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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约定(2 / 2)

我冷着脸道:“他的风流账,原是多的,我早知道。末足而立,却有六子绕膝,他倒好福气!”

马道元瞄了我一眼道:“云儿,你也早晚如此的。”

“贼道人又口没遮拦!”我啐了一口道:“晚上咱去瞧瞧守一,他涉了先帝的事,不便早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日夜晚,我穿了件暗紫大氅,外披了件黑斗蓬,取了一管湘妃竹的箫这是慈云师傅的遗物拎些酒食奠纸之类的祭品,在马道元的引领下,踏月来到了秦淮岸边史守一的无字墓前。

这地方人迹罕至,与周围河中游船如织的情景大不相同。我无力地坐在史守一的墓前,抚摸着那方冰冷的粗石墓碑,我百感交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史大哥这么护着潘师弟,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处心积虑地谋害他呢?

他明知道潘易身中烟火毒,命不久矣,又何必要下手害他呢?

就算他要杀昇元帝报杀父之仇,而潘易挡了他的路,可是他应该知道,只有让潘易正常患病去世,他才能更好的将毒杀皇帝的罪名推在潘易身上啊。

如果史守一不是换月膏的调制者,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的腿又开始发麻了,晚风吹乱了我的紫发,我取出箫,悠悠吹了一曲凄清的旋律。在他的坟头浇上几杯淡酒,马道元念了几卷忏悔经文,烧化与他,又在他墓前种了几棵小松。夜凉如水,墓前只有一坐一立两个人影,偶尔,有几只黑斑蝶飞过那里。

马道长把我背到了别馆,明天,便是参驾大典的日子了。

很久以后,我还是不知道,原来这夜,墓碑附近,还躲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此夜我的日子不好过,噩梦连连,半梦半醒间,腿软头疼的我,心里竟然冒出一个念头,今晚,景通在修葺一新的唐宫里,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天我疲倦地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人,竟是李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偷偷撩开紫晶珠帘溜到我的床前,规规矩矩地站着等着我醒。

“我昨儿带着萧阙和宁安来访你,不想你又到宝华观去了。谁知这时,传来张遇贤又在唐国境内作乱的事,我给江大人临时拉到光政殿议事去了。你怎么不听话呢?让你只能活动两个时辰,剩下时间必须卧床养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侧身向内,“死不了的,若是瘫了,自然一直躺着了。”

“你…”李璟带些怒意地说道:“昨儿你和马道元都不在宝华观,莫非又去了他那里?”

“我又不曾卖给你,如何一举一动都要报知呢?”

“你——”李璟一时噎住了,旋即态度又莫名软下来,柔声道:“我扶你坐起来吃点药,配上萧大师的功力,才能好得快些。”

我道:“只要景全在就好了,你不用张罗宋大人复出的大典?”

李璟听了,快活起来,道:“难为你还想着这事儿。宋老能回朝,除了朝廷的需要,也是他大大沾了你的光。宁安,拿进来吧。”

我背着身,心里头却想知道李璟让李宁安给我带了什么。

景通殷勤地道:“云儿,这件霞帔于你极是相配,待会儿我再为你画个笼烟眉,这样就增了五十分仙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璟说罢,自坐在榻上轻摇我的肩膀,“快起来喝药,若你不见好,他传你的那些个本事,可就白费了。”

听了这话,我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李璟从萧阙手中端过汤药,试过寒温,方抛了个眼色,李宁安领着萧阙退出了。

景通一口口喂我喝药,我看他喉间的伤口并没痊愈,却用白色织锦的立领藏了个若隐若现。这必是钟皇后的巧思,我猜也猜得到。

一碗药下去,起效尚早。李璟扛着我来到妆台前,唤过伺候过长兴公主的小宫女,伺候我梳洗了,又打发了她出去。方仔细替我画了眉,着了那件碧色霞帔,把我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眼里带了些莫名的神色:“我知道你向来穿紫,但我却觉得太幽冷了些。这碧色的衣裳,你还配得起,且…”他凝视我一瞬,眸光变幻:“我知道你也喜欢。”

我见他今日穿了一件雪白底子精绣祥云龙的紧身袍,配一件极干洁的白色中衣,腰里围了自冯延巳那里讨来的镶大块翠玉的暗纹白底锦带,足登银线暗勾瑞彩纹的朝靴,这身装束的李璟,显得富贵优雅,文秀逼人。

我忽然发现,碧色的霞帔,长尾曳地,极为飘洒,似乎和他这一身服色更配!想到此我面上发烧,不作声了。

“待会儿叫萧阙给你运功,尔后坐云鸾车到百尺楼,误了时不怕,别太急了。”

我点了点头,“皇上的安排很好,小道多谢了。”

李璟眼中有极欢悦的光,他笑颜明媚,“好了,别行礼。我先回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由萧阙护卫着,经由官道进入了唐宫之外城紫极宫所在。早由新任国师马道元仍兼方山宝华观主领着一众弟子等在那里。

绵延半里的道众,拥着我的五彩云鸾车,吹奏《仙人引》,缓缓入唐官而来。

分宫门前迎候的,是与我相熟的原昇元帝座前护卫陈先卫。陈先卫率人大开宫门,彩车过了小虹桥,再走一段,正要过大虹桥时,却见一顶杏黄车轿,在我之后快速行进。

我道:“想是宫内的车驾,咱们停了丝竹,且避一避。”

只见那杏黄车轿,用的却是珠帘,鸣锣开道,气派不凡。也不知里面坐的,是哪路贵人。

车轿见了我停下的彩车,理也不理,径直去了。我心中略有不悦,不露声色道:“快走,早到百尺楼,免生事端。”

我的五彩云鸾车缓缓驶过大虹桥,便见一位身穿锋紫官服的英年大臣,闪在前面挡住去路。

“国师留步,下官乃秘书省正字潘佑,斗胆请国师借一步说话。”

我安坐车上,对潘佑道:“潘大人有话就请直言,小道是奉皇令参加参驾大典而来的。”

潘佑倨傲地站在原地,朗声说道:“请国师不要参加此次大典,以免在诸国间留下笑柄!”

我蹙眉道:“大人这是何意?这事乃皇上的安排,您难道不知?”

“我素来知道云国师你不喜繁华,这番去而复回,定是宋国老的意思。君上好色,难免一时犯了糊涂,可是国师你一旦去了这典礼,此生想抽身,可就难了。”

“大人放心,小道只是个道姑,别的不会过问。”我心里挺佩服潘大人的耿直,顺着他的话道:“若真有人祸国,定不是我。告辞,过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顾潘佑,但也吩咐不再奏乐。没情没绪,一路奔去了百尺楼前。

文武百官各国使节及后宫众人早已咸集静鞭三声,李璟挽着宋大人和钟皇后款款走上新建的留凤台。台上红毯铺地,装饰华美,景通见了我的云鸾车,竟然亲自下台迎接我,不顾我的反应,他双手将我横抱在怀,慢慢地走上台去。

“宣吧。”李璟似乎没有觉察到周遭众人奇怪的眼光,只是波澜不惊的对李宁安吩咐着。

李宁安宣读诏书云:

兹尔耿氏,道心坚贞,秉质高洁,如云英之脱凡,拟双成以佐圣。

茂德既彰,上下堪垂师表,奇术已显,普天共仰福估,今特册尔为道门定云仙师,号“耿先生”赐居“燕云馆“,上殿不参,见君不跪。钦此!

李宁安念完此诏,见钟凝烟面色不悦,连忙站过一旁。李璟低声问我道:“可能站着?”

我道:“快放我下来。”

李璟方才放下了我,对宋齐丘道:“国老,九华虽好,唐国却多事。爱卿看在父皇面上,回朝来吧!”

宋齐丘今日着意修饰,穿上了昇元帝所赐红袍。他身材已略臃肿,身高中等,国字脸,眼睛虽不大,却极亮,时有英睿之光。他着意修了三缕须髯,缓缓下拜:“臣愿为国肝脑涂地!敬谢吾皇圣恩!”

李璟向前虚搀了宋老,笑道:“今日这么多人做见证,复了国老的官职,曰后,景通全仗您的辅佐之力!”

宋齐丘得意道:“不敢,不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璟忽然收了笑意,对众命令道:“趁此良机,亦有好礼送于耿先生,拿上来!”

我随众人同看时,见是金边红地的一张空匾。早有两人左右扶住了,小内监文小何备了笔砚,景通信步过去,挽袖用“拔镫书”写了燕云馆三字,方对众臣道:“诸位爱卿,众家使臣,今日朕得了这百尺楼,且有留凤台与其相配,又新得了先生,迎回宋国老,可谓四喜。这燕云馆的匾,送与耿先生,朕且与阖宫满殿,登楼赏景可好?”

一时间群臣附和之声大起,李璟挽了皇后及宋相,后面随定冯延巳等人,呼呼喝喝好不威风!

喝彩间,燕云馆小女徒汐萍对我道:“仙师,陛下叫李宁安总管来传,稍后还有曲宴,叫仙师千万暂缓回去。”

我停了一停,怕拂了景通的颜面,听得冯大人要当众作一首词,虽是文才斐然,却是谄媚之辞。但景通却极受用,大笑道:“大家看此楼景致,好是不好?”

冯大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摆好,早有人冷声言道:“好是好,只是前面缺了一口井!”

李璟愣了一愣,接口问道:“潘爱卿,却是为何?”

潘佑道:“陈后主覆灭之时,藏进景阳宫门前之井,恐怕当时之景况,一如今日!臣也有一诗献上!”

楼上风寒山四面,桃李不需夸烂漫,已输春风一半……

李璟闻言,脸上挂不住了,“住了,爱卿的意思朕已了然,朕今日与众人行乐,爱卿不必作此颓丧之语!且退了吧!”

潘佑硬顶道:“先帝创业艰难,而如今圣上宠信妖道侫臣,只怕江山危矣!”

冯延巳道:“潘大人又不曾饮酒,莫非被这留凤台边的丁香花,熏得醉了不成!来来,老弟,需得识劝,主上仁慈,不怪罪你,却还要如何?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潘佑的事,显然扫了李璟的兴致,李璟袍袖一挥,怒道:“今次曲宴取消,改日再作欢会。命有司设宴,款待晋国、楚国、契丹国使臣。”

似有一肚子怒气没有发泄出来,李璟红着脸叱问道:“昔日吴越宫中大火,先皇非但没有趁火打劫,还对他们大施周济,如何今日,这区区一个大典,却请不到他国的人!”

