道:“我们做到了。”

墨锦川低笑了笑,那双黑眸在月色的映衬下亮的出奇。

他扯了扯嘴角,“天不亡我。”

宋言汐顾不上感慨,赶忙手脚并用爬进了洞穴,转头朝着墨锦川伸出手。

掌心碰触的瞬间,热度惊人。

她心下一沉,赶紧铆足了力将人拽了进来。

墨锦川只来得及看她一眼,便昏了过去。

他身形高大,宋言汐根本支撑不住,被他的重量带着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一张小脸疼的发白,伸手想要推墨锦川起来,伸手却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是血。

很多很多的血。

宋言汐颤抖着手,缓缓摸向墨锦川的后背。

一支、两支……

整整六支箭,分别扎在他的肩膀和后背上,最凶险的一支距离后心只差半指。

光是这出血量,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偏偏他还起了高热。

宋言汐忙伸手去摸腰间,本该放着针包的位置,空空如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一瞬间,巨大的慌乱与绝望将宋言汐整个人笼罩。

装着伤药的包袱在坠崖时不慎跌落,如今连针包也没了,她该拿什么救他?

摸着墨锦川滚烫的脸,宋言汐只觉得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遍体生寒。

向来清明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耳边有个声音在问自己。

她是谁,她在做什么?

对,她是医者,她要救人。

想要他活着,她就不能慌。

宋言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手撑着地面一手轻推墨锦川并未中箭的肩膀。

顾忌他后背有伤,她不敢操之过急,只能一点一点艰难地将身体往外挪。

一番动作下来,她本就有伤的掌心更是被粗粝的地面磨的血肉模糊,身上的衣裙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大口喘着气缓解疼痛,匆忙从裙摆上撕了两根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掌心的伤口,在黑暗中摸索着翻找墨锦川腰间的位置。

没记错的话,火折子应该收在这里。

宋言汐伸手摸了个空,却不肯死心,又沿着他后腰处缓缓往前,终于找到了被他压在身下的火折子。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清了洞穴内的景象。

哪怕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可真正看清墨锦川伤势时,宋言汐仍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好好一个人,险些被扎成了刺猬。

“药,找药……”宋言汐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可翻找东西的手却止不住的发抖。

终于,她在墨锦川最里层的衣服里发现了一个荷包。

哪怕火光微弱,她仍一眼认出那是竹枝的手艺。

程端中毒险些丢掉胳膊那次,她疑心是庄诗涵在暗地里下的黑手,担心她在察觉到什么后狗急跳墙,特意分了两颗关键时能用以保命的丸药给他。

当时用的,便是这个荷包。

宋言汐赶忙打开,里头除了几张折叠好的信纸外,就只剩下一颗用油纸包裹的药丸。

确定过色泽和气味,她赶忙掰开墨锦川的嘴将药喂了进去。

命虽然暂时吊住了,可若伤口的血止不住,或是高热不退,任何一样都会要了他的命。

他们好不容易在必死的境地寻到一线生机,谁都不能死。

就像师父他老人家常挂在嘴边的,他们行医问药的,这一生做的便是跟阎王爷抢人的事。

她能把他抢回来一次,便能抢回来第二次。

只要她不准,谁也别想带他走!

宋言汐快步走到洞口,回头沉沉地看了眼昏迷中的墨锦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合上了手中的火折子。

纤弱的身形很快隐入夜色,与之融为一体。

“你是说,一代战神就那么死了?”闻祁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里,怀中搂着即便上了厚厚妆容,也遮盖不住面容憔悴的娇娇。

与他阴鸷的双眸对上,娇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忙恭维道:“那锦王不过是徒有虚名,定是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说了殿下的威名,觉得自己反正逃不掉了,与其被俘受辱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闻祁挑眉,似笑非笑道:“看不出你一个女子,竟也有不输男子的气魄。”

娇娇羞涩一笑,“都是殿下教的好。”

她特意拉长了尾音,配上那双潋滟的眼眸,魅惑十足。

闻祁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浅啄了一口问:“小嘴如此甜,这是吃了多少蜜糖?”

“殿下尝尝不就知道了?”

“是吗?那孤可要好好尝尝。”

眼见二人当着众人的面便要开始,乌钧轻咳一声道:“回太子殿下,那锦王跳崖之时,怀中还抱着一妙龄女子。”

“说下去。”

“昨夜月色太暗,在下并未看清那女子的脸,只知二人举止亲密,绝非寻常关系。”

听着乌钧的话,闻祁更是来了兴致。

他顺手掐了把怀中美人,问:“娇娇如何看?”

娇娇眼珠转了转,道:“二人既能同生共死,想来必是互许过终身的有情人。”

“有情人?”闻祁笑容逐渐诡异,抬眸看向乌钧,幽幽问:“以乌先生所见,边军中以徐啸为首追随墨锦川之辈,所图为何?”

乌钧就事论事道:“锦王此人,足智多谋且治军严明,多以德智服人。”

换做是其他人,光是这一句话就已是大不敬,更别提当着闻祁的面说。

便是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营帐内前来汇报的人都为乌钧捏了一把汗,纷纷猜测他会不会成为今晚的“加餐”。

更有胆小者,早已浑身冷汗吓得战都站不稳。

可闻祁却罕见的没发脾气,甚至还满眼赞许地点点头,道:“先生此言不错。”

说着,他又问:“若想使其众叛亲离,当如何?”

乌钧略微思考,道:“众人拥护他不光因他用兵如神,更因他重情重义待底下的人又向来奖罚分明,是个难得的明主。

若有一日,那些人发现他并非表里如一,忠心自然不再。”

闻祁勾唇,“先生觉得,他仗着皇亲身份强占臣妻的名头,可够用?”

“足够令他身败名裂,为天下君子所不齿。”

“只这些,可不够。”

乌钧想了想,又问:“可否请殿下言明,与大安锦王一道坠崖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闻祁一个眼神,窝在他怀中的娇娇立即满眼不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大安那位最近风头无两的永安郡主。

自己姿色平平留不住男人,便东施效颦,也找那皇帝老儿讨了个军医的身份随军出征。”

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她捂唇咯咯笑了几声道:“没想到她还是个有野心的,将军服人的位置都瞧不上,竟痴心妄想要做王妃。

这不,眼巴巴地跑过来要跟那锦王做亡命鸳鸯。”

“可是破例得了大安封地的那位郡主?”乌钧言语间难掩震惊。

若真是那位郡主,他曾听说过一些消息,与这美人口中所言截然不同。

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不等他说出心中顾虑,就听闻祁幽幽问:“先生可是觉得孤的主意不妥?”

一个眼神,顿时惊得乌钧后背发寒。

他猜的不错,他对手下心腹确实比旁人有耐心,却也只多那么一点。

但凡敢当众忤逆他,任何人都难逃一死。

乌钧定了定心,恭敬道:“在下谨遵殿下吩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殉情?笑话,她宋言汐是我的妻,即便死了来日也是要上我将军府族谱的,与锦王殿下何干?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长舌妇在城中乱传闲话,让我逮到非得割了她的舌头!”

林庭风豁然起身,一把挥开要上前劝阻的黄丰,气势汹汹朝外走。

刚到门口,就被听到消息前来堵人的庄诗涵抓个正着。

她双手抱胸,嘴角带着冷笑,“呦,我们林将军这么兴师动众的,是打算当一把真英雄,替自己的前妻好好出一口恶气?”

林庭风面色讪讪,反驳道:“什么前妻不前妻的,只要一日未将她从族谱上除名,她就仍是我将军府的夫人,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他自以为这番话有理有据,足以堵住她的嘴。

却不想庄诗涵听了,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她道:“原来风哥这么着急,是担心将军府的名誉受损啊。”

“不然呢?”

“那风哥就不必着急了,麻烦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城中的那些风言风语绝对牵连不到将军府头上。”

林庭风满眼狐疑,“你如何解决?”

庄诗涵越过他,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面带浅笑道:“自然是实话实说,省得那些愚民被流言所蒙蔽。

风哥觉得,我这话说的可有道理?”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联想到什么,林庭风低骂一声,赶紧朝着里屋跑去。

看着他着急的背影,庄诗涵嫌恶道:“她都与锦王殿下情深到同生共死了,你还跟条狗似得眼巴巴守着,贱不贱呐!”

片刻后,林庭风双目通红从里屋冲了出来,一把攥住了她的衣领,近乎嘶吼道:“和离书呢!”

庄诗涵先是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

她眉梢微挑,表情近乎夸张道:“哎呀,你的宝贝和离书丢啦?

那还不赶紧让人去找,这要是真没了,不得重新准备笔墨再写一份?”

话到最后,她的眼神冷的仿佛要吃人。

垂眸看了眼林庭风用力到青筋暴露的手指,庄诗涵讽刺地勾了勾唇,抬眼时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屋子都仿佛静了一瞬。

庄诗涵眼神冰冷,“既然不想跟她和离,就别假惺惺当着我的面写什么和离书,跟老娘装什么蒜。”

“将军!”

黄丰一个箭步上前,便要制住庄诗涵。

千钧一发之际,林庭风清醒了过来,冷喝道:“住手!”

“将军……”

“滚出去。”

见黄丰站在那不肯动作,林庭风直接抬腿给了他一脚,冷冷道:“再不滚,按军规处置。”

黄丰心有不甘离开时,余光瞥见他轻轻拉过庄诗涵方才打他巴掌的那只手,轻声问:“手疼不疼。”

那伏低做小的模样,他从未在自家将军脸上看到过。

莫说是有情人,即便是至亲如夫妻之间,也没有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个不顺心就动手掌掴自己丈夫的。

难不成,将军是有什么把柄握在诗涵郡主的手中,这才不得不做出如此卑躬屈膝的姿态。

这么想着,黄丰心中更觉气愤。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没有身为女人半点温柔娴静模样的女子。

将军真要将她娶回家,将军府往后怕是别想再有一天安生日子。

回想起城中流言,再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他不敢耽搁半分,火速前往徐啸平日里用来议事的书房。

书房里,满满当当全是人。

其中不乏墨锦川的旧部,但更多的,是在此次时疫中靠着宋言汐与刘军医等人,不仅保全了一条命还全须全尾活下来的人。

他们今日聚集在这里,就是等徐啸的一句话。

“徐将军你别不说话啊,大家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这就出去同那些兄弟汇合,一鼓作气打过去,将王爷和郡主一起救回来。”

“要我说这群百姓就是吃太饱了,此次时疫要不是有永安郡主帮忙,还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

“您不了解宋大夫的为人,还能不了解王爷的人品吗?那强占臣妻的事,他绝不可能做。”

徐啸原本还没什么反应,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宋家那丫头,他确实是不了解。

可他们当真觉得,在此事上,他们口中的王爷是什么人品端方的君子?

他自己听到这话,怕是都要忍不住笑出声。

余光瞥见门口欲言又止的黄丰,徐啸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忙招呼人往里进。

他关切道:“黄校尉的伤如何了?”

黄丰拱了拱手,客气道:“有劳徐将军关心,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

他话锋一转,问:“徐将军可是与各位兄弟商量,增派人手前往白头峰一事?”

“这……”徐啸面带为难。

见他似有难言之隐,黄丰自告奋勇道:“求徐将军下令,让属下带领几个兄弟前往驰援程将军。”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纷纷附和。

他们一个个早已迫不及待,只等着徐啸松口,好带着人前往。

少跟他们扯什么锦王殿下已坠崖身亡之类的鬼话,鬼都不信!

听着众兄弟的肺腑之言,徐啸心下不免动容。

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重情重义。

他又何尝不是?

可想到暗一代传的话,徐啸不由得沉了脸,冷喝道:“够了!”

“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们说闲话扯犊子的地方,一个个别整天跟个长舌妇似得,再让本将发现有谁乱嚼舌根,一概军法处置。”

“将军!”有人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兄弟一把捂住了嘴。

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徐啸明显动了怒。

再坚持下去,能不能顺利出城先不说,这顿军棍是挨定了。

看出大家心有不服,徐啸只觉得头疼,冷沉着脸道:“看什么看,都给本将滚出去!”

众人虽不甘心,却也不敢违抗军令,只一个个离开的时候故意弄出些动静彰显心中的不满。

但也是仅此而已。

军令如山这话,从来不只是嘴上说说。

想着如今生死不明的两人,还有手底下这一摊麻烦事,徐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余光瞥见旁边并未离开的身影,他不耐道:“黄校尉莫不是听不懂人话。”

黄丰面色沉了沉,压低声音:“永安郡主对属下有救命之恩。”

“所以?”

“若徐将军准我前去营救,属下愿为将军的眼,监视诗涵郡主的一举一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白头峰。

墨锦川高热不退了一整夜,直至破晓时分,体温才逐渐像个活人该有的样子。

宋言汐松了一口气,取下他额间还有脖子上敷着的湿布,瘸着一条腿去洞口边接雨水。

冬日的雨水冰冷刺骨,寻常人避之不及。

于她而言,却是救命的“良药”。

若非这场及时雨,即便她昨夜侥幸在崖壁上寻找到了止血的草药,墨锦川也会因为持续高热没命。

哪怕命大不死,也会因为高热不退变成痴儿一个。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变成心智只有三岁的孩童,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

宋言汐一双手被雨水泡的发白,十根纤细的手指头肿的好似萝卜,掌心伤口皮肉外翻着略显狰狞。

不疼,却很影响做事。

她只能用牙齿咬着满是雨水的布片,借着手腕旋转的力道将其拧干至五六分,再拿进去给墨锦川降温。

往回走时,她不免在想。

庄诗涵人虽不怎么样,这退热的法子倒是不错。

只是此法需脱掉贴身衣物擦拭腰腹腿根处,往后推举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宋言汐拿着湿布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

她一动不敢动,生怕眼前的一幕是幻觉。

直到墨锦川唤她过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这才确定他是真的醒了,赶忙靠了过去。

刚刚宋言汐站在洞口,背对着光看不真切。

这下走近了,墨锦川也看清了。

他紧皱着眉头,问:“腿怎么回事?”

“跳下来时不小心磕的,皮外伤不打紧。”

宋言汐说着,摊手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不由松了一口气,“好在热症退下去了。”

她可不想英明神武的锦王殿下,变成一个只会扯着她裙摆要饴糖的痴儿。

注意到他审视的眼神,她自然的岔开话题,“此处距离崖底还有段距离,梁军暂时发现不了我们,可以在此地安心养伤几日。

崖壁上有几颗拐枣树,上头挂了不少果子,果腹足够了。”

待她说完,墨锦川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很是无奈道:“宋言汐,别拿本王当傻子。”

他伤在后背,而并非是脑袋。

“王爷,我……”宋言汐目光闪烁。

墨锦川却不等她想好托词,作势便要起身。

宋言汐眼疾手快按住他,冷呵道:“你不要命了!”

昨夜情况不允许,她并未动手帮他拔箭,只将捣碎的草药简单敷在箭杆和皮肉接触处止血。

她检查过,几支箭虽不是贯穿伤,却也都扎的很深,最凶险的一支距离心口不过半指距离。

箭头没拔出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导致其位置偏移,损伤脏器。

如今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草药也不全,根本没有足够的把握。

就连现在,她也不敢保证这六支箭,都那么正正好的避开主要脏器,拔出之时会不会伤及根本。

“说实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声音冷沉。

洞内的气氛一瞬变得严肃起来。

宋言汐垂眸,拆了扯被她撕的破破烂烂的裙摆,闷声道:“昨晚挖草药不小心撞在了崖壁上,没伤到骨头,就是一点皮外伤罢了。”

她蓦地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墨锦川问:“王爷要看看吗?”

上一刻还表情严肃,一副你此次休想蒙混过关模样的男人,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变红。

半响,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必。”

宋言汐面色不变,内心却狠狠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赌对了。

像锦王殿下这般的君子,即便心有怀疑,也定然做不出要查她伤情这种冒昧之举。

怕墨锦川突然反应过来她在骗他,宋言汐忙从旁边取了一把拐枣递给他,解释道:“晨起用雨水清洗过,殿下别嫌弃。”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未免过于矫情。

锦王殿下这些年在外征战,多的是一长战役长达数日,甚至是几月之久的战事。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即便是常胜将军,也难免有被人围困,弹尽粮绝之时。

真逼到了绝境,别说是这味道尚可的野果,即便是难以下咽的树皮草木,也都可作为充饥的食物。

宋言汐心觉愧疚,却一直不见墨锦川动作。

就在她暗想他是不是还在生气时,忽听他道:“劳烦姑娘扶本王起身。”

“王爷背上有伤,怎可……”

话说一半,宋言汐忽地愣住了。

是啊,他身上有伤,这会儿又是趴姿,不坐起身怎么吃?

她险些被自己给蠢笑了。

将一捧拐枣放回原地,宋言汐挑了几个个头大的,慢吞吞地转过身背对着墨锦川。

一时间,洞内静的只剩下她给拐枣扒皮的声音。

知道此刻墨锦川最在意的是什么,宋言汐一边剥壳一边开口道:“王爷昏睡时,我撕了些衣物的布料扔了下去,恰逢雨天,碎步沾了水不易被挂住,应该能被梁军的士兵发现。

至于骗不骗得过他们,就看天意了。”

她顿了顿,又道:“我手上如今只有一些简单的草药,待会儿拔箭时,可能会有些疼。”

墨锦川嗓音淡淡:“无妨。”

这些年大伤小伤不断,他早已习惯。

若非伤在后背不好发力,他自己就能解决。

感受到掌心的灼痛,墨锦川不由得回想起昨晚的情形。

岩壁上的藤蔓常年风吹日晒,表皮粗粝,她一直被娇养于后宅中,一双手细皮嫩肉少不得被划伤。

他沉了嗓音道:“手伸出来。”

宋言汐动作一僵,不等他再开口,转身将拐枣递到他嘴边,好似哄孩子一般温柔道:“张嘴。”

墨锦川依言照做,目光却并未离开她的手。

只是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宋言汐的几根手指,比之从前分明肿了一圈。

他的心骤然一沉,“手伤的严不严重?”

宋言汐刚要说皮外伤,触及到他眼底丝毫不加掩饰的心疼,故作轻松道:“瞧王爷这话问的,若伤的重,又是谁在照顾王爷。”

她说着,又递了颗拐枣到他嘴边,无比认真道:“王爷得多吃些,尽快养好伤,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两人四目相对,墨锦川眸光闪了闪,扯了扯唇角道:“好,本王答应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拔箭时,担心墨锦川会咬伤舌头,宋言汐在要不要打晕他这一抉择上犹豫不定。

最终,她将选择权交到了墨锦川手中。

他什么都不必说,只一个眼神便足够了。

宋言汐默默递上一块简单打磨过的木片,不忍道:“王爷,待会儿疼得受不了就咬住,别伤了自己。”

不等墨锦川拒绝,她又道:“此处没有外人,王爷即便是扯着嗓子喊,也不会影响半分您在外的英武形象。

只恐惊了高头的畜牲,引了饿狼循着味找过来。”

她这话算不上好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态度奇差。

可墨锦川听着,非但没表现出半点不悦,反倒顺从地张开嘴一下咬住了木片。

他眼神温和无害,宋言汐瞧着却只觉得后颈发烫,好似他一口咬中的并非木片,而是她。

回过神来,她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

她当真是昏了头,怎能在他重伤之际,生出如此孟浪荒唐的心思。

当真令人不齿!

宋言汐定了定神,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医治当中。

事关墨锦川的生死,她不敢有半点大意,一直全神贯注,就连掌心的伤口何时开始往外渗血都未曾注意。

直到最后一支箭被拔出,伤口处也仔细敷了捣碎的草药,紧绷着的心弦才得以放松。

保持跪坐的姿势太久,宋言汐的双腿早已没了知觉,稍微动一动只觉得又痒又麻,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骨缝中啃咬。

她轻嘶了一声,不敢再动。

一抬头,才发现墨锦川正在看她。

他双眼微红,额头上遍布着冷汗,旁边地上带着牙齿印的木块上赫然沾着血迹。

宋言汐忍着腿部的不适问:“王爷可是被木刺伤到了?”

这里条件有限,她虽然趁他昏迷的时候在石壁上简单打磨过,可到底还是太粗糙了。

墨锦川调整着呼吸,声音沙哑道:“无妨。”

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在极力忍痛。

没有任何镇痛的草药,甚至连一口酒都没有的情况下,如此重的伤口甚至有可能把人活活疼死。

宋言汐看着墨锦川,欲言又止。

她刚要开口,就听他满含愠怒的声音响起。

“你敢。”

声音虽虚弱无力,却威慑感十足。

不愧是叱咤疆场令梁军闻风丧胆,跺跺脚连边城都得为止一颤的战神。

若得罪了他,来日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宋言汐心中如此想着,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一掌劈向墨锦川的后颈。

不知是她掌心有伤,还是力道差了谢,一掌下去不仅没将人劈晕,反倒将他的火气劈了出来……

墨锦川咬了咬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宋言汐,你好样的。”

宋言汐干干一笑,心虚道:“王爷谬赞。”

注意到她抬起的手,墨锦川脸色骤然一沉,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觉得后颈一痛便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他听到宋言汐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傻姑娘,如此实诚的力道,也不嫌手疼。

事实上,宋言汐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此前只听人说过武将皮糙肉厚,比寻常人抗打不少,却没亲眼见过。

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即便他在京中这两年,养的细皮嫩肉,乍一看像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玉面书生,体魄却仍不容小觑。

宋言汐咬着牙,忍痛给掌心的伤口上了药,又去洞口喝了点雨水,才回到墨锦川旁边坐下。

就这么简单的几步路,却消耗了她不少体力,后背刚靠上石壁眼皮就已经沉的抬不起来。

“不,不能睡。”

宋言汐皱眉低喃着,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疼痛袭来,使得她清醒了不少。

可清醒的同时,她又意识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

因为她此刻除了头脑还算清醒之外,眼睛根本睁不开,手也像是被人束缚了一样连动动手指都极为困难。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随着师父下山行医时,因路途之中错过了村庄淋了雨,当晚便发了高热。

一觉睡醒时,便与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幸好有人夜半上门求医,师父察觉到不对,她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她也正是从那时起,逐渐明白医者不自医真正的含义。

神医谷距此千里之遥,哪怕是老爷子真能神机妙算,怕是也赶不来救她第二次。

沉沉昏过去前,宋言汐仿佛听到了言卿的声音。

她在说,“汐儿醒醒,别睡。”

紧接着,是宋旭柏在一声声焦急的喊着姐姐。

言屹川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也在说:“乖汐儿,你太累了,到外祖父跟前来。”

一向疼她的外祖母也道:“祖母的心肝肉,快,跟祖母回家,祖母做了你喜欢的奶酥。”

耳边响起数道熟悉又亲切的声音。

恍惚间,宋言汐回到了言家的后院。

冬日的暖阳悬挂于头顶,大家围坐在院中,其间一盆火烧的正旺,上头烤着的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见到她过来,忙着刷蘸料的大表哥抬头看向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喜。

“汐表妹总算是来了,我们方才还说你跟着神医到处行医,年前回不来呢。”

他旁边的二表哥埋怨道:“自从汐表妹上了山,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我明日非得去找祖父好好说说去。”

“你要是不怕挨骂,你自去,我反正是不去。”旁边三表弟讪讪道。

在这个家中,除了言老夫人外,大大小小就没有不忌惮言屹川的。

尤其是兄弟三人,可以说是从小被他一手带大的,就连一向文采出众在世家子弟里算是翘楚的言家长孙,幼年时也没少被罚。

二表哥眼珠滴溜溜一转,目光落在宋言汐身上,嘿嘿笑道:“要说对付咱家老爷子,还得是汐儿表妹。”

三表弟忙附和道:“对对对,祖父最疼汐表姐了。”

望着那一双双熟悉的笑眼,宋言汐扯了扯唇角道:“我去同外祖父说,只要他老人家肯见我。”

三兄弟闻言,异口同声道:“瞧你这话说的,哪怕你把天捅个窟窿,祖父也不会怪你的。”

是啊,外祖父怎舍得怪她?

宋言汐不由红了眼眶,眼泪自眼角滑落,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她沿着记忆中的方向一路小跑,不知跑了多久,在拱门处正好撞上言屹川。

“汐丫头。”

只一个称呼,听得宋言汐泪流不止,嘴里喊着“祖父”,扑进了言屹川怀中。

她听到他叹了一声,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汐儿,你该醒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流着眼泪,近乎执拗道:“我不要。”

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如此难得的美梦,也让人沉溺其中不愿清醒。

耳边传来轻叹,却并非是言老爷子的声音,更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不等宋言汐细想,言屹川忽然狠狠推了她一把,疾言厉色道:“你赶紧走,你不是我言家的子孙。”

“祖父,我……”

言屹川冷冷打断她,满眼失望道:“我言家儿女,没有遇事只会躲避的懦夫。”

他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得宋言汐透心凉,久久回不过神。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见眼前的景物在不断倒退。

耳边不断有声音在催促她。

“回去,快回去。”

“回哪儿去?”

宋言汐被嚷嚷的头疼,忍不住问了一句。

话音落地,眼前的景象一瞬变得血红,记忆中总是带着温和笑意在言府门口迎她的亲人,个个铁青着一张脸眼神阴沉地盯着她。

倏地,那一双双眼泪开始流出血泪。

他们张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

宋言汐睁大了双眼,努力想要分辨他们在说什么。

终于,她看清了。

她按照他们唇部的动作,一字一句道:“都是你的错。”

是了。

无论是当日识人不清嫁错了人,还是成婚前后默认言家对林庭风仕途上的帮扶,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造成的。

是她引狼入室,又眼睁睁看着这个白眼狼吸着言家的血,一点一点爬至高位,回过头来给予他们灭顶之灾。

如果说林庭风是该下地狱的刽子手。

那么她,就是帮凶,活该遭受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是不是没有她,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宋言汐轻声呢喃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尽数消失,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她只觉得身体在不断下坠,手脚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即将沉沉睡过去时,她听到耳边有道男声说:“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该死。”

声音温和又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来与之对应的面孔。

是谁在说话?

宋言汐费力想睁开眼,眼前浓稠的黑幕仿佛裂开一道缝,有细碎的光从缝隙中露出来。

暖暖的,让她意识到自己此刻还是个活人。

只是眼皮太过沉重,她试了半天也是徒劳。

就在宋言汐有些懊恼时,忽然听到老旧木门被人推开发出的“咯吱”声。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平川小兄弟,你家娘子还没醒啊?”

“还没,不过高热已经退了,估摸着也就是今晚的事。”

“那敢情好,我等会儿就让老婆子宰只鸡,炖了给你家娘子补补身体。”

“不用破费了,我待会儿去山里走一趟……”

老伯打断平川的话,不悦道:“你这后生怎么这么不听劝,昨日山上才落了雪,这会儿上山连个野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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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开口,他又道:“我可告诉你,凡是那漂亮的小寡妇日子可不好过。

现在这年头,讨不到媳妇的光棍汉子半夜乱窜的那可多了去,你要是不信,得空你问问隔壁的香兰。”

似是想到了生气的事,老伯低骂道:“真不知道现今是什么世道,人不人鬼不鬼的,官不像官……”

他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干笑道:“我先去杀鸡了,你好生照顾你家娘子。”

“有劳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宋言汐内心的疑惑却越来越浓。

屋内除了他们三人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人。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时嫁了一个名为平川的男人,成了她的妻子。

还有这平川的声音……

宋言汐正想着,就听着平川温声道:“药比昨日的苦一些,你且忍忍。”

他怎知今日的药比昨日的苦,难道他尝过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只觉得脸颊燥的厉害。

一句于礼不合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扶起,然后靠进了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

这个叫平川的男人行为举止怎如此冒昧?

宋言汐心中着急却说不出话,一时情急,竟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不由得愣住。

她当真是犯了蠢病,竟没听出这名字后的玄机。

平川二字拆来来,不就是邱宗平和墨锦川?

还有他的声音,她便是病得再糊涂,也不该连他的声音都分辨不出。

见她醒来,墨锦川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只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将勺子递到她嘴边。

“先把药喝了。”

他动作自然,声音温和平淡,反倒显得宋言汐的紧张分外多余。

颇有些不识好人心的意思。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自己来就好,刚发出一个音节只觉得嗓子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宋言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这是——失声了?

墨锦川温声解释道:“你高热太久,伤了嗓子,可能会失声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关心则乱,宋言汐竟一时间忘了自己才是个大夫。

对上墨锦川担忧的眸子,她才终于找回些许理智,赶紧强撑着替自己摸了把脉。

脉象虽虚弱了些,却没什么大碍。

至于嗓子,她需得知道她究竟高热了多久,再对症下药调理一番。

若高热时间不长,几副汤药下去便可见效。

反之,永久失声也是有可能的。

墨锦川把药碗往前递了递,像是猜中了她心思般开口道:“先把药喝了,我稍后去取纸笔过来。”

宋言汐点点头,原本想接过碗自己喝,可看了看被裹成粽子只漏了几颗手指在外的双手,妥协了。

一口黑乎乎的汤药下去,她后悔了。

苦,太苦了。

比她小时候生嚼黄连的味道还要苦。

宋言汐苦的小脸皱成一团,余光瞥了眼墨锦川,企图打个商量。

没想到他面不改色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她是医者,更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宋言汐横了横心,一鼓作气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

最后一口咽下时,她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险些没压不住当场吐出来。

下一瞬,一颗蜜饯被递到嘴边。

宋言汐想也没想,赶忙张嘴接过。

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时,她只觉得鼻尖一酸。

小时候生病,外祖父便是这般哄她喝药的。

他竟如此了解这些细节。

那他,又是从何时起对她动了心思?

宋言汐垂眸,一时间心乱如麻。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问问他时,忽听墨锦川轻笑道:“你自小就聪明,不若猜猜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看着墨锦川脸上的笑,宋言汐心口一噎。

猜?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猜到他的想法。

等等,他方才说什么?

她幼年时,他那会儿才多大年纪?

宋言汐说不了话,可看向墨锦川那一言难尽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瞧着倒是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思想怎如此龌蹉。

她那时才多大?

难怪老一辈总把人心隔肚皮挂在嘴上,看不透,真是半点看不透。

被她好似看流氓的眼神气笑,墨锦川将手中装着蜜饯的盘子往后挪了挪,眉梢微扬,“古人诚不欺我,女人心海底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没良心。”

宋言汐蓦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她没良心?

明明是他心思不端,非要说那些惹人遐想的话出来,反手还要给她扣一顶高帽。

也不怕传出去,滑天下之大稽。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嘶哑难听的音节,疼得她眉头紧蹙险些一个没注意将蜜饯的核吞下去。

墨锦川一直注意着她的面色变化,赶忙端起脚边放着的痰盂,紧张道:“快吐出来,别伤了自己。”

宋言汐看了他一眼,没动。

倒不是矫情,只是觉得眼下的感觉很奇怪。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外祖母喝药轻咳时,外祖父动作温柔的为她拍背的情形。

他们夫妇携手走过风风雨雨,相守多年,彼此之间有那份默契与体贴再正常不过。

可他们二人才……

她怎会突然生出一种老夫老妻相处之感。

错觉,定是错觉。

看着墨锦川紧接着递过来的掌心,宋言汐心头那一抹违和感愈发强烈。

她赶忙用手背推开他的手,用手指了指被他放到地上的痰盂。

当真是怕了他了。

她算个什么身份,也敢让堂堂锦王殿下用手接她吃过的果核?

