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璟朝烟云> 第78章 百尺楼前筑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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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百尺楼前筑高台(1 / 2)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由萧阙护卫着,经由官道进入了唐宫之外城紫极宫所在。早由新任国师马道元仍兼方山宝华观主领着一众弟子等在那里。

绵延半里的道众,拥着我的五彩云鸾车,吹奏《仙人引》,缓缓入唐官而来。

分宫门前迎候的,是与我相熟的原昇元帝座前护卫陈先卫。陈先卫率人大开宫门,彩车过了小虹桥,再走一段,正要过大虹桥时,却见一顶杏黄车轿,在我之后快速行进。

我道:“想是宫内的车驾,咱们停了丝竹,且避一避。”

只见那杏黄车轿,用的却是珠帘,鸣锣开道,气派不凡。也不知里面坐的,是哪路贵人。

车轿见了我停下的彩车,理也不理,径直去了。我心中略有不悦,不露声色道:“快走,早到百尺楼,免生事端。”

我的五彩云鸾车缓缓驶过大虹桥,便见一位身穿锋紫官服的英年大臣,闪在前面挡住去路。

“国师留步,下官乃秘书省正字潘佑,斗胆请国师借一步说话。”

我安坐车上,对潘佑道:“潘大人有话就请直言,小道是奉皇令参加参驾大典而来的。”

潘佑倨傲地站在原地,朗声说道:“请国师不要参加此次大典,以免在诸国间留下笑柄!”

我蹙眉道:“大人这是何意?这事乃皇上的安排,您难道不知?”

“我素来知道云国师你不喜繁华,这番去而复回,定是宋国老的意思。君上好色,难免一时犯了糊涂,可是国师你一旦去了这典礼,此生想抽身,可就难了。”

“大人放心,小道只是个道姑,别的不会过问。”我心里挺佩服潘大人的耿直,顺着他的话道:“若真有人祸国,定不是我。告辞,过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顾潘佑,但也吩咐不再奏乐。没情没绪,一路奔去了百尺楼前。

文武百官各国使节及后宫众人早已咸集静鞭三声,李璟挽着宋大人和钟皇后款款走上新建的留凤台。台上红毯铺地,装饰华美,景通见了我的云鸾车,竟然亲自下台迎接我,不顾我的反应,他双手将我横抱在怀,慢慢地走上台去。

“宣吧。”李璟似乎没有觉察到周遭众人奇怪的眼光,只是波澜不惊的对李宁安吩咐着。

李宁安宣读诏书云:

兹尔耿氏,道心坚贞,秉质高洁,如云英之脱凡,拟双成以佐圣。

茂德既彰,上下堪垂师表,奇术已显,普天共仰福估,今特册尔为道门定云仙师,号“耿先生”赐居“燕云馆“,上殿不参,见君不跪。钦此!

李宁安念完此诏,见钟凝烟面色不悦,连忙站过一旁。李璟低声问我道:“可能站着?”

我道:“快放我下来。”

李璟方才放下了我,对宋齐丘道:“国老,九华虽好,唐国却多事。爱卿看在父皇面上,回朝来吧!”

宋齐丘今日着意修饰,穿上了昇元帝所赐红袍。他身材已略臃肿,身高中等,国字脸,眼睛虽不大,却极亮,时有英睿之光。他着意修了三缕须髯,缓缓下拜:“臣愿为国肝脑涂地!敬谢吾皇圣恩!”

李璟向前虚搀了宋老,笑道:“今日这么多人做见证,复了国老的官职,曰后,景通全仗您的辅佐之力!”

宋齐丘得意道:“不敢,不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璟忽然收了笑意,对众命令道:“趁此良机,亦有好礼送于耿先生,拿上来!”

我随众人同看时,见是金边红地的一张空匾。早有两人左右扶住了,小内监文小何备了笔砚,景通信步过去,挽袖用“拔镫书”写了燕云馆三字,方对众臣道:“诸位爱卿,众家使臣,今日朕得了这百尺楼,且有留凤台与其相配,又新得了先生,迎回宋国老,可谓四喜。这燕云馆的匾,送与耿先生,朕且与阖宫满殿,登楼赏景可好?”

一时间群臣附和之声大起,李璟挽了皇后及宋相,后面随定冯延巳等人,呼呼喝喝好不威风!

喝彩间,燕云馆小女徒汐萍对我道:“仙师,陛下叫李宁安总管来传,稍后还有曲宴,叫仙师千万暂缓回去。”

我停了一停,怕拂了景通的颜面,听得冯大人要当众作一首词,虽是文才斐然,却是谄媚之辞。但景通却极受用,大笑道:“大家看此楼景致,好是不好?”

冯大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摆好,早有人冷声言道:“好是好,只是前面缺了一口井!”

李璟愣了一愣,接口问道:“潘爱卿,却是为何?”

潘佑道:“陈后主覆灭之时,藏进景阳宫门前之井,恐怕当时之景况,一如今日!臣也有一诗献上!”

楼上风寒山四面,桃李不需夸烂漫,已输春风一半……

李璟闻言,脸上挂不住了,“住了,爱卿的意思朕已了然,朕今日与众人行乐,爱卿不必作此颓丧之语!且退了吧!”

潘佑硬顶道:“先帝创业艰难,而如今圣上宠信妖道侫臣,只怕江山危矣!”

冯延巳道:“潘大人又不曾饮酒,莫非被这留凤台边的丁香花,熏得醉了不成!来来,老弟,需得识劝,主上仁慈,不怪罪你,却还要如何?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佑的事,显然扫了李璟的兴致,李璟袍袖一挥,怒道:“今次曲宴取消,改日再作欢会。命有司设宴,款待晋国、楚国、契丹国使臣。”

似有一肚子怒气没有发泄出来,李璟红着脸叱问道:“昔日吴越宫中大火,先皇非但没有趁火打劫,还对他们大施周济,如何今日,这区区一个大典,却请不到他国的人!”

“圣上当知,吴越开国之主钱镠和杨行密大王是亲家,两国向来极亲厚,所以,灭了杨氏的我国与吴越虽是近邻,却也是世仇,他们的人不来不足为奇。”

李璟扫了陈觉一眼,“哼!待我成了大事,定不与钱氏干休!”

陈觉谄笑几声,拍马道:“等圣上得了天下,我只管你要后湖玄武!”

“若真有那天,我定舍这湖于你!”

陈觉道:“气可消了?可怜一时失口,取消曲宴,眼下到哪里解馋去呢?”

“哈,溜去冯正中家吃鱼好了!”景通乐道:“需叫上定云与曼曼,红袖添香才有乐趣!”

呵。果真把我当作陪酒的了!冯曼曼是你的美人,我杨定云又算什么呢?

想起这个,我深悔起初没有听潘佑的话,信了这个浪子。好在如今后悔还来得及!我这样想着,带着一肚气下了百尺楼,撇了车子不坐,就近在官厩里找了匹毛驴,冷冷清清逃席而去了。

恨我不能细细了解保大后官诸人,连各人容貌都看不真切,我不争气的内心,竟然有强烈的好奇:冯延巳,为人慧黠,文采盖世不输李璟,言语诙谐,辞辩缜密,又多才多艺,风度翩翩,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妹妹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回到“燕云馆”的时候,正是午时。早有小徒将景通题的字匾高高挂在门上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等我一进门就撞上了李璟,他只带了萧阙,一坐一立,俨然他俩是主,我倒成了客了。

景通没心没肺地笑道:“猜不到了吧!新馆初成,今天我怎么会去正中家呢?”

我微笑,“我这可没好东西招待你!”

“老冯家有啊!我特意向他家借了名厨,也给你做顿鲈鱼尝尝!”李景通说着,对萧阙吩咐道:“萧爱卿,既然还俗了,便一同快乐饮宴,拘礼了就没趣儿了!”

萧阙已穿了黑色待卫服色,溜光的头已用玄色折翅官帽罩住,正是一副年少焕然的官家气象。

我的眼梢悄悄瞥了萧阙一瞬,心里暗暗赞叹,他俊逸绝尘的容颜,即使沾染了官气,依旧可以散发出殊于旁人的风采。我觉得,他来唐国是对的。昇元帝留下了富庶安定的唐国,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萧阙这样的人才!

景通看看我,又看看萧阙,脸上挂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慢条斯理地道:“幸而朕及时招揽了萧先生,如今你那旧主,已被边镐与李建封二将围在白云洞,再拖不了几日。沉玉,幸而你一早弃了他,若迟了些,就要落不义之名了。”

萧阙屈了一腿,恭敬求告道:“倘若我主真的看重在下,就请我主对张遇贤等人从轻发落吧。”

“哎……”景通深邃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动情:“不行,乱世之中,有着争霸之心的枭雄,就该知道落败后的下场。朕只能答应你,到那一天,朕赐你一陌纸钱,准你流一捧眼泪。只这样,沉玉,”景通的声音温柔若水,他耐心安慰萧阙道:“作为他的旧臣,你也算是尽心了。”

“圣上不疑我?”

“我怀疑你做什么?你既答应投我,我既答应收了你,两下里光明正大,绝不相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阙的眼睛里,好像一瞬接住了从天河坠下的两颗星辰,亮得叫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他道:“如此,在下颇通厨艺,愿献鱼脍一道,以助雅兴。”

“哈…”景通笑得灿烂,“正中爱吃生鱼,可他自个儿不会做,我只知沉玉会下棋与武艺,却实在不知你还有这手!”

萧阙的提议,终于引起我的兴趣,我也接口道:“这有何难,我也使得!”

从小到处走方的道人,学会自己做吃的很重要,如何把生食做得可以吃,也是小女子必修的功课。

景通饶有兴致,对我道:“你么,以后只许做给我一人吃,这次便看沉玉的吧,来,上鱼来!”

只见几个御厨,用金盆盛了几条活鲈鱼,另有人取了调料、刀具上来。萧阙刀法如神,使宽刃纯钢剃肉刀,五六刀开了鱼背,疾速剃了皮、骨,只留最嫩的两大片雪似的鱼肉,略略泛些绯色。顷刻间就把鱼片成薄花瓣大小,摆在颇黎盘中放好。

中使小宦摆上三张黄绫小食案,上面早摆好七八碟各色调料。

景通像孩子般拍手说道:“沉玉今日着实大材小用,我跟阿云是沾光了。朕不会做,却是会吃。这鱼脍,吃起来,除用陈醋外,必加东洋介子末与嫩姜丝,两者可去其膻味。来,尝尝,莫负了他的手艺。”

景通说着,自己卷了米色寻常便袍的袖子,如法夹了一块吃了,便给我也夹了一块:“你也吃…沉玉莫怪我借花献佛,你自己也要吃的。剩下的……”

景通含着笑瞥了我一眼,白白的牙在我眼前时隐时现:“朕要带点给曼曼尝尝,看比她哥家的如何!”