“圣上当知,吴越开国之主钱镠和杨行密大王是亲家,两国向来极亲厚,所以,灭了杨氏的我国与吴越虽是近邻,却也是世仇,他们的人不来不足为奇。”

李璟扫了陈觉一眼,“哼!待我成了大事,定不与钱氏干休!”

陈觉谄笑几声,拍马道:“等圣上得了天下,我只管你要后湖玄武!”

“若真有那天,我定舍这湖于你!”

陈觉道:“气可消了?可怜一时失口,取消曲宴,眼下到哪里解馋去呢?”

“哈,溜去冯正中家吃鱼好了!”景通乐道:“需叫上定云与曼曼,红袖添香才有乐趣!”

呵。果真把我当作陪酒的了!冯曼曼是你的美人,我杨定云又算什么呢?

想起这个,我深悔起初没有听潘佑的话,信了这个浪子。好在如今后悔还来得及!我这样想着,带着一肚气下了百尺楼,撇了车子不坐,就近在官厩里找了匹毛驴,冷冷清清逃席而去了。

恨我不能细细了解保大后官诸人,连各人容貌都看不真切,我不争气的内心,竟然有强烈的好奇:冯延巳,为人慧黠,文采盖世不输李璟,言语诙谐,辞辩缜密,又多才多艺,风度翩翩,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妹妹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回到“燕云馆”的时候,正是午时。早有小徒将景通题的字匾高高挂在门上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等我一进门就撞上了李璟,他只带了萧阙,一坐一立,俨然他俩是主,我倒成了客了。

景通没心没肺地笑道:“猜不到了吧!新馆初成,今天我怎么会去正中家呢?”

我微笑,“我这可没好东西招待你!”

“老冯家有啊!我特意向他家借了名厨,也给你做顿鲈鱼尝尝!”李景通说着,对萧阙吩咐道:“萧爱卿,既然还俗了,便一同快乐饮宴,拘礼了就没趣儿了!”

萧阙已穿了黑色待卫服色,溜光的头已用玄色折翅官帽罩住,正是一副年少焕然的官家气象。

我的眼梢悄悄瞥了萧阙一瞬,心里暗暗赞叹,他俊逸绝尘的容颜,即使沾染了官气,依旧可以散发出殊于旁人的风采。我觉得,他来唐国是对的。昇元帝留下了富庶安定的唐国,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萧阙这样的人才!

景通看看我,又看看萧阙,脸上挂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慢条斯理地道:“幸而朕及时招揽了萧先生,如今你那旧主,已被边镐与李建封二将围在白云洞,再拖不了几日。沉玉,幸而你一早弃了他,若迟了些,就要落不义之名了。”

萧阙屈了一腿,恭敬求告道:“倘若我主真的看重在下,就请我主对张遇贤等人从轻发落吧。”

“哎……”景通深邃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动情:“不行,乱世之中,有着争霸之心的枭雄,就该知道落败后的下场。朕只能答应你,到那一天,朕赐你一陌纸钱,准你流一捧眼泪。只这样,沉玉,”景通的声音温柔若水,他耐心安慰萧阙道:“作为他的旧臣,你也算是尽心了。”

“圣上不疑我?”

“我怀疑你做什么?你既答应投我,我既答应收了你,两下里光明正大,绝不相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阙的眼睛里,好像一瞬接住了从天河坠下的两颗星辰,亮得叫周遭的一切都失了颜色,他道:“如此,在下颇通厨艺,愿献鱼脍一道,以助雅兴。”

“哈…”景通笑得灿烂,“正中爱吃生鱼,可他自个儿不会做,我只知沉玉会下棋与武艺,却实在不知你还有这手!”

萧阙的提议,终于引起我的兴趣,我也接口道:“这有何难,我也使得!”

从小到处走方的道人,学会自己做吃的很重要,如何把生食做得可以吃,也是小女子必修的功课。

景通饶有兴致,对我道:“你么,以后只许做给我一人吃,这次便看沉玉的吧,来,上鱼来!”

只见几个御厨,用金盆盛了几条活鲈鱼,另有人取了调料、刀具上来。萧阙刀法如神,使宽刃纯钢剃肉刀,五六刀开了鱼背,疾速剃了皮、骨,只留最嫩的两大片雪似的鱼肉,略略泛些绯色。顷刻间就把鱼片成薄花瓣大小,摆在颇黎盘中放好。

中使小宦摆上三张黄绫小食案,上面早摆好七八碟各色调料。

景通像孩子般拍手说道:“沉玉今日着实大材小用,我跟阿云是沾光了。朕不会做,却是会吃。这鱼脍,吃起来,除用陈醋外,必加东洋介子末与嫩姜丝,两者可去其膻味。来,尝尝,莫负了他的手艺。”

景通说着,自己卷了米色寻常便袍的袖子,如法夹了一块吃了,便给我也夹了一块:“你也吃…沉玉莫怪我借花献佛,你自己也要吃的。剩下的……”

景通含着笑瞥了我一眼,白白的牙在我眼前时隐时现:“朕要带点给曼曼尝尝,看比她哥家的如何!”

不知怎么的,我脸上发烧,行了,知道你的女人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曼音阁中,住的是朕最独特的一位嫔妃,确切说来,她不是个妃子,而是另外的一个我。我不敢说的,不敢做的,不用开口,她都替我做了。

新近跟我的文小何,从定云的燕云馆里带回了鱼脍,送到了曼音阁,他去的时候,我特意交待,千万别对她说东西的来处,只告诉她是御厨做的,是朕想起她爱吃就给她送来,就行了。

我对定云说起,给她的别馆命名为燕云馆,是希望她留住山野间不羁的性情,希望她自在快乐。可是定云的脸上什么也瞧不出来。我不禁在想,要是曼曼,听说我取个房名都想着她,她还不得乐坏啦?

午饭后我听到一个风声,说是萧俨老大人,准备上疏劝谏,内容就是封赠定云的事。我想啊,这是个私事,萧老大人他们也管得太……

怎么办呢?先帝留下的忠臣,什么也不能埋怨!无奈我只得把萧阙这个和尚留在隐云馆,照顾她那可能复发的毒伤,而后,迅速前往光政殿,和众臣工议了一回事。

然后去景达府上,看景达与景遂下棋,我乐得做个评棋的。

最后,我去了曼音阁。慢点!许久不去看曼曼了,我得给她带个惊喜。于是,我这才想起了没几天就是凝烟的生日。为了显出我的礼物不同,朕决定先连带着给她送点个什么平庸的礼物,这样一来,对比之下,曼曼一定觉得我对她不同,一定会更加爱我。至于为何找小钟的由头,归根到底,是为了引出曼曼的妒意,让朕可以看看她吃醋的样子,这也是人间至乐呀。

我叫李宁安去传旨,为了庆贺皇后的生日,后宫诸妃,每人赏赐一匹“绮罗纱”,这东西父皇留下的德昌宝库里多的是,为了避免凝烟伤心,我给凝烟优先选择权,而且凝烟作为皇后,份例是一般嫔妃的五倍。但是小钟竟然选了最差的一匹,这对于她而言很平常,从来就没见她挑啥好东西,可她总是这么做,让我觉得非常无趣。

曼曼呢?作为一个四品美人,她按理说挑不到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可我事后得知,沉星宫的修容王星儿,竟然什么也没有得,冯曼曼越级挑了好几份。李贤妃,不知是根本不在乎还是去太后那儿暂时忘记了,她的人竟然只拿了众人挑剩的,我后来一看,和李木头的气质完全不相配。陈盏花手下的人也取了应分的几匹,可她这个人,小产了一次,人就变得很孤僻,不是朕不心疼孩子,可事情过了这么久,实在是和她在一起没有气氛。我想了又想,最终没敢拿给定云,别让她想偏了,到时把东西给扔出去。

我做完这一切,也许是为了避萧俨他们的风头,我想都没想就去找冯曼曼,她曼妙的身材,和每次不同的奇歌妙舞,甚至身上莫名热烈的花香气息,自然白晰的肌肤和天生艳红的唇,样样都足以让我迷恋。

曼曼对我说过,她新学了一支来自龟兹的彩衣舞,要跳给我看。我准备要送给她的惊喜,是当年父皇当年从义祖帝手中继承过来的,后唐庄宗李存勖宫中的顶级至宝:“飞鸟彩翟衣”,据说庄宗也是从朕的远祖唐朝皇室那里得的。父皇严令,这衣服,除了国母,谁也不能用。朕心里也犹豫啊,定云和曼曼都跳得好,只不过曼曼性子热烈,定云清冷,而且现在,她的腿也不宜大动。所以这衣服,就送曼曼吧!但不管怎样,朕从来没想过小钟,你又不会舞,凑哪门子热闹啊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日李璟到曼音阁流连了半日。我如紫燕蹁跹般的舞艺,依旧赢得了璟哥的盛赞。

微微的阳光,透过我的玉色纱窗,照在李璟精致的俊脸上。他雍雅地倚着那张檀木贵妃榻,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我的舞谱。

平心而论,不管做不做皇上,李璟都可以算得上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子。所以,当年我哥跟我说我有机会伴随在齐王身边时,我心里是庆幸的。

但是很快我发现,要做李璟的妃子,确实很不易。首先是人多,大家都是自己家族最拔尖的女子,很难有胜出的机会。

维护与宋太后的婆媳关系,也是一个很大的难点。宋太后好黄老之术,先帝晏驾后,宋太后每天找新任国师马道元进宫讲书,许多时候会邀嫔妃作陪,一般这都是上位嫔妃的事儿,可近来,可能太后嫌钟菩萨和李木头都无趣,所以这事经常落到我头上。这枯燥的道家著作,光听着就犯困。可脸上一也不能露出来。

宋后表面看着慈和,可是心机很深,想讨得她的喜欢,将来得个上位当当,怕是不易。我只得悬着心,如履薄冰地在她眼前伺侯着。

再者就是景通。他看起来对每位妃子都很细心,甚至不管人家到底得不得他的恩宠。他总是像一只蜘蛛,只要一织网,从能把人网进去。

但是这样一来,我心里常犯嘀咕,璟哥心里最爱的到底是谁?