别说是如今君臣有别,即便来日他们缘分到了有幸做了夫妻,这种逾矩之事也是万万使不得的。

宋言汐喝了药,又勉强喝了半碗热粥,才算是恢复些力气。

从墨锦川的口中,她也终于了解到了目前的处境。

他们所在的是大梁境内一个名为禾木村的地方,此处依山傍水,村民平日里多以打猎捕鱼为生。

收留他们的是本村的赤脚大夫,姓吴名东升,家中两个儿子都陆续被强行征兵,只留老两口相依为命。

有关他们是如何到的这里,墨锦川却是只字不提。

即便他不说,宋言汐也知其中艰难。

她比划着,要看他后背的伤。

墨锦川轻描淡写道:“你昏睡了三日,我后背的伤敷了吴伯给的草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竟昏睡了三日之久?

宋言汐心下大惊,下意识摸了摸喉头位置。

读懂她的眼神,墨锦川解释道:“你并非持续高热,我们到的第一日吴伯用了剂猛药。

热症退去后你又昏睡了一日,昨晚子时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又突发了高热,卯时退了些又反复。”

他除非这三日一直守在她身旁,否则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捕捉到她眼底的心疼,墨锦川眸色沉了沉,压低声音道:“你我如今是夫妻,娘子切莫同为夫客气。”

他说话时身子微微前倾,“为夫”两个字从唇齿间流出时温热的呼吸正好扑在宋言汐的脸上,惹得人心口一阵酥酥麻麻。

她轻咬下唇,两颊飞上一抹可疑的红霞。

说着话突然靠这么近,还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宋言汐想到什么,一时眼神又羞又恼,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

即便如此,在外人看来二人仍是举止亲密的小夫妻。

听说宋言汐醒来要过来同她说话的吴大娘正好走到门口,见两人感情如此好,当即笑了起来。

她声音洪亮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人家小夫妻感情好着呢,你个糟老头子知道个屁。”

吴伯小声辩解道:“还不是那姑娘总哭,这要不是平常受委屈太多,也不能梦里一直哭。”

“你就知道,一定是人平川给她的委屈受?”

不等吴伯再开口,吴大娘继续道:“反正我瞧着平川这后生不错,是个知道疼媳妇的,比你个东西强。”

她冷哼一声,又道:“你瞪什么眼,一双驴眼大了不起啊?

就冲他觉都不睡守了他媳妇三天这个劲儿,就把十里八乡那些个男人都比下去了。

更别提人还长得那么俊,身板也板正,我也就是……”

眼看她越说越来劲,吴伯赶忙打断她:“你快少说两句吧,这姑娘刚醒,还病着呢,等会儿再被咱们嚷嚷的头疼。”

吴大娘赶忙住嘴,进门的时候仍觉得气不过,回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转过头看到宋言汐,她脸上瞬间多了灿烂笑容,关切道:“丫头,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啥想吃的跟大娘说,大娘去给你做。”

宋言汐轻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感激的笑。

吴大娘听自家丈夫说过她有可能会失声的事,心下不免惋惜,忙岔开话题道:“还是老婆子我看人准,先头你睡着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生的标志,可真是十里八乡都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一句大美人,听得宋言汐不免难为情。

可吴大娘下一句,却惹得她不由地勾了勾唇角。

她一脸欣慰地看着墨锦川,毫不掩饰眼底的赞赏道:“平川这小子也生的俊俏,跟那画上的神仙一样,你大娘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吴大娘说着,话锋一转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吴伯默默补充道:“郎才女貌。”

“对对对!”吴大娘一拍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们俩人在一块,那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配在一起正正好。”

闻言,宋言汐心口一噎,顿时笑不出来了。

反观墨锦川,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显然十分受用。

吴大娘见状,笑得眼角都炸开了花。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言汐,就差把你这丫头好福气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哪怕明知夫妻身份是假,宋言汐仍不争气的红了脸,只觉得耳根烫的厉害。

见她害羞,吴大娘瞪了眼吴伯道:“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去厨房看着火别把汤给熬干了。”

她又看向墨锦川,笑着问:“平川啊,你先去外头歇会儿,把你媳妇借大娘会儿成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他们借宿吴家,吃住乃至治病的伤药如今都仰仗老两口,墨锦川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如今宋言汐还在病中,又口不能言,他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留她与吴大娘独处的。

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他看到宋言汐冲他点了点头。

将“夫妻”俩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吴伯笑道:“我这老伴就是嗓门大了点,是爽快性子,没什么坏心眼。

你尽管将你家娘子交给她,待会儿还给你的时候,保管一根头发丝都少不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后背的伤,也该换药了。”

墨锦川抿了抿唇,看向循声看过来满眼担忧的宋言汐,硬邦邦道了声“好”。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宋言汐眼底闪过一丝愠色。

他果真在骗她。

方才她问时,还说什么恢复的差不多了。

早知他嘴上没一句实话,她就该让他当场脱了衣服,亲眼看看他背上的伤究竟恢复到何种地步。

“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吴大娘揶揄的声音来回宋言汐的思绪。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见她这样,吴大娘会心一笑,面带唏嘘道:“想当年我跟那糟老头子刚成婚时,也像你们这么黏糊,一眼看不见就想,现在是一天不骂上两句就嘴痒。”

宋言汐说不了话,只能听她一个人娓娓道来。

她出身侯府,自小便看着渣爹因仕途受挫冷待她娘,纵着莲姨娘无视尊卑,哪怕二老在上面压着也时不时要在侯府里闹那么一场。

因他不喜娘亲,连带着他们姐弟二人也不得他喜欢,偶然见到一次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不顺眼。

所以在她五岁之前,只以为天下夫妻都像是渣爹同她娘那般,需要时便在一起生个孩子。

至于感情,那是没有的。

直到莲姨娘按捺不住狐狸尾巴,在外头吹嘘永川侯府上下都是她说了算时,外祖父才知道女儿这几年一直报喜不报忧。

老爷子性子烈,亲自上门教训了宋怀恩一通,将他们娘仨接回了言家暂住。

也是在那段时间,她才明白,原来夫妻之间除了逢场作戏和横眉冷对之外,还能那般相处。

外祖父对外一向严苛,不假辞色。

可这么一个人,在面对外祖母时总是眼含笑意,说起话来更似春风化雨,与他在外做生意时全然是两个人。

他曾私下同她说过,他对妻子有愧。

宋言汐初时不觉,之后每每想想都觉得这话不对。

除了愧,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爱。

吴伯夫妻俩,就显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二人成婚后,蜜里调油般过了两三月后,便发现了二人的性格方面极其不合。

吴大娘生来便性子急,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风风火火,干起活来更是一把好手。

自成婚后,家里地里几乎都是她一个人操持。

而吴伯性子温吞,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她的话来说就是磨蹭,没事总爱跟田间地头的“杂草”打交道。

田里的活不比其他,要的就是一把子力气,而女生天生力道便不如男人大,总要吃亏些。

纵然吴大娘十分能干,可每每劳作后腰酸背痛时,回头瞧着自家丈夫这个模样,难免窝火。

终于,她在一次给稻谷脱壳不小心被磨石砸伤腿后,彻底爆发了。

吴大娘红着眼眶道:“我那时候砸断了腿,腿上疼心里更疼,觉得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丈夫,干啥啥不行,还不如隔壁村的寡妇日子好过。”

她擦了擦眼角,又笑了,“丫头,你猜我要不跟他过时,那糟老头子怎么说的?”

宋言汐轻轻摇头,心中却有了猜测。

她与二人接触不多,却也能从刚刚的对话中分辨出,这个家里究竟是谁说了算。

至于吴伯,如今说起话来虽听着沉稳,却也有几分其妻快言快语的影子。

他们夫妻俩的性子,也算得上是互补了。

话还没出口,吴大娘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边笑边说道:“那老东西说,想走可以,但是怎么来的得怎么走,不能让我就这么伤着回去。

还别说,他这人说话不怎么中听,人也没什么意思,可照顾起人来却很是细致体贴。”

忆起往昔,吴大娘脸上洋溢起名为幸福的笑,感叹道:“这人呐,兜兜转转不就这么点事,只要找对了人,这日子就算是苦他也是甜的。”

听着她似是话里有话,宋言汐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不是在说他们夫妻俩的事,怎么说着说着变了味道。

反倒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一样。

见她听懂了,吴大娘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丫头,平川那孩子把你俩的事情都跟我说了。”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宋言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们俩什么事?

难道是假扮夫妻一事?

不,这不可能。

墨锦川行事一向稳妥,既然决定了假扮夫妻,就绝不可能这么早便将底牌亮出。

见她紧皱眉头,脸色也并不好看,吴大娘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拉她的手触及到她的手又赶忙收了回来。

她满眼心疼道:“大娘看得出来,你们俩都是好孩子,郎有情妾有意的。

都怪这该死的世道,容不下真情,这才逼得你们抛下一切私奔。

那些天杀的,这都不肯放过你们,要不是你们俩命大又恰好碰到老头子出去采药,说不定……”

吴大娘恰到时机的止住话头。

剩下的话,她不说宋言汐也能猜得出来。

那夜采药时她用碎石试过,距崖底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墨锦川本就后背有伤,虽没伤及心肺却也伤的极重,失血过多身体正是虚弱之际。

她甚至不敢细想,在那种情况下,他是如何背着人事不知的她下山。

宋言汐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想问问墨锦川的伤究竟怎么样,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她急得满头是汗,手上胡乱比划着。

吴大娘忙握住她的手腕,宽慰道:“别担心,我家老头子别的不行,治病这块没话说,周围村里谁有个跌打损伤的用他的药一晚上就能好。”

宋言汐闻言,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民间的这些赤脚大夫虽识字不多,甚至有些人从未看过医书,治病救人的法子也算不上细致,却各有所长。

甚至于一些人手中的偏方,随便拿出去都会遭到各大医馆高价哄抢。

见宋言汐是真的紧张墨锦川,吴大娘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大娘这双眼睛看人是最准的,我瞧着平川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他样貌俊,身板瞧着也是个能干的,就算眼下没什么家底,跟着他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这话怎么听着,反倒是在劝她不要嫌贫爱富。

墨锦川这人,究竟同吴大娘胡说了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你生气了?”

看着理直气壮,反倒显得她像是无理取闹的墨锦川,宋言汐心口呕的厉害。

可偏偏人有理有据,就连委婉的表示她后悔同他私奔,都是为了方便她醒后“夫妻俩”分房睡做铺垫。

让人想怪他之前,更想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句,于心何忍?

见宋言汐一直看着他,墨锦川铺床的动作一顿,皱眉问:“此举会不会有些太刻意?”

不等她开口,他自顾自道:“罢了,我今夜还是歇在屋里吧,免得二老起疑。”

他对上宋言汐微微瞪大的双眼,一本正经道:“哪有夫妻分房睡的。”

可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

读懂她的眼神,墨锦川刚要说什么,就见宋言汐指了指门口。

意思很明显。

听着外间经过的脚步声,墨锦川不由苦笑,声音带着讨好道:“娘子,你今日刚醒,还需要人照顾,就别赶我出去睡了,成吗?”

他语调卑微,说话时却眉梢微扬,眼神带着说不出的痞气。

宋言汐恍惚间,好似看到了记忆中他从前得胜还朝那日,身披金甲,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两年的沉寂,未能磨灭他眼底的光,反倒为他英俊的眉眼添了几分沉稳,瞧着更让人心中欢喜。

宋言汐想,若他二人真是夫妻,她是如何也舍不得赶他出去睡的。

更别提此时正值严冬,天寒地冻的,她如何忍心?

她正出神着,余光就瞥见墨锦川动作熟稔地打开墙角的衣柜,抱出一卷被褥转身朝外走。

一边走一边失落道:“那你好生歇着,我就睡在外间,起夜时你拉一下床头的铃铛唤我。”

声音期期艾艾,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要不是宋言汐全程看在眼里,光听他这番话,也会以为她一个翻脸不认人的冷情之人。

这让吴伯老两口听见,该如何看她?

外间猛然传来两声轻咳,紧接着响起吴大娘抱怨的声音,“这鬼天气,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你明儿可别睡懒觉了,趁着这两天雪不大,赶紧……”

剩下的话在听到开门声时戛然而止。

看着抱着被褥一脸无奈走出来的墨锦川,吴大娘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般问:“还是给撵出来了?”

墨锦川浅笑着点点头。

见状,吴大娘是又无奈又生气,反倒给自己气笑了。

她一脸嫌弃道:“笑笑笑,亏得你还有脸笑得出来,都被媳妇撵出来了还傻乐呢。”

嘴上这么说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也没闲着,动作麻利地往中间炉子里添了几块柴。

拍去手上的浮灰,吴大娘从堂屋一角抱出一卷竹席,一边往地上铺一边道:“外头地上凉,等会儿我让那老东西再给你抱一床褥子来,虽然上了点年头没新的褥子暖和,但是铺身子底下也总比没有的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锦川客气的道了声谢。

吴大娘一把薅过他怀里的被褥,佯怒道:“你这孩子,都来家几天了还这样,下次再这么见外可别怪我大雪天的赶你们小两口出去。”

她手下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我家老幺走的时候就是大雪天,连我新给他做的袄子都没来得及带。”

说着,她擦了擦眼角,笑道:“这人上了年纪就是絮叨,这么点事情反复念叨,平川你可不能嫌大娘啰嗦啊。”

“不会。”墨锦川垂眸,神色淡淡道:“我娘生我时难产走了,我从来没听过她的声音,不过听我爹的意思,她应该跟大娘的性子差不多。”

吴大娘听着这话,眼底的心疼更浓了。

她低头整理着被褥,声音带着哭腔道:“好孩子,你们夫妻尽管在家住,两口饭大娘还是管的起的。”

墨锦川笑着应了声“好”。

其实他骗了吴大娘。

他娘并非是简单的难产,而是遭奸人所害,拼命产下一子后香消玉殒。

至于他爹……

后宫数得上名号的妃嫔几十人,其余身份不显或是被随意宠幸后无名无分的,更是不知凡几。

好在他娘聪慧,在察觉有孕后并未声张,而是选择在华阳长公主入宫祭奠亡母时,想办法买通了值守的太监见了她一面。

内宫中除了女人就是太监,华阳长公主心知这是她兄长的骨血,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调到了太后生前所住的宫殿负责洒扫。

明面上她仍是宫女,私下却有宫婢伺候,一应衣食住行也有专人照料。

只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无论诞下的孩子是男是女,皆是皇室血脉,她作为生母即便日后没有宠爱,也不必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宫的女人又个个都是人精,没等临盆便有人将消息泄了出去。

她出身平平,骤然被推到人前,终日惶惶不得安寝,对于各宫的示好更是不敢推却,生怕得罪任何一人。

可她忘了,她腹中的骨血就是最大的罪。

尤其是得知太医断言她腹中为男胎后,她更是一跃成了满宫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性子在中秋宴上动了手。

她身中剧毒,拼着最后一口气在力竭前产下一子,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便撒手人寰。

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谋害皇嗣,宣德帝大怒,命大理寺与刑部联手肃查,几乎将前朝后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凶手。

或许是帝王威严不容挑衅,亦或者是他心中真的有傀,拒绝了华阳长公主要代为抚养他的请求,将他放在了身边教养。

满宫皆道他好福气,却无一人问过他,这“福气”他想不想要。

宋言汐昨夜有心事,辗转反复直至夜深才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天色早已大亮。

外头隐约有说笑声传来。

她推门出去,便见穿着一身深蓝色粗布衣衫的墨锦川歇坐在大门的门槛上,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拿着竹条。

吴大娘就坐在对面不远处,一边编筐一边数落自家老伴儿,“就平川这手艺那真是没的说,劈出来的竹条就连宽窄都是一样的,还没什么毛刺,编出来的筐也好看。

难怪咱家的筐不好卖,你赶紧跟人平川学着点。”

吴伯也不生气,乐呵呵道:“我倒是想学,也得有那本事不是。”

吴大娘嗔他一眼,“你这老东西,心里还挺有数。”

听到开门声,她扭头一看,才发现墨锦川已然站起身,朝着宋言汐快步走去。

他满眼写着关切,温声问:“娘子昨晚睡的可好,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一瞬间,夫妻二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了宋言汐身上。

她干干一笑,轻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暂时失声的人是墨锦川。

或者,她也可以考虑暂时毒哑他。

捕捉到宋言汐一闪而过的寒光,墨锦川勾了勾唇角,动作极其自然地扶上她的胳膊。

态度关切又紧张道:“娘子当心脚下。”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听得老夫妻不同程度的皱了皱眉。

这小夫妻俩,矛盾挺深啊!

顶着二老关切的目光,宋言汐只好浅笑着点点头,任由他将她扶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坐下。

屋檐上白雪皑皑,院子里却看不到半点积雪。

感受着太阳晒在脸上的融融暖意,宋言汐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有了片刻松缓。

有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至于外界纷纷扰扰,暂时便不提了。

宋言汐眯着眼,听着吴伯夫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唇角不知不觉间扬起一抹笑意。

略显苍白的小脸在阳光笼罩下,仿佛被渡了一层淡淡的粉,美的好似一副画卷般,让人不忍心打搅这一份难得的宁静。

墨锦川抱着被褥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他一瞬弯了眉眼,放轻脚步走到躺椅边,动作极尽温柔地将手中被褥轻轻盖在了宋言汐的身上。

宋言汐其实并未睡着,也听到了他靠近的脚步声,只是冬日的阳光晒得人整个都是懒洋洋的,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她心想,左右墨锦川已经替她在二老面前立了蛮不讲理大小姐的人设,她不如贯彻到底。

否则白白担了这个名头,岂不是很亏?

如此想着,宋言汐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愧疚也没了,使唤起墨锦川也愈发得心应手。

有些事情甚至用不着她写出来,只需一个眼神,他便立即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并妥帖办好。

吴大娘起初是看不惯的。

甚至想着再给宋言汐做做思想工作。

“夫妻夫妻,哪有这个样的?”

吴伯只用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念头。

他看了她一眼,问:“咱们成婚第一年,岳母也是这么说的。”

吴大娘气得干瞪眼,却想不到什么能反驳的话。

当晚,吴伯被迫与墨锦川在堂屋地上挤了一晚。

美其名曰,身为过来人要给他传授一些心得。

比如,天大地大不如媳妇大,媳妇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

再比如打是亲骂是爱,就算是真在气头上踹你一脚,那也比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你要好。

他们这些做男人的,得学会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自己家媳妇又不是别人家的,让一让又少不了一块肉。

可你要是不让,那你就自己想去吧。

墨锦川一直默默的听着,好半晌才问:“就算是多年夫妻,惹了娘子生气也要搬出来睡?”

黑暗中,吴伯沉默了很久。

久到墨锦川都以为他睡着了,才听他冷哼一声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是她非要出来睡,天寒地冻的,我是让着她。”

“原来如此。”

“年轻人怎么这么多话,睡觉!”

外头的消息传进禾木村,用了半月的光景。

闻祁带领的梁军,原本势如破竹攻破了安军数道防线,却在边城外吃了大亏。

一向引以为傲的骑兵遭到机关伏击,死伤惨重。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梁军切断了他们的后路,并形成三方围堵之势企图将他们困死在其中。

若非闻祈逃的快,丢下大部队果断带着精锐冒险渡河,可能随着大败军情一同传出的还有梁太子阵亡的消息。

举国皆知梁皇身体不好,太子若再身死,梁国岂不是要大乱?

只是眼下他人虽没死,手底下却也乱了起来。

“王彪,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你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王彪冷哼一声,“瞅你那怂样,现在到处都在传他跟个丧家之犬似的逃走,连最宠爱的女人都没顾得上带,这种人哪配当什么储君?”

“反正这里也没外人,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等年后边上卡的不严了赶紧往大安跑吧。”

宋言汐写药方的手顿了顿,就听那人继续说道:“我都打听清楚了,现在边城的将领是原来跟着大安锦王的徐啸徐将军,对底下的兵跟百姓那都没话说。

怎么着,不比现在提着一颗心过日子的强?”

提到锦王,屋内的氛围一瞬变得沉重。

甚至有人偷偷抹起了眼泪。

吴大娘正好进来,见状忙道:“小强他娘,你眼睛本来就不好,可不能再哭了。”

小强娘闻言,忙擦了擦眼角道:“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他爹就是喊我过来让平川媳妇给看看眼睛。”

“你最近是不是又哭了?”

“哪能啊,这不是快过年了,我就寻思着多做几对虎头鞋,好让吴大哥和平川卖筐的时候捎带着卖了换点钱。”

知道今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吴大娘满口应下,让她把剩下的话带过来一起帮着干。

她挺直了腰板,无比自豪道:“平川媳妇的绣工,那在咱们十里八乡都是数得着的,我最近都跟着她学呢。”

王彪诧异道:“平川媳妇不仅会给人看病,还会针线活啊?”

村子里大家伙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讨生活的,即便是生了闺女,也都是自小当成小子使唤。

像是小强娘和吴大娘这种会做虎头鞋的,那都算是女人堆里手艺顶顶好的了。

乍一听他这么说,屋子里其他几个人也都来了兴趣。

除了王彪和小强娘外,其他人与其说是来瞧病的,倒不如说是来看漂亮媳妇的。

宋言汐将写好的药方递给王彪,上头一手娟秀的字迹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赶忙拿给旁边人看,憨厚一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字。”

他说着,又扭头看向宋言汐问:“平川他媳妇,我这是得了啥病啊?”

吴伯从里间走出来,仔细看了看药方道:“没啥大事,平时少发点脾气就行了。”

去抓药前,他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一把年纪了,也该正经说个媳妇了,省得老盯一天到晚的着人家的媳妇看。”

王彪被他说的脸上挂不住,有些生气道:“您这话说的,要是有媳妇我还不知道要?

也不出去看看,这十里八乡的哪还有没说亲的姑娘,真有那也轮不着咱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提及此事,小强娘又忍不住伤心起来,边抹眼泪边道:“要是我家小强还在,这会儿孙子也该满地跑了。”

禾木村拢共就那么大点个地方,通常是谁家有事在自己家里吼一声,村头村尾的都能听见动静过来搭把手。

自然更谈不上有什么秘密。

王彪闻言,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他一拍桌子,咒骂道:“去他娘的人上人,往那皇宫里一住连他娘的人都不算,强子和磊子被抓走的时候还不到十六。”

小强娘闻言,眼泪掉的更凶了,哽咽道:“我苦命的儿啊。”

吴大娘也跟着红了眼眶。

王彪跟着骂了好一通才解气,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对宋言汐说道:“你家那口子这些年也躲的挺辛苦吧。”

宋言汐被问得一怔。

躲?

不等她深想,就听吴大娘嫌弃道:“去去去,拿了药赶紧走,其他人还等着看诊呢!”

小强娘也紧跟着开口道:“前头吃了败仗,指不定哪天就来抓人了,你这次回来呆不久吧。”

关系到自己的事,王彪的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四下看了看,吞了口唾沫道:“我回来的路上听到消息,说是这次太子殿下吃了败仗很生气,放话说不出三月要让边城变成一座死城。”

吴大娘一听就笑了,毫不掩饰嘲讽道:“都被人打得夹着尾巴往家跑了,还有脸放狠话呢?”

“噗嗤!”屋子里的人瞬间被逗笑了。

尤其是王彪,这会儿也不觉得害怕了,捂着肚子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一边拍桌一边道:“我不管,今天这掉脑袋的话在座的各位可都有份,要传出去了大家伙一起死。”

“你这后生,说的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小强娘黑了脸。

就连脸上一直带着笑的吴大娘,也不由得垮了脸。

她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小彪啊,婶子我这人说好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听着这熟悉的开场白,王彪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等他找理由开溜,就听吴大娘直接骂道:“你自己挺大个人肚里没种就算了,就以为别个都跟你一样,个个是贪生怕死的啊。

真不知道你在外头这几年混的是个啥。

银子银子没挣到,媳妇吧也没讨,就连现在住的三间茅草屋都是你爹活着的时候借钱盖的。”

王彪被数落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了咬牙恼羞成怒道:“你这老婆子胡咧咧啥呢,我在外头做什么营生关你屁事!”

他涨红了一张脸发了狠道:“村子里谁不知道你死了儿子后就得了失心疯,有病就赶紧去治,别在这儿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你个小兔崽子骂谁呢?”

“骂你呢怎么了!”

王彪豁然起身,捋着袖子道:“骂的就是你个死老太婆,我平时也就是看在磊子的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婶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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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娘被他一番话气得哆嗦。

尤其是想到他方才那句死了儿子,她身形微晃,颤抖着声音问:“你刚刚说,我家大河跟磊子怎么了?”

“他们啊……”

“砰!”

迎面飞来的东西正好砸在王彪的脸上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他娘的谁偷袭老子!”

王彪当即破口大骂,定睛一看才发现脚边掉着一本医书。

他气冲冲的扭头看向宋言汐,刚想问她几个意思,就被她眼底的冷意吓得一个机灵。

这小娘子,眼神怎么这么凶狠?

看起来,像是要把他一片一片活剐了一样。

可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要是被一个小娘子,还是被她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传出去,日后他在十里八乡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王彪越想,越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今天非得给这个外乡来的小娘们一点颜色看看!

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双手拱在一起将骨节握的啪啪作响,恶狠狠道:“敢管老子的闲事,我看你这小娘皮是不想活了。”

宋言汐满眼不屑,嘴唇动了动无声道:“废物。”

“你说什么?有种你给我大点声!”

王彪生的人高马大,又好吃懒做养的一身横肉,此刻凶狠起来还颇有几分唬人。

旁边的人原本想劝来着,又想着他那素来混不吝的性子,害怕一张嘴再被他给粘上。

他这种人,就像是癞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应人。

宋言汐摸过王彪的脉,阴虚火旺,平日定是没少浸淫酒色,身体早已被掏空大半。

真要动气手来,他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废物两个字,配他正正合适。

没从宋言汐的脸上看到半点惶恐,反倒看到了浅浅笑意,王彪瞬间绷不住了。

他低低骂了一句,攥着沙包大的拳头便要去打宋言汐。

没等他碰到她一根头发丝,吴大娘蹭地一下上前,抬手狠狠就是一嘴巴。

她是常年干粗活的,手上有着一把子力气,这一巴掌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声音可谓又脆又响。

王彪都被打蒙了,只觉得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他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脏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余光一瞥险些被吓得当场尿裤子。

只见吴叔手持菜刀,直直朝着他的面门劈了下来。

刀刃在距离他的鼻子不足一指的位置,堪堪停下。

只要他的手指抖一抖,便能让王彪血溅当场。

一切发生的太快,屋内的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吴伯阴沉着脸,看着仿佛吓傻了站在那一动不敢动王彪,中气十足道:“滚。”

王彪连忙一叠声的答应,双手轻轻地将他拿刀的手往前推了推,转过身好似见了鬼一般拔腿就跑。

刚跑到门口,又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

他喊都不敢喊一声,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吴家的院子。

远远的,堂屋里的人听到他在外头骂咧咧道:“两个老不死的,有什么好了不起的,我看你们还能活几年!”

嘴上虽不饶人,可声音却越来越远,分明是怕吴伯恼了真追出去砍他一刀。

看着自家老伴儿难看的脸色,吴伯赶忙丢了手里的刀,上前扶住她。

小强娘在旁边骂道:“小彪这个杀千刀的,你们老两口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待他不薄,他咋能说那些话来扎秀梅嫂子的心……”

吴大娘脸色难看的打断她的话,问:“王家小子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原本同王彪说话的村民赶紧站起身,干笑道:“那什么,我得赶着回家把猪给喂了,就先回了哈。”

他说着,拽了拽小强娘的胳膊,又冲着宋言汐说道:“平川家媳妇,叔改明儿再来找你看病。”

小强娘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闪烁道:“强他爹好像在喊我来着,我回去瞅一眼。”

她走到门口,又顶着吴大娘质疑的目光,故意道:“秀梅嫂子,我明儿吃了早饭就把鞋样啥的拿过来。”

丢下这话,她扭头赶紧往外走,生怕慢走一步就走不了了。

说她心里没鬼,她自己都不信。

吴大娘挣开丈夫的搀扶,目光如炬,“吴东升,我陈秀梅嫁给你也大半辈子了,今天就想听你一句实话。”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心痛至极之事,捂着心口急喘了几口气问:“大壮跟磊子,到底有事没事?”

吴伯脱口道:“没事,他俩人在军中能有啥事。”

说着,他紧皱眉头,反问道:“你咋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是不是他们哥俩在外闯了祸,让人捎信回来了?”

吴大娘眼眶更红了,一字一顿道:“王彪说他们没了。”

“放他娘的屁,这个祖上缺了大德祖坟不冒烟才蹦出来的王八羔子,竟然敢咒大河哥俩。”

吴伯捋着袖子,气不顺道:“你在家等着,我今天非得把那生儿子没屁眼的畜牲舌头割了!”

他说着作势便要朝外走,被吴大娘一把拉住。

“你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一拳头还不给你打死?”

见吴大娘笑了,吴伯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娘,不生气了吧?”

“不气了,跟一个没长脑子的后生有什么好生气的。”

吴大娘拍拍老伴儿的手,目光怜爱地看向宋言汐,“平川媳妇,刚刚没吓到你吧?”

宋言汐轻笑着摇头,没错过吴伯眼底一闪而过的痛心。

老实人其实是不擅长撒谎的。

尤其是面对自己相守多年的另一半。

吴伯的演技更算不上精湛,甚至在她看来破绽百出。

她一个外人尚且能发现不对,更别提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枕边人。

除非,她是心甘情愿被骗。

王彪说的那些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人生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宋言汐捡起地上的医书,想起前几日吴大娘因突发心疾晕厥在村口一事,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镇上。

除了一些滋补调理的药外,她还需要一套针。

趁手不趁手的暂且不提,至少能用,总不能让她用绣花针给人扎针吧?

说起来这个,也是巧了,那日吴大娘突然犯病被送回来时,吴伯正好带着墨锦川进山了。

村里人眼见家里只剩下宋言汐,赶紧招呼着套牛车打算把人往镇上送。

当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吴大娘脸色发青,嘴唇呈绛紫色,根本不可能撑到镇上医馆。

若不及时救治,甚至挺不到村里人牵牛车过来。

宋言汐身为医者,干的就是治病救人的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至于会不会暴露什么,她已经顾不上了。

待吴大娘缓过来,当时围观她动手救人的几个村民,已经把消息嚷嚷的满村都知道了。

禾木村本就一点点,又都是沾亲带故的,吴伯这个老好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别人,只好回来问她的意见。

毕竟这年头各处都不太平,税收又高的吓人,村里人能吃饱饭就已经不错了,至于病那是瞧不起的。

以往有人来找吴伯治个小病小疼的,也不拿钱,不拘家里有个什么东西送过来意思一下就行。

就连之前宰了给她补身体的鸡,都是村里人之前看病时送来的。

只是帮忙瞧病这种举手之劳,宋言汐自然不会拒绝。

墨锦川却担心她的身体,要求每日只看两个人。

如此,既不会太过劳累,也不至于在人前展露太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今日原本约好的是邻居何叔,还有和吴大娘一向要好的小强娘,不请自来的王彪属于一个意外。

想到他,宋言汐不免皱眉。

此人并非善类,今天被吴伯突然爆发吓走,怕是不肯吃下这个闷亏。

罢了,有什么等王爷从山里回来,再行商议。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五个时辰。

外头的天都黑透了,桌上的饭菜也热了两遍,始终没有在门口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吴伯放心不下,摸着黑便要往外走。

宋言汐刚要制止,反倒被吴大娘瞪了一眼,“你这小媳妇也真是心狠,自己个的男人不心疼,还不让别人管管了?”