不知怎么的,我脸上发烧,行了,知道你的女人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曼音阁中,住的是朕最独特的一位嫔妃,确切说来,她不是个妃子,而是另外的一个我。我不敢说的,不敢做的,不用开口,她都替我做了。

新近跟我的文小何,从定云的燕云馆里带回了鱼脍,送到了曼音阁,他去的时候,我特意交待,千万别对她说东西的来处,只告诉她是御厨做的,是朕想起她爱吃就给她送来,就行了。

我对定云说起,给她的别馆命名为燕云馆,是希望她留住山野间不羁的性情,希望她自在快乐。可是定云的脸上什么也瞧不出来。我不禁在想,要是曼曼,听说我取个房名都想着她,她还不得乐坏啦?

午饭后我听到一个风声,说是萧俨老大人,准备上疏劝谏,内容就是封赠定云的事。我想啊,这是个私事,萧老大人他们也管得太……

怎么办呢?先帝留下的忠臣,什么也不能埋怨!无奈我只得把萧阙这个和尚留在隐云馆,照顾她那可能复发的毒伤,而后,迅速前往光政殿,和众臣工议了一回事。

然后去景达府上,看景达与景遂下棋,我乐得做个评棋的。

最后,我去了曼音阁。慢点!许久不去看曼曼了,我得给她带个惊喜。于是,我这才想起了没几天就是凝烟的生日。为了显出我的礼物不同,朕决定先连带着给她送点个什么平庸的礼物,这样一来,对比之下,曼曼一定觉得我对她不同,一定会更加爱我。至于为何找小钟的由头,归根到底,是为了引出曼曼的妒意,让朕可以看看她吃醋的样子,这也是人间至乐呀。

我叫李宁安去传旨,为了庆贺皇后的生日,后宫诸妃,每人赏赐一匹“绮罗纱”,这东西父皇留下的德昌宝库里多的是,为了避免凝烟伤心,我给凝烟优先选择权,而且凝烟作为皇后,份例是一般嫔妃的五倍。但是小钟竟然选了最差的一匹,这对于她而言很平常,从来就没见她挑啥好东西,可她总是这么做,让我觉得非常无趣。

曼曼呢?作为一个四品美人,她按理说挑不到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可我事后得知,沉星宫的修容王星儿,竟然什么也没有得,冯曼曼越级挑了好几份。李贤妃,不知是根本不在乎还是去太后那儿暂时忘记了,她的人竟然只拿了众人挑剩的,我后来一看,和李木头的气质完全不相配。陈盏花手下的人也取了应分的几匹,可她这个人,小产了一次,人就变得很孤僻,不是朕不心疼孩子,可事情过了这么久,实在是和她在一起没有气氛。我想了又想,最终没敢拿给定云,别让她想偏了,到时把东西给扔出去。

我做完这一切,也许是为了避萧俨他们的风头,我想都没想就去找冯曼曼,她曼妙的身材,和每次不同的奇歌妙舞,甚至身上莫名热烈的花香气息,自然白晰的肌肤和天生艳红的唇,样样都足以让我迷恋。

曼曼对我说过,她新学了一支来自龟兹的彩衣舞,要跳给我看。我准备要送给她的惊喜,是当年父皇当年从义祖帝手中继承过来的,后唐庄宗李存勖宫中的顶级至宝:“飞鸟彩翟衣”,据说庄宗也是从朕的远祖唐朝皇室那里得的。父皇严令,这衣服,除了国母,谁也不能用。朕心里也犹豫啊,定云和曼曼都跳得好,只不过曼曼性子热烈,定云清冷,而且现在,她的腿也不宜大动。所以这衣服,就送曼曼吧!但不管怎样,朕从来没想过小钟,你又不会舞,凑哪门子热闹啊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日李璟到曼音阁流连了半日。我如紫燕蹁跹般的舞艺,依旧赢得了璟哥的盛赞。

微微的阳光,透过我的玉色纱窗,照在李璟精致的俊脸上。他雍雅地倚着那张檀木贵妃榻,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我的舞谱。

平心而论,不管做不做皇上,李璟都可以算得上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子。所以,当年我哥跟我说我有机会伴随在齐王身边时,我心里是庆幸的。

但是很快我发现,要做李璟的妃子,确实很不易。首先是人多,大家都是自己家族最拔尖的女子,很难有胜出的机会。

维护与宋太后的婆媳关系,也是一个很大的难点。宋太后好黄老之术,先帝晏驾后,宋太后每天找新任国师马道元进宫讲书,许多时候会邀嫔妃作陪,一般这都是上位嫔妃的事儿,可近来,可能太后嫌钟菩萨和李木头都无趣,所以这事经常落到我头上。这枯燥的道家著作,光听着就犯困。可脸上一也不能露出来。

宋后表面看着慈和,可是心机很深,想讨得她的喜欢,将来得个上位当当,怕是不易。我只得悬着心,如履薄冰地在她眼前伺侯着。

再者就是景通。他看起来对每位妃子都很细心,甚至不管人家到底得不得他的恩宠。他总是像一只蜘蛛,只要一织网,从能把人网进去。

但是这样一来,我心里常犯嘀咕,璟哥心里最爱的到底是谁?

眼下,景通朝我看了看,他的眼,亮得灼人,带着迷人的俏皮神态,“曼曼过来,这个是庄宗宫里的宝贝,给你穿了。好好练着,这《龟兹舞曲》朕最喜欢看你跳。”

我穿了件石榴红的曳地长舞裙,一转身递给他一支玉笛:“要看我的舞,那你朝政之余常来不就是了。”

李璟执笛在手,吹了几个滑润可听的音符,笑言:“只是最近太忙了,早朝后还得议事。张遇贤没有逮到,李建封和边镐的合围其实并没有成功……”

“行了,”我走过去坐在李璟身边,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眉心:“璟哥哥的今晚是属于曼音阁的,在曼音阁里,不谈朝政!”

“今晚不行,朕在这儿吃个晚膳,就得上沉星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我一听李璟提起的竟然是无宠的修容王星儿,妒意大发,要知道自从王氏的儿子从德,出生六日就夭折后,王氏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复原,如今听说又染上虚痨恶疾,李璟嘴上虽说常对她说些温存的话,可却鲜少在她处过夜。满宫里都知道王星儿无宠,可她今日,居然越过我去!

“不行,不行!别个便罢,只她不行!”我觉得软耳根子的李璟,一定是对星儿起了怜惜之意,而我嘴上虽这样说着,心里站在王星儿的角度上想想,却也觉得无可厚非。

李璟眨了一下眼,长睫几乎戳到了我的右脸,他点了我的太阳穴一下道:“你知道,朝上我最宠幸的就是你哥他们五个人,现在他们名头不大好,有大臣在背后叫他们什么‘五鬼’的,可你呢?在后边给我不省心,专欺负人家实诚人!万一谏臣说话了,可看你怎么好!”

我一听,也有些急了,问道:“我哥在朝里做官,万一有个一差二错,到时候我们兄妹……”

李璟看出了我眼里的无助,竟坏坏地大笑:“哈,哈,哈!”

“放心吧!正中做事谨慎的很,再说他干的事情,除了贪墨几个子儿的事儿外,都是我同意的,或都是我让他干的,处理他,不就是处理我!”

“要是真有哪天,我哥……”

“放心吧,真有那天,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李璟把笛子塞我手里,握着我的指头放在笛孔上排好,眸子忽闪忽闪的,“要是正中惹了事,看在词中好友的份上,我也拎他一把!”

他那迷离的眸光就像冷翠般的寒潭上,星光被微风碎成了涟漪,我一时有些看痴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发现他的喉间,有一块黯红的血痂。我不禁诧异,随手放了玉笛,伸出刚使凤仙花汁儿染成艳粉色的指甲,抚上他的喉间,“这是怎么弄的?”

李璟好像怕我触及他的伤口,对我敷衍道:“没事儿!前些日子,生了个痈子,这就快好了。”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口子不一般,不像是患痈疽而成的。我很想追问一番,但是我看他那个样子,一定问不出什么名堂。

对于我来说,唐宫中最难熬的是猜疑。我不怕李璟把我定为四品小小的美人,就怕惊才绝艳的李璟,背着我爱上了别人。所以,这晚听他说是去沉星宫,我心里还是放心的,因为王星儿的事,我心里有数。王星儿是先帝前房王夫人的侄女。嫁过来的时候,王夫人早就去世了二十多年,人走茶凉,王家又没什么至亲在世,王氏本人为人木讷,身体又不好,也难怪李璟不怎么宠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璟坐了一会子,说道:“曼曼,你不急啊!我去沉星宫替你弥补弥补,很快就回来陪你!”

“你是说,今儿会回来陪我?”

李璟回头,歉然一笑,“今儿肯定不回来了,你早些睡吧。咱们来日方长啊。”

见景通从我的宫门出去了,我悄悄唤过我的陪嫁心腹红绡来,对她吩咐道:“你去看看圣上是不是真的去了沉星宫。远远的看着,回来报我。我忘不了你,去吧。”

女人的直觉没有错。李璟果然没去沉星宫。他只是叫李宁安送去一个红皮盒子,和一张手写小笺。

经过红绡和文小何拉关系,我于这夜二更得知了李璟手书的内容,和红皮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星儿:

此次朕已知是曼曼欺负于你,你也忒懦了。朕与你说,咱们的德儿虽是不在了,但朕与你的情份尚在!你既是朕的嫔妃,皇子之母,于朕有情,于国有恩,凭是谁,也不能亏负于你!今后若有再犯,你须诉于朕,自有朕来主张!

今特命人拣得八匹好绢,转赠于你。本待来探你的病,怎奈张逆遇贤尚末成擒,朕需在书房观看书简,星儿勿要怨我!

夫伯玉字

我看见这个,不意外,却非常气恼!“刷!”的一下撕掉了红绡给我的手抄稿,心里不听使唤,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坐在新修的泊云书馆里,有关张遇贤的奏本堆满了一桌。据报,我军副将李建封与主帅边镐,设计的合围计划,目前进展并不顺利。敌人似乎早已获知我军的准确情报。敌人的几个喽啰虽然已被擒获,但伪主张遇贤,伪元帅黄伯雄与敌将李云台均已不知去向。我军的李建封部,仅仅缴获了白云宫的一些物资。但,这还远远没达到我的要求:我要的是,唐国没有国中国,唐国容不下纷乱的别国!所以,朕,一定要灭掉所谓的“中天国”,朕,一定要抓到逆贼并将其斩首,不管他曾经在多少邻国横行无阻,到我唐国他完了!