眼下,景通朝我看了看,他的眼,亮得灼人,带着迷人的俏皮神态,“曼曼过来,这个是庄宗宫里的宝贝,给你穿了。好好练着,这《龟兹舞曲》朕最喜欢看你跳。”

我穿了件石榴红的曳地长舞裙,一转身递给他一支玉笛:“要看我的舞,那你朝政之余常来不就是了。”

李璟执笛在手,吹了几个滑润可听的音符,笑言:“只是最近太忙了,早朝后还得议事。张遇贤没有逮到,李建封和边镐的合围其实并没有成功……”

“行了,”我走过去坐在李璟身边,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眉心:“璟哥哥的今晚是属于曼音阁的,在曼音阁里,不谈朝政!”

“今晚不行,朕在这儿吃个晚膳,就得上沉星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我一听李璟提起的竟然是无宠的修容王星儿,妒意大发,要知道自从王氏的儿子从德,出生六日就夭折后,王氏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复原,如今听说又染上虚痨恶疾,李璟嘴上虽说常对她说些温存的话,可却鲜少在她处过夜。满宫里都知道王星儿无宠,可她今日,居然越过我去!

“不行,不行!别个便罢,只她不行!”我觉得软耳根子的李璟,一定是对星儿起了怜惜之意,而我嘴上虽这样说着,心里站在王星儿的角度上想想,却也觉得无可厚非。

李璟眨了一下眼,长睫几乎戳到了我的右脸,他点了我的太阳穴一下道:“你知道,朝上我最宠幸的就是你哥他们五个人,现在他们名头不大好,有大臣在背后叫他们什么‘五鬼’的,可你呢?在后边给我不省心,专欺负人家实诚人!万一谏臣说话了,可看你怎么好!”

我一听,也有些急了,问道:“我哥在朝里做官,万一有个一差二错,到时候我们兄妹……”

李璟看出了我眼里的无助,竟坏坏地大笑:“哈,哈,哈!”

“放心吧!正中做事谨慎的很,再说他干的事情,除了贪墨几个子儿的事儿外,都是我同意的,或都是我让他干的,处理他,不就是处理我!”

“要是真有哪天,我哥……”

“放心吧,真有那天,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李璟把笛子塞我手里,握着我的指头放在笛孔上排好,眸子忽闪忽闪的,“要是正中惹了事,看在词中好友的份上,我也拎他一把!”

他那迷离的眸光就像冷翠般的寒潭上,星光被微风碎成了涟漪,我一时有些看痴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发现他的喉间,有一块黯红的血痂。我不禁诧异,随手放了玉笛,伸出刚使凤仙花汁儿染成艳粉色的指甲,抚上他的喉间,“这是怎么弄的?”

李璟好像怕我触及他的伤口,对我敷衍道:“没事儿!前些日子,生了个痈子,这就快好了。”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口子不一般,不像是患痈疽而成的。我很想追问一番,但是我看他那个样子,一定问不出什么名堂。

对于我来说,唐宫中最难熬的是猜疑。我不怕李璟把我定为四品小小的美人,就怕惊才绝艳的李璟,背着我爱上了别人。所以,这晚听他说是去沉星宫,我心里还是放心的,因为王星儿的事,我心里有数。王星儿是先帝前房王夫人的侄女。嫁过来的时候,王夫人早就去世了二十多年,人走茶凉,王家又没什么至亲在世,王氏本人为人木讷,身体又不好,也难怪李璟不怎么宠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璟坐了一会子,说道:“曼曼,你不急啊!我去沉星宫替你弥补弥补,很快就回来陪你!”

“你是说,今儿会回来陪我?”

李璟回头,歉然一笑,“今儿肯定不回来了,你早些睡吧。咱们来日方长啊。”

见景通从我的宫门出去了,我悄悄唤过我的陪嫁心腹红绡来,对她吩咐道:“你去看看圣上是不是真的去了沉星宫。远远的看着,回来报我。我忘不了你,去吧。”

女人的直觉没有错。李璟果然没去沉星宫。他只是叫李宁安送去一个红皮盒子,和一张手写小笺。

经过红绡和文小何拉关系,我于这夜二更得知了李璟手书的内容,和红皮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星儿:

此次朕已知是曼曼欺负于你,你也忒懦了。朕与你说,咱们的德儿虽是不在了,但朕与你的情份尚在!你既是朕的嫔妃,皇子之母,于朕有情,于国有恩,凭是谁,也不能亏负于你!今后若有再犯,你须诉于朕,自有朕来主张!

今特命人拣得八匹好绢,转赠于你。本待来探你的病,怎奈张逆遇贤尚末成擒,朕需在书房观看书简,星儿勿要怨我!

夫伯玉字

我看见这个,不意外,却非常气恼!“刷!”的一下撕掉了红绡给我的手抄稿,心里不听使唤,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坐在新修的泊云书馆里,有关张遇贤的奏本堆满了一桌。据报,我军副将李建封与主帅边镐,设计的合围计划,目前进展并不顺利。敌人似乎早已获知我军的准确情报。敌人的几个喽啰虽然已被擒获,但伪主张遇贤,伪元帅黄伯雄与敌将李云台均已不知去向。我军的李建封部,仅仅缴获了白云宫的一些物资。但,这还远远没达到我的要求:我要的是,唐国没有国中国,唐国容不下纷乱的别国!所以,朕,一定要灭掉所谓的“中天国”,朕,一定要抓到逆贼并将其斩首,不管他曾经在多少邻国横行无阻,到我唐国他完了!

我心里这样得意地想着,这么多奏折看得我有些疲累。最近新从刘太监身边拨过来的文小何,心思细腻,见我累了,递了杯安神茶道:“回禀陛下,前些日子翻修宫室的账目已妥,李总管与匠作监蒯大人在外候旨。”

我慵懒地回了一声“知道了。命蒯大人回府等候升赏诏书,你去把宁安唤进来。”

文小何转身去了。之所以找李宁安,是因为我急于知道除了由蒯爱卿负责的宫室之外,另一处隐密所在修得如何。

这是一条地道,通向方山之麓,燕云馆墙外的小河边。

“您也太急了,挖是挖通了,可暂时不能用,有一大段渗水,水还没清出去不说,所有的方砖还没有铺好。”

“你抓紧,银子不夠找我支,不用找度支部。”

“知道。”李宁安目光闪烁,对我耳语道:“张遇贤的内鬼,陛下心里要有数!”

我心里一动,知道李宁安所指,忙扫了他一眼,提点他道:“朕知道不会是萧阙,他是个放旷不羁的人,我料那张遇贤对他之恩,绝不足以拢络他心。”

“圣上误会了,小的并不是指萧先生,而是,适才入夜之时,禁军统领陈先卫,射下了一只鸽子,并从鸽子脚上发现这个纸团。”

纸上是几个字,我认得只通行于古楚国的花纂体:

定云馆方山麓之燕云馆妇人也执之献吾主或可制唐主以自保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脑中出现了无数种可怕的猜想,“去燕云馆!”我一时有些慌乱,脸上也因着急而变得有些灼热,“地道入口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宁安劝道:“那地道还用不得,再说,这几个没人看得懂的怪字,许是当不得真!”

“你知道什么!半夜三更领了人,明目张胆的出去,万一被奸细察知,对她不利,再说,她有毒伤在身,怎么会是人家的…”我的话忽然滞住了,胸口如火烫般剧痛。我陡然忆起,当初在九华山,宋国老予我喝下那杯葡萄酿一般的酒,他曾对我说此酒名““牵情蛊”,是西域奇酒,需男女二人饮,才可见效,效力可达数年之久。它可以在受伤或力尽时助我暂时保留元气,但短期内大动情念,或是爱侣间心生疑窦,就会立时扰乱内息,轻者胸痛如灼,重者发狂如颠。奇怪的是,我竟一点都想不起我是在九华山的什么地方见到的宋齐丘?宋齐丘见我的时候是什么状态?穿的是哪件衣服?身边都有谁?这些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当时我被侯天文挟住,又被一群道士救了,后来见到了宋齐丘。他给我喝了那酒。

由于当时的身体状况,我一直怀疑自己是糊涂了,也许宋老给我的是一杯普通伤药酒。

可是今日忽然有如此强烈的痛觉,我开始意识到,牵情蛊对我确实有用,难道我在怀疑定云?还是,过尽繁花的我,真的爱上了定云?

不会啊,她冷漠、倔强、顽固、少温存,完全比不上曼曼她骨子里倨傲、没人情味,怎么比得上小钟?

我想,我只是爱她神仙般绝尘的脸,紫瞳紫衣挥舞拂尘时少有的秀逸之气,还有那一抹胎里带来的文弱之美,还有,还有一点点猜不透的神秘……

可是,可是我今天为什么拒绝了曼曼,还觉得留在曼音阁是种罪恶?为什么我又鬼使神差地避过王星儿,甚至压根就没打算去那儿?

一向喜好嬉游、美人、美事、美物如朕,怎会突然如此勤政?

我一向自诩聪明,可这个我想不明白,也懒得想,我眼下急急忙忙对李宁安说:“没有修完不要紧,只通了就好,你叫上几个人,咱们马上走!”

李宁安带着我转过屏风,来到一张《吹篁隐逸图》面前,揭开画,对我道:“机关在此。”

我素来最信李宁安,对他道:“我先行一步,你去外边儿知会卫士,务必要挑严谨的,免得泄了机密。然后即刻带人赶上来!”

李宁安应了一声,我迅速伸手,扭动那云纹玉钮,一面墙从中间分成两半,各自退开,让出一条三人宽的窄道来。我撩了撩衣摆,一溜烟儿跑进黑漆漆的密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修这条密道,属于私开内库私用皇帑,故此,此事事涉机密,皇室人员均不曾知悉。我独自急急跑在密道里,阴寒的密道潮气逼人,我向前跑了许久,却不见宁安率队跟上来。

地道独有的空旷凄冷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我内心的不安也一点点累积,李宁安难道遇见什么事阻住了?或者……

我正在猜疑,见前方真的有末铺好方砖的渗水之地。我虽然一向最爱清洁,但此时完全顾不得了。

我的步子快如疾风,心里虽是急着往燕云馆方向跑,但地道的情况与地面不同,此时,我竟然发现,那块湿泥地的前方,竟然有一新一旧两个入口!