宋言汐:“……”

她果然该毒哑墨锦川。

好叫他同她一般,有口不能言,也省的他费心想出那些搬弄是非的说辞。

他也不想想,就吴大娘那炮仗般的急脾气,要知道这段时间都被他给耍了,还不得气的拿着扫把追出二里地去。

想到那热闹情形,宋言汐不由冷哼一声。

她倒要看看,到了那时他该如何收场。

正想着,就听吴大娘发愁道:“你还真是个没有心的,这么冷的天那山上的狼啊豹子啊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碰见了可是要吃人的。”

她叹了一声,一边望向院门口方向一边故意道:“平川这么好一后生,怎么摊上了这么没心没肺的媳妇。”

话音刚落,就听院中传来一声轻笑。

“这话大娘下次可别再说了,我家娘子要生气的。”

墨锦川大步进门,目光瞬间锁定昏黄烛光下坐在桌边的纤细身影,一瞬弯了眉眼。

宋言汐的视线与之对上,又错过,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打量着他全身上下,确保衣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血迹方才收回视线。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吴大娘轻哼一声,故意挖苦道:“你都一天到晚的睡堂屋了,再生气还能咋的,她总舍不得把你撵到外头大雪地里活活冻死。”

她瞅了眼他空无一人的身后,奇怪道:“你吴伯呢?他刚刚出去接你来着,你俩怎么还没碰上?”

村头到村尾拢共就那么一条路。

路上就是再黑,俩人碰面走过去也不可能没瞅见。

墨锦川眸光闪了闪,面色不变道:“我去河边顺便处理了一下今天猎到的山货,从村尾那头回来的。”

“难怪……”吴大娘嘟囔了一声,站起身扯着嗓子喊道:“他爹,吃饭了!”

不多时,头顶雪花的吴伯搓着手回来了,见到墨锦川也在,顿觉奇了。

他问:“平川啊,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刚从村口回来碰见你何叔,他才从村尾溜达回来说没见你。

你打哪儿回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吴大娘瞅了眼自家老伴儿,又瞅了瞅墨锦川,没忍住问:“平川,你到底打哪儿回来的?”

“我……”墨锦川欲言又止。

一向冷静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慌乱。

夫妻俩是当过爹娘的,一想到自家孩子从前在外惹了祸,回到家来说起话顾头不顾腚的样子,可不就是眼前这个样嘛。

吴大娘心下一沉,站起身道:“平川媳妇,你马上回房收拾东西,趁着天不亮赶紧走。”

闻言,宋言汐却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她掀眸,给了墨锦川一个凉凉的眼神。

分明在说:“做了什么,你自己老实交代。”

吴伯在一旁看着,刚要开口,就听外头响起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有人高声喊道:“秀梅,快出来看热闹!”

“热闹?这大晚上的有啥热闹可爱,瞎嚷嚷。”

吴大娘嘟囔了一句,转头继续催促宋言汐。

她有些着急道:“你这孩子可别死心眼,不是大娘心狠不留你们,这世道,多的是那种浑起来不讲理的。

万一人到时候寻上门来,我们俩这两把老骨头,护不住你们。”

宋言汐自然明白她是一番好心,只目光幽幽地看着墨锦川,并未动作。

以为她是埋怨他,吴大娘更急了,忙劝道:“好孩子,听大娘的话,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反正是自家男人,等这事过去了,你想怎么着他都好说,哪怕是用扫把抽他一顿呢大娘也不说啥!”

得,她无理也要闹三分的形象,算是在二老面前立稳了。

她眉眼微垂,熟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宋言汐此刻情绪不佳。

至于担心紧张,是没有的。

墨锦川身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以他的身手,应对一小队训练有素的梁兵都绰绰有余,她实在是想不到附近村子里会有什么人能对他产生威胁。

再看他气定神闲,半点不为所动的模样,哪有半点捅了篓子要跑路的意思?

反倒更像是,在看热闹?

外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有人高声嚷嚷道:“大家快去救人,王家那不孝子掉粪坑里啦!”

王家的不孝子,满村数过来也就那么一个。

吴大娘瞪圆了眼,一拍手乐道:“掉的好哇,当真是老天开眼,淹死他个王八蛋才好呢。”

“平川啊。”吴伯紧皱眉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墨锦川坦言道:“是我干的。”

吴大娘一听,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她嗔怪道:“你这孩子,咋啥香的臭的都往身上揽,谁不知道你最爱干净,就连吃饭洗个手都得拿你媳妇的胰子搓两遍。

还把人扔粪坑里,这不是你能干的事。”

余光瞥见自家老伴儿的神色,她很快笑不出来了。

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动静,吴大娘压低声音问:“平川啊,这事儿真是你干的?”

墨锦川点点头。

原本是打算瞒着他们的,没想到当场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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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终究包不住火。

眼见他说的都是真的,吴大娘急得坐不住了,接连叹气。

“你这……”看着那张脸,吴大娘实在是骂不出来。

她看了眼吴伯,示意他来。

吴伯脸色沉了沉,问:“今儿都打了啥山货?”

“两只兔子三只山鸡。”

“这么多?”吴大娘顿时眉开眼笑。

留一只鸡炖了给宋言汐补身体,剩下的让他们明日带到镇上卖点银钱,再加上她手里攒的铜板,怎么也够给他们小夫妻一人扯一身衣裳。

这眼瞅着要过年了,他们两个老货不穿都没什么,总不能让小年轻继续穿他俩的旧衣服。

尤其是平川媳妇,穿的还是她三十多年前嫁个老头子时做的衣服,早就褪色的不像样了。

她那漂亮脸蛋,都让那老粗布衣服给衬丑了。

吴大娘正盘算着,余光瞥见吴伯转身朝外走,忙喊道:“你这老东西,把菜一热就吃饭了,你还往哪儿去?”

吴伯闷闷道:“去趟村长家。”

“这么晚了,你去村长家干啥?”

“送只兔子过去。”

“吴东升,你给老娘把兔子放下!”

吴大娘起身去追,被墨锦川抬手拦住。

她又急又恼道:“你这傻小子,拦我干什么,你赶紧去拦着他啊。”

见追不上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得,你媳妇的袖子没了。”

听不懂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墨锦川无奈解释道:“吴伯是替我做伪证去了。”

“啥证?”吴大娘紧皱眉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作,恍然大悟道:“那老东西给你擦屁股去了。”

她小声嘟囔:“算他没白长个子。”

宋言汐起身要帮着热菜,被她制止道:“你就安生在这儿坐着,等会儿家里说不准要来人,有你在好说话些。”

这几天她帮着村里人看病,并未收过诊金。

村民们也没空过手,有抓一只小鸡仔的,有送留着过年吃的冬瓜萝卜的,宋言汐都来者不拒乐呵呵的收下。

她医术好,人长得又漂亮,待人温和客气,在村民中的口碑很是不错。

加之她不会说话,人瞧着又弱不禁风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人刮走,有她在时大家就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吓到她。

目送吴大娘离去,宋言汐倒了杯水,指尖沾了点水在桌上写道:“你冲动了。”

墨锦川垂眸,淡淡道:“太久没活动筋骨了,找个人练练手。”

这算什么理由?

心知他是为老两口出气,宋言汐又写道:“总归要走。”

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禾木村,长则个把月短则三五天都有可能。

可吴伯两夫妻却走不了。

晚上做饭时,吴大娘同她说起了王彪此人。

用她的话来说,像这种畜牲都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害怕从军吃苦,他在征兵前一天逃了,任由自己年过半百的老爹被抓去顶了他的缺。

军营是什么地方?

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进去,都得被扒层皮,更别提一把年纪又在年轻时累坏了身子的王老汉。

他被带走还不到一月,同村的人便带回了他的死讯。

当时还是村里的人凑了盘缠,由村长出面,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尸体拉回来。

直到王老汉入土为安,王彪这个本该披麻戴孝为他送终的儿子都不曾露过脸。

要不是他后来还回来过几次,村里人都以为他在外头得罪了人,被人套麻袋给打死了。

真是那样,村里得高兴的连放三天鞭炮。

这样一个连亲爹都不在意的渣滓,一旦犯浑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宋言汐眸色微沉,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既然没有百日防贼的道理,那便一劳永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杀了王彪,就不用担心他们离开后,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打定了主意,宋言汐抬手抹去桌上的水渍,又重新写道:“明日去镇上。”

墨锦川点点头,好似不曾察觉到她的反常般,自顾自道:“正好今日猎了头虎,明日带去镇上换了钱买点棉花跟布匹回来。

家里的米面好像也不多了,再割点猪肉回来包饺子,还得买副板油回来炼油。”

听着他说着日常的琐碎,宋言汐杀心正盛的心竟慢慢平静了下来,写字问他是否将猎物藏妥。

吴伯和吴大娘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平时只见人下夹子逮过野鸡兔子之类的东西,碰上野猪这种凶狠的,哪怕是掉进陷阱里都恨不得全村出动。

要让他们知道,墨锦川可以徒手杀狼,甚至猎杀老虎,怕是要吓得整宿睡不着觉。

墨锦川点头,压低声音道:“都藏好了。”

他眉尾微微上调,笑着问:“我办事,娘子还不放心?”

宋言汐默了默,在桌上写道:“聒噪。”

烛光昏黄,让人瞧不真切她脸上的红是羞的还是恼的。

吴大娘热好饭时,吴伯正好领着满脸笑意的村长进来。

村长前两天刚来找宋言汐治过老寒腿,今天又白得了那么一只兔子,一进门看到他们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墨锦川招呼他坐下,他忙摆摆手道:“我不坐了,就是过来看看平川媳妇,听你吴伯说你今天被王家那个不孝子吓到了。

平川媳妇,不要紧吧?”

不等宋言汐开口,吴大娘把手中的一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生气道:“能不要紧吗,连饭都不愿意吃一口,平川都哄好一会儿了。”

村长本就有心偏袒,一听这话更生气了。

他横眉怒道:“这个畜生,一件人事都不干,还好意思让我来请平川媳妇给他看看,看个屁,吃屎去吧!”

丢下两句安抚的话,他气势汹汹的离开。

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去找王彪算账。

如果宋言汐没记错的话,村长貌似也姓王?

村长前脚刚走,吴大娘便恢复了笑容,一边分筷子一边乐不可支道:“他们王家的家务事,让他们关起门来自己闹去,咱赶紧吃饭。”

她把仅有的两个鸡腿一分为二,不偏不倚的放在两个人碗里。

不容拒绝道:“你俩才是这个家的功臣,得多吃点补补,不然改明儿平川哪有力气上山。

他不上山,咱家哪能三天吃上两顿肉。”

这种神仙日子,以前她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吴伯也道:“你们就吃吧,省得你大娘不高兴。”

吴大娘嗔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个老东西才一天到晚不高兴的,我再没这么高兴的时候了,半个月吃的肉都快赶上半辈子吃的了。”

她夹了个鸡翅放到他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吴伯只笑笑不说话,一副你随便骂我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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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吴大娘虽然嘴上嫌弃着,却不往把炖的脱骨的鸡爪放到他碗里,末了还要说一句“没出息的,放着好肉不知道吃,就知道啃骨头。”

吃过饭,她趁着吴伯和墨锦川在堂屋说话,特意把宋言汐叫到了屋里,摸黑塞给她一个东西。

千叮咛万嘱咐道:“明儿天亮了再打开,可千万别弄丢了。”

宋言汐捏了捏,从形状和沉甸甸的重量不难分辨出这是什么。

虽然数量算不得多,却极有可能是老两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

她不能要。

“你这孩子,给你你就拿着,是不是嫌少?”

黑暗中,宋言汐看不清吴大娘的脸色,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很不高兴。

不等她再拒绝,吴大娘强势道:“你要还认我这个大娘,就拿着,明天让平川带你到镇上扯身衣裳去。

这眼瞅着就过年了,再穿我老婆子的衣服实在是不像话。”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叮嘱道:“明天卖了东西要还有剩下的,看看够不够给平川也做个短袄,哪怕是做个坎肩也成呢。

说到底,自己的男人还是得自己疼,别人谁管啊!”

怕自己啰嗦太多,宋言汐不乐意听,吴大娘也没再说什么,带着她摸黑出了门。

堂屋里,墨锦川虽时不时同吴伯说上一句话,眼睛却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房门。

吴大娘出来一看,当即笑道:“真是个没出息的,我还能吃了你家媳妇啊。”

说着,她拍了拍宋言汐的手背,道:“去吧,再不去,你家平川待会儿该找我要人了。”

被她如此揶揄的多了,宋言汐也习惯了,不会像最初三两句话的功夫便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如今冷淡自若的模样,倒更像是墨锦川杜撰出来的那个不可一世,私奔后因为过不了苦日子,就愈发瞧不上他区区一个护院的千金大小姐。

还别说,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还能光明正大欺负一下人的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天寒地冻的,尤其是夜间更甚,哪怕是堂屋里烧了火盆也扛不住透骨的寒气。

吴大娘很快坐不住,喊着吴伯回去歇了。

临回屋前,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墨锦川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老旧的木门并不隔音,夫妻俩即便刻意压低了嗓子说话,声音也照样传了出来。

吴大娘郁闷道:“他爹,我瞅着平川这孩子要个有个要样有样,哪儿哪儿都挺不错的,你说他媳妇咱就瞧不上他呢。”

“瞎说什么呢,我看他们两夫妻挺好的,你别跟着瞎操心。”

吴伯顿了顿,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词,闷闷道:“他俩应该是别人说的什么相敬如宾吧,客客气气的不挺好的。”

“放屁,谁还没过过日子啊?”

“你看看你,怎么没说两句话又急了,天底下的夫妻那么多,总不能每家都像咱们家一天天吵吵闹闹的吧。”

“吴东升,你什么意思,我这两天给你好脸色了是吧?”

“我什么也没说,睡觉吧。”

“睡就睡!”

夫妻俩的悄悄话,以吴伯的一声惊呼收尾。

那声音,光是听着都疼。

过了一会儿,屋内又响起吴大娘的声音,“平川这一天到晚的睡堂屋也不是个事,这么下去,他俩啥年头才能抱上孩子。”

她顿了顿,似是下定决心般道:“不成,我得想想办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翌日,宋言汐特意起了个大早,用墨锦川之前从镇上捎回来的桃木簪简单将头发挽作妇人发髻。

出门时,吴大娘追出来塞给她一个枣红色的头巾,叮嘱道:“待会儿千万记得罩着,可别嫌丑不戴。”

剩下的话她不说,宋言汐也心中有数。

四四方方的头巾那么斜着一折叠,中间最宽的位置正好把脑袋包裹的密不透风,再把尖尖的两头系在下巴处打个结,脸就被遮了大半。

她这幅打扮,别说是追捕的梁军了,就算是亲近的人远远看见怕是也不敢认。

墨锦川见到她,亦是一愣。

宋言汐当然也知道这番装扮不好看,可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是下意识把头压低了些。

女为悦己者容,饶是她重来一次自认看得开也不能免俗。

只希望锦王殿下的记性不要太好,她可不像等到白发苍苍时,听他念叨年轻时的窘态。

光是想想,她已经尴尬的想找地缝了。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她循声望去,正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黑眸。

那眼底除了笑意尽是温柔,哪有半点嘲讽之意?

与她的目光对上,墨锦川唇角弧度更甚,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很好看。”

宋言汐心头划过一抹异样,木着小脸点了点头,抬步向外走。

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吴大娘从兜里摸出一把前天炒的南瓜子,一边嗑一边道:“这小夫妻俩,要是没个人推一把,指不定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闻言,院子里忙着晾晒草药的吴伯幽幽看了她一眼,不赞同道:“别瞎整,平川媳妇那是体面人,到时候再偷鸡不成蚀把米。”

“嘿,你这老东西,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吴大娘不乐意了。

吴伯却是把身子一背,任凭她怎么念叨都不吭声。

到最后,他只丢下一句,“反正这事儿不成。”

至于怎么个不成,又为什么不成,任凭吴大娘追在他屁股后面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她越想越气,一扭头往外走,边走边嘟囔道:“你个糟老头子知道个屁,就等着瞧好吧!”

前往青花镇的牛车上,同行的人看着躺在那占了大半个牛车的老虎,不免啧啧称奇。

坐在对面的夫妻俩对视一眼,妇人主动找宋言汐搭话道:“妹子,这么大的老虎你们是打哪儿弄的?”

墨锦川眼皮都不抬一下,言简意赅道:“山里。”

“这大冷天的,居然还有人敢进山?”听到他的声音,妇人不免多瞅了两眼。

这一瞅不要紧,妇人越看越觉得这后生五官英俊,哪怕下巴上的胡茬没剃也丝毫不显粗狂,反倒更有男人味。

老天爷。

闭着眼睛都这么俊了,睁开眼睛那还了得?

注意到自己媳妇毫不掩饰的眼神,对面的汉子瞪了她一眼,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二人虽都坐的笔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乍一看好像是那么回事,可无形之中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妇人看看墨锦川,又看看自家有样学样也学不到三分精髓的男人,不免在心中感叹。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见她眼珠子都要粘在墨锦川身上,男人垮着一张脸,粗声粗气道:“早知道就带耀祖来了,一路上东看西看的,没见过世面的娘们。”

他说着,视线落在一直没说话的宋言汐身上,声音不由的大了几分,“都是女的,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妇人自知理亏,听着他的埋怨也不反驳,只凑到他的耳边低语几句。

墨锦川听到她说:“这后生长得俊,身材也高大,那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个肯干的。

这要是把他说给咱家二丫当倒插门,多般配啊。”

得亏宋言汐没听到,否则定会当场笑出声。

让堂堂大安锦王倒插门,亏得她敢想。

不仅她敢想,她男人也很敢想。

他用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墨锦川,似乎是在盘算着他的外在条件够不够格去他们家倒插门。

一番打量下来,他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可余光瞥见默不作声坐在墨锦川旁边的宋言汐,同自家媳妇耳语道:“这怕不是他家媳妇吧,我家二丫可不能给人当小。”

妇人打包票道:“孩他爹你就放心吧,我这双眼睛就是尺,这俩人一准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是啥?”

“兄妹吧,也可能是嫂子弟媳妇啥的,反正不能是他媳妇。”

妇人说着,努了努嘴示意丈夫看两人坐车之间的距离,暧昧地笑了笑道:“你家谁家夫妻……”

她话说一半,恰逢牛车猛地颠簸了一下。

然后就见她信誓旦旦说不是夫妻的俩人,动作自然地抱在了一起。

待牛车走过那一段颠簸,墨锦川才转抱为扶,满眼关切道:“娘子,当心。”

宋言汐点点头,扶着他胳膊的手顺势轻轻掐了掐。

锦王殿下的演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要不是刚才他抱过来时,附在她耳边说这二人可能起了疑心,她还真以为他这个“丈夫”入戏太深。

如今看来,倒是她这个做“娘子”的多虑了。

对面的夫妻俩眼神对视,脸色那叫一个微妙。

妇人小声埋怨道:“哪见过这样当夫妻的。”

男人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快少说两句吧。”

妇人又看了眼墨锦川,有些不甘心地问:“大兄弟,我瞧着你年岁也不大,怎么成婚那么早?”

墨锦川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道:“我跟娘子是从小定的娃娃亲。”

“娃娃亲啊,娃娃亲好啊!”

妇人干干笑了两声,忙岔开话题道:“这么大的老虎,我们看到吓都快吓死了,大兄弟的身手可以啊。”

墨锦川淡淡道:“跟家里的长辈下陷阱逮到的,没费什么功夫。”

“这大老虎,是打算送到镇上的酒楼里,还是自己支个摊儿卖?”

“还没定。”

一听这话,妇人赶忙撞了撞自家男人的胳膊,小声道:“虎骨可是好东西啊,上哪儿碰到这么好的机会。”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笑着问:“大兄弟啊,你这老虎带到镇上反正卖的也是肉,骨头这玩意不值啥钱,要不匀给我点算了。

你放心,兄弟肯定不白要你的。”

妇人赶忙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乐呵呵往前一递。

墨锦川只是看了一眼,没动。

见状,男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悦道:“兄弟看着脸生,是外乡来咱们这儿探亲的吧?

大家都附近几个村的,你投奔的那个亲戚我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凡事行个方便,以后遇到点什么事情咱也能互相帮衬不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男人说着,直接收走了妇人手上的铜板,皮笑肉不笑道:“娘们家的说话不顶事,都是乡里乡亲的,提钱多伤感情,大兄弟你说我这话说的对不?”

看他那副嘴脸,是打定了主意要白拿了。

且颇有几分势在必得的架势。

宋言汐闻言,不由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

青天白日的,这人张口就来,怎么不干脆去抢?

男人也正好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笑得格外油腻道:“兄弟好福气啊,居然讨个这么漂亮的婆娘。”

听到自家男人夸别人家媳妇,妇人黑着一张脸,狠狠掐了下他的腰肉,耳语道:“再看给你眼珠子抠出来。”

“嘶,你这个泼妇!”

二人又低低呛了两句,具体说了什么宋言汐没听清,可从他们恼怒的反应不难看出,夫妻俩这是起了争执。

无论原因,眼下的结果宋言汐都是喜闻乐见。

她不喜欢这两个人的眼神,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

被丈夫嫌弃本就不痛快,余光瞥见她似是带着浅笑的眼神,妇人瞬间闹了。

她咬了咬牙,恨恨骂道:“长得跟个狐狸精似得,一看就是不安分的骚……”

剩下的话,被墨锦川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吓得没了声音。

她脸色微白,下意识往自己男人身后躲了躲,小声道:“他爹,你看着人啥眼神啊?”

男人闻言,非但没出言护着她,反而有些生气道:“你活该,谁让你嘴贱非得说人媳妇。”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他看向墨锦川的眼神却分明写满了忌惮。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很是不好惹。

那周身弥漫着的煞气,让他想到了之前来村里逮人的那群军爷。

那可是动辄就要杀人,且杀人不眨眼的主。

意识到这一点,男人顿时觉得屁股底下的木板好像长了刺,扎的他直想往上窜。

再联想到前些时日边境的战败,男人更觉得小腿发软,忙喊道:“停停停,我们要下去!”

“啥?”前头赶牛车的老伯回头看了一眼,道:“到镇上可还得一会儿呢。”

男人道:“我俩走着去。”

妇人原本就窝着火,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黑着脸道:“要下车你下,我反正是不下。”

这儿走到镇上少说还得一个时辰,她铜板都掏了,想让她下车她腿着去,当她二百五啊?

男人扯了她一把,没好气道:“跟我下去。”

“我不去。”

妇人横眉,上下扫了眼宋言汐,阴阳怪气道:“这车又不是他们包了,大家都是出了子的,凭啥我要把车让给他们自己下地走。”

她剜了眼自家丈夫,“郭大富,你不是脑子有毛病?”

妇人说着还嫌不解气,用手指着他的脑袋道:“我当年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

郭大富反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断了她剩下的话。

他恶狠狠道:“你个臭婆娘,老子再问你一遍,下不下车?”

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妇人用手捂着半边脸,满眼怨恨地瞪了眼宋言汐,半点不敢磨蹭跳下了车。

男人紧随其后,气不过抬腿想再踹她一脚时,忽然听到坐在牛车上的墨锦川问:“虎骨不要了?”

闻言,男人身形一僵,头也不敢回地扯着女人赶紧往前走。

牛车同他们夫妻擦肩而过时,宋言汐余光瞥见男人紧绷的肩膀猛地放松了下来,分明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又走出了一阵,赶车的老伯才说道:“小兄弟,你可别听那夫妻俩瞎咧咧,虎骨可是个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你到了镇上,先别慌着往酒楼去,找个医馆啥的把虎骨剔出来卖了,要是运气好碰上识货的老爷还能多卖些钱。”

老伯伸出一只手,神神秘秘道:“低于这个数,都不能卖。”

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墨锦川解释道:“家里有老人,打算拿回去自家泡酒用,没打算卖。”

“倒是个孝顺孩子。”

老伯想了想,又道:“待会儿我先送你们去肉铺,你们买个三两肉,看看他得不得空帮你们把这畜牲剥皮。”

怕他二人误会,他解释道:“这东西浑身都是宝,除了虎骨外最值钱的就是这虎皮,越完整越值钱,让不懂行的下手伤了皮子可就糟蹋了。”

墨锦川:“那就多谢老伯了。”

老伯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客气啥。”

剩下半程,他都没再主动搭话,将二人送到相熟的肉铺,又帮着说了几句好话这才离开。

屠夫看到那么大一头老虎,眼睛仿佛都能放光。

他搓了搓手道:“不瞒小兄弟,我宰了这么多年的猪羊,连狼也剥了那么几只,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这大家伙。

你要是信得过让我来,咱也不说别的虚的,摊子上的肉只要有你跟弟妹看得上的,尽管拿走。”

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表现的太夸张,他挠了挠头,看向墨锦川道:“兄弟,咱俩都是男人,你应该明白兄弟是啥意思吧?”

今儿这事要是成了,他这青花镇第一刀的名头才算是名副其实。

以后喝酒吹牛时,他一句宰过虎大王,就能叫那些人全部闭嘴。

光是想想,他都已经热血沸腾了。

墨锦川点点头,道:“有劳了。”

屠夫一摆手,迫不及待地转身去取自己吃饭的家伙,头也不抬道:“案子上的肉你们随便挑,想都拿走也成。”

这爽快的架势,一看就是还没成婚,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

恰好有人过来买肉,还没张口问的,就听他道:“今个儿家里有客,不卖了。”

“啥?我家那口子面都弄好了,就等着肉回家包饺子呢。”

屠夫刚想说话,就听墨锦川开口道:“卖,怎么不卖。”

来买肉的婶子顿时眉开眼笑,用手拨了拨架子上挂的肉,指着其中一个部位道:“这儿,来个三两就行。”

墨锦川走上前,动作熟稔地抄起砍刀问:“要骨头不要。”

身后响起屠夫的声音:“肥肉十五,瘦肉十三,要骨头的话便宜一文。

棒骨三文钱俩,买肉的话不要钱。”

大娘一听这话,忙道:“要,我家那孙子最喜欢啃骨头了,那等会儿也给我送个棒骨吧,回家给我儿媳妇熬汤喝。”

她说着,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墨锦川,笑着问:“小兄弟看着面生,是外乡来的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点点头,手中的刀果断砍向大娘选中的部位,一手接肉一手把刀放下去取案板一角放着的麻绳。

打孔穿绳一气呵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家肉铺的掌柜。

宋言汐远远瞧着,搬了个小板凳打算挑个不碍事的地方坐着。

没别的,单纯看戏。

她倒要看看,他们这位锦王殿下,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她先前不知道的。

好戏终没唱成,却成了台上陪唱的。

只因大娘掏钱时随口问了一句:“你这后生瞧着年纪不大,还没成婚吧?”

墨锦川笑了笑道:“长得显小,马上就三十了。”

远远听着,宋言汐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瞬,就见他转头冲着她喊道:“娘子,过来搭把手。”

“啊?”大娘的表情略显失望,分明是没想到他已经娶妻。

说是让她搭把手,可真当宋言汐准备上手时,墨锦川却制止道:“娘子别脏了手。”

宋言汐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让她沾手,喊她作甚?

旁边的大娘看着却笑了,转而将铜板递给宋言汐,“大妹子真是好福气。”

后头等着买肉的人忙跟着附和。

宋言汐这才发现,肉摊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多是些婶子大娘,还有极个别面带羞怯只敢偷偷瞄一眼的姑娘家。

很明显,这些人不是冲着肉来的。

当然,也不是冲着她。

将眼前的一幕看在眼里,宋言汐只觉得牙酸。

吴大娘的话不错,她这个“男人”,确实容易招蜂引蝶惹人惦记。

出门前她就该找大娘再讨一条头巾,遮住他那张惯会吸引狂蜂浪蝶的脸。

这几天整日待在山里,风吹日晒,墨锦川的肤色比之前病态的白看上去黑了些,正是镇上大姑娘小媳妇最喜欢的小麦色。

再加上下巴上那短短的,却极具男人味的胡茬,真是越看越好看。

是,他已经成婚有了娘子,娘子还陪在身边。

可那又怎么了?

她们只是看看,又不做什么。

再说了,她们也买肉了,又不是白看!

在俊脸的加持下,摊子上的一头猪很快卖了大半。

世道不太平,大家手里也都没什么银钱,多是一两二两的买回家给孩子打打牙祭。

能买上三两的,那都算是富裕人家了。

平日里一头猪能卖上三四日,每逢年节一天也就最多卖那么半头猪,今日的战果不可谓不丰盛。

宋言汐在一旁帮着收铜板,不能说话只好对着客人笑一笑,半个时辰下来脸都快笑僵了。

反观墨锦川,又是割肉又是幺秤的,一番忙碌下来仍是气定神闲。

她不免感叹道:“人跟人还真是比不得。”

正忙着切肉的人忽地回头问她:“娘子方才说什么?”

宋言汐下意识摇摇头。

回过神来,她眼底不免闪过一丝懊恼。

眼下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没有外人在,这人还演上瘾了?

似是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墨锦川自顾自道:“剩下这半头猪基本没动,我打算都要,娘子觉得呢?”

宋言汐微微瞪大了眼睛,急得就差说话了。

人方才就那么客气了一下,他还真要?

墨锦川眉梢微挑,好笑问:“娘子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真以为我要白吃白拿?”

给钱也不成。

之前的兔子野鸡,那都是山里打来的,尚且能说得过去。

突然抬半头猪回村,日子不过了?

老两口是实在,不是傻。

忽地,宋言汐想到半路下了牛车的夫妻俩,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灵光一现。

这人该不是故意的吧?

带着那么大一只老虎坐牛车招摇过市,又是主动帮着人卖肉又是半头猪的,像是生怕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一般。

他从前行事一向谨慎有加。

除了故意外,她想不到还有其他可能。

罢了,他总归不会害她。

想明白这一点,宋言汐也不再胡乱担心如何交代,只安心等着。

不多时,一脸激动的屠夫出来告诉他们,虎皮已经完整的剥了下来。

他又推出自家平日用来装猪的木板车,帮着墨锦川帮老虎抬了上去,提醒道:“这可是稀罕东西,你们先推着在街上转两圈,别着急出手多对比一下。”

墨锦川道了谢,带着宋言汐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想到什么又转身问:“罗大哥能过去帮着剔骨吗,虎骨我留着有用。”

罗一刀一口答应,忙不迭喊了人帮着照看一下摊子,着急的模样分明是害怕他反悔。

要不是想着肉不完整没办法证明这是老虎,他肯定早就厚着脸皮开口了。

一行三人推着板车招摇过市。

没等走到街尾,虎皮便以三百八十两的价格被一个大户买走。

而虎肉则是被两家酒楼,连同一个布庄掌柜,以二百六十两的总价瓜分。

至于虎骨,想要之人几乎排成了长队,都只得到墨锦川一句不卖。

众人纷纷叹息离去。

唯有刚刚买了虎肉的布庄掌柜,站在旁边不肯离开。

他试探问:“兄弟可否行个方便,把这虎骨卖给在下一点,我不要多,一小节拿来泡酒就行。”

他轻叹一声,面带为难道:“二位有所不知,家中老母常年腰疼的下不了地,要不然我也不能张这个嘴”

“可以。”

墨锦川答应的太爽快,以至于布庄掌柜甚至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他一怔,忙道:“兄弟只管说个价钱。”

“我不要银子。”

“这……”布庄掌柜面上多了迟疑。

不要银子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就在他不知如何开口时,就听墨锦川问:“你家布庄可做成衣?”