我心里这样得意地想着,这么多奏折看得我有些疲累。最近新从刘太监身边拨过来的文小何,心思细腻,见我累了,递了杯安神茶道:“回禀陛下,前些日子翻修宫室的账目已妥,李总管与匠作监蒯大人在外候旨。”

我慵懒地回了一声“知道了。命蒯大人回府等候升赏诏书,你去把宁安唤进来。”

文小何转身去了。之所以找李宁安,是因为我急于知道除了由蒯爱卿负责的宫室之外,另一处隐密所在修得如何。

这是一条地道,通向方山之麓,燕云馆墙外的小河边。

“您也太急了,挖是挖通了,可暂时不能用,有一大段渗水,水还没清出去不说,所有的方砖还没有铺好。”

“你抓紧,银子不夠找我支,不用找度支部。”

“知道。”李宁安目光闪烁,对我耳语道:“张遇贤的内鬼,陛下心里要有数!”

我心里一动,知道李宁安所指,忙扫了他一眼,提点他道:“朕知道不会是萧阙,他是个放旷不羁的人,我料那张遇贤对他之恩,绝不足以拢络他心。”

“圣上误会了,小的并不是指萧先生,而是,适才入夜之时,禁军统领陈先卫,射下了一只鸽子,并从鸽子脚上发现这个纸团。”

纸上是几个字,我认得只通行于古楚国的花纂体:

定云馆方山麓之燕云馆妇人也执之献吾主或可制唐主以自保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脑中出现了无数种可怕的猜想,“去燕云馆!”我一时有些慌乱,脸上也因着急而变得有些灼热,“地道入口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宁安劝道:“那地道还用不得,再说,这几个没人看得懂的怪字,许是当不得真!”

“你知道什么!半夜三更领了人,明目张胆的出去,万一被奸细察知,对她不利,再说,她有毒伤在身,怎么会是人家的…”我的话忽然滞住了,胸口如火烫般剧痛。我陡然忆起,当初在九华山,宋国老予我喝下那杯葡萄酿一般的酒,他曾对我说此酒名““牵情蛊”,是西域奇酒,需男女二人饮,才可见效,效力可达数年之久。它可以在受伤或力尽时助我暂时保留元气,但短期内大动情念,或是爱侣间心生疑窦,就会立时扰乱内息,轻者胸痛如灼,重者发狂如颠。奇怪的是,我竟一点都想不起我是在九华山的什么地方见到的宋齐丘?宋齐丘见我的时候是什么状态?穿的是哪件衣服?身边都有谁?这些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被侯天文挟住,又被一群道士救了,后来见到了宋齐丘。他给我喝了那酒。

由于当时的身体状况,我一直怀疑自己是糊涂了,也许宋老给我的是一杯普通伤药酒。

可是今日忽然有如此强烈的痛觉,我开始意识到,牵情蛊对我确实有用,难道我在怀疑定云?还是,过尽繁花的我,真的爱上了定云?

不会啊,她冷漠、倔强、顽固、少温存,完全比不上曼曼她骨子里倨傲、没人情味,怎么比得上小钟?

我想,我只是爱她神仙般绝尘的脸,紫瞳紫衣挥舞拂尘时少有的秀逸之气,还有那一抹胎里带来的文弱之美,还有,还有一点点猜不透的神秘……

可是,可是我今天为什么拒绝了曼曼,还觉得留在曼音阁是种罪恶?为什么我又鬼使神差地避过王星儿,甚至压根就没打算去那儿?

一向喜好嬉游、美人、美事、美物如朕,怎会突然如此勤政?

我一向自诩聪明,可这个我想不明白,也懒得想,我眼下急急忙忙对李宁安说:“没有修完不要紧,只通了就好,你叫上几个人,咱们马上走!”

李宁安带着我转过屏风,来到一张《吹篁隐逸图》面前,揭开画,对我道:“机关在此。”

我素来最信李宁安,对他道:“我先行一步,你去外边儿知会卫士,务必要挑严谨的,免得泄了机密。然后即刻带人赶上来!”

李宁安应了一声,我迅速伸手,扭动那云纹玉钮,一面墙从中间分成两半,各自退开,让出一条三人宽的窄道来。我撩了撩衣摆,一溜烟儿跑进黑漆漆的密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修这条密道,属于私开内库私用皇帑,故此,此事事涉机密,皇室人员均不曾知悉。我独自急急跑在密道里,阴寒的密道潮气逼人,我向前跑了许久,却不见宁安率队跟上来。

地道独有的空旷凄冷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我内心的不安也一点点累积,李宁安难道遇见什么事阻住了?或者……

我正在猜疑,见前方真的有末铺好方砖的渗水之地。我虽然一向最爱清洁,但此时完全顾不得了。

我的步子快如疾风,心里虽是急着往燕云馆方向跑,但地道的情况与地面不同,此时,我竟然发现,那块湿泥地的前方,竟然有一新一旧两个入口!

这可不是我的安排!仔细想来也合情理,当时我原准备让定云继续入主紫极宫,却因为担心引起母后的反对,所以我才临时决定让定云搬离宫城,住进燕云馆。

方山与紫极宫的方向明确,我向着右边的入口跑了进去!可是当我刚刚进入右入口的时候,忽然从两边闪出了六个佩剑在身的黑衣人!

我身边没有带削铁如泥的“拂云剑”,只在腰间佩有一把象征皇权的四寸小金刀。在如此隐秘的所在忽然遇刺,令我猝不及防,况我自回宫以来,过回原来柔糜奢华的日子,原本失去的内力,一点没有练回来不说,手劲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许多。如今恐怕不要说使剑,就是我一度引以为豪的弓马骑射,也已经靠不住了!

电光火石间,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做个明白鬼。我傲然背身而立,任凭刺客环伺在侧,我壮着胆子厉声问道:“是谁?谁派你等谋刺于朕?你们是张遇贤的人?!”

一个身形瘦高的黑衣人,倏然出剑逼住我的哽嗓咽喉,那里原就有伤,我一时难以出声,“李氏害了旧主杨溥、盟友张灏、义父徐温的子侄,还想独善其身么?”

这些人黑衣罩体,黑巾蒙面,但领头者的口音却瞒不住我,虽然他想把矛头引向政敌,但我知道他是淮北人,也就是说,他就是唐国人!

我属新君即位,在朝中并末与人结怨,被我贬官的孙晟,人品绝对没问题,宋齐丘手下羽党众多,但他刚刚复起,没有理由刺杀我。那么这人不是朝臣,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最近正在派人剿杀的张遇贤部,但这人的反应,显然淡漠,可见他也不是张遇贤的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我想了一想,问道:“你是种妃的人?”

那人呵呵冷笑,“看来你这昏君,结仇不少。二十六年前的账,有人今日催我来讨!”

二十六年前?我今年正好二十六岁,二十六年前,我又挡了谁的路?

生死关头,平头百姓和九五之尊没有任何区别。李宁安和内殿的待卫至今还不见踪影。但是,利剑迫喉,无还手之力,我只有相信我相信的——我相信,我以前救下的李宁安,我相信他的忠诚。

“这么说,今日,你们是非要刺杀朕了?”

“唐国不属于血统不纯之人,天下不该是你的。”

我闭了眼,语气带些颓丧,“好,反正,朕已落在你们手里,朕只问你,留下荆楚花纂的人,是谁?”

“哈,聪明如你,你应该知道,在现在的唐国,有几人知道,你心系定云那个女人?”

刺客的一句话,让我心乱如麻,我想到,心腹冯正中等人、老臣宋齐丘、去世的父皇和潘易、因罪被鸠的史守一、后宫小钟还有母后,知道这一点且还活着的,冯正中他们不可能、宋齐丘急于升官也不可能母后,母子连心,不可能钟凝烟大家闺秀,素来贤惠,也不可能!

萧阙…萧阙虽然知道我与定云的情事,但他不可能知道这条密道,所以,他也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须臾间我在脑中仔细梳理了一遍,没有头绪。我不再猜了。

我必须决断。

霍然睁开眼,属于君王的冷厉目光迅速在秘道的墙上搜找。

穿过围我的刺客,我离目标还有一臂多宽。手是夠不着的,我迅疾地掏出了小金刀,但愿我的准头还行吧!

我下意识地望望我的靴子,靴子已经被泥泞的湿地打得不成样子,不知道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不是安全区域。都说天子有百灵护体,我赌一把吧!

就在我掷出金刀的刹那,墙砖之间的缝隙果然如我预设的那样,现出淡淡的金色光焰。金光把地面分得极为清楚。

一瞬之间,领头的那名刺客已然出剑。为了保命,我只得拿出当年苦练的腿功,飞起一脚。

那人一定没有想到,文弱如我,竟敢徒手反抗。我没有按习剑者的常规踢剑柄,因为我很清楚,我的力道不夠。所以我玩了个小人心眼,踹上了刺客的手腕。

那家伙武艺过硬,虽捱了我一脚,剑还是没有脱手,剑锋依旧向我逼过来!

因着惧意,我的腿有些软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寸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墙隙中,金光散去,秘道中一下子暗了下来。近处的墙砖缓缓打开一个个眼儿,果然,一支支硬弩从中射出!

硬弩的射程,恰巧伤不到我,可我的额头,不觉冷汗直流!地上方砖尚末铺好。我刚才要是不退那半步,定是站在单数格正中,那么小驽触发,机械操控,我必死无疑!

六人之中,只有三人立即中箭,但另三人在格挡中不幸移动站位,也随之触发了我唐国巧匠设计的绝妙机关,一个个额头中箭,死相可怖。

我惊魂末定,轻轻敲扣安全区域的墙砖。解下冯正中送的玉带,扔了出去,见金光没有射出,机关没有再发,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揭下了领头那个瘦高刺客的面巾。

他易了容!脸色发白,只是一般的易容,我伸手一揭,人皮面具下,那张脸是——

文小何!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文小何的师傅,半辈子忠心耿耿地跟着父皇,他本人又是传旨唤我议事即位的功臣,没想到,他竟包藏这样的祸心!

李宁安现在在哪里?定云…定云……你安全吗?萧阙,是否正在护你周全?

我来不及细想这件事,丢下文小何等人的尸首,向着方山燕云馆的方向跑去!

然而,我钻出地道口,来到燕云馆门前的小河处,却见到了李宁安,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早就该猜到了,她一向就这样儿。

“曼曼!胡闹,你怎么出来了?”

冯曼曼轻笑一声,纤手向前福了一福,“失望吧!小李总管领我来的!圣上看得好奏折!”