这可不是我的安排!仔细想来也合情理,当时我原准备让定云继续入主紫极宫,却因为担心引起母后的反对,所以我才临时决定让定云搬离宫城,住进燕云馆。

方山与紫极宫的方向明确,我向着右边的入口跑了进去!可是当我刚刚进入右入口的时候,忽然从两边闪出了六个佩剑在身的黑衣人!

我身边没有带削铁如泥的“拂云剑”,只在腰间佩有一把象征皇权的四寸小金刀。在如此隐秘的所在忽然遇刺,令我猝不及防,况我自回宫以来,过回原来柔糜奢华的日子,原本失去的内力,一点没有练回来不说,手劲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许多。如今恐怕不要说使剑,就是我一度引以为豪的弓马骑射,也已经靠不住了!

电光火石间,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做个明白鬼。我傲然背身而立,任凭刺客环伺在侧,我壮着胆子厉声问道:“是谁?谁派你等谋刺于朕?你们是张遇贤的人?!”

一个身形瘦高的黑衣人,倏然出剑逼住我的哽嗓咽喉,那里原就有伤,我一时难以出声,“李氏害了旧主杨溥、盟友张灏、义父徐温的子侄,还想独善其身么?”

这些人黑衣罩体,黑巾蒙面,但领头者的口音却瞒不住我,虽然他想把矛头引向政敌,但我知道他是淮北人,也就是说,他就是唐国人!

我属新君即位,在朝中并末与人结怨,被我贬官的孙晟,人品绝对没问题,宋齐丘手下羽党众多,但他刚刚复起,没有理由刺杀我。那么这人不是朝臣,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最近正在派人剿杀的张遇贤部,但这人的反应,显然淡漠,可见他也不是张遇贤的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我想了一想,问道:“你是种妃的人?”

那人呵呵冷笑,“看来你这昏君,结仇不少。二十六年前的账,有人今日催我来讨!”

二十六年前?我今年正好二十六岁,二十六年前,我又挡了谁的路?

生死关头,平头百姓和九五之尊没有任何区别。李宁安和内殿的待卫至今还不见踪影。但是,利剑迫喉,无还手之力,我只有相信我相信的——我相信,我以前救下的李宁安,我相信他的忠诚。

“这么说,今日,你们是非要刺杀朕了?”

“唐国不属于血统不纯之人,天下不该是你的。”

我闭了眼,语气带些颓丧,“好,反正,朕已落在你们手里,朕只问你,留下荆楚花纂的人,是谁?”

“哈,聪明如你,你应该知道,在现在的唐国,有几人知道,你心系定云那个女人?”

刺客的一句话,让我心乱如麻,我想到,心腹冯正中等人、老臣宋齐丘、去世的父皇和潘易、因罪被鸠的史守一、后宫小钟还有母后,知道这一点且还活着的,冯正中他们不可能、宋齐丘急于升官也不可能母后,母子连心,不可能钟凝烟大家闺秀,素来贤惠,也不可能!

萧阙…萧阙虽然知道我与定云的情事,但他不可能知道这条密道,所以,他也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须臾间我在脑中仔细梳理了一遍,没有头绪。我不再猜了。

我必须决断。

霍然睁开眼,属于君王的冷厉目光迅速在秘道的墙上搜找。

穿过围我的刺客,我离目标还有一臂多宽。手是夠不着的,我迅疾地掏出了小金刀,但愿我的准头还行吧!

我下意识地望望我的靴子,靴子已经被泥泞的湿地打得不成样子,不知道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不是安全区域。都说天子有百灵护体,我赌一把吧!

就在我掷出金刀的刹那,墙砖之间的缝隙果然如我预设的那样,现出淡淡的金色光焰。金光把地面分得极为清楚。

一瞬之间,领头的那名刺客已然出剑。为了保命,我只得拿出当年苦练的腿功,飞起一脚。

那人一定没有想到,文弱如我,竟敢徒手反抗。我没有按习剑者的常规踢剑柄,因为我很清楚,我的力道不夠。所以我玩了个小人心眼,踹上了刺客的手腕。

那家伙武艺过硬,虽捱了我一脚,剑还是没有脱手,剑锋依旧向我逼过来!

因着惧意,我的腿有些软了。下意识往后退了寸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墙隙中,金光散去,秘道中一下子暗了下来。近处的墙砖缓缓打开一个个眼儿,果然,一支支硬弩从中射出!

硬弩的射程,恰巧伤不到我,可我的额头,不觉冷汗直流!地上方砖尚末铺好。我刚才要是不退那半步,定是站在单数格正中,那么小驽触发,机械操控,我必死无疑!

六人之中,只有三人立即中箭,但另三人在格挡中不幸移动站位,也随之触发了我唐国巧匠设计的绝妙机关,一个个额头中箭,死相可怖。

我惊魂末定,轻轻敲扣安全区域的墙砖。解下冯正中送的玉带,扔了出去,见金光没有射出,机关没有再发,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揭下了领头那个瘦高刺客的面巾。

他易了容!脸色发白,只是一般的易容,我伸手一揭,人皮面具下,那张脸是——

文小何!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文小何的师傅,半辈子忠心耿耿地跟着父皇,他本人又是传旨唤我议事即位的功臣,没想到,他竟包藏这样的祸心!

李宁安现在在哪里?定云…定云……你安全吗?萧阙,是否正在护你周全?

我来不及细想这件事,丢下文小何等人的尸首,向着方山燕云馆的方向跑去!

然而,我钻出地道口,来到燕云馆门前的小河处,却见到了李宁安,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早就该猜到了,她一向就这样儿。

“曼曼!胡闹,你怎么出来了?”

冯曼曼轻笑一声,纤手向前福了一福,“失望吧!小李总管领我来的!圣上看得好奏折!”

“这么晚了……”我拉起个牵强的笑容,故意露露自己的白牙,“你怎么上这里来了?”

怪不得宁安没有跟上来,原来撞到这位姑奶奶!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能让曼曼这个醋坛子看见这条密道啊。可怎么会这么巧呢?

“我知道你最爱吃甜的,特意给你做了乳茶和点心,谁知赶上李大监他从书馆出来招呼了好多侍卫不知要去哪儿,我便好说歹说邀了他同来…”冯曼曼眼里都有泪光了,“谁知竟耽误你躲进别馆和紫发美人私会的好事!”

我瞧了一眼燕云馆,里面已熄了灯,定云心爱的翠鸟在架子上睡着,影子借月色投在窗纸上,我应该可以确定她没事。我现在呢?衣衫不整,满腿泥污,还是别让她看见我狼狈的样子吧,毕竟,朕是唐国之君,不能让个小女子有机会笑话我!

不知怎么的,看见燕云馆别无异状,知道她安全,我的心一下子安了下来,对曼曼说:“你给我带的东西呢?我…朕饿啦,我们回去吧。”

这一晚我最终留在了书馆独寝。因为冯曼曼虽然憋着气跟我回了宫,可最后别说好吃的,她连个笑脸也没再给我。我觉得挺对不住她的,但是今晚,我却丝毫不想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弥补她,因为今晚我才确定,原来我也很在乎曼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秘道里吃了一惊,我第二天睁开眼,从黄绫被里坐起来,立刻就把心腹李宁安找来了。

“文小何原来是刘太监的徒弟,后来派到太后宫里。他是一名出色的技勇太监,因家里穷,从小净身送到吴宫,后来被义祖帝看中,选进了黑云军。这个人年纪虽轻,身经百战,还在战场上救过先皇,怎么可能是奸细!”

我划的一声坐起身来,对他嚷:“不可能?!要不是你按我的吩咐制那些机关,我已经没命了!”

“圣上,你真的冤枉小何了!昨日,蒯大人回府之时,太后命小何到蒯大人的公署去跑腿,去取马道长设计、命蒯大人监制的香鼎,结果后来刘太监请他叙旧,他喝醉后留在太后的昭德殿值房,直到今早……”

“今早他失踪了,是吧?”

“没的事儿,他已经在门外了!”

“什么?!”

“圣上,您是否要召小何?”

我被这一切弄得一头雾水,不,你马上去告诉小何,你和他一起跟我进秘道,找刺客的尸首!

我们三人进了秘道,如前跑了一段,果见“文小何”等六人的尸首仍在。

小何看见这具男尸,惊得魂不附体,叩头道:“圣上明鉴!圣上明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宁安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皇上,主使者可能精通道家丹药之术,这刺客也可能是服了易容秘药。”

我闻言不觉心头一冷,脸色也冷峻起来:“你是说,偷天丹?除了潘易与史守一,还有谁能配此药?!”

“谭紫霄遁迹世上,迄今已有十余年,天机子已然兵解,如今这世上无人会配此药。”

“不!父皇的德昌宫里,尚有一颗,昔时我偷去予潘国师医病,可后来发现药不对症,定云又拿来还给朕,朕又托刘承勋将军将药放回了德昌宫!李宁安,叫几个持重的卫士,秘密殓葬了这六人的尸首,就把他们葬在方山宁安,你持我的开锁金环,打开德昌内库,查点偷天丹的所在。”

“圣上,如今看来,偷天丹必在库中。”

望着一身黑色卫士服的李宁安,看他俊秀的脸上认真的神色,我真替他惋惜。十年前这个与我同岁的少年卷进常山王杨濛的案子,生父被父皇所诛,他本人从我与我交好,虽仗我极力的保全,但也被迫成了一名宦者!