半个时辰后,二人空着手出了布庄。

布庄掌柜亲自将他们送到街上,脸都快笑烂了。

他道:“二位选的东西稍后会送到罗家铺子,往后得空了常来。”

热情程度,甚至让宋言汐有一种在他们家花了一大笔银钱的错觉。

她扭头看了眼墨锦川,眼神询问他们是不是选的有点太多了。

棉衣中衣各八件,鞋子八双袜子若干,就连荷包帕子什么的也都各挑了几个。

要不是她拦着,这人怕不是要连贴身小衣都……

思及此,宋言汐赶忙收回思绪,只觉得脸烫得厉害。

墨锦川目不斜视:“不多。”

行吧,反正老虎是他打的,人掌柜的也乐意。

宋言汐跟在他身后,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去了米面铺子各买了一袋,又买了些煤油和厨房用得到的盐和调料,这才满载而归。

等牛车来时,她盘点着买到的东西,突然意识到他们落了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眼看天色不早,宋言汐忙拉过墨锦川的手,用指腹在他手心写道:“棉花。”

他们如今盖的都是许多年前打的棉被,又重又硬,盖在身上只能勉强御寒谈不上任何舒适可言。

年轻人还好说,像是吴伯吴大娘那种上了年纪的,每到冬天老寒腿总是要发作的。

昨晚临睡时,她还惦记着这件事,没想到刚刚在布庄忙着挑选款式竟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墨锦川说明日极有可能落雪,宋言汐就更着急了。

见他不为所动,像是未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她便想着自己去。

刚站起身,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

宋言汐抬眸,看向墨锦川的眼底带着不解。

因何阻她?

正想着,余光就瞥见罗一刀神色匆匆进门,面带喜色道:“还真让你们夫妻碰着了,一般这个时辰就没车再往外走了,正好这家过两天要办事,套了几辆驴车回去接老家亲戚。

他们要打禾木村旁边过,又是空车,刚好能把你们要的棉花跟布一道装上。”

“有劳罗兄弟了。”

“客气,虎骨那掏钱都买不到的稀罕东西你都舍得送我,以后咱们兄弟就是过命的交情了,可别再跟我客气。”

盛情难却,墨锦川只好应下。

左右也只这一面交情,过了今日此生都未必有缘再见,应承一二也无妨。

罗一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笑得意味深长,“兄弟,今儿这么大阵仗置办这老些东西,是不是打算补给弟媳一场婚礼啊?”

墨锦川一怔。

大婚自是要有的。

不仅要有,还要明媒正娶三十六抬大轿,风风光光的迎她入门。

好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并非是天下人口中不得夫家喜爱的怨妇,而是他自年少时便藏于心间,念之盼之做梦都想娶回家的女子。

将他的怔然看在眼中,罗一刀笑道:“你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哪天摆酒,可千万别忘了让人捎个信喊兄弟去喝喜酒。”

墨锦川回道:“一定。”

宋言汐在旁臊的脸红,赶紧抬腿往外走。

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以下犯上。

这罗一刀一看便是性情中人,怕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他们今日同他说的没一句实话。

王爷答应的倒是爽快,也不怕他当了真改日寻上门去讨喜酒喝。

他们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留老两口如何交代?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

亏得人还真情实意的同他称兄道弟,他可倒好,骗死人不偿命。

肉铺外头,前来送棉花和布卷的伙计,见这又是要打新棉被,又是直接拉了半头猪的,当即满脸笑意的冲着宋言汐道了声恭喜。

正说着,两个提着食篮的小二急匆匆赶来,见他们还未走猛地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问:“夫人,这车是往家去的吧?”

宋言汐还以为这也是墨锦川的安排,不由点点头。

没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到那人放好食篮后,又走上前道:“这些都是我家掌柜的一番心意,劳夫人跟你家当家的说一声,以后再打到东西只管送到咱们云客来,价格保管你们满意。”

扔下这话,俩小二甚至不等她回答,就急吼吼的走了,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很快,宋言汐就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因为另一家的伙计也来了。

拿的东西甚至是前者的三倍之多。

怕宋言汐拒绝,几人瞅了一眼驴车上装着的食盒,忙不迭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骨碌放了上去。

为首的人转过身,清了清嗓子正要自报家门,就见墨锦川刚好从铺子里出来。

他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快速越过宋言汐走到墨锦川面前,还没张嘴呢,就被他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他道:“我们家的大事小事,全是我家娘子一人做主。”

“这……”伙计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这人看着,也不像个在家里说话不算话的,该不会是故意糊弄他吧?

伙计心想着,扭头偷瞄了一眼宋言汐,正好瞥见她的侧脸,顿时瞪圆了眼睛。

乖乖,他们镇上还有这么标志的小娘子。

他正觉得可惜,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这大半天的,总不能撞鬼吧?

他吓得一阵哆嗦,把自报家门的那些话忘了个干净,赶紧带着其他人走了。

罗一刀揣着手出来,见状乐了,“这些人过来一趟干啥,招笑呢?”

墨锦川走上前,拎起一个装着酒菜的食盒递给他道:“今天麻烦罗兄了,时间不早我们夫妻就不陪罗兄吃饭了。”

罗一刀原本想拒绝来着,吸了吸空气中的肉香味又咽了回去,问:“没打钱吧?”

“没有,白送的。”

一听白给的,罗一刀忙乐呵呵接了过去,“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他抬头看了眼,道:“天确实不早了,禾木村也不近,你们夫妻俩赶路吧。”

送他们二人上驴车时,他凑在墨锦川耳边道:“你带着弟妹,身上还揣着这么老些银子,路上可千万别打瞌睡,警醒着点。”

他说着仍不放心,“要不我把门锁上,送你们回去算了。”

“不麻烦罗兄了,我心中有数。”

见墨锦川坚持,罗一刀挠了挠头道:“你先别急着走,我去取点东西过来。”

不多时,他提了个篮子出来,递给他道:“里头放了几块肉,你到时候看着给分了。”

不等墨锦川拒绝,他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那是,也不能让人家白捎咱一趟,过两天我去找你喝酒。”

他常年在镇上开肉铺,镇子上谁家生了几个娃,娃穿开裆裤到几岁那叫一个门清。

这一嗓子,也算是在变相提醒赶车的几人,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让他们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主要现在这世道,太乱了,让人不多心都不行。

他要只是一个大男人也就算了,还带了那么个漂亮媳妇。

又是财又是色的,难保有那没出息的动什么歪脑筋,防着点总没坏处。

要不是怕做的太明显惹人家翻脸,他甚至都想把自己的杀猪刀给他一把,别在腰上用作防身。

驴车缓缓驶离,驾车的汉子主动搭话道:“小兄弟是外乡来的吧,我媳妇就是禾木村的,那片我熟。

对了,你们亲戚是哪家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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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头?我记得那家不是前两年发达搬到镇上住了,禾木村现在剩下姓吴的应该就剩下那个治跌打损伤的吴东升了。”

车夫惊讶地转过头,“你们是老吴家的客人?”

他小声嘀咕道:“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他们家有啥亲戚走动啊。”

墨锦川解释道:“我同他家大儿子是故交,得闲了过来看看。”

“你说他家大儿子啊,挺好的一个人,可惜了。”

想到之前听人说过吴大河是在军营里死的,再看墨锦川一身正气不似寻常村里务农的汉子,那人赶忙转过头赶车。

一路上除了几声“驾——吁——”外,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敢再说。

禾木村到青花镇,牛车一刻不停地走也要两个时辰。

到村口时,月亮早已挂上树梢。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熄着灯,村口静悄悄的很是反常。

在最前头赶着牛车的老伯咕哝道:“这才啥时候,一个个的咋都歇这么早。”

话音刚落,就听村子中间的位置爆发出吵闹声,在寂静的村落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扭头看了一眼,问:“你们要去的吴东升家,是不是中间那块门朝西的三间草房?”

墨锦川点头,直接利落地翻身下车,朝着宋言汐伸出手。

宋言汐本以为他是要扶她,没想到她刚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就被他轻轻一扯,整个身子失重朝前倾倒。

待她回过神,已经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耳边响起他冷淡的嗓音:“搂紧些。”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宋言汐赶忙照做。

老伯见状,确实着急道:“你这后生,就算是再着急也不用下车啊,再把你媳妇摔了。”

他说着,赶忙招呼其他人跟上,生怕吴家出了什么乱子。

等一转头,看着墨锦川在月色下快速奔跑的声音,感叹道:“年轻些就是好,确实比咱的车快。”

吴家,村里看热闹的人把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院子正中,躺在那一动不动好似个死人的正是王彪。

人倒是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昨晚险些掉粪坑里淹死,为了洗掉身上的臭味不得不洗了几个洗了冷水澡,完事家里连口热水都没有。

村里人的也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任凭他冒着寒风从村头敲到村尾,硬是没有一家应声的。

就连跟他有着血脉亲情的二叔,也是家门紧闭跟死了一样。

家里没吃没喝,就连被子也是潮的,他硬是哆嗦着扛了一夜,险些没烧死过去。

幸好他命大,活了下来。

要不然,尸首这会儿怕是都冻硬了!

一想到上次回来时,吴家老两口对他还算是和颜悦色,王彪就愈发坚定了要赶走那对外乡人的想法。

最好是想办法把那个男的弄死,到时候剩一个小娘们,还是不随便他揉圆捏扁?

光是想想,王彪就已经兴奋地躺不住了。

他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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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娃边哭便道:“奶,癞蛤蟆成精了!”

王彪眼一瞪,“你个小兔崽子,说谁呢!”

女娃的奶奶一把将她扯到身后,瞪圆了眼道:“说你咋的,我还没说你把我们家喜妹吓哭了呢。

彪娃子我可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把我孙女儿吓出个好歹来,我把你爹的坟都给你刨了。”

闻言,王彪顿时乐了,满眼嘲讽道:“你要是不害怕那老东西半夜爬你的床,你尽管去,最好是现在就去。”

老婆子闻言,立即朝着自己脚边啐了一声,骂道:“什么玩意,连自己亲爹都不认的畜牲。”

小女娃也学着她奶奶的样子,朝着王彪吐了一口。

有样学样道:“亲爹都不认的畜牲。”

小孩子多喜欢学话,其他年龄不大的孩子听到她这么说,也跟着一叠声的喊道:“畜牲!畜牲!亲爹都不认的畜牲!”

王彪脸皮是厚,可也架不住他们这么骂。

他眼神凶狠地瞪着喊的最凶的小子,阴测测道:“阿满家儿子是吧,我可认识你,晚上睡觉最好睁着眼……”

“哇!”那孩子瞬间哭出声。

孩子娘狠狠剜了眼王彪,骂骂咧咧地把自家儿子抱走了。

有了这一出,其他的孩子也不敢再骂了,只躲在自家爹娘或是爷奶的背后,睁着一双双稚嫩的眼睛瞪着他。

“一群小兔崽子,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下酒喝!”

王彪眼珠子一瞪,凶狠的模样顿时又吓哭了几个孩子。

村长铁青着脸,用手中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呵斥道:“不嫌丢人是不是,还不赶紧滚回去。”

王彪眼一斜,冷笑道:“呦,我当哪个老不死的闲得蛋疼敢管爷爷的事,原来是我那短命鬼老爹的亲弟弟啊。

咋,你还没死呢?”

“你这王八犊子,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村里有人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闻言,王彪顿时怒了。

他伸手指着村长的鼻子,骂道:“王长贵,你他娘还知道你是我二叔啊。”

村长黑着脸道:“你可别喊我二叔,我怕折寿。”

他说着,转身吩咐几个村民,“赶紧把人拖走,趁夜撵出去,以后只当老王家没有这么个人。”

直觉告诉他,自己这个村子要是继续留在村里,这个年大家都甭想安生。

他是一村之长,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更别提,这个不孝子活活气死亲娘,又害得他大哥病死军中,早就已经不算是他们王家的子孙。

村长心一横,冷声道:“拿绳子把他捆了。”

见他们来真的,王彪顿时急了,“王长贵,我可是你亲侄子,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忘了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爹的?”

“你还有脸提你爹?”

村长四下看了看,抄起墙角的扫把就朝着他打了过去,声音颤抖道:“要不是你你这个畜牲,你爹也不会死,当初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王彪一边躲,一边示弱的喊道:“二叔。”

“你别叫我二叔,我跟你爹几年前就断亲了。”

村长手中的大扫把,一下接着一下,稳准狠地砸在王彪的身上。

围了一圈的村民不光看热闹,时不时还要列出一条他从前犯下的罪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疼了知道喊二叔了,他当初火烧人房子害得长贵媳妇小产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那是她二婶儿?”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瘪犊子打从生下来就没干过一件人事,咱们村子里谁家没被他霍霍过?”

“要我说,这种就该绑他去见官,蹲几年大牢保不齐出来还能当个人。”

“说这个不抬杠啊,我娘家村里那个老三以前也是个二流子,成天不是吃就是赌,气死了一双爹娘就连家里的老房子也抵出去了。

你猜怎么着?他前几年赌急眼了当街抢银子,被抓去分到矿山当了几年的劳工,年初被放出来之后找了个正经营生,听说上个月连媳妇都娶上了。”

村长把手中的扫把一扔,“走,送他去见官!”

王彪登时变了脸色。

不行,他不能去做牢,他会死在里头的。

慌乱之际,他看到了背着宋言汐穿过人群的墨锦川。

哪怕月光昏暗,他仍一眼从那大的身形认出,这就是昨晚将他暴揍一顿,又把他扔进粪坑害得他险些淹死的人。

“果然是你个外乡人!”王彪目龇欲裂。

村长黑着脸呵斥,“你少诬陷人平川,昨晚你掉屎坑里的时候,人平川正搁家哄媳妇呢。”

“就是,自己走路不看道栽里头了,还想把屎盆子往人平川头上扣,你还要不要点脸。”

“得了吧,要脸的人干不出来这种事。”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王彪踩到地底下去。

像他这种人,嘴里能有什么实话?

王彪气得脸上的肉都颤了颤,举起三根手指就要对天发誓。

村民见状,一个个都笑出了声。

“就他,还发誓,真不怕老天爷开眼劈死他。”

“咱可离他原点吧,省得等会儿旱地雷不长眼再劈错了人。”

“娘,我奶不是说雷劈缺德鬼嘛,肯定不会劈错人的。”

稚嫩的童音过后,周遭又是一阵哄笑声。

王彪却顾不了那么多,眼神死死地盯着墨锦川,威胁道:“你不承认也没用,我昨晚看得真真的,等到了县衙大刑一上不信你不张嘴。”

吴伯正好从屋内冲出来,听到这话怒不可遏道:“要报官就赶紧去,就算你不去我也要去,我倒要去问问县太爷,像你这种畜牲欺负老实人欺负到头上他管不管!”

看到从墨锦川背上下来的宋言汐,他着急道:“平川媳妇你你快进去看看大河他娘。”

吴大娘的心疾虽然是老毛病,却轻易不会犯。

除非,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宋言汐冰冷的视线瞬间落在王彪身上。

他最好祈祷,吴大娘安然无恙。

否则,她定不会让他活着见到明日初升的太阳。

触及到她的眼神,王彪下意识一哆嗦。

可他转念一想,他昨天吃了那么大亏都是因为她跟她男人,今天绝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少说,也得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他们赔他个二两药钱!

他眼珠一转,直接冲上前伸手准备拉宋言汐,腿弯却猛地一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跪去。

“砰!”地一声,跪的结结实实。

宋言汐回头看了眼墨锦川,快步朝着点了煤油灯的屋里走去。

王彪伸手还想拽她,被满脸怒容的吴伯当胸一脚。

“王家小子,大娘他娘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剁了你这个杂碎!”

他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道,王彪直接被他踹翻在地。

他还觉得不服气,骂了一句“老东西找死”,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后背刚刚拱起来一点,就又被人狠狠一脚踩了下去。

王彪惨叫了一声,骂道:“谁,谁他娘踹你爷爷!”

话音落地,又是“嗷”的一声惨叫。

墨锦川用鞋底在他后背上重重碾了几下,冷冷问:“你是谁爷爷?”

王彪还想嘴硬,一个“你”字刚出口,就被踩的哭爹喊娘满口爷爷了。

“您是爷爷,您是我亲爷爷成不?”

“哎呦,疼疼疼!”

“爷爷……”

墨锦川满眼嫌弃道:“我可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孙子。”

话落,被他踩在脚下的王彪又是一声惨叫。

村长上前两步,面带惭愧道:“让平川小兄弟看笑话了,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打他都怕脏了你的手。”

“长贵叔,你还替他说话干啥,像是这种白眼狼你就算帮了他,他回头还是要咬你。”

“就是,像这种祸害干脆打死算了。”

“你要是不忍心就把眼睛闭上别看,我们兄弟几个替你清理门户,也算是为咱禾木村做件好事了。”

几个村民说着,就要拿着麻绳上前把人捆了。

村长忙喝止道:“瞎胡闹干啥,杀人可是犯法的,这个年不想安生过了?”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为这种人偿命,不值当。”

众人一想,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像是王彪这种人渣,杀他都嫌脏了手,更别提给他赔命了。

他不配!

醒过神来,他们纷纷开口劝墨锦川别冲动,可不能为了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一时冲动赔上自己。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话,他并未反驳,却也不曾将自己的脚移开。

吴伯在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去厨房提了把菜刀过来。

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王彪只余光瞄了一眼,便吓得浑身发抖,磕磕巴巴道:“吴叔,杀人……杀人偿命。”

吴伯手握菜刀,面不改色道:“我这把年纪了,差不多也活够了,咱爷俩一起死。”

一句话,吓得王彪差点没当场尿出来。

赶车的老伯正好挤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坏了,脱口道:“这是在干啥啊,这么高兴的日子,咋还动上刀了?”

有人认出他来,惊讶道:“这不是石头村的老田嘛,这个时辰不急着赶回家吃饭,咋有空来我们村了。”

老田道:“这不是老吴家的客在镇上买了不老少东西,他们两口子拿不下,我就给往里送送。”

他压低声音问:“这是咋了?”

同他搭话的人劝道:“挨打的是长勇家那个不孝子,可能是看老吴家来客了,想讹上一笔,给他家老伴儿气得犯病了。”

“你是说那混小子啊,忒不是个东西。”

老田正想问吴大娘的情况,就听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大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孩他娘!”吴伯登时变了脸色,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他步伐踉跄,跌跌撞撞朝着屋里走去。

墨锦川亦是脸色一沉,弯腰像是拎猪崽一样直接将王彪拎了起来,大步跟上。

离得近的村民也忙围了上去。

村长忙在后头喊道:“平川你千万别冲动,秀梅真要是被他气出个什么好歹,我亲自动手了结了这个畜生。”

“大河他娘!”吴伯神色悲痛冲进门,太着急没注意看脚下,险些没被门槛绊个跟头。

好在墨锦川跟在旁边,及时搀了他一把。

吴伯推开他的手,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去,悬着的心在看到坐在桌边抹泪的吴大娘时终于落在了实处。

他试探喊道:“大河他娘?”

“嚷嚷什么,老婆子我耳朵还没聋呢!”吴大娘捂着胸口,急脾气虽然一如既往,说起话来却明显气息不足。

她轻咳了一声,视线落在墨锦川的脸上,挤出一抹笑道:“平川,回来啦。”

说着,余光瞥见他手中拎着的一团东西,满眼厌恶道:“你沾这种东西干啥,晦气,还不赶紧扔了。”

墨锦川应了一声,直接将王彪扔在脚边,顺势又踹了一脚。

“啊!”王彪惨叫一声,疼的满地打滚。

离得最近的村民赶忙后退了两步,嫌弃道:“可别挨着我,身上的臭气熏死人。”

“你……”王彪想反驳,不知道被谁又趁乱照着他的背上狠踢了两脚,疼的嗷嗷叫。

村长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王彪想说什么,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似是想将他活活冻死。

再想到墨锦川方才满含杀意的眼神,还有那恨不得一脚将他脊骨踩断的力道,他瑟缩着脖子,干脆装死。

村里的那些老家伙是没什么好怕的,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可这个外乡人,邪性得很。

要是真惹恼了他,他感觉他真有可能弄死他。

虽然没银子没媳妇活着也没滋没味,但他眼下还不想死。

吴伯走上前,看着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的吴大娘,不由的红了眼眶,低喃道:“你没事就好。”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吴大娘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低头看向躺在地上装死的王彪,冷冷道:“王家小子,站起来。”

王彪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真的疼昏过去了一样。

见状,吴大娘眯了眯眼,朝着就近的一个小娃招了招手,问:“三蛋,有尿没?”

随着脆生生的一声“有”,王彪忙不迭睁开眼,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疼,全身上下骨头缝里都疼。

吴大娘招手,“你过来。”

王彪一脸警惕道:“干啥?有啥话你直接……”

墨锦川眸色一沉,直接二话不说抬腿狠狠给了他一脚。

“哎呦!”王彪踉跄着朝前几步,肚子狠狠撞在桌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边缘才堪堪停了下来。

没等他张口喊疼,吴大娘反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吴彪这会儿不光脸疼,肚子也翻江倒海的疼,一张嘴就是“你他娘”。

剩下的话没等开口,吴大娘抬手又是一耳光。

打完只觉得不够响,看向旁边的宋言汐道:“平川媳妇,大娘手上没劲儿,你替大娘打,要听到响的那种。”

王彪蓦地瞪圆了眼,“你敢!”

他娘的,这些臭娘们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个个都想打他。

她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看着他不屑的神情,宋言汐冲着满眼冷厉的墨锦川摇了摇头。

这么点事情,倒也用不着他代劳。

宋言汐活动着手腕,冲着王彪笑了笑,问:“你喜欢哪边脸?”

王彪被这笑容晃了眼,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他忍不住在心中想,要是能把这个漂亮的小娘子搞到手,以后十里八乡谁听到他的名号不得竖个大拇指,夸他一句有出息。

就连他那短命鬼的爹,在地底下知道了,也肯定会觉得他为老王家长脸。

以后谁还敢说他是个废物?

王彪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见他笑,宋言汐也笑了,“你不选的话,那我就随意了。”

看到这笑容,王彪更是被迷得找不着北。

他痴笑道:“随意好,随意好啊。”

说着话,竟还大着胆子伸手要去拉她的手。

墨锦川冷眼看着,一双黑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双猪蹄子瞧着真是碍眼。

昨晚该顺道剁了的。

屋内围观的村民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不知是谁突然问道:“平川媳妇不是个哑巴吗?”

王彪闻言,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迷茫。

对啊,这小媳妇不是不能说话。

他正想着,脸直接被一巴掌打偏过去。

这一掌宋言汐用了十足的力道,王彪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一张嘴竟有什么东西混着血水掉在了地上。

有好事的凑上前一看,乐道:“平川媳妇看着挺瘦,手劲儿可不小啊,后槽牙都给打掉了。”

要不是亲眼瞧见,他们怎么也不能相信,瞧上去仿佛风一刮就能把人刮跑的人,打起人来竟然这么狠。

就连被打的王彪,也是盯着地上的后槽牙好半天缓不过神。

吴大娘轻咳了一声,问:“知道为啥打你不?”

王彪攥紧拳头,说话都漏风,“为啥?”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轻笑声。

村长脸色难看道:“还不嫌丢人,赶紧滚回家去。”

王彪朝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发了狠道:“今儿不说明白,这事没完!”

大家都见过他犯浑的样子,这会儿见他动真格的,也不敢再继续笑话他。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王彪爹娘都没了,家里也没个媳妇孩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

反观他们,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他要真冲上来要跟他们拼命谁不害怕?

村长原本还想说什么,被他媳妇给拦住了。

吴大娘捂着胸口,被王彪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不轻。

宋言汐忙动手帮她拍背,轻声道:“您消消气,为了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王彪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恶狠狠道:“你这小娘们今天要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咱们就县衙见!”

吴大娘脸一沉,抓起桌上的茶碗朝他砸去,骂道:“你个瘪犊子还有脸提报官,别说是平川两口子打你,就算是他们打死你,那也是你活该。”

她怒不可遏地问:“你自己说,你昨晚喝了两口猫尿,在村口胡咧咧了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闻言,王彪目光闪烁,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含糊道:“我昨晚喝醉了,记不住了。”

王大娘冷笑,“那可不,喝醉酒了记不住自己说了啥,但是能记住是人平川动手打了你。

他咋没直接打死你?”

“你个老不死的……”王彪恼羞成怒。

村长快速打断他的话,质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了解东升两口子,要是没有的事情,他们绝不可能乱说。

平川那后生虽然来村里的时间不算长,可跟大家伙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没见跟什么人起过争执。

退一万步说,别人他不了解,他自己的亲侄子他还能不知道吗?

肯定是他忍不住嘴贱,背后说人家平川媳妇啥难听的,让人当场逮住了。

“什么老毛病不老毛病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王彪眼神闪烁,摆明了一副干了坏事的心虚模样。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村长叹了一声,满脸惭愧道:“东升,是我对不住你们一家子。”

吴伯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村民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开口劝。

村里满共这么大地方,谁还能不知道王长贵这个当村长的,一路来对这个侄子到底怎么样。

他要真能狠下心,跟他断绝关系,早就把王彪家那三家老屋分出去了。

村里的人之所以还愿意,跟王彪维持表面的客气,也全是看在他这个村长二叔的面子上。

要不然,就他这种德行的人,连村头的狗都懒得看一眼。

村长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又接收到媳妇埋怨的眼神,只能狠了狠心道:“不是要报官吗,明儿一早我亲自去。”

王彪顿时傻了眼。

报官,咋能去报官?

别人不知道这里头的事,他二叔是知道的啊。

都不用闹到公堂上,县衙的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字,肯定要来村里把他捆了送去军营的。

就他这样的,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王彪目光死死地盯着村长。

他可是他亲二叔啊!

村长目光闪烁,张了张嘴,胳膊却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对上他二婶充满怨恨的眼神,王彪突然明白了什么,冷笑道:“好好好,王长贵你别后悔。”

他说着,转头便要走。

吴大娘忙喊道:“快,按住他。”

她说话前王彪已经动了开溜的心思,刚跑出两步,就被墨锦川一个过肩摔直接撂倒在地。

他疼得面目狰狞,还不忘放狠话,“识相的放了老子,老子上头可是有人的。”

闻言,冲上前帮着绑人的村民明显迟疑了。

他们确实听人说过,王彪此人有些“门路”,经常能打听到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上头有人?

宋言汐与墨锦川眼神对视,瞬间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有人好啊,怕的就是他没人。

墨锦川自村民手中接过绳子,凉凉问:“是你自己乖乖配合,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是我帮你?”

触及到他冰冷的眼神,王彪瑟缩了一下脖子,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被绑时,他一直觉得有道视线盯得他浑身毛毛的,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吴大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见他看过来,吴大娘忽然道:“王家小子,到了底下见到我家磊子,记得好好跟他叙叙旧。”

王彪脸上的血色一瞬褪得干干净净。

他嘴唇颤抖着,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担心他再说出什么混账话刺激到老两口,村长忙吩咐道:“赶紧的,堵住嘴拖下去,等明儿天一亮就赶紧送官。”

被两个人拖走时,王彪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吴大娘,一双眼睛里除了惶恐之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如果他能说话,宋言汐猜,他应该会说:“你怎么知道?”

回想吴大娘方才那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她心下不由一沉。

难道她二儿子的死,与张彪有什么干系。

可她此前,明明一直不愿意接受两个儿子的死讯,宁愿选择自欺欺人也不肯面对现实。

他们回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言汐正出神着,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大家伙都让一让,我们先把东西抬屋里再说。”

方才村民的注意力都在王彪身上,虽然听到了老田的话,却也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听到外头的动静,才回过神来。

有人好奇问:“你们夫妻俩这是买了啥好东西,过年可还得小半月去了,现在买年货也忒早了点。”

正说着,就听外头有孩子喊道:“奶,肉,好多肉啊!”

被喊奶的人冲着宋言汐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这孩子,都馋伤了,看啥都长得像肉。”

“他婶子,你快出来看看吧,平川买了整整半头猪回来。”

“还有这麻袋里头装的是啥,摸着咋有点像棉花。”

“嚯,这香味,得是搁镇上酒楼买的饭菜吧。”

“老吴家这是发达了,还有米面啥的,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银子啊?”

外头村民七嘴八舌的说着,手上动作却也不含糊,互相搭把手把牛车驴车上的东西往屋里抬。

宋言汐翻出在镇上买的饴糖,分给那些冲上前凑热闹小孩。

站在最前头的拿了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甜甜道:“谢谢婶婶!”

其他小孩闻言,也都一口一个婶婶的叫。

还有人夸道:“婶婶真漂亮。”

村长摸了摸他的脑袋,问:“臭小子,你今天第一次见你婶子?”

小孩子起哄就算了,听到他也这么说,宋言汐不免觉得难为情。

可这些小家伙平日里就喊墨锦川作平川叔,她作为平川媳妇,自然该应一声婶婶。

只是对上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她不免为自己欺骗了他们而感到惭愧。

好在饴糖买的多,一个孩子能分到好几个。

看着他们纯真的笑容,宋言汐的心中好受了不少。

一时间,屋内全是一叠声的“婶婶”,欢乐的氛围也感染了其他村民。

小强娘见吴大娘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道:“秀梅嫂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跟我们通个气,哪有上午才知会一声,晚上就偷摸着把东西置办好的。”

有人问:“啥事啊,也跟我们大家伙说说。”

吴大娘刚要阻拦,就听小强娘脱口道:“还能是啥事,平川两口子的婚事呗。

你说咱嫂子也真是藏的住话,上午才跟我说想让我帮着套两床新被子,这可就把东西都拉回来了,我哪赶得及啊!”

宋言汐立即看向墨锦川,才发现他也同她一般眼带不解。

他们两口子的婚事,他们怎么不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闹了半天,你们不是要成婚,是要请村里人吃饭啊?”小强娘咂咂嘴,表情分明有些失望。

她还寻思能喝上喜酒呢,闹了半天,竟是空欢喜一场。

宋言汐递了一包糕点给她,浅笑道:“麻烦大娘为我们夫妻费心了。”

小强娘乐呵呵收下,嗔怪道:“都是邻居,跟大娘说这么多见外的话干啥,不都说了让你们把这当自己家。

买这不老少东西,今儿在镇上没少花银子吧?眼下这世道,还是得留点银钱在身上傍身才行。”

见她还想问什么,吴大娘忙打了个呵欠道:“他婶子,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去睡吧。”

送走小强娘,吴大娘转身之际脸上彻底没了笑容,一脸疲惫道:“平川媳妇,你跟我过来一趟。”

吴伯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

“打算哪天走?”吴大娘坐在床边,直接开门见山。

宋言汐迟疑了一瞬,道:“快的话可能三五日便走。”

屋内点了灯,她能清楚地看到吴大娘听到她的话后,骤然红了眼圈。

她问:“就不能翻过这个年再说?”

宋言汐低着头没说话。

吴大娘瞧着,忽然笑了,“你瞧我老婆子,净在这儿说胡话,你们年轻人做什么事当然有你们的安排。

平川媳妇,别嫌大娘絮叨,自从大河他们哥俩没了以后,这个家就死气沉沉的没什么人味。”

“大娘,您……”

“咋,你还打算跟老头子一起继续糊弄我?”

宋言汐答不上话。

她摸过老人家的脉,与其说是吴伯连同村里的人瞒着她,倒不如她自己愿意配合着装糊涂。

人悲伤到极致时,便会下意识选择逃避。

连她外祖父那般的枭雄,在她大舅舅二舅舅身死后,亦是伤心颓然了许久。

明面上,他勒令阖府上下不得提起两位舅舅的名字,是怕悲伤过度的外祖母受不了刺激。

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能坦然接受?

吴大娘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红布包递给宋言汐,不容拒绝道:“拿着,这是大娘给你的陪嫁。”

她自顾自道:“不是啥好东西,你也别跟大娘客气,咱们这儿谁家闺女出嫁要是不陪个手镯,可是要叫人笑话的。”

宋言汐眸光微闪,“大娘,我们俩其实……”

“行了,啥都别说了。”吴大娘擦了擦眼角,笑着打断她,“你这孩子,还真以为大娘看不出你俩是咋回事啊?”