“这么晚了……”我拉起个牵强的笑容,故意露露自己的白牙,“你怎么上这里来了?”

怪不得宁安没有跟上来,原来撞到这位姑奶奶!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能让曼曼这个醋坛子看见这条密道啊。可怎么会这么巧呢?

“我知道你最爱吃甜的,特意给你做了乳茶和点心,谁知赶上李大监他从书馆出来招呼了好多侍卫不知要去哪儿,我便好说歹说邀了他同来…”冯曼曼眼里都有泪光了,“谁知竟耽误你躲进别馆和紫发美人私会的好事!”

我瞧了一眼燕云馆,里面已熄了灯,定云心爱的翠鸟在架子上睡着,影子借月色投在窗纸上,我应该可以确定她没事。我现在呢?衣衫不整,满腿泥污,还是别让她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吧,毕竟,朕是唐国之君,不能让个小女子有机会笑话我!

不知怎么的,看见燕云馆别无异状,知道她安全,我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对曼曼说:“你给我带的东西呢?我…朕饿啦,我们回去吧。”

这一晚我最终留在了书馆独寝。因为冯曼曼虽然憋着气跟我回了宫,可最后别说好吃的,她连个笑脸也没再给我。我觉得挺对不住她的,但是今晚,我却丝毫不想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弥补她,因为今晚我才确定,原来我也很在乎曼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秘道里吃了一惊,我第二天睁开眼,从黄绫被里坐起来,立刻就把心腹李宁安找来了。

“文小何原来是刘太监的徒弟,后来派到太后宫里。他是一名出色的技勇太监,因家里穷,从小净身送到吴宫,后来被义祖帝看中,选进了黑云军。这个人年纪虽轻,身经百战,还在战场上救过先皇,怎么可能是奸细!”

我划的一声坐起身来,对他嚷:“不可能?!要不是你按我的吩咐制那些机关,我已经没命了!”

“圣上,你真的冤枉小何了!昨日,蒯大人回府之时,太后命小何到蒯大人的公署去跑腿,去取马道长设计、命蒯大人监制的香鼎,结果后来刘太监请他叙旧,他喝醉后留在太后的昭德殿值房,直到今早……”

“今早他失踪了,是吧?”

“没的事儿,他已经在门外了!”

“什么?!”

“圣上,您是否要召小何?”

我被这一切弄得一头雾水,不,你马上去告诉小何,你和他一起跟我进秘道,找刺客的尸首!

我们三人进了秘道,如前跑了一段,果见“文小何”等六人的尸首仍在。

小何看见这具男尸,惊得魂不附体,叩头道:“圣上明鉴!圣上明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宁安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皇上,主使者可能精通道家丹药之术,这刺客也可能是服了易容秘药。”

我闻言不觉心头一冷,脸色也冷峻起来:“你是说,偷天丹?除了潘易与史守一,还有谁能配此药?!”

“谭紫霄遁迹世上,迄今已有十余年,天机子已然兵解,如今这世上无人会配此药。”

“不!父皇的德昌宫里,尚有一颗,昔时我偷去予潘国师医病,可后来发现药不对症,定云又拿来还给朕,朕又托刘承勋将军将药放回了德昌宫!李宁安,叫几个持重的卫士,秘密殓葬了这六人的尸首,就把他们葬在方山宁安,你持我的开锁金环,打开德昌内库,查点偷天丹的所在。”

“圣上,如今看来,偷天丹必在库中。”

望着一身黑色卫士服的李宁安,看他俊秀的脸上认真的神色,我真替他惋惜。十年前这个与我同岁的少年卷进常山王杨濛的案子,生父被父皇所诛,他本人从我与我交好,虽仗我极力的保全,但也被迫成了一名宦者!

李宁安垂下眼睫,看看地上死者那张“文小何”的脸,说道:“小的与先前的潘国师有点子交情,他曾对小的说过,人一断气,偷天丹会立刻失效或有人运自身内力,驱散偷天丹的药力,则偷天丹也会失效。可是此人已死,却仍是小何的容颜,这说明……”

“说明什么?”想想可笑,一向自负如我,竟有开口问他的时候。

“第一种可能,此人所服并非偷天丹第二种情况,有人改进了‘偷天丹’。”

我伸出手来,慵慵地扬声对李宁安道:“把那件褐色麻布宽袍给朕拿过来,待会儿你派个人去跟大臣们说一下,就说天热得我有点头疼,就不照规矩穿戴了,你问问他们,看行不行。”

只听外间一声,“皇上醒了!”李宁安的小徒弟不知何时已进我书馆的内寝之处,乖觉地给我穿上衣,将仪容整理了,宫女端上脸盆,递了毛巾、濑盂,才依次退了,我方才对宁安说道:“朕要如何做,才能知道这个人是哪种情况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容易。小的用内力催动,看此人容颜可会改变,若此人容颜不变,八成他用的不是偷天丹,也不能排除此人真容长得就像文小何,但这种可能极微;若内力催动之下,那人容颜有变,则必是有高人改进了偷天丹。”

“那你试试吧!”我怜惜地拍拍宁安:“你自己别伤着。”

李宁安双眸含情,向我望了一眼,而后蓄力于掌,掌心朝着尸首的脸罩上去。

果然,死者的面容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尖脸、厚唇、短下巴……

唉,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

见了这个人的真容,我有些懊丧,所幸我颇有画功,只要这是宫里人,一定有人能认识!

我挥了挥手,“哎,拉走,拉走吧!”

我迅速跑入书房区,展开绢纸,努力搜索那刺客的真容,画了一张很是工细的人像,吩咐小太监:“拿下去,搜遍全宫,找到这个人的所在!”

那小子应一声去了。我对李宁安道:“有些晚了,上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穿着惬意的淡褐色桑麻丝宽袍,戴着黑色通天冠,雪白的内衬袍,黑色精绣云头丝履,衬着我富有青春气息的脸,让我自信,不用穿朝服,我自有君王的英气可恃,足以令群臣拜服。

我脸色肃穆,示意宁安宣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这时,果有朝中资历最高的老臣——贤妃李玉涴的父亲,李建勋奏道:“启奏圣上,我朝大喜!逆贼张遇贤,已被其部将李台所杀,其余匪众如黄伯雄等均已俘获。主帅边镐、王建封等不日奏凯搬师!”

“好!”从昨天至今,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我高兴得一下由御座上站起来,为了怕群臣议论,我强行敛了脸上绽放的笑意,换了闲雅的微笑,“朕早就料到了!”

“传旨!重赏加封边镐、王建封二将,随征诸将均有封赏,阵亡将士着有司比照最高规制善加抚恤,其遗孤,适龄者公费送读白鹿书院,不足龄者,适龄后亦送读!我唐国,绝不能让一个将士为国白白牺牲!”

冯延巳忙出班奏道:“圣上英明!臣提议在金陵市曹公开处决张犯一干人。为我军将士和唐国受害百姓复仇!”

一时间群臣多有附议的,朝上的气氛十分活跃。

我点头赞同道:“爱卿所言极是,就依爱卿所奏吧。”

冯延巳道:“微臣还有个建议,陛下可命萧阙大人监斩,也好表明他对唐国的一片忠心!”

萧阙?让他去杀旧主,不是陷他于不义吗?不行!“……”

我刚要开口,冯延巳道:“现在市井纷纷传说,萧大人就是遇贤谋主景全僧。眼下流言有愈传愈烈之势,倘若萧大人一味只是护卫定云仙师,对我唐国寸功末立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

听了冯正中的话,他亲弟弟冯延鲁倒没什么反应他们二人虽是一派,可关键时候总不和,究其原因是冯延鲁认为其兄升得太快,官位是凭取巧得来。,真正有反应的是魏岑和一个叫李征古的景遂手下的幕宾。

李征古舌灿莲花,一顿大义凛然的解释下来,那些受用的话蒙蔽了我的眼,我拍板道:“监斩就是萧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朝后,我想起今日是到昭华殿问安的日子,便起驾前往太后的宫室。

参见过后,我见马道长依旧相伴在侧,竟也不避我。我心想,真是高人,潇洒的很,不仅黄老,连茶道,这道人怕也通晓。

他既然心中磊落,毫不避我,我又何必摆架子不容于他呢?

三人难得静坐下来,马道长一边施茶,一边徐徐笑道:“茶之器物,贵在雅洁,但也要实用才好。贫道煎茶用的小釜,不同宫中用的银器,却是个铁的,赶明儿要让定云丫头,给我制个银的试试。”

我道:“要制银器,找她最省心。”

母后见马道元和定云交好,便也霁颜笑道:“待她制得了,哀家也请她一杯茶,莫道哀家偏心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着实感激母后,当时她派侯天文赐死定云,怕是担心我为她儿女情长的误事,如今见我做事稳妥,定是已经不再记恨定云了!且请她喝茶的话,分明有意让定云……

我心中一阵狂喜,抓了定窖小杯在手,狠啜一口,方才想起对母后说起张遇贤授首之事。

哪知母后道:“以前孙晟让我临朝,吕后故事,我宋福金怎么能做?景通啊,妇人涉朝,于国不利。这些事你以后不要告诉我了,自己拿主意吧!老身,只和马道长谈谈天儿,就知足了,只要你和朝臣晓得给母后留面子就是了!”

我望望母后,身上衣着朴素,头上只戴寻常素珠簪花,不着金银,与我平时的繁丽衣饰,简直有天渊之别,我不禁有些惭愧,心里答应马道元进宫不受限制,虔诚地点点头道:“母后既爱热闹,下次让定云也过来。”

提起定云,母后满月般的脸上竟一反常态带了笑容:“好,以前都是因为你,爱她爱得自个儿没出息,如今见你出息了,我还与她置什么气!你让她没事就进宫来!”

我立起身来,含笑行个大礼道::“是,儿臣自当咐吩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遇贤伏诛的那一天,百姓欢天喜地,以致于我也在冯正中的撺掇下,换上平民公子的服色,来到市曹看热闹。

萧阙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白衣给张遇贤等人监刑,更意外的是我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一袭黑衣长裙的定云。

我大感意外,顾不上看张遇贤等人人头落地,我甩开了正中和一同出来的陈觉,快步跟在定云的身后,觑个便,我便叫住她:“阿云!”