李宁安垂下眼睫,看看地上死者那张“文小何”的脸,说道:“小的与先前的潘国师有点子交情,他曾对小的说过,人一断气,偷天丹会立刻失效或有人运自身内力,驱散偷天丹的药力,则偷天丹也会失效。可是此人已死,却仍是小何的容颜,这说明……”

“说明什么?”想想可笑,一向自负如我,竟有开口问他的时候。

“第一种可能,此人所服并非偷天丹第二种情况,有人改进了‘偷天丹’。”

我伸出手来,慵慵地扬声对李宁安道:“把那件褐色麻布宽袍给朕拿过来,待会儿你派个人去跟大臣们说一下,就说天热得我有点头疼,就不照规矩穿戴了,你问问他们,看行不行。”

只听外间一声,“皇上醒了!”李宁安的小徒弟不知何时已进我书馆的内寝之处,乖觉地给我穿上衣,将仪容整理了,宫女端上脸盆,递了毛巾、濑盂,才依次退了,我方才对宁安说道:“朕要如何做,才能知道这个人是哪种情况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容易。小的用内力催动,看此人容颜可会改变,若此人容颜不变,八成他用的不是偷天丹,也不能排除此人真容长得就像文小何,但这种可能极微;若内力催动之下,那人容颜有变,则必是有高人改进了偷天丹。”

“那你试试吧!”我怜惜地拍拍宁安:“你自己别伤着。”

李宁安双眸含情,向我望了一眼,而后蓄力于掌,掌心朝着尸首的脸罩上去。

果然,死者的面容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尖脸、厚唇、短下巴……

唉,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

见了这个人的真容,我有些懊丧,所幸我颇有画功,只要这是宫里人,一定有人能认识!

我挥了挥手,“哎,拉走,拉走吧!”

我迅速跑入书房区,展开绢纸,努力搜索那刺客的真容,画了一张很是工细的人像,吩咐小太监:“拿下去,搜遍全宫,找到这个人的所在!”

那小子应一声去了。我对李宁安道:“有些晚了,上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穿着惬意的淡褐色桑麻丝宽袍,戴着黑色通天冠,雪白的内衬袍,黑色精绣云头丝履,衬着我富有青春气息的脸,让我自信,不用穿朝服,我自有君王的英气可恃,足以令群臣拜服。

我脸色肃穆,示意宁安宣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这时,果有朝中资历最高的老臣——贤妃李玉涴的父亲,李建勋奏道:“启奏圣上,我朝大喜!逆贼张遇贤,已被其部将李台所杀,其余匪众如黄伯雄等均已俘获。主帅边镐、王建封等不日奏凯搬师!”

“好!”从昨天至今,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我高兴得一下由御座上站起来,为了怕群臣议论,我强行敛了脸上绽放的笑意,换了闲雅的微笑,“朕早就料到了!”

“传旨!重赏加封边镐、王建封二将,随征诸将均有封赏,阵亡将士着有司比照最高规制善加抚恤,其遗孤,适龄者公费送读白鹿书院,不足龄者,适龄后亦送读!我唐国,绝不能让一个将士为国白白牺牲!”

冯延巳忙出班奏道:“圣上英明!臣提议在金陵市曹公开处决张犯一干人。为我军将士和唐国受害百姓复仇!”

一时间群臣多有附议的,朝上的气氛十分活跃。

我点头赞同道:“爱卿所言极是,就依爱卿所奏吧。”

冯延巳道:“微臣还有个建议,陛下可命萧阙大人监斩,也好表明他对唐国的一片忠心!”

萧阙?让他去杀旧主,不是陷他于不义吗?不行!“……”

我刚要开口,冯延巳道:“现在市井纷纷传说,萧大人就是遇贤谋主景全僧。眼下流言有愈传愈烈之势,倘若萧大人一味只是护卫定云仙师,对我唐国寸功末立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

听了冯正中的话,他亲弟弟冯延鲁倒没什么反应他们二人虽是一派,可关键时候总不和,究其原因是冯延鲁认为其兄升得太快,官位是凭取巧得来。,真正有反应的是魏岑和一个叫李征古的景遂手下的幕宾。

李征古舌灿莲花,一顿大义凛然的解释下来,那些受用的话蒙蔽了我的眼,我拍板道:“监斩就是萧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朝后,我想起今日是到昭华殿问安的日子,便起驾前往太后的宫室。

参见过后,我见马道长依旧相伴在侧,竟也不避我。我心想,真是高人,潇洒的很,不仅黄老,连茶道,这道人怕也通晓。

他既然心中磊落,毫不避我,我又何必摆架子不容于他呢?

三人难得静坐下来,马道长一边施茶,一边徐徐笑道:“茶之器物,贵在雅洁,但也要实用才好。贫道煎茶用的小釜,不同宫中用的银器,却是个铁的,赶明儿要让定云丫头,给我制个银的试试。”

我道:“要制银器,找她最省心。”

母后见马道元和定云交好,便也霁颜笑道:“待她制得了,哀家也请她一杯茶,莫道哀家偏心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着实感激母后,当时她派侯天文赐死定云,怕是担心我为她儿女情长的误事,如今见我做事稳妥,定是已经不再记恨定云了!且请她喝茶的话,分明有意让定云……

我心中一阵狂喜,抓了定窖小杯在手,狠啜一口,方才想起对母后说起张遇贤授首之事。

哪知母后道:“以前孙晟让我临朝,吕后故事,我宋福金怎么能做?景通啊,妇人涉朝,于国不利。这些事你以后不要告诉我了,自己拿主意吧!老身,只和马道长谈谈天儿,就知足了,只要你和朝臣晓得给母后留面子就是了!”

我望望母后,身上衣着朴素,头上只戴寻常素珠簪花,不着金银,与我平时的繁丽衣饰,简直有天渊之别,我不禁有些惭愧,心里答应马道元进宫不受限制,虔诚地点点头道:“母后既爱热闹,下次让定云也过来。”

提起定云,母后满月般的脸上竟一反常态带了笑容:“好,以前都是因为你,爱她爱得自个儿没出息,如今见你出息了,我还与她置什么气!你让她没事就进宫来!”

我立起身来,含笑行个大礼道::“是,儿臣自当咐吩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遇贤伏诛的那一天,百姓欢天喜地,以致于我也在冯正中的撺掇下,换上平民公子的服色,来到市曹看热闹。

萧阙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白衣给张遇贤等人监刑,更意外的是我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一袭黑衣长裙的定云。

我大感意外,顾不上看张遇贤等人人头落地,我甩开了正中和一同出来的陈觉,快步跟在定云的身后,觑个便,我便叫住她:“阿云!”

她不回头,也不理我,一团淡雾平白出现,盖住了她的倩影。

隐身术。我知道这些日子,她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等等,我能找到你!”

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一抓,果然从那团浓雾里,摸到了定云随身的那块紫色手巾。我听潘易说过,隐身术的起缘也是一个戏法,必须借住一块手巾才能实现。

仔细看她的手巾,令我惊异的是,那上面有一块干涸已久的血迹。

我急了,一把抓住定云那长着紫色长指甲的手,问道:“最近你的身子……”

定云眼中泪光点点,面颊上还留着许多泪痕,“你杀了我的舅舅。”

“舅舅?”我吃惊地睁大了眼,“你舅舅是谁?”

“黄伯雄。”定云伤心啜泣:“黄伯雄是我亲舅舅!”

我试图把定云揽到怀里,她瘦瘦的肩膀颤个不往,引起我无限的怜爱之心,声音也跟着温柔了:“你怎么不早透个风儿,你要是早说了……”

定云泪落如线,那双美丽的眸子被泪水洗得晶亮亮的,就像月落时,天穹上闪烁的星辉。我用她的紫帕子替她拭泪,她幽幽开口:“说了有用吗?你说过赐萧阙为旧主流泪之权,可是…你却让他亲手杀主,让他背负不义之名!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伸手夺了那方紫帕子,她说:“这是潘大哥留给我的,还我。”

我热切的眼神黯了一黯。是啊,若我早知道黄伯雄是她舅舅,我真会放了他吗?我自恃擅长辩术,可是我没有办法告诉定云,我是要重用萧阙,在他替你解毒之后,我想让他与陈先卫同掌禁军,与李宁安一起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所以我就不得不让萧阙立功,塞住群臣之口,让他们相信,萧阙是萧阙,景全是景全。

所以萧阙必须监斩张遇贤!我的手不顾她的反应扣住了她的肩,“你听我说,我让萧阙去监斩,是为他好…至于黄伯雄…阿云……为了唐国,我非得杀他!”

定云呜咽着甩开我,“我知道,你是唐国的皇上,我只是个小道姑,你要派谁去杀张遇贤,都在于你黄伯雄是不是我舅舅,根本就没有一点分别!”

“不是!云儿,不是……”我也有些激动了,在我的生命里,还没一个女子像她这般顽固,“不是我要杀那黄伯雄,而是唐国要杀他!”

她恼怒地甩开我,“夠了,李璟!你已经不是当年礼贤下士的李景通了,我祝你用着唐国的名义杀光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我祝你万寿无疆!”

“定云!”我听了她无礼如此的话,着实怒了:“你这女人!你想想,你的‘绕指’发作的时候,你认得你那个舅舅吗?你在九华山生死末卜的时候,去找你的人是你那个舅舅吗?我为了你,骗尽天下人,连登基大典都不曾亲身参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定云愣了一愣,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下来,一手按在前胸口,我知道,她和我一样,一起发作了缠人的“牵情蛊”。

“阿云。”我强忍着胸口泛起的痛意,“我不想伤害你,我只要你好。”

定云道:“你也疼吧?”

我摇摇头,笑道:“说什么呢?我都快忘了那龙脑香了。云儿……我,我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你知道,自从我坐上了那个位子,掏心窝子的话,说得少了,听得更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云听了我的话,泪眼婆婆地朝我看了一眼,也不回应我,飘然而去,越走离我就越远。她那一袭黑衣,与此刻街市上众人因逆首伏法而欢欣鼓舞的氛围大不相合,然而,在我遇见的女子中,也绝没有如她此刻这般冷艳迷人的一位。

“后湖,今晚二更天,我等你。”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我向着她的背影喊出声:“定云,对于你,我可以没有秘密!云儿,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等着你!”

为了防她不肯来,我又找宁安下午巴巴儿的送了我手书的帖子。她手下的汐萍接了我的帖儿,没给回话,宁安只好悻悻地回来了。我知道这是定云的意思,怎么能苛责别人呢?