她想到什么,咒骂道:“王家那个王八羔子,害了我家磊子不够,还想来祸害你们。”

说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只要我跟他爹还有一口气在,他想都别想!”

宋言汐忙抬手为她拍背,轻声安抚道:“您别担心,他伤不了我们。”

至于磊子的仇,也不可能算了。

她会让他血债血偿。

哄着吴大娘睡下,宋言汐出了门才发现堂屋里只剩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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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皱眉头,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拦着点?”

吴伯虽然平日里话不多,瞧着老实,却也是个骨子里有血性的汉子。

这个时辰,怕不是去找王彪算账了。

墨锦川看着她,眸色淡淡道:“嗓子何时恢复的。”

宋言汐错开眼神,“约莫三两日吧。”

“可有疼痛感?”

“不疼,只是有些不适应。”

太久没说话,她都险些以为自己本就是个哑巴。

话音落地,屋内静的仿佛落针可闻。

哪怕不曾抬头,宋言汐仍能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灼灼像是恨不得将她看穿一般。

受不了这种感觉,她岔开话题道:“听吴大娘的意思,磊子的死似乎跟王彪有关系,我担心吴伯会冲动。”

她正要往外走,就听外头响起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快,去村口堵住他,可千万不能让人跑喽!”

村里老老少少全出动,拿着火把村子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就连用来吃水的井都用木桶试了又试。

可偌大一个人,就那么人间蒸发了。

村长当着大家伙的面,硬是要给吴伯跪下赔不是。

吴伯阴沉着脸,将手中的菜刀砍在了村长家的门上,转身一言不发的回了家。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吴家会因此彻底跟村长撕破脸,甚至有可能会搬出村子时,却收到了吴家要请他们吃大锅饭的消息。

这几年年景不好,村子里各家各户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了,惦记着他们从镇上带回来的半头猪,勤快点的天不亮就赶到吴家帮忙了。

老两口乐呵呵的招待着,甚至拿出不少宋言汐他们从镇上带回的糕点,给大家伙垫肚子。

院子里喜气洋洋,乍一看还以为是过年了。

快开饭时村长媳妇过来了一趟,提着半篮子鸡蛋道:“长贵被那不成器的东西气的一宿没睡,这会儿人还癔症着,就不过来了。”

在场的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心想,这哪是气的,八成是被吓得不敢来见人两口子。

也不嫌亏心。

吴大娘笑着装了两碗肉让她带回去,顺带还关心了村长几句。

等到人一走,小强娘立刻撇了撇嘴,“谁不知道王家那小子就是长贵放走的,亏得他好意思,装的跟真的一样。”

吴大娘只是笑笑不说话。

同桌的人不由的替她抱不平,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王彪这会儿肯定还在村长家,嚷嚷着要去搜。

吴大娘满不在乎道:“人跑都跑了,还废那功夫干啥,大家赶紧趁热吃菜。”

见她这么看得开,村里人也是打从心底里替她高兴。

小强娘拍了拍她的手道:“老嫂子说得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翻过去这个年又是新的一年。”

“可不咋,咱活着的人可不能让过去的事困住。”吴大娘笑得开心,看那模样像是真的放下了。

村里人也都欣慰地笑了,开始大快朵颐。

他们不知道的是,老两口昨晚也一夜没睡。

忙着磨刀。

自从知道宋言汐能说话,村里几个有难言之隐的小媳妇也纷纷找上了她,央着她帮忙调理身体。

她白日里忙着治病,晚间就跟吴伯凑在一起研究药方,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以至于墨锦川连续早出晚归了几日,她方才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吴大娘嗑着瓜子,慢悠悠道:“我还以为你个没心眼的要等人丢了才知道,果然不是自家男人不知道着急。”

冬日里的暖阳晒得人浑身软绵绵的,宋言汐抬了抬眼皮,懒得说话。

“你这丫头。”吴大娘笑着摇摇头,站起身道:“今儿中午吃烤兔子成不?”

宋言汐散漫道:“听您的。”

话音刚落,脚边突然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

宋言汐掀开眼皮一看,竟是一只灰白相见的兔子,正卖力啃着她鞋底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的干草。

想到什么,宋言汐抬眼看向吴大娘,“大娘,您刚说的兔子,该不会是……”

“想什么呢,这小东西哪有二两肉,平川昨晚从山上回来时带回来的,厨房里还有四五只,这大冷天的丢山上估计也活不成。”

吴大娘说着,一拍大腿道:“你看我这记性,天儿这么好,得把这窝小崽子都撵出来晒晒太阳,别再给冻死了。”

听着她的碎碎念,宋言汐从躺椅上坐起身,微微弯腰想要捞起那只小兔子,就见它像是突然受到惊吓一般直直窜了出去。

“嘿,这小兔崽子。”

宋言汐抬眸,看向被小兔子吓了一大条的吴大娘,扯了扯唇角道:“大娘,中午添个菜吧,有客人来了。”

“这大冷天的,哪来的什么……”话说一半,吴大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意识到什么,担忧地看了眼宋言汐,大步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手中赫然握着一柄菜刀。

站在院门口的蓝衫男人缓步进门,似笑非笑问:“这便是宋大夫的待客之道?”

宋言汐浅浅勾唇,目光落在他的右耳耳垂处,确是旧伤。

她站起身,笑容真诚了几分,“久闻乌先生大名,寒舍简陋,不知可否赏脸进屋喝杯热茶。”

文绉绉的话吴大娘听不懂,可喝茶的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她压低声音道:“丫头,这人眼神贼勾勾的,可不像啥好人。”

宋言汐冲着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吴大娘眼神依旧充满警惕,说话却客气了不少。

“那什么先生,中午在家吃饭吧?想吃点啥?”

乌钧客气道:“客随主便。”

吴大娘扭头往厨房走,咕哝道:“说话就说话,拽的文绉绉的,欺负人听不懂啊。”

一进门,一股寒意顿时席卷全身。

宋言汐熟练地拉出桌下的火盆,抓了把干叶子用火石点燃,又扔了几块自制木炭进去。

随着炭火被点燃,屋子里也暖和了起来。

不用她招待,乌钧毫不见外地拉了个板凳,在火盆边上坐下,烤着手意味深长道:“梁国比之安国要冷上许多,倒是为难郡主适应。”

宋言汐忙着架炉子,头也不抬道:“数九寒天的还劳烦先生亲自跑一趟,不知腿上旧疾可有复发。”

乌钧神色沉了沉,皮笑肉不笑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没想到还传到了郡主的耳朵里。”

他右腿有旧疾一事,除了柯将军和几个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外,就连太子殿下都并不知情。

这位永安郡主,难道真如传闻那般,是个仙人?

宋言汐往壶里倒了些茶叶,抬眸诧异道:“都说乌先生消息灵通,这天下间没有消息能瞒过您的耳朵,您竟不知我师承何处?”

她在心中默念道:“事急从权,老爷子莫怪。”

乌钧面色不改,“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乌某若真有那通天本领,也不会这么多年仍是个区区谋士。”

他话锋一转,拧眉问:“说起来,乌某倒真是有些好奇,郡主师承何处?”

“神医谷。”

“神医谷?”

乌钧轻笑,摇了摇头道:“神医谷多年隐世不出,谷中弟子即便偶有出山,也被严令禁止不得在外显露身份。”

他的眼神一瞬变得犀利,笑容讽刺道:“神医谷的名头固然好用,乌某却也不是傻子。”

宋言汐不答反问:“乌先生此前见过神医谷门下弟子?”

乌钧一拂袖,“那是自然。”

他提醒道:“神医谷中弟子最是在意师门名声,若让他们知晓外头一个个打着神医谷的名头,招摇撞骗,必不会听之任之。”

“错了。”宋言汐轻轻摇头。

乌钧横眉,“如何错了?”

“神医谷确有门规,不准门下弟子在外暴露身份,更不得仗着师门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

听到她这么说,乌钧的脸色稍稍缓和,“郡主倒是说说,乌某何处说错了。”

宋言汐问:“您方才说,神医谷最注重名声?”

乌钧点点头,理所应当道:“神医谷数百年清誉,自然不容人诋毁。”

“神医谷创建之根本,为的是治病救人,要真在意他人如何看法,又何必勒令弟子不得暴露身份。”

看着宋言汐面带浅笑,一派从容模样不似扯谎,乌钧不由得谨慎了几分,问:“你口中说的老头子,是何人?”

“神医谷谷主,公孙寅。”

乌钧面色不变,问出口的语调却分明染了着急,“你可识得谷子秋?”

“子秋师兄乃我大师伯生前所收弟子,字妙人。”

屋内响起热水沸腾之声。

一时间,茶香四溢。

宋言汐提壶倒了两杯热茶,方才提醒乌钧道:“先生,请喝茶。”

乌钧应了一声,仍有些回不过神。

谷兄的字确实是妙人二字,他亲耳所听错不了。

只因他男生女相,又自小对占卜观相一事颇有天赋,才被他的师叔取了妙人二字。

若非二人分别之前大醉一场,他凑巧听得谷兄醉酒时的几句胡话,怕是此生都不会知道因缘际会救了他一命之人乃是传闻中神医谷门下人。

他的这条腿,还是全靠他那一手神针所救。

思及此,乌钧看向宋言汐沉声问:“乌某如何能信你?”

宋言汐浅笑道:“乌先生不妨回头看看。”

乌钧登时变了脸色,谨慎地回过头,就见一粗布麻衣却难掩气质矜贵的男人手提着野鸡站在门口。

像是并不意外他的到来,男人颔首道:“乌先生来得巧,有口福了。”

乌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腿,双手狠掐着自己的腿肉。

很疼,竟不是幻觉。

可墨锦川的腿是柯将军亲手打断的,腿骨寸断沦为废人一个,至多只能留下一命苟延残喘。

他怎能站的起来,甚至行走无恙。

不,这绝不可能!

忽地,乌钧想到十多年前与谷子秋分别之际,他曾言笑说门下小师妹于医道极其有天赋,大有超越其师的势头。

难道这个小师妹,便是她?

乌钧压下心头的震惊,稍作冷静道:“恕乌某冒昧,可否请锦王殿下走上两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扯了扯唇角,眸色一瞬变得冰冷。

是宋言汐从未见过的陌生。

乌钧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半响也只说出两个字。

“抱歉。”

墨锦川满眼讽刺,“看起来,乌先生记性奇佳。”

他们之间竟还有过过节?

宋言汐面上不动声色,将二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斟酌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乌钧此人,不光足智多谋于排兵布阵上有奇才,更擅琢磨人心,梁国境内上到高官下至平民皆有其追随者。

原本在今日之前,他们打的是劝降的主意,希望能收为己用。

如今看来,此法怕是行不通了。

此等运筹帷幄的奇才,若注定不能为友,便只能除之,以免来日成为心腹大患。

乌钧轻叹一声,惭愧地低下头道:“王爷当年断腿之痛,确是乌某献计所致。”

“咔嚓!”宋言汐猛地掰碎了手中的茶碗。

他果真该死。

余光触及到她眼底压不住的杀意,乌钧暗道传言不虚。

这位永安郡主与锦王之间,确实有情,且极深。

感受着来自后背那道令人脊背生寒的视线,乌钧不由苦笑。

看来今天,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只是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也该说些正事,总不能让他大老远白跑一趟。

乌钧掸了掸衣袍,站起身来。

旋即朝着墨锦川一拱手,态度恭敬道:“当日之事,确是乌某不该。

可彼时某与王爷身处敌对阵营,两兵交接从来都是你死我亡,若换做是乌某落在王爷手中,王爷想必也会做出同样选择,甚至不会心软留下活口。”

墨锦川没理他,只大步走到宋言汐面前,看着她手指上被瓷器划出的血痕,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

看着他心疼的眼神,宋言汐心念微动。

“别……”

制止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受伤的手指便被墨锦川拉了过去,递到嘴边。

吮吸掉伤口上的血珠,他拧眉沉声道:“怎如此不小心?”

宋言汐抽回手,只觉得受伤的指腹酥酥麻麻的,像是被有毒的蚂蚁啃了一口,痒意入骨。

看着旁若无人般亲密的二人,乌钧很想轻咳一声提醒他二人自己的村长,又唯恐自己发出动静后会让墨锦川觉得他太过不识趣,转而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

毕竟,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一时间,他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余光瞥见他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去,宋言汐冷声问:“乌先生方才说,若有朝一日处境对调,王爷也会做出同你一般的选择?”

乌钧身形微僵,答不上来。

宋言汐却没给他留半点脸面,毫不客气道:“乌先生既如此好记性,想必不曾忘了三年前梁军夜袭红谷庄,结果被锦王殿下率众生擒八百人一事。”

“确有此事。”

“那我且问你,那被俘的八百梁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将士,事后可是全须全尾的回到梁军营地?”

两军谈判的具体内容,宋言汐不知。

可归回战俘一事,三年前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上到街头六十岁老翁下到只会唱童谣的三岁孩童,无一人不知。

但凡当日做出决定的将领并非墨锦川,而是其他人,光是那些阵亡将士的亲朋,都能用唾沫星子将其淹死。

正因为是他,百姓们相信他的决策一定是为着利国利民,所以即便暗地里对梁国人恨得牙痒也只能忍了。

他们同样也相信,自己所拥戴崇拜之人,手中的刀只为定国安邦,绝不会行滥杀无辜之举。

以阴私手段害人断腿残疾之事,他做不出。

一朝从万人敬仰的不败战神,变为依靠轮椅才能离开卧房的废人,还好意思称心软?

如此行径,倒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

乌钧转过身,苦笑道:“郡主行事磊落,乌某自愧不如。

可若两年前乌某不做这个阴险小人,锦王殿下今日,怕是无法站在这里。”

宋言汐眼神冰冷,“如此说来,我们还要谢你不杀之恩?”

“不敢。”感知到她强烈的杀心,乌钧解释道:“当日留给王爷的是必杀之局,郡主是聪明人,当知道与性命相比,一条腿算不得什么。”

若非还有事问他,宋言汐真想打断他的腿,然后再像他这般事不关己的问他相同的话。

她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心口如一,如他所说这般看得开。

“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王爷未免太高看乌某,乌某不过是柯将军帐下一谋士。”

宋言汐冷冷提醒道:“乌先生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就差直接说,他若无用便动手灭口。

乌钧的脸色不免难看,看向墨锦川的眼神可谓是暗示十足。

可后者就像是没看见一般,满眼都是宋言汐手上的伤口,恨不能手伤的人是他。

他不由轻咳一声,试图提醒墨锦川。

先不说什么正事不正事,他俩好歹也背着点人吧?

这要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人有什么特殊癖好,简直是有辱斯文。

墨锦川抬眼看向他,眸色冰冷,“若乌先生只这几句,便请回吧。”

闻言,乌钧脸色变了变,只觉冤枉。

永安郡主手上的伤并非他所为,锦王殿下却为此迁怒他,实在是没道理。

想着此次来意,乌钧正了正神色道:“王爷想要从乌某嘴里套话,总该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他说着,从袖间掏出一个信封,“这里头装的两份户籍文书,便是乌某此来的诚意。”

有了户籍文书,他们二人便可以光明正大在梁国境内行走,想离开亦是不难。

乌钧自认,这份诚意足够了。

可墨锦川和宋言汐闻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说:“打发叫花子呢?”

乌钧笑容僵了僵,“乌某能力有限,恐难如王爷所愿。”

墨锦川坐下喝了口茶,眼皮都不抬一下,“乌先生何必自谦。”

他若真如此无能,也不会几年来一直被柯善奉为座上宾,就连梁皇偶然提及也是赞誉有加。

兜了这么大一圈子引他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

宋言汐也捧起茶碗浅尝了一口,心头的火气散了大半,语调凉凉道:“说了这么半天,乌先生不若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乌钧站着没动。

他听闻,擅医之人多善毒。

尤其是神医谷上一任谷主,传闻更是医毒双绝无人能及。

焉知她这位徒孙……

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宋言汐不由冷笑,“我若想动手,乌先生觉得自己此刻还能站在这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乌钧顿觉汗颜,赔了声不是走过去坐下。

屁股刚要碰到板凳,就听宋言汐幽幽提醒道:“乌先生当心。”

乌钧身形猛地一僵,正要站起身,就听她又道:“凳子上了年头,乌先生还是当心的好。”

他干干一笑,用手按了按板凳的边缘才顺势坐了下来。

谨慎模样,像是生怕宋言汐动了什么手脚。

直觉告诉他,这位永安郡主此刻,应该巴不得何谈不成,好借机打断他的腿为锦王当年短腿之恨出气。

想明白这一点,乌钧顿觉如坐针毡。

与其提心吊胆防备着,连口水都不敢喝,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乌钧开门见山道:“先主半年前败于贵国林将军那一战事关重大,乌某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还望王爷拿出铁证来。”

他直言:“柯将军骁勇善战,这么多年亲经的大小战役不下百场,若说他败于王爷之手,乌某信。

可若是区区林庭风,乌某不信。”

看在宋言汐的面子上,他已经说的尽可能委婉。

只是那眼底的不屑,却半点藏不住。

也没打算藏。

墨锦川中肯道:“柯将军乃当世良将,只可惜没像先生这般,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追随错了君主。”

闻言,乌钧不免动容,“若柯将军泉下有灵,知晓王爷也如同他看待王爷一般看他,必将王爷引为毕生知己,与王爷共饮不醉不归。”

宋言汐捧着茶碗的手指微微收紧。

好一句柯善也同他一般。

他这是想提醒王爷,他也如同柯善一般追随错了人,打断离间父子二人的感情?

说了半天话,又走了那么远的路过来,乌钧见他二人喝茶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只是他刚捧起茶碗才喝了一口,又放下了,意味深长道:“二位这段时日受苦了。”

墨锦川神色淡淡:“粗茶淡饭,亦不失为一种乐趣。”

“锦王殿下倒是好雅兴。”

“在府中闷了太久,难得出来走在。”

只一句,便让乌钧绝了顺着顺着话往下说的心思。

若非拜他所赐,墨锦川也不会一朝沦为废人,两年的时间困在王府鲜少外出。

即便他有再多的苦衷,这也是不争的世事。

乌钧自知无可辩驳,叹了一声道:“王爷若能将证据交于乌某,乌某可助二位平安离梁。”

墨锦川抬眸,“乌先生当知,本王要的是什么。”

不等乌钧打太极,宋言汐冷声提醒道:“你若执意装糊涂,想来也没什么继续往下谈的必要了。”

她连称谓都懒得喊,态度可谓是极差。

再看一旁坐着的墨锦川,眼含欣赏,哪有半点不妥的样子。

就差夸一句我家娘子说的真好,央她多说几句。

事已至此,乌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如镇上那些人所说,他们家大大小小的事,全是他家娘子说了算。

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英雄难过美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关,乌钧斟酌着问:“郡主想要乌某做什么?”

宋言汐:“少装糊涂。”

乌钧面色稍显尴尬。

不是都说这位永安郡主出身名门,最是知书识礼,且心善又有一手好医术。

怎么眼下瞧着,除了医术这一点有待确认外,其他几项皆是不符。

若非长相与他所得画像一样,他甚至都要怀疑,锦王殿下是不是半路见到的这火辣美人。

宋言汐一心只想打断他一双腿,不耐拧眉,“乌先生可是无话可说?”

“自然不是。”

乌钧自知失礼,轻咳一声道:“二位疑惑之事,乌某也只知道些细枝末节,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还在装?

宋言汐眸色骤沉,“既不想说,便不必开口了。”

“郡主急什么?便是想要为锦王殿下报仇,给乌某一个痛快,也总要让人把话说完不是。”

“你说。”

若说得不好,再动手也不迟。

乌钧慢悠悠捋了把胡须,继续道:“两年多前北风坡那一役,并非柯将军有意发起,而是都城八百里加急连夜送来的死令。

若有不从,传令之人有先斩后奏之权。”

“包括主帅柯善?”

“是,且不光是柯将军,连带他手下三位副将两位军师,包括在下,一个不留。”

如此荒唐的行径,除非是下令之人疯了。

再不然,便是传话之人撒了谎。

乌钧摇摇头,苦笑道:“郡主无需用这种眼神看着在下,柯将军也曾怀疑过手令的真假,上头的印章却是皇上私印,做不得假。”

墨锦川冷冷问:“手令上还写了什么?”

“战役发起的具体时间,地点,就连大军佯装败退的节点也是一早安排好的。”

乌钧看了眼宋言汐的脸色,继续道:“王爷此前与将军打过几年交道,当知他并非阴险之人,当日之举实属不得已。”

“继续。”

“我二人虽猜测安军中或有人叛变,可皇命难违,将军为保全手下兄弟只得照做。

只是他一向欣赏王爷,不愿看你年纪轻轻葬身于北风坡,这才与阵前当众废你双腿,既能侥幸留下一命又不至于返京无法复命。”

听出他话里有话,宋言汐立即问道:“手令上要的是诱敌深入尽数歼灭,还是只要王爷一人性命即可?”

手令上未必会写出来,可乌钧作为亲历者必然清楚。

他方才所说,字字句句都在透漏着一个信息。

策划这场战役之人,只冲着墨锦川一人而来。

那人也必然位高权重,能用比梁国大将柯善更重要的筹码,换得梁皇与之配合。

他究竟是谁?

京中的几位王爷虽为争储君之位,见不得他好,两年多前却也都被他的光芒所压,远没有与梁皇交易的本钱。

难道那人是朝中大将?

可当时驻守边城之人是徐伯父,他二人并肩作战多年,彼此信任,也不会是他。

南疆距此两千里之遥,一来一回近两月的路程,更不可能是林老将军。

乌钧喝了口茶,眼神幽幽道:“郡主是聪明人。”

只一句话,便为宋言汐敲定了方向。

宣德帝。

作为一国之君。

这些在别人看来难于登天,甚至是绝不可能做到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封口谕,甚至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可他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更是他的骨肉血亲,他怎会……

宋言汐一时间只觉得心如乱麻,理不清头绪。

就在她准备再问什么时,忽听墨锦川轻声道:“别胡思乱想,不是。”

乌钧闻言不由轻笑,反问道:“王爷便如此信任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掀眸看向乌钧,眼底一片冰冷,“乌先生可知何为祸从口出?”

“王爷何必动怒,乌某又不曾说什么。”

乌钧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至于郡主如何想,也不是乌某所能左右的。”

话是实话,却很难让人觉得顺耳。

尤其是对上他那双眼底满是精明的笑眼,更是让人觉得莫名烦躁,心头升起一股要动手撕烂那张虚伪假面的冲动。

宋言汐垂眸,看着碗里漂浮的茶叶,似是不经意问道:“乌先生腿上的伤,每逢天阴下雨便会发作,想来冬日里更不好受吧?”

乌钧面色不显,放在腿上的手却不自觉缓缓收紧。

腿上旧疾,一直是他多年心头之痛。

平日里瞧不出什么,可每逢雨雪天气旧伤处便会疼痛难忍,如同刀削斧凿般钻心刺骨,严重时就连行走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每逢天气变化,便鲜少出营地,若有非去不可之事也多以骑马代步。

军中与他不对付的那些人,更是因此戏称他为“瘸子军师”,企图以此折辱他。

这些年来,柯将军与他一直不曾放弃过寻医问药。

只是沉疴难愈,更别提,当年为他医治腿疾的谷兄于医术造诣上已是不凡,能与他相提并论之人更是世上罕有。

许多大夫问诊时一听他的腿是被神医谷门人所治,便直言无能为力。

谷兄曾言,他这位小师妹若有朝一日出山,成就必在他之上。

锦王的腿当年伤成那样,她都能断骨重续让他站起来,是不是说明他的这条腿也能有痊愈的一日?

乌钧按捺下心中激动,浅笑道:“之前便听谷兄提起过他有一位天赋极佳的小师妹,没成想便是郡主,乌某当真是三生有幸。”

他话锋一转,“谷兄曾言,乌某若能等到郡主学成出山,旧疾或有痊愈的一日。

不知此事,谷兄可曾与郡主提过?”

宋言汐兴致缺缺,“提过。”

闻言,乌钧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

不等他开口问,宋言汐主动答道:“能治。”

她掀眸,看着笑容都变得真诚了几分的乌钧,扯了扯唇角道:“可惜我不治你。”

“为何……”

“乌先生是聪明人。”

宋言汐将他方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无他,单纯看他不顺眼。

乌钧闻言,脸上的笑再难维持。

他脸色难看道:“并非乌某拿乔,二位皆是忠国之人,当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道理,反之便是不忠不义。

不忠不义之人所言,二位如何敢取信?”

这发自肺腑的一番话,任谁听了不得一句忠肝义胆,君子磊落。

墨锦川亦是真心感到钦佩。

只是有句话,他却不得不提醒他。

“乌先生不妨回去查一下当年被逐出都城一事的真相,再来同本王论一论何为忠君之道。”

乌钧脸色骤然沉了沉,道:“乌某多谢王爷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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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正欲告辞,门外响起吴大娘爽朗的声音,“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

墨锦川淡淡道:“别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如此盛情,乌某便却之不恭了。”

“别扯那些文绉绉的,我老婆子没读过书听不懂,赶紧出来洗手吃饭了。”

吴大娘说着,朝着宋言汐使了个眼色。

等把人拉到小厨房,她神色紧张问:“这人是不是来抓你们回去的?”

见她作势要去拿菜刀,宋言汐解释道:“他暂时不算敌人,先留他一命。”

灶后烧火的吴伯伸出个脑袋,不赞同道:“小姑娘家家的,别一天到晚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上,不好。”

“烧你的火!”

吴大娘看了眼刀,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丫头,要动手就说一声,不能再让人跑了。”

院子里洗手的乌钧只觉得后背凉凉的,突然有些后悔答应留下吃饭。

永安郡主应当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吧?

一旁的墨锦川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她与你不同。”

乌钧讪讪一笑,“是,永安郡主的美名乌某早有耳闻。”

就是这脾气……倒是应了那句,百闻不如一见。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着实不算无辜。

别说是永安郡主了,换做大安任何一个人,若知晓当初害得锦王殿下断腿之人是他,都会毫不犹豫冲上来活剐了他。

她能忍着不动手,已然是客气了。

乌钧本打算象征性吃两口,便找个借口起身告辞。

没想到这一坐,就起不来了。

宋言汐为他施针镇痛时,吴大娘凑在门口嘟囔道:“老头子,他这该不会是装的,故意赖着不想走吧。”

忙着配药的吴伯抬头看了一眼,道:“看他疼的那样,做不了假。”

“造孽哦,年轻轻的就这样了,以后老了还得了?”

吴大娘摇摇头,叮嘱道:“我去给他做碗鸡蛋茶暖暖身子,你守着点。”

躺在床上的乌钧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他看着冷着脸,手上动作却也半点含糊的宋言汐,轻声道:“多谢。”

宋言汐头也不抬道:“先生少说话,免得我突然后悔。”

治病半途万一不小心扎死他,或是扎他个半身不遂,也不是没可能。

这雪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开始吃饭才簌簌往下落。

他的腿本就受不得寒,吃饭时又正好烤了火,一冷一热交替不发作就怪了。

施针完毕,宋言汐对上乌钧紧张的眼神,出于医者的身份解释了一句。

“顽疾难治,先生的腿若想除根不再犯,需得半月针灸一次,三月后再转为一月一次。”

也就是说,他要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安国。

或者说,将宋言汐留在梁国境内。

后者无疑是痴人说梦。

且不说锦王绝不可能松口,便是她,也只会问他一句是否活够了。

此事,恐怕需从长计议。

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茶下肚,乌钧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血色。

他倚靠在床头,将装着户籍的信封递上前道:“这里头的东西,二位或许能用得上。”

宋言汐应了一声接过,递给了墨锦川。

乌钧失笑,“郡主就不怕乌某在其中动什么手脚?”

宋言汐一挑眉,“当真?”

那模样,就差把求之不得写在脸上了。

乌钧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试图解释。

“当日一役本就是有人合力为王爷设的杀局,即便乌某不做那把刀,亦会有其他立功心切之人,届时他们要的可就不止是一双腿了。”

宋言汐凉凉道:“乌先生此言差矣。

旁的人,可没有你这般火眼金睛,一眼便能分出真假。”

她看了眼墨锦川,故意问:“王爷觉得我说的可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这……”乌钧也看向墨锦川,隐约觉得,他或许误会了什么。

永安郡主针对的,并非他一人。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乌钧故作惊讶道:“乌某何德何能,竟能劳得王爷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潜入梁境见在下一面。

此事,想必郡主事先不知吧?”

宋言汐冷笑,“乌先生倒是真看得起自己。”

乌钧闻言也不恼,继续看热闹不嫌事大道:“王爷此举,难免令郡主担心,实在是不该呀。”

墨锦川扫了他一眼,忽然问:“听闻先生习得一手好字?”

乌钧眼皮一抖,不敢再多言。

他是练得一手好字不错,可这舌头,留着日后还有用。

宋言汐懒得去猜二人之间的哑谜,丢下一句“两个时辰别沾冷风”,转身离开。

她这一走,乌钧只觉得整个屋子温度骤降。

他不由得往身上裹了裹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头,客气道:“劳烦王爷添把火。”

墨锦川沉着脸扔了几根柴进去,冷冷问:“够吗?”

乌钧干干道:“够了,多谢王爷。”

这架势,都快恨不得把他劈了当柴烧了,他还敢说不够?

外头厨房里,吴伯看着坐在板凳上抹泪的老伴儿,低声劝道:“哭啥哭,俩孩子这是要回家了,咱们该替他们高兴才对。

要让平川媳妇瞧见了,又得放心不下。”

吴大娘把手一揣,转过头去不理他。

她是没读过书,也不明白他们在屋里头说的那些个大道理。

但是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他们俩这一走,后半辈子估计就见不着了。

她都这把年纪了,活又能活个几年?

就算俩人是个有良心的,等他们回来瞧她时,她坟头的草怕是都能编筐了。

越想这些吴大娘心里越难受,用手捂着胸口道:“老头子,我这心口咋突突的呢?”

她低喃道:“当初大河和磊子出事那阵,我就老有这种感觉。”

吴伯沉了脸道:“别一天到晚的瞎想,本来就身体差,没事也给自己吓出毛病来。”

“吴东升,你个老狗能不能说句人话?”吴大娘脸都气红了。

吴伯忙给她拍背,安抚道:“你看你这急脾气,都嫁过来这么多年了,也不说改改。”

“咋,你这是嫌我了?”

“瞎说啥呢,咱俩都一把年纪了,我还能嫌弃你想换个后老伴儿啊。”

闻言,吴大娘瞬间不生气了,冷笑道:“去,你现在就去,不去我肖秀梅瞧不起你。”

她直接站起身,往外走时狠狠撞了吴伯的肩膀一下,粗声粗气道:“家里不养吃闲饭的,去里屋扛袋子白面出来。”

“这不刚吃完饭,要面干啥,面缸里我记得还剩下……”

吴大娘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她走出门口,抬头瞧了眼隐隐有西沉架势的日头,咕哝道:“这天说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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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伯瞬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沉声道:“他娘,你和面烙饼,我架火烤上些肉干给俩孩子路上带着吃。”

“那里头那个?”

夫妻俩眼神交汇,默契道:“不管他。”

贼眉鼠眼,瞅着就不像个好人。

还给他吃东西,喝西北风去吧!