她不回头,也不理我,一团淡雾平白出现,盖住了她的倩影。

隐身术。我知道这些日子,她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等等,我能找到你!”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一抓,果然从那团浓雾里,摸到了定云随身的那块紫色手巾。我听潘易说过,隐身术的起缘也是一个戏法,必须借住一块手巾才能实现。

仔细看她的手巾,令我惊异的是,那上面有一块干涸已久的血迹。

我急了,一把抓住定云那长着紫色长指甲的手,问道:“最近你的身子……”

定云眼中泪光点点,面颊上还留着许多泪痕,“你杀了我的舅舅。”

“舅舅?”我吃惊地睁大了眼,“你舅舅是谁?”

“黄伯雄。”定云伤心啜泣:“黄伯雄是我亲舅舅!”

我试图把定云揽到怀里,她瘦瘦的肩膀颤个不往,引起我无限的怜爱之心,声音也跟着温柔了:“你怎么不早透个风儿,你要是早说了……”

定云泪落如线,那双美丽的眸子被泪水洗得晶亮亮的,就像月落时,天穹上闪烁的星辉。我用她的紫帕子替她拭泪,她幽幽开口:“说了有用吗?你说过赐萧阙为旧主流泪之权,可是…你却让他亲手杀主,让他背负不义之名!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伸手夺了那方紫帕子,她说:“这是潘大哥留给我的,还我。”

我热切的眼神黯了一黯。是啊,若我早知道黄伯雄是她舅舅,我真会放了他吗?我自恃擅长辩术,可是我没有办法告诉定云,我是要重用萧阙,在他替你解毒之后,我想让他与陈先卫同掌禁军,与李宁安一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就不得不让萧阙立功,塞住群臣之口,让他们相信,萧阙是萧阙,景全是景全。

所以萧阙必须监斩张遇贤!我的手不顾她的反应扣住了她的肩,“你听我说,我让萧阙去监斩,是为他好…至于黄伯雄…阿云……为了唐国,我非得杀他!”

定云呜咽着甩开我,“我知道,你是唐国的皇上,我只是个小道姑,你要派谁去杀张遇贤,都在于你黄伯雄是不是我舅舅,根本就没有一点分别!”

“不是!云儿,不是……”我也有些激动了,在我的生命里,还没一个女子像她这般顽固,“不是我要杀那黄伯雄,而是唐国要杀他!”

她恼怒地甩开我,“夠了,李璟!你已经不是当年礼贤下士的李景通了,我祝你用着唐国的名义杀光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我祝你万寿无疆!”

“定云!”我听了她无礼如此的话,着实怒了:“你这女人!你想想,你的‘绕指’发作的时候,你认得你那个舅舅吗?你在九华山生死末卜的时候,去找你的人是你那个舅舅吗?我为了你,骗尽天下人,连登基大典都不曾亲身参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定云愣了一愣,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下来,一手按在前胸口,我知道,她和我一样,一起发作了缠人的“牵情蛊”。

“阿云。”我强忍着胸口泛起的痛意,“我不想伤害你,我只要你好。”

定云道:“你也疼吧?”

我摇摇头,笑道:“说什么呢?我都快忘了那龙脑香了。云儿……我,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你知道,自从我坐上了那个位子,掏心窝子的话,说得少了,听得更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云听了我的话,泪眼婆婆地朝我看了一眼,也不回应我,飘然而去,越走离我就越远。她那一袭黑衣,与此刻街市上众人因逆首伏法而欢欣鼓舞的氛围大不相合,然而,在我遇见的女子中,也绝没有如她此刻这般冷艳迷人的一位。

“后湖,今晚二更天,我等你。”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我向着她的背影喊出声:“定云,对于你,我可以没有秘密!云儿,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等着你!”

为了防她不肯来,我又找宁安下午巴巴儿的送了我手书的帖子。她手下的汐萍接了我的帖儿,没给回话,宁安只好悻悻地回来了。我知道这是定云的意思,怎么能苛责别人呢?

今晚我与定云的幽会,选在了后湖。因着满湖的荷花,那里早在杨行密大王的时代就成了皇家禁地。如今荷花谢去,这景色仍然甚美,况在四围围了黄绫,虽是欲盖弥彰,但也好歹算是个隐密所在。

二更时,我在湖上放了自制的一朵朵浅粉色的小荷灯。夜凉如水,又不合时宜的浇下小雨来。

我孤孤单单坐着小船,李宁安冒着雨给我撑着船。我默默数着更筹,可是还没有见到定云。我问李宁安:“下午叫你送的帖子,你亲见定云收了没有?”

“你知道的,她手下的张汐萍收了,后来就…就没有了……”

“哎!”我重重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倔妮子,今晚看来又来不了了。

我落寞地坐在木舟上,平生第一次任凭雨水没头没脸的淋下来。迷茫中,我看个有一个白衣的俊哥儿,手里高高举着一个什么牌牌,朝我跑过来。

我抹了一把脸,一下从舱中站起,“萧阙,怎么了?”

“定云的飞烟散,发作的急了,我怕压不住,特来闯宫请旨,借几个高手助力!”

听了这话,我三两下跳上了岸,通身弄了个半湿,也顾不上雨路上滑不滑,我尽可能快地跑向百尺楼:“宁安,你和我去!派个人叫上马道元和吴廷绍!”

我与萧阙、李宁安三人狂跑在地道里,很快到了燕云馆的墙外河边。上次,我亲自画像的那名刺客的情况,至今也没有查实。那次刺杀令我至今心有余悸,我始终担心还有人在暗处害人,但我更担心他们会祸及定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急匆匆来到燕云馆,一脚踹开了门,绕进了碍事的屏风,终于见到了昏迷的定云。

我顾不上询问为什么治了这么久,定云的伤也没有见好。我此刻只想守着她,看着她醒,看着她好,看着她对我轻轻笑一笑,看着她起来,为我跳一支凌波舞。

然而定云费力地睁了睁眼,眼神绕着床边看了一圈,看了萧阙,吴廷绍,马道元,张汐萍,李宁安,最后,将要看我的时候,她的眼却闭上了。

我全身已湿,一阵阵寒意从脚心渐渐传至头顶,我完全不顾仪态,朝着众人道:“谁,你们谁能治她的毒伤?只要你们能救她——”

马道元道:“死马当活马医,待在下来看看吧。”

我像拽到救命稻草一般,让开位子给马道长:“您快请。”

马道长细细为定云诊了半天脉,说道:“我的法子,可以试一试。汐萍,你先招待诸位大人到正厅休息一会。圣上,在下……”

我双眼放光,问道:“您有甚么办法可解飞烟散么?”

马道元道:“只用精壮男子的心头热血为主料,辅以密药,炼成一枚红丹,再配以老道独门谭门金针十八法,就可以在十日之内,解去飞烟散,医好她的双腿麻痹之症。”

“那还等什么?快,快!”我知道前胸靠心脉处取血,随时有可能送命,可是我不怕。我的子嗣,现在均在幼年,但景遂、景达的才具,均不在我下,我原就想借着父皇遗命的由头,把皇位传给他俩其一,现在大不了立即这么办好了!

我注目于虚弱的定云,下了决心,“道长,瞒了旁人,就在这儿动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道元如法在燕云馆里取了我的心头血。伤口由他随带于葫芦中的密药外敷,保得血不外流,虚弱的我只得对外推说“痈疽”发作,由吴太医与马道长护着我,留在燕云馆的客房里休养。

确切地说,消息并没有瞒过去。仅仅半个时辰后,小钟就收到了消息,带着玉涴、陆紊两个高阶妃嫔,连夜赶到燕云馆来了。

睁开眼的我想起了一个应付凝烟她们的绝妙借口,我气息微弱地说道:“我原想找吴太医给云国师瞧瞧病,坐一会子再去找马国师品茶来着。谁知去宝华观的路上竟遭了刺客,幸亏宁安武艺了得,杀死了刺客。如今只受了点小伤,不好耽搁,便只好躺这儿来了。”

钟凝烟叹了几气:“难为皇上,心口给人剜了一刀,还要编出这么大套的说辞来,要让母后知道了……”

凝烟说着眼泪已经滴滴嗒嗒地下来了,我心一软,用手背替她拭了泪,勉勉强强笑道:“可千万别告诉母后!现在刺客的身份还没查出来,我受伤的事儿一旦传出去,对我大唐国那是大大不利!再说……”

虽然我不想,但虚弱是真的,伤口的剧痛也是真的,我停下来喘了一会子,“母后要知道,我给刺客伤得这么惨……她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呢。”

“好在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满宫里就我们三个知道。”钟凝烟抽抽鼻子,正色说道:“要不是耿先生手下的汐萍姑娘进宫知会了我,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别叫曼曼知道。我这几日就不回宫了,就住在这别馆里,等伤口好了再说。”我眼珠一转,对小钟吩咐道:“对外臣就说我到白鹿书院考核学子的品行去了,国事让他们去找…皇太弟景遂去说。”

其实这个计划我已经想了许久,此时我叫过宁安,叫他把我以前仿写的父皇遗命找出来,接过自己泡制的文牍,我才断断续续地对凝烟说:“烟儿,你去交给澄心堂承旨秦大人,让他交给宋齐丘、给李建勋、周宗、冯延巳等人商议封景遂为皇太弟的事。”

钟凝烟抽泣道:“这么大的事儿……”

见小钟还在犹豫,我挣扎着将那张黄绫笺塞到她手里,“放心吧。朝中大事,不与你相干。你只是做个传手的,一切事情,都有为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凝烟含泪点了点头。我方转眸看看玉涴,这个李木头,我大概有3个多月不曾好好瞧她了。见她仍是浅棕脸色,尖削长脸,唇形宽阔,细目长眉,眼中灵秀气息不减,只是脸颊上似乎又多了几点雀斑。梳了我最不爱的偏髻,正插一朵渐变蓝色带金花蕊的牡丹花,配同色衣裙,我对她笑道:“难得今儿木头也流泪啦,朕跟你说了,别穿蓝,显黑!”

李玉涴道:“这件原是你送的,多时不见,你竟忘了。”

我这时依稀想起,似乎这衣服果是晋帝赐下来的,我原没细挑,随意拿了一盒送给她,现在我只得歉然道:“等几日,朕给你挑一件湖水绿的,一定更配你。”玉涴淡然道:“皇上有心了。”

我心里头最明白,我又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她们几个了,眼下对陆妃道:“紊紊,宫里缺什么,跟朕说,朕若有事不在,只管找人告诉宁安。”

陆妃要求不高,言语极尽感激之意:“臣妾宫中都好,劳陛下挂心了!”

我乏了,打发道:“朕累了,今日懒动弹。凝烟,尽管回去,我一点儿事也没有。不过想歇几日罢了。”

钟凝烟恼极了,咬着嘴唇儿道:“那刺客虽死了,他的身份定要揪出来!”