今晚我与定云的幽会,选在了后湖。因着满湖的荷花,那里早在杨行密大王的时代就成了皇家禁地。如今荷花谢去,这景色仍然甚美,况在四围围了黄绫,虽是欲盖弥彰,但也好歹算是个隐密所在。

二更时,我在湖上放了自制的一朵朵浅粉色的小荷灯。夜凉如水,又不合时宜的浇下小雨来。

我孤孤单单坐着小船,李宁安冒着雨给我撑着船。我默默数着更筹,可是还没有见到定云。我问李宁安:“下午叫你送的帖子,你亲见定云收了没有?”

“你知道的,她手下的张汐萍收了,后来就…就没有了……”

“哎!”我重重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倔妮子,今晚看来又来不了了。

我落寞地坐在木舟上,平生第一次任凭雨水没头没脸的淋下来。迷茫中,我看个有一个白衣的俊哥儿,手里高高举着一个什么牌牌,朝我跑过来。

我抹了一把脸,一下从舱中站起,“萧阙,怎么了?”

“定云的飞烟散,发作的急了,我怕压不住,特来闯宫请旨,借几个高手助力!”

听了这话,我三两下跳上了岸,通身弄了个半湿,也顾不上雨路上滑不滑,我尽可能快地跑向百尺楼:“宁安,你和我去!派个人叫上马道元和吴廷绍!”

我与萧阙、李宁安三人狂跑在地道里,很快到了燕云馆的墙外河边。上次,我亲自画像的那名刺客的情况,至今也没有查实。那次刺杀令我至今心有余悸,我始终担心还有人在暗处害人,但我更担心他们会祸及定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急匆匆来到燕云馆,一脚踹开了门,绕进了碍事的屏风,终于见到了昏迷的定云。

我顾不上询问为什么治了这么久,定云的伤也没有见好。我此刻只想守着她,看着她醒,看着她好,看着她对我轻轻笑一笑,看着她起来,为我跳一支凌波舞。

然而定云费力地睁了睁眼,眼神绕着床边看了一圈,看了萧阙,吴廷绍,马道元,张汐萍,李宁安,最后,将要看我的时候,她的眼却闭上了。

我全身已湿,一阵阵寒意从脚心渐渐传至头顶,我完全不顾仪态,朝着众人道:“谁,你们谁能治她的毒伤?只要你们能救她——”

马道元道:“死马当活马医,待在下来看看吧。”

我像拽到救命稻草一般,让开位子给马道长:“您快请。”

马道长细细为定云诊了半天脉,说道:“我的法子,可以试一试。汐萍,你先招待诸位大人到正厅休息一会。圣上,在下……”

我双眼放光,问道:“您有甚么办法可解飞烟散么?”

马道元道:“只用精壮男子的心头热血为主料,辅以密药,炼成一枚红丹,再配以老道独门谭门金针十八法,就可以在十日之内,解去飞烟散,医好她的双腿麻痹之症。”

“那还等什么?快,快!”我知道前胸靠心脉处取血,随时有可能送命,可是我不怕。我的子嗣,现在均在幼年,但景遂、景达的才具,均不在我下,我原就想借着父皇遗命的由头,把皇位传给他俩其一,现在大不了立即这么办好了!

我注目于虚弱的定云,下了决心,“道长,瞒了旁人,就在这儿动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道元如法在燕云馆里取了我的心头血。伤口由他随带于葫芦中的密药外敷,保得血不外流,虚弱的我只得对外推说“痈疽”发作,由吴太医与马道长护着我,留在燕云馆的客房里休养。

确切地说,消息并没有瞒过去。仅仅半个时辰后,小钟就收到了消息,带着玉涴、陆紊两个高阶妃嫔,连夜赶到燕云馆来了。

睁开眼的我想起了一个应付凝烟她们的绝妙借口,我气息微弱地说道:“我原想找吴太医给云国师瞧瞧病,坐一会子再去找马国师品茶来着。谁知去宝华观的路上竟遭了刺客,幸亏宁安武艺了得,杀死了刺客。如今只受了点小伤,不好耽搁,便只好躺这儿来了。”

钟凝烟叹了几气:“难为皇上,心口给人剜了一刀,还要编出这么大套的说辞来,要让母后知道了……”

凝烟说着眼泪已经滴滴嗒嗒地下来了,我心一软,用手背替她拭了泪,勉勉强强笑道:“可千万别告诉母后!现在刺客的身份还没查出来,我受伤的事儿一旦传出去,对我大唐国那是大大不利!再说……”

虽然我不想,但虚弱是真的,伤口的剧痛也是真的,我停下来喘了一会子,“母后要知道,我给刺客伤得这么惨……她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呢。”

“好在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满宫里就我们三个知道。”钟凝烟抽抽鼻子,正色说道:“要不是耿先生手下的汐萍姑娘进宫知会了我,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别叫曼曼知道。我这几日就不回宫了,就住在这别馆里,等伤口好了再说。”我眼珠一转,对小钟吩咐道:“对外臣就说我到白鹿书院考核学子的品行去了,国事让他们去找…皇太弟景遂去说。”

其实这个计划我已经想了许久,此时我叫过宁安,叫他把我以前仿写的父皇遗命找出来,接过自己泡制的文牍,我才断断续续地对凝烟说:“烟儿,你去交给澄心堂承旨秦大人,让他交给宋齐丘、给李建勋、周宗、冯延巳等人商议封景遂为皇太弟的事。”

钟凝烟抽泣道:“这么大的事儿……”

见小钟还在犹豫,我挣扎着将那张黄绫笺塞到她手里,“放心吧。朝中大事,不与你相干。你只是做个传手的,一切事情,都有为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凝烟含泪点了点头。我方转眸看看玉涴,这个李木头,我大概有3个多月不曾好好瞧她了。见她仍是浅棕脸色,尖削长脸,唇形宽阔,细目长眉,眼中灵秀气息不减,只是脸颊上似乎又多了几点雀斑。梳了我最不爱的偏髻,正插一朵渐变蓝色带金花蕊的牡丹花,配同色衣裙,我对她笑道:“难得今儿木头也流泪啦,朕跟你说了,别穿蓝,显黑!”

李玉涴道:“这件原是你送的,多时不见,你竟忘了。”

我这时依稀想起,似乎这衣服果是晋帝赐下来的,我原没细挑,随意拿了一盒送给她,现在我只得歉然道:“等几日,朕给你挑一件湖水绿的,一定更配你。”玉涴淡然道:“皇上有心了。”

我心里头最明白,我又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她们几个了,眼下对陆妃道:“紊紊,宫里缺什么,跟朕说,朕若有事不在,只管找人告诉宁安。”

陆妃要求不高,言语极尽感激之意:“臣妾宫中都好,劳陛下挂心了!”

我乏了,打发道:“朕累了,今日懒动弹。凝烟,尽管回去,我一点儿事也没有。不过想歇几日罢了。”

钟凝烟恼极了,咬着嘴唇儿道:“那刺客虽死了,他的身份定要揪出来!”

我阖了眼道:“放心吧,朕已在查。”

钟凝烟道:“想查案,怕是要从云……”

我最怕她扯到定云,忙接话道:“这燕云馆都是女徒,刺客是男子,自然没什么可查的。”我挥了挥手,“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整夜定云一直发着高烧,口里喃喃叫着慈云师傅、师姐、师妹什么的,我见她额上满是冷汗,便轻轻地替她擦去。

定云从被里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也不睁眼,虚弱地说道:“大睌上的,怎么听见你在哭呢?”

我一抹眼道:“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儿,一时没忍住。我还以为…我怕今儿你不会醒了呢。”

定云难得弱弱地睁了眼,眸里含了点笑意,“放心,我且死不了呢。”

我替她盖了被,仔细把她的手纳回被里,见她指甲发紫,手又有些蜷起,我心里着实不忍:“又疼了吧?等我给你揉一揉。”

定云神色疲倦,态度却是温柔:“我瞧你气色不好。”

她也是难得关心我,我心里温暖,便忍痛挂了三分笑在脸上:“我这是有些倦了,等你好些,我略歇歇就好了。”

定云轻轻抚了我额前发丝,说道:“脸都白了,你是万金之躯,小道担不起。”

说着,定云阖上眼,一瞬,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来。

我见她那水泼不进的样儿,心里不是个滋味,耐着性子劝她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怨我,怨我杀了你舅舅。可是,可是我就不信,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相认没几天的那个逆贼黄伯雄!”

定云紧裹着紫色丝面被,侧身向里,有意背对着我,弱弱地丢给我一句话:“我累了,你回吧。”

我生长在富贵绮罗之家,从末见过如此冷漠之人。不禁有些恼怒,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定云手压胸口,低低呼痛。我心里一揪,停了步,返身坐在床沿上,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声音飘乎无力,却似钢刀剜我的心:“陛下你该回宫,陪你各宫后妃,实不必在这里守着小道。”

“好。要我不缠你也行。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定云闭目冷笑一下,问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我……”我的心跳忽然加快,接口道:“我当然把你当成亲人呐!”

亮紫被面如波纹般皲皱,定云瘦瘦的后背微微颤动,“亲情是什么滋味?自师傅走了以后,我已经看得淡了。”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落寞,原来,这么久以来,我竟连她的一个亲人都不算!心里酸楚,想想这么久以来,我又陪了她几回呢?哪个女子不愿夫婿常伴左右?我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也难怪定云,心不在我啊。

我叹了口气,从她身后伸过手去,轻轻触碰她的前额,她的烧还没有退,我的掌心能感受到她热热的鼻息。

我道:“我再去煎一盏安神退热的茶,你先歇一会儿,得了我叫你。”

我缓缓站起身来,期待着她的反应,她忽然转过身来,猛得抽出手来抓着我的手背。

因为没防备,我的右手背给她的长指甲划出一道嫣红的细长血痕,她急道:“李璟,你知道吗?我真是让皇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家的人毒杀的,我的舅舅,被你亲自下令斩首,如今,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难道你要我活着,看着……看着我族中的亲人,都像丹杨宫中,杨家五岁的男丁一样,个个先加官后鸠杀,一个不留,永绝后患?!”