屋内,乌钧斜靠在床头,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夜间有雪,宜明日卯时动身。”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墨锦川耳尖动了动,弯腰捡起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桃木簪递给宋言汐,低声道:“恐怕要连夜走。”

“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宋言汐接过发簪,随手塞在了正在收拾的包袱一角。

她本以为自己不过暂住半月,东西不多,没曾想竟收拾了一堆出来。

多是墨锦川去镇上卖山货时带回来的小玩意,有挽发的木簪,小巧精致的玉耳坠,两盒口脂,还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女木雕。

即便不是第一眼,宋言汐瞧见时仍不免恍惚。

像,太像了。

即便是母亲与外祖父他们瞧见,也定会觉得这就是她。

只不过木雕女子脸上那张扬明媚的笑,却是她此前不曾有过的。

瞥见她迟疑的动作,墨锦川淡淡道:“若是不喜,我拿出去帮你丢掉。”

宋言汐果断收好,抬眸问:“王爷不用去收拾东西?”

听着瞬间距离感十足的称呼,墨锦川眸色沉了沉,道:“我东西不多,好收拾。”

他说着,就当着宋言汐的面展示了一番。

一件换洗的袍子,两双前几日趁着天好吴大娘教着宋言汐做的布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大半个月,他竟没为自己添置过什么。

就连身上穿的冬衣和鞋袜,都是那日在镇上用虎骨换的。

“你……”宋言汐眸光微闪。

他们只初到那两日于银钱之上捉襟见肘,自从他伤好一些开始进山,身上便没有缺过银子。

每次去镇上买山货,不拘吃的用的总会带上一点回来。

他就半点,没为自己盘算过?

感受到她的注视,墨锦川将包袱的两端系在一起打了个死结,道:“时辰还早,你先睡会儿,要赶路时我再叫你。”

在他转身朝外走之际,宋言汐喊住了他。

她问:“乌钧当年被驱逐出京一事,王爷可还有内情瞒着我?”

墨锦川回首,神色坦荡,“不曾。”

“那你方才还……”

宋言汐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他既答了,必不会骗她。

不是在骗她,那便是在骗乌钧?

可此人向来城府深,又以智多近妖闻名于天下,怎会如此轻易上当受骗。

墨锦川勾了勾唇角,笑得很是妖孽。

声音极尽温柔道:“别想太多,睡一觉,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话多少带着些哄人意味,可奈何宋言汐偏就吃这套。

待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躺在床上。

而方才还在贴心为她掖被角的男人,屋子里哪还有他的身影,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皂角味。

闻着格外令人安心。

自从那场险些要了宋言汐性命的高热退去,她就没再做过噩梦,经常是一觉睡到天明。

如果不是每日都要为自己诊脉,她甚至都要怀疑饭菜里,是不是让人放了什么嗜睡的药。

事实证明,她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体虚。

症状主要表现为体寒,乏力,嗜睡。

以至于宋言汐一觉睡醒时,天都黑了。

她摸索着从床上坐起身,低骂道:“靠不住的东西。”

话音刚落,门被人“咯吱——”一声推开。

墨锦川手持烛台,面带浅笑问:“娘子方才说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深吸一口气,扯了个笑道:“我是夸王爷呢。”

“是吗?”墨锦川轻笑。

好在他并未打破砂锅问到底,只道:“给你柳的饭菜温在锅里,起来趁热吃点东西。”

一出门,宋言汐便察觉到了反常。

院子里头太静了。

以往这个时辰,吴伯多会陪着吴大娘在堂屋坐着小板凳烤火,小强娘嫌家里冷清这几日每晚都过来凑热闹。

这大冷天的,外头路上多半还有雪,他们俩能去哪儿?

宋言汐正担心着,就听墨锦川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趁着老两口出去串门,咱们吃完就走。”

就这么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依着吴大娘的脾气,要是回来发现他二人不在,怕不是要气得掐着腰在村里骂上三个来回。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宋言汐脑海中一闪而过。

吴大娘该不会……

烛光轻晃,墨锦川回头看向她,黑眸间盛了笑,“算一算,这个时辰,应该骂到村长家附近了。”

“这……”

倒确实像她能干出的事。

二人吃过饭离开时,“不巧”经过村长家屋后,就听得吴大娘中气十足的骂道:“两个黑心肝烂肺子的玩意,在我家白吃白喝那么久,一声不吭走了就算了,居然还把老娘陪嫁的镯子都给顺走了。

天杀的,以后别让老娘看见他俩,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不能吧,我瞧着那小两口是体面人。”

“体面个屁,哪家体面人能干出私奔这种腌臜事。”

“还有这回事?他秀梅婶子,你之前咋一点都不说,还一天到晚的把俩人当亲儿子亲闺女似得,别人说一句就急眼。”

吴大娘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别提了,这俩人身上多半还背着事儿呢,今儿大河爹寻思上镇上买点儿肉,结果一开门发现有个人躺家门口了。

大河他爹这人大家伙也都知道,心善,就喊着那个平川把人抬回了屋里,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有人忙问:“怎么着?”

吴大娘一拍大腿,“大河爹这头还在给那人看病呢,俩人扭头就收拾东西跑了。”

“你说说这,看着挺好的两个人,咋能干出这种事来。”

“秀梅嫂子啊,你刚刚说这俩人背了事是啥意思?”

吴大娘直接坐在了地上,哭喊道:“你说我肖秀梅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嫁了个男人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光会烂好心就算了,还天天的往家里招贼。

娘哎,是闺女没本事,护不住你留给闺女的东西啊。”

她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宋言汐听着,只觉得包袱里的镯子仿佛在隐隐发烫。

一抬眸,就见墨锦川正看着自己。

地上的雪照亮了他的眼眸,同样也照红了她的脸。

她小声解释道:“我不知道这是她……”

墨锦川接过她的话道:“这是吴大娘给你的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嫁,你若不拿,她才是真的要骂你。”

这也同样,是她觉得自己唯一值得拿出手的东西。

身处雪地里,宋言汐却丝毫不觉得冷。

比起灶底特意留的余火,更暖的,是她的心。

她最后不舍地看了眼吴家草屋的方向,轻声道:“走吧。”

墨锦川动作自然地拉起她的手,道:“路上滑,当心脚下。”

“不用……”宋言汐婉拒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踩滑。

她忙抓紧墨锦川的手,遵从内心道:“如此,便有劳王爷了。”

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片片雪花,砸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缓解了宋言汐两颊的热意。

两人头顶小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

走了一段,宋言汐忽然问:“王爷身上还有多少银钱?”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她想了想又问:“王爷就没想着给自己留点?”

墨锦川放缓了脚步道:“我不是给了你三百两。”

这下,轮到宋言汐沉默了。

片刻后,她问:“王爷把银票藏哪儿了?”

“换成了十两的银锭,田里和山上都分别藏了些,做的标记吴伯一眼能认得出。”

“所以这些时日,王爷早出晚归是去镇上换银子了?”

墨锦川点点头,反问她:“娘子将银票藏在何处了?”

“前两天帮吴大娘纳的鞋垫里。”

就算是官兵前来搜查,也不会有人闲到去翻妇人的鞋子。

反倒是吴大娘,到穿时见到她故意做反的针脚,必能看出些端倪。

想到什么,宋言汐神色有些讪讪,“说起来,大娘方才骂我们白吃白喝的那些句,倒也不全然算错。”

对此,墨锦川很是赞同。

只是眼下,他们还有一事不得不赶紧考虑。

接下来往哪边走。

若是天公作美,他们身上如今带着足够撑上半月的干粮,随便找个山头都能暂避一阵子。

可如今地上已有厚厚一层积雪,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即便他们能侥幸在天明道路结冰之前爬上山,如此严寒也很难挺得过去。

墨锦川一个大男人倒是没什么,冻一冻只当锻炼体魄了,从前在边城也不是没冻过。

可宋言汐本就体弱,又大病了一场尚未完全恢复元气。

上山这条路,行不通。

乌钧既然敢孤身前来,他所带的梁兵想来已经驻扎在附近,青花镇怕是也去不得了。

岔路口,宋言汐看着止步不前的墨锦川,挑眉问:“王爷决定以身犯险时,不曾想过会有此刻?”

不等他回答,她笑了笑自顾自道:“也对,若不是我拖累王爷,王爷如今应该还在白头峰待着。”

“即便有可能过上茹毛饮血的日子,也总好过现在东躲西藏是吧?”

闻言,墨锦川满脸无奈问:“还在生气。”

宋言汐冷着小脸,“不敢。”

是不敢,而并非没有。

分明是还在生气。

墨锦川眸色沉了沉,他该割了乌钧那条多话的舌头。

宋言汐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没好气道:“留着他还有用。”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瑕不掩瑜,才高之人总归有些不寻常的癖好。”

她还想说什么,余光突然瞥见风雪中有一辆牛车正慢悠悠地朝着他们走来。

这大半夜的,又是雪天,路上怎会有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宋言汐扯了扯墨锦川的衣袖,低声道:“咱们恐怕要往右走了。”

往左是青花镇方向,而往右过去,则是几个与禾木村差不多大小,靠河而居的小村落。

村子越小,村子里的人越团结。

相对的,也就更抵触外乡人。

禾木村的人一开始之所以没打算赶他们走,完全是看在吴家老两口的面子上,加之平时谁有个腰疼腿疼的用得着他们。

到了其他村子,怕是没这么好运。

墨锦川转头看了一眼,沉声道:“再等等。”

等?

如今风雪阻隔了视线,牛车上的人或许还没看见他们,可再靠近些就未必了。

用吴大娘的话说,谁家好人大雪天的大半在路上溜达。

不是杀人越货就是毛头小贼。

难不成这来人,与王爷是旧相识?

宋言汐这么想着,不由睁大了眼睛去看。

恰好一阵冷风迎面刮来,吹得她一双眼睛全是雪花。

雪花遇热即溶,化成的雪水刺激的她睁不开眼,眯着眼睛迎风流泪。

“吁……停停停,快停下!”一道略有些熟悉的粗狂声音响起。

宋言汐几乎是瞬间想起罗一刀那张脸。

她费力睁开眼,就见一道魁梧的身影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神色着急道:“快,快上车!”

见他二人并未动作,罗一刀急得直拍大腿:“两位活祖宗,你们快点的吧,我老罗可不像跟着你们一起掉脑袋。”

他嘴上说着,手上动作麻利地掀开了牛车后头用来罩笼子的布,解释道:“我出城的时候那些兵就已经动起来了,眼瞅着就该撵过来了,你们先上车躲一躲。”

帘子掀开,露出两个大的木笼子。

一个笼子里装着些干草,而另外一个笼子里则是圈着几头小猪仔,这会儿正冻的瑟缩在一起报团取暖。

罗一刀解释道:“你俩别嫌弃,前头这笼子昨晚我用清水刷了好几遍,一点儿都不脏。”

眼见墨锦川要开口,他自顾自道:“你们俩的事昨天我去给他们送肉的时候听说了,别的啥都不说了,要是信得过兄弟就上车。

想说啥,咱们到家再说。”

他扭头看了一眼,急急道:“赶紧的吧,等人来了咱们都走不了。”

墨锦川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率先抬步上车,钻进笼子后又朝着宋言汐伸出手。

他身形高大,已然占了半个笼子。

罗一刀在一旁啧啧道:“这身板,不愧是百战百胜的将军。”

那欣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并非梁国人,而是安国子民。

宋言汐借着墨锦川的力道上车,看着忙不迭爬上牛车,扯着布为他二人遮盖的罗一刀道了声谢。

罗一刀脱口道:“客气啥,咱都是自己人。”

话说完,他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把脑袋往前凑了凑,看清宋言汐的脸上,又用力把布往前拉了拉,确定能把笼子的边边角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都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放了下来。

把前头的几个角都系了死结,他才嘿嘿笑道:“会说话好啊,这小子好福气。”

随着一声“驾——”,牛车缓缓行驶起来。

笼子逼仄,墨锦川一个人便占了大半位置,更别提与小猪仔相邻的那一侧还装了不少干草用了遮挡他二人身形。

留给宋言汐的位置,只有不大一个角落。

雪天路滑,马车一路摇摇晃晃。

即便她蜷缩着腿,脚尖依旧不可避免的碰上墨锦川的腿。

再又一次马车大的颠簸后,她被车子的惯性带的狠狠喘了一脚。

黑暗中,宋言汐听到了一声压抑至极的闷哼。

她摸索着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他腿上的旧伤处,果然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

即便如此,他仍压低声音道:“无碍。”

疼得嗓子都哑了,还嘴硬!

宋言汐虽气,却也知道如今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忙道:“劳烦王爷微微曲腿,我把腿放过去,你再放下来。”

想到自己腿上的伤也刚好,她拽了两把干草,打算铺在笼子底部减少碰撞时的力度。

见墨锦川仍不动,她不由催促道:“劳烦王爷动一动。”

半晌,他才开口道:“疼。”

只一个字,哪怕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仍让宋言汐的心为之狠狠一揪。

他方才说的是“疼”。

能让一个扛过断骨之痛,就连身中数箭没有任何伤药都不喊一声的人说疼,那必然是痛到了极致。

宋言汐再开口,声音已然保持不了冷静,“那你别动了,我抓点干草给你垫一下。”

墨锦川低低应了一声,不再开口,似是再忍痛。

可实际上,他是在忍笑。

姜还是老的辣。

晚上做饭时,吴伯特意找借口支走了吴大娘,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他。

他说做男人的虽然是这个家的天,是顶梁柱,却也不要一味的刚硬,该示弱的时候就示弱。

尤其是像宋言汐这般,性子慢热之人,想要靠着日常相处焐热她太慢了。

他需让她多注意他,不拘懊恼亦或者是心疼,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放不下了。

吴大娘最初决定嫁给他,就是觉得他在家是个小可怜,性子又不讨喜,结果一下栽进去就出不来了。

他的这些话,确实可以称作是经验之谈。

只有一点,他说错了。

宋言汐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若真像个毛头小子般,总是作弄她惹她生气,只会将她越推越远,反倒得不偿失。

至于他担心他拉不下来脸之类的,也实在是多余。

媳妇和面子,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若是宋言汐知道墨锦川此刻的想法,定然会一脚踹在他的旧伤处,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而现在这会儿,她却恨不得赶紧让罗一刀撤了帘子,施针为他止痛。

牛车摇晃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为首之人高声喊道:“前头何人,速速停下,否则格杀勿论!”

“吁——”罗一刀忙叫停牛车,回头看了一眼。

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上前,眯了眯眼睛道:“干什么的?”

罗一刀哈了口气,笑道:“军爷,往石头村送猪仔的,顺带收两头猪赶回镇上卖。”

听到他的话,有小兵凑上前看了一眼,道:“将军,昨天就是这个屠夫往营里送的肉。”

“天还没亮就往村子上走?”

“再有两个时辰铺子就该上人了,现在不往回拉,就卖不了啥钱了。”

见罗一刀不像扯谎,为首的人抬了抬手示意他走。

罗一刀忙笑着应承了两声,不轻不重地抽了老黄牛一鞭,牛车慢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蒙混过去时,突然听到身后那人冷冷喊道:“站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闻言,牛车后面的两人一颗心同时提了起来。

黑暗中,宋言汐摸索着拔下头上的桃木簪,塞到墨锦川手中,凑到他耳边用气声道:“待会儿我会用药迷昏前来查探之人,王爷可趁乱离开。”

不等他拒绝,她又道:“我没王爷那么好的身手,被擒后恐无法脱身,还望王爷能设法搭救。”

墨锦川忽地笑了,凑在她耳边问:“你就不怕本王一去不回?”

温热的呼吸扑在宋言汐耳侧,平添了几分暧昧。

连带着他出口的话,也变得不那么正经。

宋言汐默了默,问:“王爷如今几岁?”

她阿弟十二岁时,便不说这种故意逗她的话了。

听出她话语中的嫌弃之意,墨锦川勾了勾唇,声音带着浅笑道:“放心,本王便是丢了这条命,也不会丢下你。”

宋言汐心念微动,耳边不自觉回响起吴大娘的声音。

“平川那孩子我瞧着是靠得住的,你是没见他刚到家时,那整个后背血肉模糊的简直没法看,衣服黏在肉里撕都撕不下来。

都那样了,他还死命抓着你的手不肯丢,老头子掰的一脑门汗也没把他的手掰下来。

最后实在没办法,老头子只能告诉他要是再不松手,你俩一个也活不了,他这才肯撒开手让他治。”

吴大娘同她说这些时,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话到最后语重心长道:“平川媳妇,这人活着能不能老往低处看,更不能抬着脖子看高处,能找到一个跟你一般长短正正合适的人,那都是几辈子积攒下来的缘分。”

那时宋言汐听着,只觉得她是一心想要撮合他们两个,随口敷衍了过去。

如今想想,方知她话中有话。

哪来的什么一般长短,要是都那么正正好合适,天底下便不会有如她爹娘那般的怨偶。

所谓正好,不过是有人愿意默默付出,甚至是为了对方步步退让。

而他们之间,这个人显然不是她。

牛车外,罗一刀内心挣扎再三确定自己跑不掉,才僵硬着转过头问:“军爷还有什么吩咐?”

骑在马上的将军驱使着马朝前几步,正好停在牛车一侧。

但凡他伸手去掀笼子上的盖布,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端倪。

罗一刀看似还坐得住,实际上后背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攥着鞭子的手都在抖。

他这人上没老下没小的,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个疤,可后头这俩人不一样。

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罗一刀暗暗下了决心,右手缓缓往下摸,正准备抽出牛车底下藏着的大刀时,就听那将军道:“送的肉不错,晚上再送头猪来。”

一听晚上又有肉吃,身后跟着的梁军纷纷高兴了起来。

那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罗一刀身后,扬声道:“乌先生有令,活捉大安锦王,兄弟们半个月不缺肉吃。”

话音落地,周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一阵欢呼声。

那模样,竟是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确实,于他们而言,活捉大安锦王的功劳抵得过无数个胜仗。

就连梁皇也曾当着众臣的面说过,若非墨锦川镇守边城,梁国的三万铁骑早已踏平边境三城,直指京城。

罗一刀顿时松了一口气,忙笑道:“军爷放心,我待会儿保证挑一头肥膘多的猪,价钱什么的您也尽管放心绝不收钱。”

那将军点点头,一挥手道:“走吧。”

生怕他反悔,罗一刀赶忙抽了抽老黄牛,大声道:“快走,别不长眼挡着军爷的道。”

随着牛车晃动,后头笼子里的小猪仔受惊,正好哼哼了几声。

“将军……”随行的副官原本都已经走到后头了,想着照例检查一下,一听到这动静立即满脸嫌恶的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也是,一个杀猪匠的车有啥好查的?

臭气熏天。

将军望着远去的牛车,沉声道:“咱们也快些赶路,别误了先生的正事。”

“这几天怕是走不成了,外头戒严了,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

罗一刀沿着梯子下了地窖,将手中的食盒摆放在桌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酒楼里那些好酒好菜啥的都紧着那些当兵的了,就买到两个小炒,你们凑合着吃两口。”

“有劳罗兄了。”

这种情况下,能有口热乎的都算幸事,墨锦川自然不会嫌弃。

宋言汐也并非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径直掰了半块从吴家背出来的饼子递给罗一刀道:“罗大哥尝尝,吴大娘烙饼的手艺堪称一绝。”

罗一刀诚惶诚恐地接过饼子,声音都有些磕巴道:“谢……谢郡主。”

墨锦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罗兄不必拘谨,今日这里没什么郡主王爷。”

似是明白了什么,罗一刀忙道:“对对对,你是平川,她是你媳妇。”

说着他又想到什么,忙问道:“那兄弟贵姓?”

墨锦川面色如常,吐出一个字。

“宋。”

罗一刀咬了口大饼,边嚼边道:“换一个。”

还姓宋,生怕人不往一块儿联想?

看他噎的直翻白眼,宋言汐倒了碗水递给他,“这段时日,我们还是不宜露面的好。”

看着墨锦川那张蓄了胡须,却仍遮不住英俊眉眼的脸,罗一刀泄愤般猛灌了两口冷水。

咕哝道:“我要是长这样,不得讨上十八个媳妇。”

墨锦川夹菜的动作一顿。

然后就听他又道:“大男人长得太好看也不行,容易遭人惦记。”

罗一刀说完才意识到不对,赶在宋言汐开口前岔开话题道:“我刚刚去送肉的时候,见到他们说的那什么乌还是白的先生,病恹的跟快死了一样。

没想到那种病鸡子,居然还敢提刀杀人,真是那什么人不可那什么相。”

闻言,二人脸色皆是一变。

异口同声道:“杀谁?”

罗一刀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挠了挠头道:“我就听了一耳朵,只知道死的是个男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男的,那便不是吴大娘。

墨锦川拧眉问:“罗兄听到这些话时,他们可还说了什么?”

“你容我想想。”

罗一刀说着,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饼,随口道:“这大娘好手艺啊,咋不来镇上赁个摊子自己做买卖,肯定卖的好。”

感受到气氛的凝重,他也不敢说笑了,咽下了嘴里的饼道:“我听那个小兵骂的是,我要是乌先生我也砍了他,瞅着就是个酒囊饭袋,还敢对先生的恩人动手。”

“恩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对,他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还想多听两句就被人撵走了。”

提起这个,罗一刀也是一肚子的火气,拍了下桌子骂道:“不就是当个大头兵,有什么好神气的,对老百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真有本事到战场上给人真刀真枪拼啊!”

他说完,又补上一句,“我这人最瞧不上的就是孬种,甭管是哪儿人。”

担心下来太久,上头来人发现铺子没人会发现异常,他赶紧就着水把剩下一点饼子吃了站起身。

罗一刀道:“我上去看一眼,待会儿给你们送褥子下来。”

他说完扭头就走,将地窖的木梯踩得咯吱作响。

随着地窖的盖板被盖上,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胃口?”

墨锦川的声音响起,宋言汐回神,看着不知不觉被自己啃掉一小半的饼子,轻叹了一口气道:“终究还是将他们牵扯了进来。”

“闻祁还要仗着乌钧帮他收拢人心,不会选择在此时得罪他。”

看着碗里多出的菜,宋言汐顺着话道:“也对,毕竟他们要的人只是王爷,没必要为着两个老人得罪乌钧。”

墨锦川挑眉,“娘子怎知,梁军要搜寻的只我一人。”

“你什么意思?”

宋言汐不由拧眉,纠正道:“如今已无外人,王爷不必再与我扮做夫妻。”

“这便打算过河拆桥?”

墨锦川放下手中筷子,眸色幽幽道:“宋姑娘莫不是忘了,如今你我还身处梁境,随时会落入险境。”

宋言汐自然不曾忘。

她更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回想他刚才调侃的话,宋言汐忽然想到什么,脱口道:“庄诗涵!”

除了她以外,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会将她神医谷传人的消息泄出去。

更别提对方是梁国太子,闻祁。

“他们……”

宋言汐想问闻祁与庄诗涵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难以启齿。

女儿家的声名重于一切,即便庄诗涵行事并不在意,她同为女子,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出言诋毁。

明白她的顾虑,墨锦川并未直接解释,只说:“待你我回到边城,自然知晓。”

这话不是回答却胜似回答。

宋言汐只觉得荒唐,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同样也觉得自己荒谬。

刚刚竟生出一种,此事虽听起来荒唐,可若是庄诗涵所为又属正常这种想法。

她真是……

罗一刀下来送被褥时,带回的消息佐证了宋言汐的想法。

乌钧等人领命,要找寻之人乃是一男一女。

男的若反抗,可就地诛杀将尸首带回即可。

而那女子,需不伤一根头发的情况下将人活捉,押送回都城。

罗一刀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墨锦川的肩膀,道:“兄弟看好你。”

正在铺被褥的宋言汐转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秀眉微蹙,“又在打什么哑谜?”

墨锦川笑了笑道:“不若等罗兄明日下来,你亲自问他。”

“不说拉倒。”

安国御书房。

宣德帝端坐在椅子上,气势虽不减,面容却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眼底满是倦色。

自从得知墨锦川坠崖尸骨无存的消息后,他这半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儿子的脸。

他问:“你们可知小五在梦中问朕什么?”

下首的安王恭敬道:“儿子不知。”

宣德帝却没看他,只看向立于他身后脸色不佳的宁王。

宁王垂眸,轻咳了两声道:“五弟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年多少次生死关头都闯过来了,此次也定不会有事。

还望父皇保重身体要紧。”

站在二人对面的分别是左右两位丞相,听着二人的回答不免在心中摇了摇头。

以他们对陛下的了解,这答案没一个是他想听。

果然,下一刻宣德帝立即沉了脸,抓起桌上的折子砸向二人。

雪花似的折子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两位丞相连忙跪地,恭敬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宣德帝冷哼一声,反问道:“保重龙体有何用,多活几年,好让这些个孽障轮番来气朕?”

两相以头抢地不敢应答。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皇家父子之间的家事。

他们可以公然写折子弹劾二人,却不能在宣德帝教训之时插话,更不能提醒他该如何教儿子。

前者,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尽职尽责。

而后者,便是蓄意谋反。

二人浸淫朝堂数年,早已练的滑不丢手,怎会给自己自找麻烦?

“父皇息怒。”兄弟二人也同时跪了下来。

安王道:“儿子以将府上能用之人都派了出去,定能找到五弟与永安郡主,将他二人平安带回。”

“永安?”宣德帝眯了眯眼睛,不由冷笑,“你不说朕倒是忘了,老二,你进来同永川侯走得挺近啊。”

安王闻言,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宣德帝的皇位本就是靠着争抢得来的,最忌讳底下的人背着他弄权。

尤其是这两年,他越发觉得身体不济,疑心比之从前更甚。

任何人,都不能惦记他屁股底下这把椅子。

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亦不能例外。

安王忙磕了个头,解释道:“父皇明鉴,儿子这些时日与永川侯府往来,皆是为了三弟啊!”

宣德帝阴沉着一张脸,“是吗?”

安王脊背发寒,深知自己今日若不给出个满意的答案,便会成为下一个被赶到封地的王爷。

他正欲开口,就听宁王轻咳一声道:“父皇容禀,二哥近日与永川侯交好,全是因永安郡主手中那一颗出自神医谷的养心丸。”

短短一段话宁王歇了三四回,却仍因气力不继白了脸,捂着胸口继续道:“是儿子身体不争气。”

宣德帝的脸色变了变,吩咐道:“你既身子不适,便早些回去歇着,小五的事用不着你费心。”

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安王时,眼底的冷意化了些,“难为你记着老三的病,回吧,若有小五的消息立即来报。”

“是,父皇。”

安王从地上起身,忙去扶宁王,兄友弟恭的模样看得宣德帝不免欣慰。

只是一想到仍无消息的墨锦川,那一丝欣慰,又瞬间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待到无人处,安王松开了扶着宁王的手,感激道:“方才在父皇面前,多谢三弟替本王圆说。”

宁王面带不解道:“二哥此话何意,难道你与永川侯相交,是为了永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此事便不劳三弟操心了。”

安王打断宁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既然三弟的身子这般弱,还是安心在王府养伤,莫要到处走动的好。

毕竟那一箭伤及心脉,非同小可,若不好好调理将来怕是会留下病根。”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俨然一副好哥哥模样。

宁王扯了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二哥琐事繁忙,就不必为本王的病费心了。”

他回头望了眼御书房方向,幽幽提醒道:“本王若是二哥,便会立即同永川侯割席,以免继续惹得父皇不快。”

安王眸色微沉,面上却仍旧带笑,“三弟与其担心本王,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你若再这么修养下去,王府的门客怕是要跑光了。”

宁王垂眸,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似自嘲道:“是我身子不争气,大半年了一直也不见好,白白浪费父皇差人在各地寻找的珍惜草药。”

他说的哪里是草药,却分明是在炫耀宣德帝如何对他的偏疼。

京中谁人不知,自春猎宁王御前救驾后,宣德帝对他关心备至,甚至隐隐有了要超过此前对锦王的疼爱。

而他舍命救父的美名,更是被编纂成册传扬的大安上下人尽皆知。

只是众人提及时,不免感叹。

宁王殿下哪儿都挺好,只可惜是个病秧子。

安王起初听到这话时是高兴的,毕竟一国储君,怎么轮也不可能轮到一个病秧子。

但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这个看似不争不抢的弟弟,名义上是在家中养病,可暗中小动作不断,朝堂之上的事更是一点没耽搁。

在有些事情上,消息甚至比他这个每日上朝的人还要清楚。

安王面上笑容不变,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攥着,杀心渐起。

若早知他是个这么不肯安分的,他便不该顾忌那一点所谓的兄弟情,心软放他一马。

该趁他病,要他命。

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宁王笑了笑道:“外头风大,我身子受不住,就不陪着二哥在这吹风了。”

他说着又是两声轻咳,面色惨白如纸。

一看便是短命之相。

安王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更是真诚了几分,关切道:“你身子弱,快些回去歇着吧,为兄还要着人继续去查老五的下落。”

宁王点点头,虚弱地笑了笑道:“老五的事,便劳烦二哥了,一有消息还望二哥遣人相告。”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老五这么多年一向命硬,两年前回京时只剩一口气都被救活了,想来此次也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安王眸光闪了闪,道:“借你吉言。”

御书房内,宣德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沉声问:“人到哪儿了?”

旁边的朱公公忙上前为他揉捏太阳穴,恭敬道:“回陛下的话,算算脚程,德公公应该这两日就能抵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边城,与徐将军等人汇合。”

怕宣德帝生气,他又道:“陛下不必太担心,永安郡主医术高超,锦王殿下身边有她照顾必能化险为夷。”

“你说宋家那丫头?”

宣德帝冷哼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丽妃前一阵同朕说她性子倔,瞧着是个有主意的,没想到她竟是个主意这么大的。”

朱公公在一旁想说话,又摸不准他的心思,不敢贸然接话。

只是如果非要他说,他觉得永安郡主是个重情义的奇女子。

旁的不说,单是她得知锦王殿下遇险,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梁军腹地一事,便能看出端倪。

边城那些个将军,或顾全大局或胆怯,竟只有一个程将军带人前去接应。

一群大男人,胆魄竟还不如一个女子,平白的惹人笑话。

朱公公心中腹诽着,手上的动作竟不知何时停了。

他正觉气愤,忽听有人问:“你也觉得那丫头胆识过人,该赏?”

“那是自然。”

回答的话脱口而出,朱公公方才意识到自己闯下塌天大祸,忙跪了下来自扇嘴巴。

一边扇一边道:“奴才该死,还望陛下饶命。”

待他扇了十数个巴掌,才听得宣德帝道:“行了,起来吧,瞧你那出息。”

朱公公瑟瑟发抖,哪敢真的起身。

干爹可都说了,圣心难测,多挨几巴掌总好过被猜忌生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因此平白丢了小命。

不过几息的功夫,朱公公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身体也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宣德帝见状,更是无奈。

“你干爹走的时候没告诉过你,不要忤逆朕?”

忤逆二字一出,朱公公更是大呼不敢。

宣德帝被他这胆怯的模样逗笑,直言道:“今日若是你干爹那个老油条在,肯定狠狠给你两脚,骂你丢了他的脸。”

“行了,朕恕你无罪。”

得到确切的话,朱公公这才敢站起身,起到一半又腿软差点跪了下去。

知道自己这模样太没出息,朱公公赶紧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看着都快哭了。

宣德帝道:“今日之事,传不到你干爹耳中。”

干爹这个称呼,本就是宫中无根之人用作互相慰藉的,压根上不得台面。

宫中那些主子对此,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从宣德帝嘴里说出来,朱公公只觉得脊背发凉,恍惚之间都能看到自己脑袋掉下来的情形。

他狠掐了自己一把,强稳住身形便要跪下。

却听得宣德帝忽然问:“你觉得宋家那丫头如何?”