我阖了眼道:“放心吧,朕已在查。”

钟凝烟道:“想查案,怕是要从云……”

我最怕她扯到定云,忙接话道:“这燕云馆都是女徒,刺客是男子,自然没什么可查的。”我挥了挥手,“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整夜定云一直发着高烧,口里喃喃叫着慈云师傅、师姐、师妹什么的,我见她额上满是冷汗,便轻轻地替她擦去。

定云从被里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也不睁眼,虚弱地说道:“大睌上的,怎么听见你在哭呢?”

我一抹眼道:“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儿,一时没忍住。我还以为…我怕今儿你不会醒了呢。”

定云难得弱弱地睁了眼,眸里含了点笑意,“放心,我且死不了呢。”

我替她盖了被,仔细把她的手纳回被里,见她指甲发紫,手又有些蜷起,我心里着实不忍:“又疼了吧?等我给你揉一揉。”

定云神色疲倦,态度却是温柔:“我瞧你气色不好。”

她也是难得关心我,我心里温暖,便忍痛挂了三分笑在脸上:“我这是有些倦了,等你好些,我略歇歇就好了。”

定云轻轻抚了我额前发丝,说道:“脸都白了,你是万金之躯,小道担不起。”

说着,定云阖上眼,一瞬,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来。

我见她那水泼不进的样儿,心里不是个滋味,耐着性子劝她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怨我,怨我杀了你舅舅。可是,可是我就不信,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相认没几天的那个逆贼黄伯雄!”

定云紧裹着紫色丝面被,侧身向里,有意背对着我,弱弱地丢给我一句话:“我累了,你回吧。”

我生长在富贵绮罗之家,从末见过如此冷漠之人。不禁有些恼怒,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定云手压胸口,低低呼痛。我心里一揪,停了步,返身坐在床沿上,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声音飘乎无力,却似钢刀剜我的心:“陛下你该回宫,陪你各宫后妃,实不必在这里守着小道。”

“好。要我不缠你也行。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定云闭目冷笑一下,问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我……”我的心跳忽然加快,接口道:“我当然把你当成亲人呐!”

亮紫被面如波纹般皲皱,定云瘦瘦的后背微微颤动,“亲情是什么滋味?自师傅走了以后,我已经看得淡了。”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落寞,原来,这么久以来,我竟连她的一个亲人都不算!心里酸楚,想想这么久以来,我又陪了她几回呢?哪个女子不愿夫婿常伴左右?我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也难怪定云,心不在我啊。

我叹了口气,从她身后伸过手去,轻轻触碰她的前额,她的烧还没有退,我的掌心能感受到她热热的鼻息。

我道:“我再去煎一盏安神退热的茶,你先歇一会儿,得了我叫你。”

我缓缓站起身来,期待着她的反应,她忽然转过身来,猛得抽出手来抓着我的手背。

因为没防备,我的右手背给她的长指甲划出一道嫣红的细长血痕,她急道:“李璟,你知道吗?我真是让皇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家的人毒杀的,我的舅舅,被你亲自下令斩首,如今,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难道你要我活着,看着……看着我族中的亲人,都像丹杨宫中,杨家五岁的男丁一样,个个先加官后鸠杀,一个不留,永绝后患?!”

定云说着,身子栗抖起来,我见她那美丽顺滑的淡紫长发,一寸寸化成深紫,她蜷着手,一口编贝般的牙也发出格格地微响。

我心疼得不行,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背,蓄力催动,却发现掌心竟是没了半点内力。这才想起,我已久疏武艺,上次因替她压制“绕指”,已将以往所积浅薄内力,消耗尽了,近些日子武功修为上的事完全废弛,怎能再帮得了她!我深恨自己,只能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慢慢道:“不能夠,绝不能,我发誓,我李璟此生一定会翼护着你,保着你在乎的人,一定会善待杨氏族人,永不起屠戮之心。如违此誓,罚我人神共殛,孤独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本已想好了许多歹话来向她发誓,定云却伸出三指,掩了我的口道:“说便说了,红口白牙你赌什么咒呢?到你七老八十,福满归天的时候,自有佳丽三千、满堂子孙拥卫着你,又怎会孤独呢?”

她说着,自己慢慢放下手去。她冰凉的指尖滑过我苍白的双唇,从我的下颏直落下去,我感到自己的心与她越来越紧,正想慢慢体味每一个来自于她的触感。但这样的感觉,还末延续一瞬,就隐去不见了。

我只觉有些失落,不免有些忘情,柔声细语对她说道:“哪里来的什么全福之人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心孤独的时候?”

当年,我也只有十六岁,早早地同凝烟成了亲。但你也知道,我与凝烟的婚事,完全就是一纸契约。是父皇和岳父钟泰章在朝连手的契约。你知道,父皇他本姓李,只是义祖徐温的义子。张灏被除去之后,父皇潜在的敌手,变成了曾经与他称先道弟的诸位徐氏亲子。

父皇与徐知询等人貌合神离,正在此时,徐知询为了麻痹父皇,通过她的夫人,送给父皇一位绝色的姑娘。父皇当时年纪已大,便将此女送给母后做侍女。

也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撮和,一来二去,已经有钟凝烟与王星儿二位妃子的我,这一次又没有把持住。

我将那名孟氏美女收了房,而且,渐渐地,我发现我是真的爱孟氏。于是,我把孟氏原来的闺名改去,改为了“芸芸”,意思是芸芸众生之中,遇见了她这位知音。

那段日子,我过得非常开心。很快,快到十八岁的我,被吴主任命为兵部侍郎、大元帅。其实,想来可笑,我每天坐拥美人、吟诗作画、逗逗襁褓中的老大弘冀,武艺只不过是打猎的时候用用,哪里有个元帅的样子?

芸芸就在这时怀了我的骨肉。可是战事,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徐知询在扬州被吴越人马围困,父皇为了取得义祖的好感,必须去救知询叔叔。

“景通,这次你带人去。记得,路上走慢点,最好等吴越人灭掉徐知询,你的救兵才赶到。”

我跪在父亲面前,心里根本不把上战场当一回事,估摸着我爹根本舍不得真的让我去,我推脱道:“父亲,这一次你派别人吧!芸芸即将临盆,医士说了她体质不强,儿子想……”

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没有说完,父亲蒲扇般的手就朝我抡过来,“啪”的一声,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涌血,狼狈地斜跌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如今令出于你的干爷爷,你在朝所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你胆敢为个女人生孩子的事,这般理直气壮地求为父!你可知道,为父代表了多少人?”

我愣在原地,手不敢揉脸,任凭嘴角的血从牙缝渗出,一颗颗血珠沾在前襟上,“不救…不救知询叔叔,那我去干什么?”

“解救扬州之围!”父亲眼中射出凶狠的寒绿之光,对我道:“你也不小了,为父从小培养你,指着你干正事!心肠太软,当心早晚丢了小命!”

事情果然不出父皇所料,等我按照父皇制定的行程,赶到扬州城下的时候,徐知询已给吴越人杀害了,我与诸位副将虽然尽力攻城,把扬州围得铁桶一般,但吴越人也不含糊,半分松动也没有。

胶着中,我接到飞鸽传书,说芸芸已经顺利的生下一子,并按我们临别时的约定,取名为“宏茂”。

我大喜过望,第二天作战也特别勇敢,亲手射杀了一名吴越的中阶将领。我军士气大振,再加上父皇的援军及时赶到,我军很快赶走了吴越军取得了胜利。

战后,父皇成了徐氏最有实力的继承人,而我,快乐地坐在马上,想象着见到爱妃和儿子,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回到金陵,踏进府门的时候,芸芸的棺木,已经火浴了好几天!竟连灵堂都撤去了!

我大病一场,哭了好多天,等我回过神来,病骨支离的我发疯似地将一腔悲愤冲着母后和钟凝烟发泄净尽!

“伯玉,你要知道,女人生产,离阎王爷只隔一层纱帐啊。”

母后是这般说的。

“景通,你听妾身解释,芸芸是得产后流红之症殁的。停了几日等你,可是等不到……”

钟凝烟从来不说假话。我也相信了她的说辞,问及芸芸走前的那段日子,是谁照料她的?谁来探过她的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来问去,照顾她的,是府里的嬷嬷孙氏孙氏说的与她们一致为她诊病的吴太医,是父皇头一个亲信,吴廷绍跟我说,这是“干血痨”,以目前的医术水准,妇人家得上,就是个绝症我素来知道星儿和芸芸交好,去问星儿,何以她的病会进展的如此之快?王星儿支支吾吾只会哭,我竟连一点缘由也问不出来!

伤心之余,我大着胆子去找父皇,要他派人彻查芸芸的死因。可是父亲眉一皱,声一高:“你竟要用朝廷的公器,去查一个女子的事情么?!”

我恨透了,怨透了,生来头一次顶他道:“这是你的儿媳妇,生下的,可是你的孙子啊!”

“孙子不是好好的嘛。”父亲冷酷至极:“男子汉大丈夫,做正事,正事要紧!做好了事业,多立点儿功,随你要多少出色的女子,还愁没有?!”

听了父亲的话,我一阵阵寒心,我把自己锁在房里,又哭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我挣扎着从被里爬了起来,扶着湘竹手杖在我们一起经过的每个地方,发狂似的找寻着她的遗物。

在她的妆奁盒里,我送她的翠翘簪珥仍在,下面压着她走的时候给我留的一封书,她要我看顾着宏茂,这不必说还给我留下一把剑——拂云剑。

这原是我送她的信物,我原是要她知道,我不仅文采可以,更足以用我手手的剑来护着她!可…可我是怎样护她的呢?我竟连她的囫囵尸首,都末曾护得!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是像今夜一样,下着雨,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的,我拿出笔砚,认真铺了纸,只想把她的样子画下来,我画了好多张,总觉得找不到她的神韵,忽然得了一张有些传神的,我猛然想到,人都没有了,留下画,有什么用?!

火光跃动,白描画像一张一张化成纸灰。芸芸清秀的容颜,却在我的心头愈发清晰。

我丢下一切的公事,住进了清凉寺。过了一段晨钟暮鼓的禅修生活,我心逐渐澄明。我心里暗暗发誓,世道寒凉,从今往后,我一定要保护我所爱之人。除了自己,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倘若今后,我不确信可以护她周全,那么,我就绝不轻动情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整夜定云一直发着高烧,口里喃喃叫着慈云师傅、师姐、师妹什么的,我见她额上满是冷汗,便轻轻地替她擦去。

定云从被里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也不睁眼,虚弱地说道:“大睌上的,怎么听见你在哭呢?”