定云说着,身子栗抖起来,我见她那美丽顺滑的淡紫长发,一寸寸化成深紫,她蜷着手,一口编贝般的牙也发出格格地微响。

我心疼得不行,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背,蓄力催动,却发现掌心竟是没了半点内力。这才想起,我已久疏武艺,上次因替她压制“绕指”,已将以往所积浅薄内力,消耗尽了,近些日子武功修为上的事完全废弛,怎能再帮得了她!我深恨自己,只能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慢慢道:“不能夠,绝不能,我发誓,我李璟此生一定会翼护着你,保着你在乎的人,一定会善待杨氏族人,永不起屠戮之心。如违此誓,罚我人神共殛,孤独而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本已想好了许多歹话来向她发誓,定云却伸出三指,掩了我的口道:“说便说了,红口白牙你赌什么咒呢?到你七老八十,福满归天的时候,自有佳丽三千、满堂子孙拥卫着你,又怎会孤独呢?”

她说着,自己慢慢放下手去。她冰凉的指尖滑过我苍白的双唇,从我的下颏直落下去,我感到自己的心与她越来越紧,正想慢慢体味每一个来自于她的触感。但这样的感觉,还末延续一瞬,就隐去不见了。

我只觉有些失落,不免有些忘情,柔声细语对她说道:“哪里来的什么全福之人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心孤独的时候?”

当年,我也只有十六岁,早早地同凝烟成了亲。但你也知道,我与凝烟的婚事,完全就是一纸契约。是父皇和岳父钟泰章在朝连手的契约。你知道,父皇他本姓李,只是义祖徐温的义子。张灏被除去之后,父皇潜在的敌手,变成了曾经与他称先道弟的诸位徐氏亲子。

父皇与徐知询等人貌合神离,正在此时,徐知询为了麻痹父皇,通过她的夫人,送给父皇一位绝色的姑娘。父皇当时年纪已大,便将此女送给母后做侍女。

也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撮和,一来二去,已经有钟凝烟与王星儿二位妃子的我,这一次又没有把持住。

我将那名孟氏美女收了房,而且,渐渐地,我发现我是真的爱孟氏。于是,我把孟氏原来的闺名改去,改为了“芸芸”,意思是芸芸众生之中,遇见了她这位知音。

那段日子,我过得非常开心。很快,快到十八岁的我,被吴主任命为兵部侍郎、大元帅。其实,想来可笑,我每天坐拥美人、吟诗作画、逗逗襁褓中的老大弘冀,武艺只不过是打猎的时候用用,哪里有个元帅的样子?

芸芸就在这时怀了我的骨肉。可是战事,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徐知询在扬州被吴越人马围困,父皇为了取得义祖的好感,必须去救知询叔叔。

“景通,这次你带人去。记得,路上走慢点,最好等吴越人灭掉徐知询,你的救兵才赶到。”

我跪在父亲面前,心里根本不把上战场当一回事,估摸着我爹根本舍不得真的让我去,我推脱道:“父亲,这一次你派别人吧!芸芸即将临盆,医士说了她体质不强,儿子想……”

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没有说完,父亲蒲扇般的手就朝我抡过来,“啪”的一声,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涌血,狼狈地斜跌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如今令出于你的干爷爷,你在朝所得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你胆敢为个女人生孩子的事,这般理直气壮地求为父!你可知道,为父代表了多少人?”

我愣在原地,手不敢揉脸,任凭嘴角的血从牙缝渗出,一颗颗血珠沾在前襟上,“不救…不救知询叔叔,那我去干什么?”

“解救扬州之围!”父亲眼中射出凶狠的寒绿之光,对我道:“你也不小了,为父从小培养你,指着你干正事!心肠太软,当心早晚丢了小命!”

事情果然不出父皇所料,等我按照父皇制定的行程,赶到扬州城下的时候,徐知询已给吴越人杀害了,我与诸位副将虽然尽力攻城,把扬州围得铁桶一般,但吴越人也不含糊,半分松动也没有。

胶着中,我接到飞鸽传书,说芸芸已经顺利的生下一子,并按我们临别时的约定,取名为“宏茂”。

我大喜过望,第二天作战也特别勇敢,亲手射杀了一名吴越的中阶将领。我军士气大振,再加上父皇的援军及时赶到,我军很快赶走了吴越军取得了胜利。

战后,父皇成了徐氏最有实力的继承人,而我,快乐地坐在马上,想象着见到爱妃和儿子,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回到金陵,踏进府门的时候,芸芸的棺木,已经火浴了好几天!竟连灵堂都撤去了!

我大病一场,哭了好多天,等我回过神来,病骨支离的我发疯似地将一腔悲愤冲着母后和钟凝烟发泄净尽!

“伯玉,你要知道,女人生产,离阎王爷只隔一层纱帐啊。”

母后是这般说的。

“景通,你听妾身解释,芸芸是得产后流红之症殁的。停了几日等你,可是等不到……”

钟凝烟从来不说假话。我也相信了她的说辞,问及芸芸走前的那段日子,是谁照料她的?谁来探过她的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来问去,照顾她的,是府里的嬷嬷孙氏孙氏说的与她们一致为她诊病的吴太医,是父皇头一个亲信,吴廷绍跟我说,这是“干血痨”,以目前的医术水准,妇人家得上,就是个绝症我素来知道星儿和芸芸交好,去问星儿,何以她的病会进展的如此之快?王星儿支支吾吾只会哭,我竟连一点缘由也问不出来!

伤心之余,我大着胆子去找父皇,要他派人彻查芸芸的死因。可是父亲眉一皱,声一高:“你竟要用朝廷的公器,去查一个女子的事情么?!”

我恨透了,怨透了,生来头一次顶他道:“这是你的儿媳妇,生下的,可是你的孙子啊!”

“孙子不是好好的嘛。”父亲冷酷至极:“男子汉大丈夫,做正事,正事要紧!做好了事业,多立点儿功,随你要多少出色的女子,还愁没有?!”

听了父亲的话,我一阵阵寒心,我把自己锁在房里,又哭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我挣扎着从被里爬了起来,扶着湘竹手杖在我们一起经过的每个地方,发狂似的找寻着她的遗物。

在她的妆奁盒里,我送她的翠翘簪珥仍在,下面压着她走的时候给我留的一封书,她要我看顾着宏茂,这不必说还给我留下一把剑——拂云剑。

这原是我送她的信物,我原是要她知道,我不仅文采可以,更足以用我手手的剑来护着她!可…可我是怎样护她的呢?我竟连她的囫囵尸首,都末曾护得!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是像今夜一样,下着雨,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的,我拿出笔砚,认真铺了纸,只想把她的样子画下来,我画了好多张,总觉得找不到她的神韵,忽然得了一张有些传神的,我猛然想到,人都没有了,留下画,有什么用?!

火光跃动,白描画像一张一张化成纸灰。芸芸清秀的容颜,却在我的心头愈发清晰。

我丢下一切的公事,住进了清凉寺。过了一段晨钟暮鼓的禅修生活,我心逐渐澄明。我心里暗暗发誓,世道寒凉,从今往后,我一定要保护我所爱之人。除了自己,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倘若今后,我不确信可以护她周全,那么,我就绝不轻动情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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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云从被里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也不睁眼,虚弱地说道:“大睌上的,怎么听见你在哭呢?”

我一抹眼道:“想起以前的伤心事儿,一时没忍住。我还以为…我怕今儿你不会醒了呢。”

定云难得弱弱地睁了眼,眸里含了点笑意,“放心,我且死不了呢。”

我替她盖了被,仔细把她的手纳回被里,见她指甲发紫,手又有些蜷起,我心里着实不忍:“又疼了吧?等我给你揉一揉。”

定云神色疲倦,态度却是温柔:“我瞧你气色不好。”

她也是难得关心我,我心里温暖,便忍痛挂了三分笑在脸上:“我这是有些倦了,等你好些,我略歇歇就好了。”

定云轻轻抚了我额前发丝,说道:“脸都白了,你是万金之躯,小道担不起。”

说着,定云阖上眼,一瞬,她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来。

我见她那水泼不进的样儿,心里不是个滋味,耐着性子劝她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怨我,怨我杀了你舅舅。可是,可是我就不信,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相认没几天的那个逆贼黄伯雄!”

定云紧裹着紫色丝面被,侧身向里,有意背对着我,弱弱地丢给我一句话:“我累了,你回吧。”

我生长在富贵绮罗之家,从末见过如此冷漠之人。不禁有些恼怒,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定云手压胸口,低低呼痛。我心里一揪,停了步,返身坐在床沿上,柔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声音飘乎无力,却似钢刀剜我的心:“陛下你该回宫,陪你各宫后妃,实不必在这里守着小道。”

“好。要我不缠你也行。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定云闭目冷笑一下,问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我……”我的心跳忽然加快,接口道:“我当然把你当成亲人呐!”

亮紫被面如波纹般皲皱,定云瘦瘦的后背微微颤动,“亲情是什么滋味?自师傅走了以后,我已经看得淡了。”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落寞,原来,这么久以来,我竟连她的一个亲人都不算!心里酸楚,想想这么久以来,我又陪了她几回呢?哪个女子不愿夫婿常伴左右?我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总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也难怪定云,心不在我啊。

我叹了口气,从她身后伸过手去,轻轻触碰她的前额,她的烧还没有退,我的掌心能感受到她热热的鼻息。

我道:“我再去煎一盏安神退热的茶,你先歇一会儿,得了我叫你。”

我缓缓站起身来,期待着她的反应,她忽然转过身来,猛得抽出手来抓着我的手背。

因为没防备,我的右手背给她的长指甲划出一道嫣红的细长血痕,她急道:“李璟,你知道吗?我真是让皇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家的人毒杀的,我的舅舅,被你亲自下令斩首,如今,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难道你要我活着,看着……看着我族中的亲人,都像丹杨宫中,杨家五岁的男丁一样,个个先加官后鸠杀,一个不留,永绝后患?!”

定云说着,身子栗抖起来,我见她那美丽顺滑的淡紫长发,一寸寸化成深紫,她蜷着手,一口编贝般的牙也发出格格地微响。

我心疼得不行,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背,蓄力催动,却发现掌心竟是没了半点内力。这才想起,我已久疏武艺,上次因替她压制“绕指”,已将以往所积浅薄内力,消耗尽了,近些日子武功修为上的事完全废弛,怎能再帮得了她!我深恨自己,只能轻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慢慢道:“不能夠,绝不能,我发誓,我李璟此生一定会翼护着你,保着你在乎的人,一定会善待杨氏族人,永不起屠戮之心。如违此誓,罚我人神共殛,孤独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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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自己慢慢放下手去。她冰凉的指尖滑过我苍白的双唇,从我的下颏直落下去,我感到自己的心与她越来越紧,正想慢慢体味每一个来自于她的触感。但这样的感觉,还末延续一瞬,就隐去不见了。

我只觉有些失落,不免有些忘情,柔声细语对她说道:“哪里来的什么全福之人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伤心孤独的时候?”