“永安郡主身份尊贵,奴才怎敢妄议。”

“朕允你妄议。”

梁国与大安虽风俗不同,可年节放炮竹烟花这一点,却是相同的。

青花镇虽小,却也对年节格外重视,家家户户都提前换上了崭新的红灯笼,街上洋溢着喜气。

只是这些,藏身于地窖的二人是看不到的。

驻扎在青花镇上的梁军并未撤退,大有搜不到人便死磕到底的架势。

罗一刀怕他们在底下呆不住,托人买了套围棋送下来,正好供他们消磨时间。

不知是墨锦川故意放水,还是宋言汐的棋艺进步飞快,她已经由原先偶尔下成平局到三局两胜。

在她今日第十次赢了之后,她反手合上了棋盒。

墨锦川眉梢微挑,一双黑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亮,俊眉微挑,“腻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说的像是棋盘,可那灼灼的眼神,却让人有一瞬的恍惚。

这话当真没其他意思?

不等宋言汐深想,他豁然起身,道:“一连着下了十多日的棋,你不腻我也腻了。”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墨锦川不再动不动把娘子什么的挂在嘴上,却也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继续称呼他为王爷。

还说什么若她非要喊,那便喊夫君。

这种词汇,他便是说破天宋言汐也绝不可能答应,实在是难以启齿。

所以,他们如今说话便直接说话,并没什么特别的称呼。

用罗一刀的话便是,打哑谜说话。

他还说:“还是你们这些贵人花样多,不就一个称呼,喊啥又掉不了一块肉。”

是掉不了肉,可宋言汐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口。

她甚至有些后悔过早开口说话。

早知如此,继续当个哑巴也是不错的。

“还愣着做什么?”墨锦川见她坐着没动,好笑问:“都在这鬼地方憋了半个月了,不想出去看看?”

夜半无人时,他们会短暂爬出地窖,方便一下顺带透口气。

担心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也怕给罗一刀惹麻烦,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肉铺的后院,前面铺子都不曾去过。

可这会儿,他却说要出去看看?

听着外头骤然响起的炮仗声,宋言汐摇了摇头。

这太冒险了。

炮仗声正好盖住了说话声,她只看到墨锦川的嘴唇动了动,似是在说天黑了。

简装,宋言汐眼底不解更甚。

这些时日梁军的巡逻不曾停歇过,人数也是一次比一次多。

这几日更是时不时就要来家里搜上一通,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在人家眼皮底下出去,与自投罗网何异?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她觉得她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对锦王殿下行事稳妥一事是否理解有误。

做事如此冒险,哪有半点稳妥可言。

见墨锦川仍站着,并未打算放弃,宋言汐忽地想到什么,朝着他伸出手。

“拿来。”

见他不肯动,她不由拧眉问:“你难道是在等我动手?”

外头的鞭炮声适时停下,她的声音刚好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墨锦川耳中。

他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笑容,唇角上扬,就差在脸上写上“你赶紧动手”这几个字。

求之不得。

宋言汐气得牙痒,却偏偏又奈何他不得。

嘴上说说可以,她总不好真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成何体统。

在她再开口前,墨锦川抽出袖子里的信递给她。

信封上的封蜡还在,并未被人拆过。

既不是乌钧留下的线索,那他还非要今日出去?

看出宋言汐眼底疑惑,墨锦川只道:“拆开看看。”

她撕掉封口,倒出里头的东西。

除了两张户籍文书外,还有一张薄薄的纸。

只是上头一片空白,并未书写什么。

想到军中传书会用的保密手段,宋言汐忙将纸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悬在烛火之上烤了烤。

不多时,上头缓缓显现出四个字。

“除夕火起。”

“除夕,不就是今日?”

墨锦川点点头,拿起她放在一旁桌上的两张户籍文书,递到一旁用烛光点燃。

干燥的纸张遇到明火,很快被火舌舔舐殆尽,只余地上一捧黑灰。

他速度太快,宋言汐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脸色微变,“乌钧此人不可信?”

“狡兔三窟,尤其是像他这种走一步看百步的人,不得不防。”

墨锦川不知从何处掏出两个面具,继续道:“与这种人博弈,即便无法算到他的前头,也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否则,便如被捏中了七寸,后患无穷。”

比起这些,宋言汐眼下更想知道。

方才那四个字,是否是她所想那般。

若真是如此,青花镇的百姓何辜?

对上她情绪复杂的双眸,墨锦川抿了抿唇,沉声道:“今日镇上的百姓都会到路上看龙灯,不会伤及他们性命。”

可水火无情,火势一旦燃烧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这一镇的百姓都会因此流离失所。

墨锦川上前一步,亲自将面具戴在宋言汐的脸上。

“乌钧需要给闻祁一个交代,否则,便不是王彪一条人命那么简单。”

他拉起她的手,只觉得掌心冰凉一片。

他沉声问:“觉得我这么做太冷血?”

若她这便觉得他残忍,那待她见过他领兵打仗之时,怕是更不能接受。

他已经数不清,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

征战多年,哪怕是他,也无法真的保证自己手上没有沾过一个无辜之人的鲜血。

她会不会因此怕他,远离他?

见宋言汐始终一言不发,墨锦川的一颗心不断下坠。

他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又苦又涩。

或许这就是他杀孽太多,应得的报应吧。

墨锦川苦涩一笑,松开了她的手道:“我从不算什么好人。”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之际,宋言汐拉住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道:“这不怪你。”

被她握住手的瞬间,墨锦川整个人楞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

在禾木村时,是他厚着脸皮借着二人“夫妻”的身份,喊她两声娘子。

仗着的,也不过是她伤了嗓子无法反驳。

这半月来,二人更是克己复礼,别说是不该有的肢体接触,就连娘子这二字她都不许他喊。

言行举止处处都恨不得同他撇清干系。

既然是她不愿,他自然尊重她,与她保持该有的距离。

方才伸手牵她的手,也是一时情难自禁。

可现在,她竟主动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这一切不怪他。

眼见墨锦川盯着她的眼神愈发灼热,宋言汐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压根抽不出。

他力道极大,大手紧紧箍着她的手,虽然不疼却也不允许她有任何逃离可能。

烛光昏黄,墨锦川的眸子灼灼发亮,像是恨不得人在脸上烧出个洞来。

他紧紧抓着宋言汐的手,将她往前扯了扯,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

沙哑的声音似欣喜,又似难以置信。

“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可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的视线太过灼热,仿佛能将人整个融了。

宋言汐眸光微闪,“我……”

“啪啪啪!”头顶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得头顶落下簌簌灰尘。

在宋言汐抬眼看去时,墨锦川刚好抬起胳膊为她遮挡。

下一瞬,头顶的盖板被人掀开,露出罗一刀那张兴奋的脸来。

“平川兄弟,弟媳妇,你们……”

剩下的话,在看清地窖内的情形时,戛然而止。

他道了声“对不住”,一边把盖板往回盖一边道:“那啥,兄弟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罗大哥留步。”

宋言汐忙从墨锦川的胳膊底下退了出来,面具下的一张脸臊的通红。

罗一刀赶忙掀开盖板,很是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刚刚手上一个没收住给爆竹扔远了,没吓着你们吧。”

“没有。”宋言汐被地窖里落下的灰尘呛得轻咳了两声。

想到什么,罗一刀忙一拍大腿,“看我这事干的,你们赶紧上来透口气,正好我酒菜也准备好了,咱仨今晚痛痛快快喝一场。”

他解释道:“你们俩只管放心,今儿是小年夜,那些当兵的也是爹生娘养的,不至于大过年的上门找不痛快。

再说那个什么乌先生,病得好像都快死了,这几天镇子上的大夫都找遍了,哪还有空折腾别人。”

宋言汐爬梯子的动作一顿,待爬到地面上,才趁着罗一刀不注意冲着墨锦川摇摇头。

乌钧的病,并非她的手笔。

墨锦川低笑,迎上她带着几分探究的眸子,走得同她近些,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若动手,他活不到今日。”

对上他黑眸间的笑意,宋言汐一时竟不知道,他是在夸她,还是在提醒她之前对乌钧动了杀心一事。

就他做的那些事,莫说是她,换作任何一个安国人都不可能轻饶了他。

这笔账,她早晚要同他讨回来。

“砰!”地一声,头顶有烟花炸开,将夜幕照的亮如白昼。

罗一刀转过头,冲着他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托你们的福,要不镇上的百姓这辈子也看不着这么好看的烟花。”

说着,见两人没动不由的催促道:“别干站着,待会儿饭菜都凉了,吃过饭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宋言汐心下一惊。

方才的话,他竟听到了?

不等她出言试探,罗一刀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托人找了个门路,能偷偷送你们出城,就是稍微磕碜了点。”

听到磕碜二字,墨锦川与宋言汐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日下牛车时满身的猪粪味。

要送到农户家的小猪仔还好,除了一路上哼哼唧唧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可返程时,后头的笼子里装了两头待宰的肥猪,一路上又拉又尿的实在令人难忘。

罗一刀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些,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带着难为情的笑。

他道:“弟妹,说了不怕你笑话,你罗大哥没什么本事,认识的也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

不过你可别小瞧了他们,不起眼,也有不起眼的好处,那些当兵的根本不拿正眼看。”

宋言汐温声解释道:“罗大哥误会了,你相助我二人一场,我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小瞧?”

罗一刀挠挠头,爽朗一笑,“哎呀,都是小事。”

他看了眼天边的烟火,道:“外头还得热闹好一会儿,等咱们喝完酒,不耽误出去看龙灯。”

他指了指宋言汐脸上的面具,“戴着这玩意,任谁也认不出来你俩。”

说着,他催促着二人赶紧走。

一边走一边咕哝道:“打咱头一回见,我就想跟你喝一杯,这十来天看得见喝不着可憋死我了。

再不喝,下次见指不定猴年马月了。”

墨锦川任由他勾住他的肩头,语调淡淡道:“我们与罗兄缘分匪浅,想见自是不难。”

罗一刀眼前一亮,“真的假的?”

不等墨锦川说什么,他直接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骂道:“看我这张破嘴,咱十里八乡哪个不知道,你向来是一诺千金,肯定不能诳我。”

挺大个汉子,说着话竟不由地红了眼眶。

不用他说什么,宋言汐也大概能猜到缘由。

无论梁国还是大安,每逢征兵之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多子或是双子的人家,二选其一。

若战事紧急,家中只有一子的也必须顶上。

像是罗一刀这种年纪正当,又有一把子力气却不曾被抓去服兵役的,只有一种可能。

他上头的父兄皆死在了战场之上,家中叔伯也都不在,只留他一根独苗苗。

梁皇再怎么昏聩,也不会允许底下的人做出这种明显要亡了大梁的荒唐事。

即便荒唐如闻祁,也不曾听说过为难英烈之后的传闻。

两碗烈酒下肚,罗一刀端着酒碗又哭又笑道:“我爹和我三个兄长,都稀里糊涂的死在军营里,只知道人没了,但怎么没的就连跟他们一起去的老乡都说不清楚。”

他大着舌头问:“平川兄弟,你们那儿当兵的也都这样不?”

墨锦川言简意赅道:“不是。”

他端起面前的酒喝了半碗,烈酒入喉,仍难消心头怒火。

原来此前那些梁军战俘在他面前哭诉,道梁皇暴政,恳求他能留下他们给条活路的话并非是情势所迫,而是真心实意。

可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他以那八百战俘,换取了北境百姓一年的安定。

那些战俘被他们的同袍接走时,个个痛哭流涕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墨锦川还以为,他们是恨他让他们吃了败仗,不仅丢脸回去之后可能还要挨军棍。

如今看来,那确是彻骨的恨。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问不出那句话来。

答案如何,他心中已然如明镜一般。

“闻祁父子二人,不配为君。”

“咔嚓!”一下,墨锦川捏碎了手里的碗。

罗一刀瞥了一眼,皱眉道:“这一个粗瓷碗要一文钱呢。”

心疼完碗,他又开始骂:“他娘的闻倬,老子早晚割了他的脑袋当夜壶用。”

墨锦川顺势端起手边的碗,与他碰了碰道:“罗兄好志向。”

见他仰头一饮而尽,罗一刀咂了咂嘴眼神有些迷蒙道:“你这人不讲究,咋还抢自己媳妇的酒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墨锦川手中的不仅是宋言汐的碗,碗里的酒刚刚还被她喝了两小口。

她方才只顾在心中骂闻祁父子,听到这话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碗没了。

罗一刀看看她又看看墨锦川,如过来人一般嘿嘿一笑道:“喝多了,一准是喝多了。”

宋言汐看了眼两眼清明的墨锦川,哪有半点要醉的模样。

反倒是嚷嚷别人喝醉的人,这会儿一张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醉的,眼神迷蒙。

只是无论如何,今日这顿酒是肯定不能继续喝了。

宋言汐直接拿过墨锦川手中的碗,又一手拎起他要去够的酒壶,不赞同道:“醉酒误事,还是别喝了。”

“我没醉。”

既然没醉,方才就是故意的。

压下脸颊升腾起的燥热,宋言汐压低声音道:“王爷不可贪杯,别忘了正事。”

墨锦川垂眸,声音说不出的沉闷,“本王不曾忘。”

敏锐的察觉到他心绪不佳,宋言汐犹豫着给他倒了小半碗,神色严肃道:“只有这些了。”

“瞧不起谁呢?”墨锦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眉梢微挑,笑意张扬,“你可知,军营中喝酒多用什么盛?”

宋言汐板着小脸道:“用碗装。”

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话,她小时候就听腻了。

只不过从他和外祖父的口中说出,听起来倒确实是有些不一样。

闻言,墨锦川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只是那笑,宋言汐怎么看都不像是憋了好话的模样。

同桌的罗一刀也笑,一边笑一边道:“军营里那都是铁血汉子,跟咱哪能一样。”

宋言汐:“铁血汉子也是人。”

罗一刀一噎,打了个酒嗝道:“你还真别说,我没想过这茬。”

话音落地,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墨锦川的身上。

所以,他手底下的兵到底用什么喝?

一边是面色严肃的宋言汐,一边是面带醉相,分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罗一刀。

该如何说,墨锦川自然心如明镜。

他似感慨道:“确实,将士们也是血肉之躯。”

罗一刀在旁听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合着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就他老罗不是人呗?

蒙谁呢!

别说是平日里头被困在军营,多数时间滴酒不沾那些当兵的,就说他们,有时候实在高兴了也可能出现抱坛直接喝的情况。

他们俩喝了两坛,他人都有些微醺了,这人还稳稳当当坐在那面色不变。

说一句海量,不夸张吧?

罗一刀重新拿了个碗,给宋言汐倒了小半碗,故意话里有话道:“咱没平川兄弟的海量,一人少喝点。”

方才她喝的两口,就是架不住他盛情难,不想大过年的扫他的性才跟着一起碰杯。

她的那点微末酒量,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宋言汐婉拒的话刚到嘴边,就见墨锦川替她接过碗道:“罗兄,我替她喝。”

罗一刀嘿嘿一笑,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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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太高兴,他脱口道:“反正你俩是两口子,谁跟我喝都一样。”

他说着,还故意问墨锦川:“平川兄弟,你说兄弟我说得对不?”

墨锦川神色淡淡:“如今还不是。”

罗一刀脸上的笑容微僵,冲着他赶忙使眼色。

这人咋回事,咋听不懂人话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怕人姑娘难堪啊?

轻嘶了一声,罗一刀有点想骂人。

他在桌下用脚轻轻踢了踢墨锦川,很是恨铁不成钢。

就他俩现在这客气劲儿,哪天能成事?

隔壁家的老黄牛看了都得摇头。

见墨锦川并无反应,好似没听懂他的话里有话,罗一刀更着急了。

他正要开口,就听得他声音带着笑意道:“如今不是,不过很快便是了。”

墨锦川转过头看向宋言汐,黑眸间尽是温柔。

他一字一句道:“届时,我二人定奉上喜帖,请罗兄来喝喜酒。”

“好哇!”罗一刀一拍桌子,模样似是比他们这两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宋言汐还沉浸在错愕中,就听他又道:“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你们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要不就明天吧。”

“不妥。”二人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的瞬间,彼此已知对方心意。

之所以拒绝,与不喜无关。

罗一刀哪里知道他们心中的诸多顾虑,见两人拒绝起来都是如此默契,咂咂嘴道:“活该你俩是一对,还真是般配。”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问:“我刚刚没说错话吧?”

他咋越品,越觉得有点不对。

一下没想明白,罗一刀干脆不想,摆了摆手道:“不说那些,喝酒,喝酒!”

他说着,便要再给二人满上。

墨锦川却先一步,将空碗扣在了桌上。

“啥……啥意思?”罗一刀一愣。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别担心,天亮还早着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把你们藏在车底就能出城了。”

罗一刀说着,从胸口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道:“这里头除了平川兄弟上次留给我的银子外还有十两,是大哥的一番心意,你们可不准推辞。

就当,就当是提前给你们新婚随的份子。”

墨锦川将荷包往前推了推,道:“罗兄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心领管个屁用,一天三顿饭哪哪不要银子,现在外头查的这么严,你俩不得找地方再避避?”

罗一刀态度强势,不容拒绝道:“我一个光棍,也没个人帮忙花钱,要这么多银子不是白白被贼惦记。”

他顿了顿,又道:“你别跟我来客气这套,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哪天兄弟没饭吃到你手底下讨生活,你别嫌兄弟没脸就行。”

看着被两人推来推去,险些被撕烂的荷包,宋言汐忽然问:“罗兄有意参军?”

罗一刀忙不迭点头,眼底的醉意被恨意取代,“老子早晚,要踩着那爷俩的脑袋问问,我爹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而这些,他留在梁国永远无法做到。

明白了宋言汐的用意,墨锦川问:“罗兄可愿意随我们一起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罗一刀一愣,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随他们一起走?

是跟他们一起出青花镇,让他送他们一程,还是说……

想到什么,罗一刀心头一震,脱口道:“我跟你们走。”

他说着,火急火燎就要站起来去收拾东西,显然是一刻钟都不愿再等。

墨锦川面带浅笑:“不急。”

“咋不急?”罗一刀一听就急了,涨红着一张脸道:“你们只管放心,老罗能吃能打的,保管拖不了后腿。

实在不行,我少吃两口也成的。”

这八百年都等不来的好机会,他要是错过了,半夜睡醒都得给自己两巴掌。

见他急得酒都醒了,宋言汐有些无奈道:“明知罗大哥是急性子,你何必逗他。”

闻言,罗一刀的脸色变了又变,半响才憋出一句:“我不管,你可以堂堂锦王,得说话算数。”

他说着赶紧朝外走,故意大声道:“我把娶媳妇的本钱收拾一下,你们等着我,快得很。”

墨锦川也站起身,道:“不急,罗兄慢慢收拾就好。”

“咋,你俩要跑?”罗一刀猛地扭过头,瞪圆了眼。

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拿根绳子将两人捆在他腰上一般。

他有些生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咋能说话不算话。”

墨锦川拿起桌上面具,不答反问:“罗大哥特意为我二人准备这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出去逛逛?”

罗一刀恍然大悟,旋即一拍脑袋,露出一脸我都懂的笑容道:“快去吧,带着弟妹好好逛一圈,咱青花镇多少年都没这种热闹了。”

方才在屋子里时尚不觉得,这会儿一吹冷风,宋言汐才意识到罗一刀方才所言非虚,这酒却是烈酒。

她不过浅尝两口,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

而真正大碗喝酒的,这会儿却步履稳健地跟在她身侧,哪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难怪罗大哥说他是海量,这分明就是个酒桶!

似有所感,墨锦川偏头看来,“想说什么?”

宋言汐坦言:“王爷好酒量。”

墨锦川忽地笑了,直言道:“战场上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喝酒的机会更是难得。”

他话锋一转,问:“言老爷子当同你说过,军中每到庆功之日,酒水随便喝。”

因为谁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命活到下一个庆功宴,乐呵一天算一天。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敞开了肚皮,捧着酒坛子当做最后一顿酒来喝。

面对未知的死期,大醉一场也算是他们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即便墨锦川身为主帅,也不例外。

久而久之,酒量自然也就上来了。

虽然宋言汐并没有并没有比较的意思,却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外祖母不喜外祖父喝酒,他嫌少在家中提及此事。”

但她想,他大抵是喝的。

尤其是二位舅舅战死疆场,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解甲归田那几年。

酒这东西虽不好,却能让人睡个安稳觉。

墨锦川眸色沉了沉,望向不远处街道上嬉戏的孩童,问:“你对以战止战,如何看?”

“并非良策。”

无论因何挑起的战事,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总是百姓。

宋言汐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那一张张纯粹的笑脸上,心下不免为之动容。

但下一刻,她唇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原本还在开心玩闹的一群孩童,在听到路过醉鬼随口一句恐吓后,纷纷变了脸色四散逃离。

那醉鬼说的是:“军爷来抓人喽,还不赶紧跑!”

他说的分明是醉话,孩子们却连分辨真假的想法都没有,只一味逃跑。

他们甚至还知道分开跑,一看便知道平日里没少经历类似的事。

转眼间,原本热闹的拐角瞬间变得冷清。

那醉鬼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一群小鬼,胆子还没鸡崽子大,长大也肯定没出息。”

正说着,一扭头突然撞在一堵人墙上,鼻子猛地一疼。

他脱口道:“哪个孙子敢吓你爷爷!”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揍他。”

“你敢……啊!好汉饶命!”

拳头似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下来,醉汉酒醒了大半,一边哎呦一边求饶。

他道:“爷爷饶命,我身上有钱,我给你钱!”

被当做拦路劫匪的墨锦川不语,只不停地挥拳,直打得那醉汉哭爹喊娘吓得尿了裤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他还是认怂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哎呦……别打脸!”

就在宋言汐担心墨锦川下手太重,想要制止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喊道:“当兵的来了!”

墨锦川眸色一沉,拉着醉鬼的衣服擦了擦手,快速握住宋言汐的手腕往回走。

他压低声音道:“今晚的龙灯,怕是看不成了。”

“他奶奶的李大壮,居然真的出卖老子,我俩可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

看着自家门口领着一队官踹门的熟悉身影,罗一刀低骂着,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杀猪刀,恨恨道:“老子早晚剁了他。”

罗一刀说着,看向旁边闭目假寐的墨锦川,狐疑道:“平、啊不,锦川兄弟,你是咋知道这王八羔子出卖了咱们?”

不等他开口他又道:“别说啥碰巧,我不信。”

对上他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宋言汐道:“确实是巧了。”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确实也没指望李二牛能帮得上忙。”

罗一刀咂咂嘴:“也对,让你们藏在倒夜香的桶里确实有点不合适。”

闻言,宋言汐只觉得眉心一阵狂跳。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还要感谢李二牛出卖之恩?

眼瞅着自家的大门被暴力撞开,乌泱泱一群人手持火把冲了进去,罗一刀有些着急道:“锦川兄弟,咱们接下来该往哪儿走,你好歹给句话。”

他醉醺醺的就被他们拉了出来,身上除了银子连件厚衣服都没顾上穿,这会儿冷风一吹直打哆嗦。

关键现在闹了这种事,家回不了,镇上肯定是找不到地方暂时落脚了。

这大冷天的,在路上瞎晃悠不得冻死?

就算不被冻死,也得让那些当兵的活捉。

墨锦川掀开眼皮,看了眼头顶的烟花道:“时辰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看乌钧的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时辰,啥时辰?”罗一刀听得一脸懵。

他挠了挠头,眼神幽幽道:“你们读过书的,说话就是有水平。”

让人猜都猜不明白!

墨锦川看了眼正西边映出的红光,沉声道:“时候到了。”

罗一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疑惑道:“这才啥时候,天就要亮了?”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拍大腿道:“他奶奶的,走水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了那么一声,抬腿便要冲过去帮忙。

余光瞥见并未动作的二人,他一愣,试探问:“这火不是跟你俩有关系吧?”

二人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罗一刀倒抽一口冷气,横眉道:“你可是墨锦川,你怎么能……怎么能……”

话说到最后,他急得直跺脚。

剩下的话他虽没说出口,墨锦川却也心知肚明他想说的是什么。

于此事上,他确实愧对了他对他的期望,他无可辩驳。

只是还有一事,他需得问问他的意思。

“如今,罗兄可还要随我二人离开?”

“你……”罗一刀怒极,紧攥着双拳咬牙问:“我现在还有得选?”

墨锦川淡淡道:“有。”

罗一刀一听,更想骂人了。

他奶奶的,李二牛那王八犊子带着人把他的老窝都给端了,不跟着他们走,难道要等人来抓?

别的他不知道,这事儿可算是通敌!

他只有一个脑袋,不够砍他个十回八回的。

不等墨锦川再开口,罗一刀黑着脸生气道:“咱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你们别想甩下我。”

墨锦川没说话,视线落在他鼓鼓囊囊的胸口。

罗一刀顿时如临大敌,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道:“这里头是你给我的虎骨,关键时刻还能换点钱花花。”

墨锦川并未揭穿他,估摸了一下时辰道:“咱们该走了。”

他说着,率先抬步朝着火势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言汐默默跟上。

罗一刀急得跺了跺脚,想喊他们往火起的方向走,趁乱出镇子,可直觉又提醒他应该听墨锦川的。

他咬咬牙,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一个时辰后,三人的青花镇一角与前来接应的人碰上。

程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又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敢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他激动的快走几步,被突然横在面前的杀猪刀吓了一跳。

他反手拔出佩刀与之对上,横推了一下才发现对方的气力竟丝毫不逊色于他。

这怎么可能?

程端压下心头震惊,冷喝道:“哪来的狗胆包天的毛贼!”

罗一刀冷哼一声,脱口道:“你才是毛贼,你全家都是毛贼,老子是你家王爷的大哥。”

程端脸色一沉,“放肆!”

大皇子都死多少年了,骨头怕是都化成一捧灰了,哪来的不要命的竟敢冒充他。

也不看他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程将军,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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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墨锦川开口制止。

他的话,两个人都听见了,却谁都不曾先松手。

宋言汐解围道:“程将军,这是罗大哥,是自己人。”

罗一刀闻言,背挺得更直了。

那模样,怎么瞧怎么碍眼。

程端黑着脸率先收了刀,看向宋言汐之际脸上带着笑,“郡主,前头都趟平了,咱们赶紧撤吧。”

虽然这次来带的都是好手,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能摸到这里也全是靠着王爷给的计策出其不意。

再不快点,那群梁贼怕是又要闻着味追来了。

宋言汐点点头,吩咐道:“往相反的方向制造一些痕迹,多拖一个时辰也是好事。”

程端拧眉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吧,眼瞅着天都……”

墨锦川只一个眼神,便让他果断闭嘴。

趁着他们布置时,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绘地图来。

罗一刀只看了一眼,惊奇道:“这不是附近的道吗,还别说,画的真好,连一些犄角旮旯的小路都画上了。”

不用说宋言汐也能猜到,这地图是什么时候绘制的。

以他的身手,真要是一天到晚的窝在山里,打下的猎物还不得日日喊牛车上山拉?

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说她也懒得问。

就连联系程端程将军的书信,怕也是那些时日想办法送出去的。

只是有一点,宋言汐还是比较好奇的。

如今边城之中,除了徐啸徐将军之外,还有林庭风与徐啸将军的两位副将。

边城之外,亦有他从前旧部,以及被他一手带大的邱宗平。

他是如何在还未见到人的情况下,便确定来人是程将军?

触及到她的视线,墨锦川唇角微勾,凑近了她些压低声音道:“你不妨猜猜。”

宋言汐果断道:“爱说不说。”

要不是顾忌还有外人在场,她这会儿定要问为他一句,他今年几岁。

碰了个钉子,墨锦川面上反而多了笑意。

不远处,程端瞥见这一幕,连忙挡住旁边人的视线。

面上黑着脸,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这次回去,岂不是要有喜酒喝?

回春堂。

庄诗涵面带浅笑收回诊脉的手,温柔道:“恢复的很好,回去切记平心静气,大喜大悲对身体而言都不是好事。”

病人站起身,一连串说了不少恭维的话,直夸的她心花怒放。

后面排队等着她诊治的人,也赶忙开口附和,一口一个再世神医,生怕今日轮不到自己。

说起来,他们一个个倒也都不是特别着急的病。

更有甚至,连病这个字都称不上。

可这是义诊,问诊抓药分文不取不说,如果碰到饭点甚至还可以喝上一碗热粥,粥和小菜同样是分文不取。

这种好事,即便是个傻子怕是也会挤破脑袋想要往里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春生走上前,一脸愁容的劝道:“郡主,您从晨起到现在滴水未尽,该歇歇了。”

闻言,庄诗涵不悦皱眉,“外头还有如此多的病患,我若歇了,他们怎么办?”

“就是,你这小药童怎么说话呢,郑大夫他们不在,我们可全都指着郡主呢。”

“你不让郡主给我们看病,是不是想要我们的命?”

“这小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我要是郡主早把他撵滚蛋了。”

“我……”春生张了张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等他解释,庄诗涵冷冷道:“还不退下。”

春生委屈的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就听着门口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

“医者仁心,对待病患如至亲般的人,对自己身边的人却横眉冷竖,连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

诗涵郡主不妨说说,这是何道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庄诗涵抬眸,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脸,强压下心头的厌恶,扯出一抹笑道:“奚神医,许久不见。”

“装什么,明明前两日刚见过。”

奚临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直言道:“不过你那会儿在忙着同人商讨人生大事,没注意到我这个无关轻重的人,倒也正常。”

此话一出,屋内人的脸色一瞬变得微妙。

同谁商讨人生大事?

想到临近年前,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乃至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的小道消息,屋内众人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都闹成这样了,林将军还能娶她?

就算他胸襟开阔,不介意自己还未将人娶到家就被戴了一顶绿帽子,梁国那个疯太子肯轻易放手?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可那迫切想要看热闹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顶着众人的眼光,庄诗涵只觉得如坐针毡,咬了咬牙愤怒道:“一天天正事不干,偷听到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上纲上线。

姓奚的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奚临眉梢微挑,“急了?”

庄诗涵深吸一口气,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冷着脸道:“奚神医,我好像不曾得罪过你。”

奚临冷笑:“诗涵郡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对上他嘲讽的眼神,庄诗涵想到什么脸色微变,皱着眉头问:“你有何事不能等我医治完病患再说,非要急在这一时半刻?”

此话一出,百姓们心中顿时生出许多不满。

有人冷哼一声道:“就是,急什么急,上赶着去投胎啊!”

奚临扫了那人一眼,那人非但不觉得怕,反倒梗着脖子道:“还吹什么神医呢,整天屁事不干就知道欺负人姑娘家,可要点脸吧。”

“什么狗屁神医,我看是沽名钓誉还差不多。”

“一天天就知道欺负女人,真不是个东西,我就没见过这样的。”

“这奚什么的,怎么总跟诗涵郡主过不去,他该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偏那人似是不曾察觉到气氛不对,嘿嘿一笑道:“这小白脸虽然比不上什么太子将军的,但长得还挺不错。”

一旁的人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你,什么话都敢说。”

那人不以为然道:“瞧你那胆子也不嫌丢人,郡主以前不都说了,让咱们大家伙在她面前不用装,有什么尽管畅所欲言。”

他不仅说,还特意看向庄诗涵问:“郡主,我这话没错吧?”

众人的视线也齐齐落在了她身上。

庄诗涵气得七窍生烟,却不得不扯出一抹笑道:“这位仁兄说的不错。”

如果可以,她情愿当初治病的时候一针扎死他,也好过现在看他在这里自作聪明。

还什么听她所说的畅所欲言,就他长了舌头,可显着他了!

那人一听这话,更得意了,翻了个白眼道:“我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什么来着,郡主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会因为大家伙说两句话生气。

再说了,那梁太子对她念念不忘,生的美又不是她的错。”

周围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那眼神分明还以她为骄傲。

那可是梁国的太子。

倾慕他们大安的诗涵郡主不得,还搞了个容貌相似的女人养在身边,荒唐的哪还有半点储君的样子。

只要他这么继续废物下去,等梁皇一死,梁国就再也不可能对大安构成威胁,被吞并成为附属国都是有可能的。

而这些,可都是诗涵郡主的功劳!