我一抹眼道:“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儿,一时没忍住。我还以为…我怕今儿你不会醒了呢。”

定云难得弱弱地睁了眼,眸里含了点笑意,“放心,我且死不了呢。”

我替她盖了被,仔细把她的手纳回被里,见她指甲发紫,手又有些蜷起,我心里着实不忍:“又疼了吧?等我给你揉一揉。”

定云神色疲倦,态度却是温柔:“我瞧你气色不好。”

她也是难得关心我,我心里温暖,便忍痛挂了三分笑在脸上:“我这是有些倦了,等你好些,我略歇歇就好了。”

定云轻轻抚了我额前发丝,说道:“脸都白了,你是万金之躯,小道担不起。”

说着,定云阖上眼,一瞬,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来。

我见她那水泼不进的样儿,心里不是个滋味,耐着性子劝她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怨我,怨我杀了你舅舅。可是,可是我就不信,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相认没几天的那个逆贼黄伯雄!”

定云紧裹着紫色丝面被,侧身向里,有意背对着我,弱弱地丢给我一句话:“我累了,你回吧。”

我生长在富贵绮罗之家,从末见过如此冷漠之人。不禁有些恼怒,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定云手压胸口,低低呼痛。我心里一揪,停了步,返身坐在床沿上,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声音飘乎无力,却似钢刀剜我的心:“陛下你该回宫,陪你各宫后妃,实不必在这里守着小道。”

“好。要我不缠你也行。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定云闭目冷笑一下,问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我……”我的心跳忽然加快,接口道:“我当然把你当成亲人呐!”

亮紫被面如波纹般皲皱,定云瘦瘦的后背微微颤动,“亲情是什么滋味?自师傅走了以后,我已经看得淡了。”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落寞,原来,这么久以来,我竟连她的一个亲人都不算!心里酸楚,想想这么久以来,我又陪了她几回呢?哪个女子不愿夫婿常伴左右?我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也难怪定云,心不在我啊。

我叹了口气,从她身后伸过手去,轻轻触碰她的前额,她的烧还没有退,我的掌心能感受到她热热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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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得不行,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背,蓄力催动,却发现掌心竟是没了半点内力。这才想起,我已久疏武艺,上次因替她压制“绕指”,已将以往所积浅薄内力,消耗尽了,近些日子武功修为上的事完全废弛,怎能再帮得了她!我深恨自己,只能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慢慢道:“不能夠,绝不能,我发誓,我李璟此生一定会翼护着你,保着你在乎的人,一定会善待杨氏族人,永不起屠戮之心。如违此誓,罚我人神共殛,孤独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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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自己慢慢放下手去。她冰凉的指尖滑过我苍白的双唇,从我的下颏直落下去,我感到自己的心与她越来越紧,正想慢慢体味每一个来自于她的触感。但这样的感觉,还末延续一瞬,就隐去不见了。

我只觉有些失落,不免有些忘情,柔声细语对她说道:“哪里来的什么全福之人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心孤独的时候?”

当年,我也只有十六岁,早早地同凝烟成了亲。但你也知道,我与凝烟的婚事,完全就是一纸契约。是父皇和岳父钟泰章在朝连手的契约。你知道,父皇他本姓李,只是义祖徐温的义子。张灏被除去之后,父皇潜在的敌手,变成了曾经与他称先道弟的诸位徐氏亲子。

父皇与徐知询等人貌合神离,正在此时,徐知询为了麻痹父皇,通过她的夫人,送给父皇一位绝色的姑娘。父皇当时年纪已大,便将此女送给母后做侍女。

也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撮和,一来二去,已经有钟凝烟与王星儿二位妃子的我,这一次又没有把持住。

我将那名孟氏美女收了房,而且,渐渐地,我发现我是真的爱孟氏。于是,我把孟氏原来的闺名改去,改为了“芸芸”,意思是芸芸众生之中,遇见了她这位知音。

那段日子,我过得非常开心。很快,快到十八岁的我,被吴主任命为兵部侍郎、大元帅。其实,想来可笑,我每天坐拥美人、吟诗作画、逗逗襁褓中的老大弘冀,武艺只不过是打猎的时候用用,哪里有个元帅的样子?

芸芸就在这时怀了我的骨肉。可是战事,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徐知询在扬州被吴越人马围困,父皇为了取得义祖的好感,必须去救知询叔叔。

“景通,这次你带人去。记得,路上走慢点,最好等吴越人灭掉徐知询,你的救兵才赶到。”

我跪在父亲面前,心里根本不把上战场当一回事,估摸着我爹根本舍不得真的让我去,我推脱道:“父亲,这一次你派别人吧!芸芸即将临盆,医士说了她体质不强,儿子想……”

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没有说完,父亲蒲扇般的手就朝我抡过来,“啪”的一声,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涌血,狼狈地斜跌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如今令出于你的干爷爷,你在朝所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你胆敢为个女人生孩子的事,这般理直气壮地求为父!你可知道,为父代表了多少人?”

我愣在原地,手不敢揉脸,任凭嘴角的血从牙缝渗出,一颗颗血珠沾在前襟上,“不救…不救知询叔叔,那我去干什么?”

“解救扬州之围!”父亲眼中射出凶狠的寒绿之光,对我道:“你也不小了,为父从小培养你,指着你干正事!心肠太软,当心早晚丢了小命!”

事情果然不出父皇所料,等我按照父皇制定的行程,赶到扬州城下的时候,徐知询已给吴越人杀害了,我与诸位副将虽然尽力攻城,把扬州围得铁桶一般,但吴越人也不含糊,半分松动也没有。

胶着中,我接到飞鸽传书,说芸芸已经顺利的生下一子,并按我们临别时的约定,取名为“宏茂”。

我大喜过望,第二天作战也特别勇敢,亲手射杀了一名吴越的中阶将领。我军士气大振,再加上父皇的援军及时赶到,我军很快赶走了吴越军取得了胜利。

战后,父皇成了徐氏最有实力的继承人,而我,快乐地坐在马上,想象着见到爱妃和儿子,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回到金陵,踏进府门的时候,芸芸的棺木,已经火浴了好几天!竟连灵堂都撤去了!

我大病一场,哭了好多天,等我回过神来,病骨支离的我发疯似地将一腔悲愤冲着母后和钟凝烟发泄净尽!

“伯玉,你要知道,女人生产,离阎王爷只隔一层纱帐啊。”

母后是这般说的。

“景通,你听妾身解释,芸芸是得产后流红之症殁的。停了几日等你,可是等不到……”

钟凝烟从来不说假话。我也相信了她的说辞,问及芸芸走前的那段日子,是谁照料她的?谁来探过她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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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之余,我大着胆子去找父皇,要他派人彻查芸芸的死因。可是父亲眉一皱,声一高:“你竟要用朝廷的公器,去查一个女子的事情么?!”

我恨透了,怨透了,生来头一次顶他道:“这是你的儿媳妇,生下的,可是你的孙子啊!”

“孙子不是好好的嘛。”父亲冷酷至极:“男子汉大丈夫,做正事,正事要紧!做好了事业,多立点儿功,随你要多少出色的女子,还愁没有?!”

听了父亲的话,我一阵阵寒心,我把自己锁在房里,又哭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我挣扎着从被里爬了起来,扶着湘竹手杖在我们一起经过的每个地方,发狂似的找寻着她的遗物。

在她的妆奁盒里,我送她的翠翘簪珥仍在,下面压着她走的时候给我留的一封书,她要我看顾着宏茂,这不必说还给我留下一把剑——拂云剑。

这原是我送她的信物,我原是要她知道,我不仅文采可以,更足以用我手手的剑来护着她!可…可我是怎样护她的呢?我竟连她的囫囵尸首,都末曾护得!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是像今夜一样,下着雨,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的,我拿出笔砚,认真铺了纸,只想把她的样子画下来,我画了好多张,总觉得找不到她的神韵,忽然得了一张有些传神的,我猛然想到,人都没有了,留下画,有什么用?!

火光跃动,白描画像一张一张化成纸灰。芸芸清秀的容颜,却在我的心头愈发清晰。

我丢下一切的公事,住进了清凉寺。过了一段晨钟暮鼓的禅修生活,我心逐渐澄明。我心里暗暗发誓,世道寒凉,从今往后,我一定要保护我所爱之人。除了自己,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倘若今后,我不确信可以护她周全,那么,我就绝不轻动情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终于对定云说出了我当年的心结,心里一下子松快了许多。

但定云微微冷笑了一下,道:“你身边这么多美人,莫非你自芸芸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情?”

老实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并不知道。芸芸之后,我有过许多女人。我觉得,我敬重正妻凝烟,怜惜玉涴、紊紊,也十分喜爱曼曼,至于盏花和星儿,我却不甚留心,但是对她们也留足了尊重。至于那个水清,我只是听从父皇的话,把她收了房,除了洞房醉酒那夜在她房中躺了一回,从来就没有碰过她半个指头。难道,我对她们都无情不成?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慢慢地离了她的卧榻之侧来到外间,破天荒亲自给她煎着茶,那药茶的药气满室中弥散,我此时与她,仅仅隔开一扇淡紫绡纱的六开屏风。

等我煎好了茶,蹑手蹑脚地端茶回来,却见定云卷着被睡得安详。

我取血的伤口颇深,次日仍隐隐作痛。次早我的脸色灰败,勉力坐朝,好言向众臣说了要暂时离朝,去庐山白鹿书院养病的事。朝政也如约交给三弟皇太弟景遂主理,由四弟景达辅佐。

走之前,我搏了个好名声。加封小五弟景逿为“保宁王”。且不计前嫌,打算封种时光为王太妃,留在景逿府上奉养。可是母后坚决反对,无奈种妃只得留在净德尼院。

因为冯延巳、陈觉等人的极力斡旋,群臣终于同意我的庐山之行。

临走的时候,冯曼曼哭着来泊云书馆找我,一定要我带上她同去。

“曼曼,这次不行。朕前去庐山,是去探访学子的学业情况,顺便把我以前赋闲的时候盖的书斋,捐给书院。”

冯曼曼泪水盈盈,摇着我的胳膊,不耐烦地怨道:“璟哥!我已有七日不曾见过你的影子了,这回你去庐山养病,又不带我。莫非,莫非曼曼这么快就成了你的弃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曼曼!”我一时有些歉然,她是那样的年轻、清灵、曼妙,什么都不缺。但是却没有定云予我的那种感觉,我知道,有了定云的存在,我这辈子注定要亏欠她了。“曼曼,别闹了。这次朕到庐山,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啊?”

“访贤!朕听说,谭紫霄现在隐居庐山,朕想,若是有机缘,便拉回谭国师为国效命。”这话我当然是顺口说的,只要暂时哄过曼曼得以成行就是了。

冯曼曼虽是金陵人,可她却是深眸纤鼻,人中深长,两片红唇,并不是樱桃小口,而是天生如胭脂染就的艳红,火辣辣的,整体看来,颇具异域之美态。我狠下心肠,掰开了曼曼的纤手,我柔声细语地劝她:“曼曼,朕去庐山至多三个月。一眨眼也就回来了不是?”

冯曼曼嗔怒道:“皇上莫要说这些空话搪塞妾妃,其实,那日臣妾折回泊云馆,见你不在书房之中,我便有数了。皇上又有新欢,就是那日百尺楼前留凤台上的‘耿先生’!那日,你当着这么多人,抱她上台,为她题匾,赐她号为什么‘先生’,就算妾等是泥塑的人,皇上您的意思,也是看得出的了!只是——”

“您莫忘了,您昨日,也曾这样对待曼曼!我原听我哥的话,进宫只为谋您的庇护,求一个冯门的富贵,谁知,谁知皇上您的所为,却把妾妃的心给偷去了。如今,妾妃起心,要依靠于您,您却又将我弃如敝屣!”

冯曼曼一掐杨柳腰,一张水杏脸嫩如三春的娇花,如瀑长发从脑后披撒下来,仅系了一条淡红的红发带作为装饰。她的眼神,哀怨如诗,她的身姿婀娜轻盈,飘飘然着一袭绯色襦裙,娉娉婷婷地站着,衬上身后,木制书橱,如此气质印衬身后码放整齐的卷册,竟显得她宛如从画里走出的一般。

我看得心软如水,但眼前又闪过了定云那谈紫色的深眸,我只得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朕的美人,朕的嫔妃,她呢?最多算是一个朋友!不错,那日,朕是抱了她,可那是因为,因为人家中毒了,人家的腿走不了路!她那个人,最多和你哥还有文徽、陈觉他们一样,是文章上的朋友……”

冯曼曼挣开我,抗声道:“你又唬我,若是一般朋友,何必相赠一座别馆?又何必半夜三更去看她?”

“原来你为这事啊。”我手上加力,把她搂得更紧些:“那晚我得了陈先卫将军密报,有刺客要刺杀于朕,偏偏劫获的密报上有定云的名字,所以……”

“我不听,我不听!那,那前天晚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我叹了一声,软软地松了手,顺手自旁边的书案上拿了一卷羊欣的字帖放进了行李笼中,以此掩饰心中的无奈。

借着宁安早端来的香茶,我将宫窖白瓷杯托在掌心,凑近曼曼鼻际,“放心吧,我跟她完全是清白的,她躲我还来不及呢!”

“那你还带她不带我?”

“因为马道长说了,这个耿氏啊,一定要到山水间去养病,辅以红药丸,才能解了“飞烟散”,治好她双腿麻痹之症呢。你知道吗?当时,那个给她下毒的人是种太妃。而且,种太妃也就是怨定云站在了我这边儿。你说,人家是为了帮我才中毒的,我能放着她不管吗?”

曼曼眼里全是泪,娇娇弱弱地说道:“全是你的理,你是唐国的皇上嘛,有多少女人……妾妃都无权过问,可是,可是……”

冯曼曼挥拳打了我的胸口,取血的伤口剧痛,我咬牙忍着,听她道:“曼曼恨你!我恨你!”

冯曼曼说着,愤然转身就走。我原想追上去,告诉她我和定云是清白的,没有苟且之事,却又怕这几句言不由衷的话会堵死了我和定云以后的路。我心里挺感激曼曼,因为我知道,她很爱我。可是,我负了她,我虽很愧疚,但也没奈何。

我唤过宁安,对他道:“宁安,这次你就不要去了。我带萧阙去就好了。朝中事多,你在金陵为朕留心,如探知什么秘事或有紧急事务,就着你和景遂会商,然后飞书报我。”

李宁安行礼应允,问道:“那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呢?”

我想了一想,“便叫与定云相熟的凌美人,还有定云的女徒张汐萍,扮作丫鬟,与我们同行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出行庐山的准备很快做好了。我最后进了昭华殿,与母后道了个别。

母后很担心我的身体,听说我主要是去养病,也就没有再反对。我想,一定是凝烟早一步对她说了。

我便委婉地对母后说道:“儿臣此回去往庐山,实在想会会名僧道士,所以,还想携定云同去。”

母后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神色阴郁难测,她眸子里的寒意,我自小以来末曾见过:“我第一回看到她,就知道有这一天。我若拦了你,怕你此生都要怨着我。但你也要记着,孟氏已死了,耿氏,并非孟氏!”

我深深点了一下头,冷然道:“多谢母后提醒。这一点,儿臣心里清楚得很。”

母后脸色严肃,精神却是不错,不多时,便挥手道:“皇上要去便去吧。哀家近日要往永陵给你父皇做法事,就不来送皇上了。”

我心里没着没落的,但想来母后素来不喜定云,现下能让步到这个份上已属不易。自己想了一想也释然了,草草行了礼,便离开了昭华殿。

傍晚时分,我命文小何宣了一张圣旨。直接宣了定云与汐萍、萧阙去往庐山伴驾侍疾。

之所以采用这种方法,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定云。又因为担心定云多心,我没有像我对曼曼说的那样带上凌水清,而是带了小内侍文小何和太医吴廷绍,随驾照顾。

定云抱病接了我用词刻板的诏书,终是拗不过我,她坐着四轮云鸾车轿,在金陵城门口与我汇合了。

我心中暗喜,才到城门,我便弃了御轿,一头钻进了她的车辇。

定云的侧颜冷艳绝尘,不带一丝烟火气。眉黛淡如远山,紫色深瞳,忽闪的长睫,纤细笔挺的鼻梁,下巴也尖瘦了一些,显得她原本瓜子脸蛋略长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日子,她因病又瘦了一些,肤色也黯淡几分。从我的角度,能看见她纤薄的双唇颜色暗白,那黯淡的唇色,更突显出她脸上的病色。那样楚楚可怜,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见她顶发梳了个小髻,依旧戴了莲花冠,长发及腰,亦泛着丁香花一般的淡紫色。

纤瘦的定云穿了那件淡紫道服,深紫前襟上,用银线勾了几缕飞云腰系紫绡长裙,足裹云袜,穿深紫方鞋。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留了长指甲,因着制银器接触药粉的关系,指甲上自然泛起淡紫色。她手里轻轻握一把银色拂尘,她的神态如静月临空,竟是一点喜怒也看不出来。

我害怕定云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化作一团轻雾,因为此刻虚弱的我,再也看不破定云日益精进的隐身术。

我伸手紧握着她的手,甚至一直不想松开。定云淡然看了我一眼,道:“疼。松手吧。”

我闻言缩了手,问道:“今日可有不适?”

定云的嘴角略抬了抬,说道:“马道长的红药丹极好,我双腿已然活动自如了。皇上,也为小道费心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酸。到今日她还是这般生分。我只觉得原本受伤的咽喉处长好的伤口依然痛楚隐隐,竟与这回取血的新伤两下齐发,弄得我浑身不适,当真带病了。

我沉声道:“马道长说了,你服了这药,还得休养至少七日呢。”

“不劳你了。”她说完这四个字,便懒得再理我了。

“你……”我冷着脸问道:“你就不能与我…与我近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看了我一眼,道:“我就坐在你身边,你还要如何?”

我道:“上回的伤内底末愈,如今正疼呢,你可有法子?”

定云又留神看了我一回,道:“那伤没甚要紧的,倒是你这回……马道元都跟我说了。”

马道长果真说了。怪不得定云此番肯听我的旨意同来!

“景通,近心取血可是会没命的。若你有个好歹,我岂不是唐国的罪人!”定云说着,含情看了我一眼,右手按住了前胸,身子又冷得微微发颤了。

我见她这样,如何忍心,忙更挨近了她几分,顺手脱了件随常暗花米白的袍子搭在她身上,“快,自运内气抵住寒气,我让吴太医给你拿药来!”

定云的声音细若游丝,“不必。这‘绕指’是我自胎里带来的,早晚带了我的命去,省得与你这仇家纠缠不清。”

我急了,失措地拥着她紧贴了我的胸口,连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了,我慌不择路扡放声嚷道:“萧、萧先生,吴廷绍快,快点过来!”

许是我唤得太急,胸前的伤口突然崩开,疼得了不得,喉管里火燎一般地痛,一口鲜血竟冲口而出,正落在她的紫发上。

她定是觉察出了我的异样,打着颤声道:“你莫急,我自运功抵住便是了。还是……还是先找吴太医救你吧!”

我心中这才有些暖意,却见须臾间吴廷绍与萧阙都已赶到车前。

撩开帘子,我急道:“你等快想办法,先替定云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却倔性上来,与我作对,偏说我是万金之躯,要吴廷绍先为我诊看。

我身体虽然抱恙,心里却开心得很,因为我知道定云心里也定是有我的。

萧阙运功驱散了“绕指”的寒气,定云的脸色也缓了回来。萧阙细心,对定云也尽力,当下我们三人挤在云鸾车里,萧阙道:“师侄自己内力不弱,下次再发病时,自己一定要白救,而后再用在下的功力驱寒,这样就能事半功倍。”

我道:“自然如此,她也只是一时忘记了。”

萧阙脸色冷肃,警告道:“若不自救,万一救得迟了,师侄你的毒侵入肺中或是心脉,可就危险了!”

我听了这话,又急了,问道:“可有什么预防毒血入心的法子么?”

“我这里没有,但还有一丝希望。只要寻到谭紫霄或是已经兵解的天机子。”

“荒唐!”我拍拍大腿,说道:“天机兵解,紫霄遁迹,按你这么说,定云的毒血,若滞在肺心,救援不力,岂不是必死?”

萧阙点头道:“基本就是如此。”

我看了萧阙那个严肃绝情的样子,心里感慨,哎,我与定云今后如何,定云的伤会如何,只能看机缘了。

可我转念一想,绝不能把定云的命交给天意决定,就算把唐国,乃至天下翻过来,我也要找到谭紫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说着,便挽着定云,顺着箫声寻过去。果见一个雅洁僧人,约莫五十岁光景,生得瘦削,白皮白净,并无髭须。我见他五官透着俊逸之感,目露精光,神采萧然。末开口,我便知他智慧绝人。

他手中执一杆黄竹箫,悠然对着秋月,吹着一首慢曲,大有禅意。他面前有一方石桌,上摆一局残棋,旁有一只石青色细嘴酒壶,别无杯盏。

我心中暗道:“果是高人。”

一曲甫罢,那僧曼声吟诗道:“迢迢东海中,渐渐入云衢,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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