越是这么想着,百姓们看庄诗涵的眼神越和善,夸赞的话像是不要钱,一句接着一句。

可庄诗涵听着这些话,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奚临这人,太安静了。

安静的不像他。

担心他会突然发作,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庄诗涵看向一旁春生,吩咐道:“你在此处照应着,我与奚神医说句话,去去就回。”

春生忙点头应下。

他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

庄诗涵却没那个耐心听,径直起身朝外走。

后面排队的百姓本就等的着急,眼见她要走,顿时不答应了。

“我们都等这么老半天了,有啥事不能等我们瞧完再办啊!”

“就是,郡主刚刚不还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可不能走,我老头子头疼的要死,就等着郡主的药救命呢。”

他们脸上都带着笑,说出口的话却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

知道的,是他们求着庄诗涵看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反过来求他们来。

要放在以前,眼下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

庄诗涵为了堵住城中百姓的嘴,又是无偿治病又是提供吃喝,甚至还捐了万两白银帮着修建慈济堂,养育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

桩桩件件善举,确实为她赢得了美名。

可相应的,也让城中百姓愈发觉得她人美心善好说话,怎么着都行。

人总是得寸进尺的。

尤其是当他们意识到,庄诗涵在面对一些无礼的要求仍客客气气时,态度自然而然有了变化。

说起话来也远没有之前尊重。

庄诗涵脸色变了变,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日天色还早,定不会落下任何一人。”

她顿了顿,看了眼奚临眼神复杂道:“不过说几句话,费不了什么功夫。”

听懂她并不情愿,立即有人开口道:“不就几句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直接说不就行了?”

奚临挑眉,笑的格外开心。

那双狐狸眼里,更是写满了计谋得逞的得意。

庄诗涵心下一沉,率先开口道:“我去去就回,若实在有人等不及,也可暂时去往别的医馆诊治。”

闻言,屋内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还有把病人往外面推的?”

“说好的医者仁心呢,郡主这是打算见死不救?”

“有什么话比大家伙的命还重要。”

“一个个还神医呢,我呸,庸医还差不多!”

情绪激动的两人,直接排开众人冲到了庄诗涵的面前,嚷嚷着要她给他们哥俩看完病再走。

两人脚步稳健,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哪像半点有病在身的样子。

春生认出其中一人的声音,凑在庄诗涵的耳边道:“郡主,这两人来者不善,年前时疫的时候就挑过事。”

他还要说话,被其中一人打断,“要说啥就大大方方说,藏着掖着干啥,不知道还以为防着谁。”

另一人更是直接问:“前头的人都看完了,现在让我们大家伙走,郡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瞧不起三个字一出,后头原本就等得着急的百姓们更是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庄诗涵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们才不管她这会儿高不高兴,脸色是难看还是好看。

看着那一张张迫切等着她开口,兴奋到甚至有些狰狞的脸,庄诗涵只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该死!

他们全都该死!

早知道她就不该做这个救世主,让这些白眼狼全都死在年前那场时疫中,也省的现在来恶心她。

见她沉着脸不说话,众人更急了。

突然有人阴阳怪气道:“我就说她这些天都是装的吧,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善良的人,自掏腰包给咱们治病还管饭。

这才几天啊,就装不下去把狐狸尾巴漏出来了。”

庄诗涵听着这话,只觉得血压瞬间飙升,险些两眼一黑晕过去。

装装装,嘴上说得这么简单,他们怎么不装一个给她看?

她每日真金白银像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银号里存的现银都快用完了,就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如果可以,真想把他们全杀了!

被她眼底冷戾的杀意惊到,离得最近的孩童吓得登时变了脸色,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往自己娘亲怀里钻。

孩童的母亲脸一沉,搂着孩子大声呵斥道:“让你治个病又不是要你命,摆谱给谁看呢!

一天到晚摆着张死人脸,不知道跟家里死了人一样,看着都晦气。”

“你这妇人,说话怎如此难听?”春生攥紧拳头,眼睛都气红了。

他走上前,愤怒道:“我家老公爷为国征战……”

妇人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管你什么小公爷小母爷的,吓着我儿子今天就算是老天爷来了也不行。”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庄诗涵,翻了翻眼道:“连女儿都教不好,还什么爷不爷的,到处给人家当孙子还差不多。”

“你,你好大的胆子!”

“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还敢拿手指老娘,手爪子给你剁了。”

春生瞪圆了眼,气得哆嗦。

他自小在国公府伺弄花草,后来被拨到庄诗涵身边当药童,哪见过这种泼妇骂街的阵仗。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完整的话来。

可他一家都受了靖国公的恩,让他就这么听着别人羞辱他而不作为,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他看向庄诗涵,眼含热泪,“郡主……”

“你住口!”庄诗涵一脸嫌恶。

春生眼神瞬间变得激动,却听到她下一句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我爹平日里就是教你如此同百姓说话的?”

她话里话外,尽是责怪之意。

妇人一听,也顿时来了精神,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一条看家狗而已,主人还没发话呢乱叫什么!”

有人小声唏嘘道:“打狗还看主人呢,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就在众人觉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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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只觉一阵恍惚,甚至认为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这可是他家老公爷自小捧在掌心,呵护长大,连半句重话都都没舍得说过的宝贝女儿。

虽然父女俩这两年偶有龃龉,可到底是亲父女,她怎么着也不能听着人如此折辱自己的父亲。

否则,如何配为人女?

见他呆呆站着,妇人横眉问:“刚刚不是还叫叫叫的挺厉害,这就哑巴了?”

庄诗涵柳眉倒竖,命令道:“春生,道歉。”

这一次,春生听清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道:“不可能。”

“啪!”庄诗涵反手就是一耳光。

奚临的威胁,连同百姓翻脸不认人的火气,在听到这三个字时彻底爆发。

她满眼嫌恶道:“道歉还是滚回京,自己选。”

春生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目光坚定道:“我回京。”

庄诗涵瞬间被气笑了,伸手一指门口道:“现在就给我滚!”

春生恭敬地朝着她拱了拱手,“小的先回,郡主多保重。”

他说完转身救走,没有丝毫犹豫。

双手掐腰干等着道歉的妇人顿时傻眼了。

她喃喃道:“就……就这么走了?”

“是啊。”庄诗涵笑了笑,指甲嵌进手掌心,问:“我已经动手教训了他,您可满意?”

妇人当然是不满的。

可她对上庄诗涵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却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瘆得慌。

她搂住儿子,硬着头皮道:“差不多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庄诗涵扯了扯唇角,继续道:“没关系,您还没消气的话,把他喊回来打死也可以。”

妇人一愣,眼底仅剩的一丝嚣张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一把拉过儿子,低骂道:“这人疯了,咱们赶紧走。”

被称作疯了的庄诗涵脸僵了僵,手心都快掐烂了。

不由在心中骂道:“一群傻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到底想让她怎么样?

“那春生不是她从京城里带来的,说把人撵走了就撵走了?这心也忒狠了。”有人不免唏嘘。

身旁的大娘也道:“那孩子人挺好的,说话温声细语的,还特别有耐心。”

其他同春生打过交道的人,也纷纷开口帮着说话,劝庄诗涵将其留下。

一个满嘴都是老头子如何如何,企图用她爹拿捏她,甚至敢当着外人忤逆她的人,她难道还要去眼巴巴的哄他回来?

区区下人,他也配!

听着众人劝说的声音,庄诗涵只觉得耳边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乱响,连脸上的笑意都难以维持。

就在她忍不住,决心不装了要跟他们撕破脸之时,忽听得一声冷呵。

“都住口!”

庄诗涵掀眸看去,才发现说话之人竟是奚临。

他不是故意来找她麻烦,怎么会突然替她说话?

难不成,他真如他们所说那般……

想到奚临背后的奚氏往后能为她带来的助力,庄诗涵轻咬下唇。

或许,她值得一试。

像奚临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多重情重义,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

甚至甘心为了那人,收敛全身的锋芒,心甘情愿如忠犬般供那人驱使。

即便,对方明确表示不会同他在一起,甚至已经找到伴侣,他也依旧会选择默默守护。

也就是俗称的——舔狗。

电视剧或者是小说女主的标配。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庄诗涵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奚临突然冲着她勾了勾唇。

她登时变了脸色。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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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冷冷道:“郡主金贵之躯,不日又将成为梁国太子的宠妃,如今得罪她于你们而言可没什么好处。”

闻言,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汗流浃背坐不住了。

“什么,梁太子的宠妃?”

“那不是个疯子吗?疯起来六七不认的,哪能嫁?”

“听说他接连逼死了两任太子妃,把人九族都砍了,行刑那天血流了整整一条街,百姓们连门都不敢开。”

“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畜牲,诗涵郡主嫁过去,不就是死路一条?”

庄诗涵脸色微白,强撑着反驳道:“奚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与梁太子此前并无交集,也绝不可能成为他的什么宠妃。”

随着最后两个字出口,她脸上仅剩的血色一瞬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

若早知他本性如此,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图一时刺激,同他有过那么一段。

本以为露水姻缘,过后就相忘于江湖再不会有任何交集,谁知道给自己招惹了一块狗皮膏药。

甩不掉不说,甚至还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她根本猜不到,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着那梁国女子褪去衣服后,胴体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庄诗涵更觉脊背发凉。

幸好,她当时没有被激情昏了头,真的同林庭风一刀两断,跑过梁国去做什么狗屁太子妃。

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泼天的富贵,她也要有那个命享才行。

奚临勾了勾唇角,正想说什么,忽听人有人声音不大不小道:“不是都说无风不起浪,要真没这档子事儿,城里能传得沸沸扬扬?”

“梁国那女的我那天见过,那脸蛋那身材都没话说,尤其是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跟郡主是双生姊妹呢!”

庄诗涵巴不得同闻祁撇清干系,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她阴沉了脸,呵斥道:“够了,你们要再这么胡说八道,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众人面面相觑,分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作。

一人讪讪道:“急什么,大家伙又没说什么别的。”

他说着,话锋一转,“我们可都是为了郡主好,害怕你嫁给梁国那个疯子太子,像他的前两个太子妃一样被被活活磋磨死。”

话说到最后他甚至还恼了,冷笑道:“再说我又没说错啥,老话不是常说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真跟那梁太子没什么,人家怎么不去找别人偏偏揪着你不放。”

他满口歪理,却偏偏还有人出言附和,表示赞同。

那些个男人说话时,看向庄诗涵的眼神,也都带着赤裸裸的暧昧。

不像是看当朝郡主,反倒像是在看台上卖唱的歌女舞女般,说不出的轻佻。

原本那些护着她的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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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诗涵极力忍耐,忽听到有人说:“长的就一脸狐媚像,你看她之前干的那些事,哪一件像个正经人家的闺女。”

她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大步走到自以为戳中她痛处满脸得意的男人面前,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她问:“一个巴掌拍得响吗?”

那人直接被扇懵了,呆愣愣回道:“响。”

人群中突然冲出个妇人,一把将男人护在身后,愤怒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说不过就动手打人?

你那什么公爹的,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

庄诗涵掀了掀眼皮,凉凉道:“呦,有主的啊,我还以为谁家的狗没栓好跑出来乱咬。”

妇人闻言顿时更气了,胸口快速起伏道:“你骂谁是狗呢?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她说着就要冲上前教训庄诗涵,没等她的手碰到人,就被同行的其他人拦住了。

“为这么点事不值当动手,郡主年轻气盛的,肯定听不惯这些男人嘴上胡说八道。”

什么叫她听不惯?

他们嘴贱在先,反倒成她的错了?

简直可笑!

庄诗涵沉了脸,冷冷吩咐道:“把这几人的姓名住址记下来,往后我义诊之时,不允许他们排队。”

妇人蓦地瞪大了眼,“凭什么?”

她说着,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什么,翻了个白眼道:“年前可是你自己张贴告示喊我们来的,又不是我们上赶着求你看。

咋的,你让来就来,让走就走,你以为你谁啊?”

眼见气氛一度僵持,有人忙劝道:“赵家嫂子,你快少说两句吧,郡主义诊又不收银钱,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好。”

妇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搞得好像不是你背地里骂人不要脸一样。”

“你这人咋胡说八道呢,我啥时候说了?”

“说没说,老天爷知道。”

“杨金花,老娘撕了你的嘴!”

旁边的人一个没拦住,两人就撕打在了一起,默契地抓住了对方的头发死活不肯松手。

她俩都下了死手,手劲儿一个比一个大,直薅的对方嗷嗷叫。

屋内乱作一团。

一时间劝架的劝架,看热闹的看热闹,竟没人注意到庄诗涵是何时离开的。

等有人回过神时,才发现奚临也不见了。

长廊下,庄诗涵眼眶微红,轻咬了咬下唇问:“你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吗?”

奚临好笑挑眉,“不阴阳两句,不会说话?”

庄诗涵脸色微沉,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喜欢宋言汐,连带着看不惯我,可现在她人都已经死了,逝人已逝你又……”

“她没死。”

奚临冷冷打断她,眼底泛着明显的杀意,“再让我听到这句话,我杀了你。”

他顿了顿,眼底多了嫌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对狗男女一样,令人恶心。”

庄诗涵冷了脸,抬手擦了擦眼角硬挤出来的泪花,嘲讽道:“是,你奚神医多高尚啊,像我这种卑鄙小人怎么能同你比。”

真以为她三岁小孩?

男女之间,哪来那么多的纯友谊。

林庭风把她拐上床的前一天,还在营中将士面前说他们二人是异性的好兄弟。

谁见过脱光睡一起的好兄弟?

他们男人啊,总是口是心非的。

她相信,奚临也不例外。

庄诗涵正想着,就听奚临冷笑一声,“你很聪明。”

他指的是她说自己卑鄙小人那句。

她沉了脸,问:“你特意跑这么一趟,不是就为了损我两句吧?”

闻言,奚临毫不客气道:“你脸没那么大。”

“京中来人,在将军府等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将军府。

德公公接连饮了两盏茶,已然坐不住。

坐在他一侧的林庭风,更是如坐针毡,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宁愿大过年的被徐将军派出去练兵,也不愿意同御前的人打交道。

尤其是这人,说话时皮笑肉不笑的,甚至不曾拿正眼看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即便心中不满,林庭风此刻也只能陪以笑脸,生怕他回京之后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惹得陛下对他更加不满。

德公公随手放下杯盏,似不经意问道:“诗涵郡主义诊有些时日了吧?”

林庭风道:“估摸着有一月了。”

“是吗?”

德公公掐了掐指头,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杂家没记错的话,那会儿边城刚大捷没两天吧?”

边军以机关击退梁军,并在邱宗平的带领下倒追出去四十里,逼得闻祁被迫后退,撤退过程中甚至连自己的宠妾都不曾顾上。

有关庄诗涵与闻祁有旧的传闻,就是那名叫娇娇的宠妾被押进城后,如一阵风一般刮起的。

说起来也是巧了。

她入城那日,城内连绵不止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又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经过一遭时疫,又险些断药断粮的百姓们自发走出家门,感谢老天开眼留他们一命,更感谢墨锦川等人的庇护。

许多人买上香烛,拖家带口的前往战神殿,为流落在梁境“生死未卜”的二人祈福。

有人在上香时说错话,说了句希望他们能往生极乐,险些被同行的百姓群起攻之。

要不是那人认错够快,且态度诚恳,大家你一拳我一脚,他就算不死也得活活扒层皮。

娇娇便是这时坐在囚车上被押解进城的。

她脖子上带着枷锁,就那么将一张脆弱又美丽的脸,展现在百姓的面前。

庄诗涵行事又一向张扬。

她那张脸,城中的百姓几乎老少都认得。

见到一张如此相似的脸,有不少人都在暗暗猜测,这人会不会是她的孪生姐妹。

否则,怎会如此相似?

听说当时还有几个孩童认错了,追着囚车后面喊仙女姐姐。

待他们得知消息时,载着娇娇的囚车早已从闹市走了一遭,甚至碰巧在路口走岔了路,往战神殿拐了一趟。

都不用人特意说什么,那一张脸已经足够城中的百姓遐想连篇了。

谣言猛如火,一夜之间,城中便流行出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版本。

其中最受欢迎的便是“疯殿下的爱而不得”。

德公公人还在半路上,就让人快马加鞭将这些描绘二人恩怨的话本子送回京。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出现在陛下的案牍上了。

听明白他的弦外音,林庭风脸色不免有些难看,挤出一抹笑道:“公公好记性。”

“将军说笑了。”德公公敛了笑,意味深长道:“杂家老了,如何比得上将军和郡主,正是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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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风后背发寒,正发愁不知如何应答时,余光忽然瞥见院子里快步而来的素色身影。

他眼底一喜,却佯装着急道:“怎么才回,让德公公好等。”

他还有脸问她?

京中来人这么大的事,他不亲自去回春堂喊她,反倒托了奚临那个神经病去。

害她当中丢脸不说,正事也放到了最后才开口。

他分明是故意的!

而他林庭风,明知道他二人素来不和,却还让奚临去告知她,很难让她不怀疑他是不是生了什么别的心思。

如果是,那最好不过。

正好她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就烦。

压下心头郁结,庄诗涵扯出一抹笑道:“回春堂里人满为患,我听闻德公公到此起身要走,剩下的百姓死活不肯,只得先安抚一番。”

“还有这种事?”德公公横眉,冷哼一声道:“郡主将这群百姓惯坏了。”

摸不准他此次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庄诗涵赔笑道:“边城刚遭逢大劫,百姓们的心尚且未落到实处,难免容易胡思乱想。

待翻过这个年,百姓们自然也就淡忘了此次伤痛,可以重新过日子。”

“郡主如此仁心,实乃我大安百姓之福啊!”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公公的夸奖实在不敢当。”

“如何不敢当?”德公公板着脸问。

在庄诗涵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时,就听他继续道:“当得,便是再高的赞誉,郡主也当得。

若不是郡主胆大心细,衣不解带的为城中百姓医治,又及时发现了克制时疫的药材,也无法救一城于水火。”

德公公明明是在笑,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赞赏的话,也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庄诗涵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笑容勉强道:“公公这些话太重了,诗涵实在是愧不敢当。

师门有命,治病行医乃我门人毕生之责,分内之事如何用得着一个谢字?”

她正了正神色,继续道:“更别提我如今身为大安郡主,既享受了这份尊荣,就该力所能及的为大安百姓做些什么。

总不好,白担了这郡主的虚名,平白堕了靖国公府的名声。”

德公公点点头道:“郡主高义。”

林庭风坐在一旁听着,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黑沉。

他已经不止一次同诗涵使眼色,示意她点到为止,可她就像是没看见一般,自说自话。

她当真以为,像德公公这种浸淫深宫多年,见惯了前朝后宫勾心斗角的老狐狸,真看不出她的那点小把戏?

方才所说那番话,就差说宋言汐德不配位,白担了郡主的名号。

她郡主的身份本就是陛下亲赐。

质疑宋言汐,便是质疑当今陛下的决策。

普天之下,无人敢公然质疑帝王。

更别提,一个空有封号,却没有食邑的郡主,口口声声为了天下黎民,这本就是最大的笑话。

若真沦落到靠她力挽狂澜的地步,这边城,不守也罢。

想早些把人打发走,庄诗涵面带浅笑道:“公公一路舟车劳顿,我让人在城中酒楼备了……”

“不必麻烦了。”

德公公打断她,垂眸理了理衣摆道:“杂家还有皇命在身,今日不过是带陛下顺道探望一下林将军与郡主,便不留了。”

林庭风听得眉头紧皱,试探道:“天色不早,公公不妨暂歇一日,在赶路不迟。”

德公公皮笑肉不笑,“歇不得。”

他说着,站起身告辞。

林庭风笑着将人送出门,转过身时变了脸道:“锦王殿下,怕是要回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庄诗涵白了林庭风一眼,转身往回走,压根没将他的话当回事。

林庭风快走几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德公公本命姓李,单名一个德字,本与陛下定下的年号相冲,按理应当避讳,陛下却给了他头一份的殊荣。

你可知,这是为何?”

庄诗涵挣不开,回头看向他,眼底满是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察觉到她的不耐,林庭风的脸色愈发难看,压低声音解释道:“德公公与陛下是少年时的交情,因一场意外伤了根本,才不得不入宫做了内侍。”

“所以呢?”

不等林庭风再说什么,庄诗涵冷笑反问:“你该不会真以为,他一个区区宦官,能与堂堂帝王称兄道弟吧?”

帝王权术,只有傻子才会信所为的年少交情。

说白了,不过把他当个玩意养着罢了。

“锦王自小被养在陛下身边,也算是被他看着长大的,情义非同寻常。”

庄诗涵不屑挑眉,“一个阉人,也配提什么感情?”

看着她尖酸刻薄的脸,林庭风有一瞬的恍惚。

眼前这个,还是当初那个站在校场之上,身在阳光下眉目飞扬同他说着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的人吗?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

庄诗涵本就心烦,对上林庭风分明带着质疑的眼神,更是失去了耐心,狠狠一把抽回了手。

她冷冷警告道:“你最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诗涵,你……”林庭风张了张口,只觉得眼前的人太过陌生。

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她这些时日变了,还是他从头到尾就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捕捉到他眼底的失落,庄诗涵不免想笑。

可她转念一想,又硬生生把嘲讽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控诉道:“你明知奚临同我不对付,还故意让他来回春堂喊我,难不成是存心要我难堪?”

“奚临?”林庭风脸色一沉,骂道:“将军府这群阴奉阳违的混账!”

庄诗涵亦是脸色一变,顺着他的话怒声道:“这些人未免欺人太甚,就算你手中如今无兵权,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三品将军,官职远在他们之上。”

她越说越激动,心头当真涌出一股火来,“也不知道那徐啸是如何带的兵,惯的他们一个个如此目中无人。

我倒要去问问,如今边城是不是他姓刘的一言堂!”

见她竟是要去为自己讨一个说法。林庭风只觉得心头一暖,忙拉住她的手道:“你消消气,这么点小事,不值当气坏身子。”

“小事?”庄诗涵气笑了。

她真想砍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自己的女人受了委屈,他不说像个真男人一样,冲出去为她出这口恶气,反倒在这里大度的劝她消消气。

他怎么不去劝一劝奚临,让他别一天到晚跟个狗似得,有事没事都要冲过来咬她两口。

她之前怎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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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她脸色不对,林庭风心知她在生气,温声与她分析起眼下形式。

“徐啸虽与徐氏明面上断绝关系多年,实则打断骨头连着筋,否则以他的脾性如何能爬至镇国将军之位。”

庄诗涵问:“这些也是你爹告诉你的?”

林庭风脸色猛地一沉,“好端端的,提我爹做什么。”

他紧皱眉头,很是不悦道:“我知你素来对父亲有所误解,可他毕竟是我父亲,将来也会是你的公爹。

于情于理,你都该多尊重他一些。”

“尊重?”庄诗涵笑了笑,眼神微妙道:“这玩意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林庭风想到什么,眸色微变,岔开话题道:“德公公不远跋涉千里,必是为了锦王殿下而来,可方才,他却不曾提过半句。”

庄诗涵垂眸看着指尖,满不在乎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好说的。”

“身为皇室中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庭风沉着脸道:“锦王殿下向来命大,一日没见到他的尸体,便算不得结束。”

庄诗涵轻笑,“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

她似是想到什么,摇了摇头感叹道:“你们这些人呐,就是太古板,人死了不过是一捧灰,还非讲究什么要落叶归根那一套。

为此动用人力物力,甚至不惜赔上几条人命,值得吗?”

虽然不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离经叛道的话,林庭风仍不免为之震撼。

那可是当朝陛下亲子,更是他们大安的战神,举国百姓心目中的信仰。

他的尸体,不光代表着皇室的颜面,更代表着他们大安的尊严。

若任其流落在外,别说是皇上和文武百官不答应,就连寻常百姓也定不会眼睁睁看着。

更别提,他自己便是大安的将军。

若有人想将国之颜面踩在脚下,他第一个不答应。

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庄诗涵直接问:“觉得我太冷血自私?”

林庭风动了动嘴唇:“没有。”

先不说这话能不能说服庄诗涵,他连自己都糊弄不过去。

这段时日,他二人争吵的频率日渐增加。

有时甚至吃个饭,都能吵嚷两句。

这并非是林庭风想要的日子。

也与他从前许诺庄诗涵的幸福生活,大相径庭。

他有时候甚至会问自己,这些真是他想要的吗?

只是每一次,都没有答案。

心知庄诗涵脾气不好,林庭风不愿为了此事惹她不快,放软了声音道:“又说气话,我如何不知你本性纯善,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你说锦王?”

庄诗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京中第一美男的脸,身材好,战力又是天花板级别,就这么死了确实可惜。”

字字句句,皆出自真情实意。

林庭风在一旁脸都黑了。

听起来,她还挺喜欢?

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庄诗涵自顾自道:“宋言汐吃的还挺好,真不知道锦王到底看上她哪儿了。”

林庭风垂眸,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宋氏她,倒也没那般不堪。”

庄诗涵陡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她冷声质问:“姓林的,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后悔了。”

想到那纸不翼而飞的和离书,林庭风确实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他面上偏又要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一脸坦然道:“我与她已是陌路,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你何须动怒。”

“公道话?”庄诗涵冷笑,直接问:“你可敢对天发誓,绝对没对宋言汐起过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有违此誓,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庭风,你敢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林庭风听得脸色冷沉,压着怒意反问道:“咱们二人之事,与我家人何干?”

庄诗涵讽刺勾唇,晓得格外嘲讽,半点不意外道:“你果然不敢。”

她说对了,他确实不敢。

用全家的身家性命,去发一个他本就知晓理亏的毒誓,他如何敢?

可若不发,他心知肚明庄诗涵今日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就在林庭风觉得头疼,发愁不知如何脱身时,余光突然瞥见将军府的一个小厮正急匆匆朝着他二人走来。

他当即问道:“可是城中出了何事?”

小厮赶忙摇头,并未看向他而是直接同庄诗涵说道:“劳烦诗涵郡主同小的走一趟,芳华园那位今日又是绝食又是自尽的,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郡主一趟。

她有话,要同郡主说。”

想到娇娇那张与庄诗涵有着七分相似,却尽显娇柔魅惑的脸,林庭风脸色愈发冷沉。

他眼底闪过一抹郁色,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三个字。

“她也配?”

换作别人,自然是不配的。

毕竟已然沦为阶下囚,便该有属于阶下囚的觉悟,乖乖夹起尾巴做人兴去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这人是娇娇。

她不仅是闻祁娇宠在手掌心的姬妾,更是最近几年来,在他身边伺候时间最久的女人。

闻祁向来阴晴不定,这几年来梁国的大臣使劲浑身解数,没少往他的身边塞人,企图能借此摸清楚他的脾性。

几年来,男男女女皆有送去。

就连那不男不女,长得雌雄莫辨的也有被搜罗入宫,送至他身边伺候。

大安也曾在此事上下过功夫,培养了一批色艺双全的女子,让其潜伏在东宫刺探情报。

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皆在入宫不久后死于非命,能留下全尸都算是恩赐。

这个娇娇能留在他身边这些时日,想必除了那张脸,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自她第一日入城,便被徐啸安排进了将军府中最角落的小院子,并派了专人伺候。

势必,要从她嘴里撬出一些与闻祁相关的细节。

若能知晓其软肋,那便更好不过。

庄诗涵上次见她时,还是她因为身上的伤痕高热不退,被徐啸叫去为她诊治。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想看见那张脸。

尤其是当对方看向她时,那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憎恶的眼神,更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换做是谁,在看到自己的“替身”时,都无法做到平常心面对。

尤其是一想到,闻祁在与这张脸欢好时,脑海中极有可能想的是她,庄诗涵更觉一阵恶心。

她直言道:“我不会去见她的。

她若真不想活,便给自己一个痛快。”

芳华园那边,手握碎瓷片抵在脖颈,翘首以盼等着庄诗涵的娇娇听着小厮转达的话,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抵在脖颈处的手微微颤抖,稍微动了动,便在皙白的肌肤上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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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忙惊呼道:“姑娘当心!”

娇娇像是察觉不到痛意一般,笑着笑着又哭了,眼眶猩红道:“去请徐将军,我要见他。”

“这不是胡扯吗?”程端刚听路过的人起了个头,便坐不住了。

他压低声音道:“徐将军不近女色这么多年,满京谁不知道他是个和尚,怎么可能干得出金屋藏娇的事。”

说着话,他顿了顿,一脸难为情道:“咱大安那么多好姑娘,眼巴巴要等着做将军夫人,他就是再眼瞎也不能看上个梁国女人。”

更别提此女子,还是被闻祁半路丢下的宠妾,他大安的将军,迷倒在梁太子的宠妾石榴裙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桌上几人也都明白他的弦外音。

唯有罗一刀,粗声粗气问:“梁国女子怎么了,我觉得还挺好的。”

程端横眉,“那你怎么不娶?”

罗一刀瞥了他一眼,捧着粗瓷碗一口气喝了一大碗茶,方才慢慢悠悠道:“老子乐意。”

闻言,程端拳头硬了。

宋言汐递了半块饼给他,浅笑道:“程将军多吃些,待会儿好有力气赶路。”

程端欢欢喜喜接过,嘿嘿一笑道:“多谢郡主。”

旁边罗一刀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道:“憨货,连我妹子嫌弃你,你都听不出来。”

程端脱口道:“你少胡说。”

郡主如此好的人,好端端的怎会嫌他?

定是这姓罗的臭杀猪匠记恨他,故意说这些糊弄他。

他又不缺心眼,自然不会上当。

罗一刀看在眼里,接过宋言汐递来的另外半张饼,咬下一口道:“还是我妹子会办事,说话也好听。”

拐着弯说人,十分之有水平。

宋言汐笑了笑,看了眼天色道:“待天色再晚一些,咱们趁乱出城。”

闻言,罗一刀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牙疼。

他试探道:“这还没到十五呢。”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不能再来一场火吧?

他虽然对这个烂到底的国家没太多感情,也不抱什么希望,可城中的百姓是无辜的。

只为讨口饭吃,何错之有?

除夕那日是赶巧,镇子上的人都跑到街上去看龙灯,这才没造成什么伤亡。

可好运,并不会次次眷顾他们。

听出罗一刀的弦外音,程端不悦道:“你当我们王爷是什么人?”

罗一刀闷闷道:“我好兄弟。”

程端咬咬牙,又想同他比划了。

打从青花镇出来,他们沿着墨锦川所汇地图,一路躲避搜捕的梁军,断断续续走了数十日。

这十日除了赶路途中,两人多在切磋,分不出输赢时甚至顾不上吃饭。

一来二去的,大家还真觉得罗一刀就是个当兵的苗子。

虽说程端顾忌他没学过内功,只用拳脚同他切磋。

可放眼大安,能靠着拳脚功夫同程端有一战之力的,拢共也就那么几个。

宋言汐曾听程端私下同墨锦川提起,待回到边城,一定要将罗一刀交到他的手底下。

不出一年,他便还他一员猛将。

足以见,他对其期待之高。

听到罗一刀这么说,程端有些酸溜溜道:“罗兄还真是命好,能碰上相助王爷和郡主的机会,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

罗一刀淡淡一笑,心安理得的受了。

那得意模样,多少有几分欠揍。

程端气得牙痒,猛灌了一肚子冷茶,这才压灭了心头不知道是妒还是怒的火气。

他环顾四周,身子往前探了探,压低声音道:“王爷,咱们还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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