当年,我也只有十六岁,早早地同凝烟成了亲。但你也知道,我与凝烟的婚事,完全就是一纸契约。是父皇和岳父钟泰章在朝连手的契约。你知道,父皇他本姓李,只是义祖徐温的义子。张灏被除去之后,父皇潜在的敌手,变成了曾经与他称先道弟的诸位徐氏亲子。

父皇与徐知询等人貌合神离,正在此时,徐知询为了麻痹父皇,通过她的夫人,送给父皇一位绝色的姑娘。父皇当时年纪已大,便将此女送给母后做侍女。

也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撮和,一来二去,已经有钟凝烟与王星儿二位妃子的我,这一次又没有把持住。

我将那名孟氏美女收了房,而且,渐渐地,我发现我是真的爱孟氏。于是,我把孟氏原来的闺名改去,改为了“芸芸”,意思是芸芸众生之中,遇见了她这位知音。

那段日子,我过得非常开心。很快,快到十八岁的我,被吴主任命为兵部侍郎、大元帅。其实,想来可笑,我每天坐拥美人、吟诗作画、逗逗襁褓中的老大弘冀,武艺只不过是打猎的时候用用,哪里有个元帅的样子?

芸芸就在这时怀了我的骨肉。可是战事,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徐知询在扬州被吴越人马围困,父皇为了取得义祖的好感,必须去救知询叔叔。

“景通,这次你带人去。记得,路上走慢点,最好等吴越人灭掉徐知询,你的救兵才赶到。”

我跪在父亲面前,心里根本不把上战场当一回事,估摸着我爹根本舍不得真的让我去,我推脱道:“父亲,这一次你派别人吧!芸芸即将临盆,医士说了她体质不强,儿子想……”

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没有说完,父亲蒲扇般的手就朝我抡过来,“啪”的一声,我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涌血,狼狈地斜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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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不出父皇所料,等我按照父皇制定的行程,赶到扬州城下的时候,徐知询已给吴越人杀害了,我与诸位副将虽然尽力攻城,把扬州围得铁桶一般,但吴越人也不含糊,半分松动也没有。

胶着中,我接到飞鸽传书,说芸芸已经顺利的生下一子,并按我们临别时的约定,取名为“宏茂”。

我大喜过望,第二天作战也特别勇敢,亲手射杀了一名吴越的中阶将领。我军士气大振,再加上父皇的援军及时赶到,我军很快赶走了吴越军取得了胜利。

战后,父皇成了徐氏最有实力的继承人,而我,快乐地坐在马上,想象着见到爱妃和儿子,我该说点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回到金陵,踏进府门的时候,芸芸的棺木,已经火浴了好几天!竟连灵堂都撤去了!

我大病一场,哭了好多天,等我回过神来,病骨支离的我发疯似地将一腔悲愤冲着母后和钟凝烟发泄净尽!

“伯玉,你要知道,女人生产,离阎王爷只隔一层纱帐啊。”

母后是这般说的。

“景通,你听妾身解释,芸芸是得产后流红之症殁的。停了几日等你,可是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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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之余,我大着胆子去找父皇,要他派人彻查芸芸的死因。可是父亲眉一皱,声一高:“你竟要用朝廷的公器,去查一个女子的事情么?!”

我恨透了,怨透了,生来头一次顶他道:“这是你的儿媳妇,生下的,可是你的孙子啊!”

“孙子不是好好的嘛。”父亲冷酷至极:“男子汉大丈夫,做正事,正事要紧!做好了事业,多立点儿功,随你要多少出色的女子,还愁没有?!”

听了父亲的话,我一阵阵寒心,我把自己锁在房里,又哭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我挣扎着从被里爬了起来,扶着湘竹手杖在我们一起经过的每个地方,发狂似的找寻着她的遗物。

在她的妆奁盒里,我送她的翠翘簪珥仍在,下面压着她走的时候给我留的一封书,她要我看顾着宏茂,这不必说还给我留下一把剑——拂云剑。

这原是我送她的信物,我原是要她知道,我不仅文采可以,更足以用我手手的剑来护着她!可…可我是怎样护她的呢?我竟连她的囫囵尸首,都末曾护得!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是像今夜一样,下着雨,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的,我拿出笔砚,认真铺了纸,只想把她的样子画下来,我画了好多张,总觉得找不到她的神韵,忽然得了一张有些传神的,我猛然想到,人都没有了,留下画,有什么用?!

火光跃动,白描画像一张一张化成纸灰。芸芸清秀的容颜,却在我的心头愈发清晰。

我丢下一切的公事,住进了清凉寺。过了一段晨钟暮鼓的禅修生活,我心逐渐澄明。我心里暗暗发誓,世道寒凉,从今往后,我一定要保护我所爱之人。除了自己,我指望不上任何人。倘若今后,我不确信可以护她周全,那么,我就绝不轻动情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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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定云微微冷笑了一下,道:“你身边这么多美人,莫非你自芸芸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情?”

老实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并不知道。芸芸之后,我有过许多女人。我觉得,我敬重正妻凝烟,怜惜玉涴、紊紊,也十分喜爱曼曼,至于盏花和星儿,我却不甚留心,但是对她们也留足了尊重。至于那个水清,我只是听从父皇的话,把她收了房,除了洞房醉酒那夜在她房中躺了一回,从来就没有碰过她半个指头。难道,我对她们都无情不成?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慢慢地离了她的卧榻之侧来到外间,破天荒亲自给她煎着茶,那药茶的药气满室中弥散,我此时与她,仅仅隔开一扇淡紫绡纱的六开屏风。

等我煎好了茶,蹑手蹑脚地端茶回来,却见定云卷着被睡得安详。

我取血的伤口颇深,次日仍隐隐作痛。次早我的脸色灰败,勉力坐朝,好言向众臣说了要暂时离朝,去庐山白鹿书院养病的事。朝政也如约交给三弟皇太弟景遂主理,由四弟景达辅佐。

走之前,我搏了个好名声。加封小五弟景逿为“保宁王”。且不计前嫌,打算封种时光为王太妃,留在景逿府上奉养。可是母后坚决反对,无奈种妃只得留在净德尼院。

因为冯延巳、陈觉等人的极力斡旋,群臣终于同意我的庐山之行。

临走的时候,冯曼曼哭着来泊云书馆找我,一定要我带上她同去。

“曼曼,这次不行。朕前去庐山,是去探访学子的学业情况,顺便把我以前赋闲的时候盖的书斋,捐给书院。”

冯曼曼泪水盈盈,摇着我的胳膊,不耐烦地怨道:“璟哥!我已有七日不曾见过你的影子了,这回你去庐山养病,又不带我。莫非,莫非曼曼这么快就成了你的弃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曼曼!”我一时有些歉然,她是那样的年轻、清灵、曼妙,什么都不缺。但是却没有定云予我的那种感觉,我知道,有了定云的存在,我这辈子注定要亏欠她了。“曼曼,别闹了。这次朕到庐山,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啊?”

“访贤!朕听说,谭紫霄现在隐居庐山,朕想,若是有机缘,便拉回谭国师为国效命。”这话我当然是顺口说的,只要暂时哄过曼曼得以成行就是了。

冯曼曼虽是金陵人,可她却是深眸纤鼻,人中深长,两片红唇,并不是樱桃小口,而是天生如胭脂染就的艳红,火辣辣的,整体看来,颇具异域之美态。我狠下心肠,掰开了曼曼的纤手,我柔声细语地劝她:“曼曼,朕去庐山至多三个月。一眨眼也就回来了不是?”

冯曼曼嗔怒道:“皇上莫要说这些空话搪塞妾妃,其实,那日臣妾折回泊云馆,见你不在书房之中,我便有数了。皇上又有新欢,就是那日百尺楼前留凤台上的‘耿先生’!那日,你当着这么多人,抱她上台,为她题匾,赐她号为什么‘先生’,就算妾等是泥塑的人,皇上您的意思,也是看得出的了!只是——”

“您莫忘了,您昨日,也曾这样对待曼曼!我原听我哥的话,进宫只为谋您的庇护,求一个冯门的富贵,谁知,谁知皇上您的所为,却把妾妃的心给偷去了。如今,妾妃起心,要依靠于您,您却又将我弃如敝屣!”

冯曼曼一掐杨柳腰,一张水杏脸嫩如三春的娇花,如瀑长发从脑后披撒下来,仅系了一条淡红的红发带作为装饰。她的眼神,哀怨如诗,她的身姿婀娜轻盈,飘飘然着一袭绯色襦裙,娉娉婷婷地站着,衬上身后,木制书橱,如此气质印衬身后码放整齐的卷册,竟显得她宛如从画里走出的一般。

我看得心软如水,但眼前又闪过了定云那谈紫色的深眸,我只得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朕的美人,朕的嫔妃,她呢?最多算是一个朋友!不错,那日,朕是抱了她,可那是因为,因为人家中毒了,人家的腿走不了路!她那个人,最多和你哥还有文徽、陈觉他们一样,是文章上的朋友……”

冯曼曼挣开我,抗声道:“你又唬我,若是一般朋友,何必相赠一座别馆?又何必半夜三更去看她?”

“原来你为这事啊。”我手上加力,把她搂得更紧些:“那晚我得了陈先卫将军密报,有刺客要刺杀于朕,偏偏劫获的密报上有定云的名字,所以……”

“我不听,我不听!那,那前天晚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我叹了一声,软软地松了手,顺手自旁边的书案上拿了一卷羊欣的字帖放进了行李笼中,以此掩饰心中的无奈。

借着宁安早端来的香茶,我将宫窖白瓷杯托在掌心,凑近曼曼鼻际,“放心吧,我跟她完全是清白的,她躲我还来不及呢!”

“那你还带她不带我?”

“因为马道长说了,这个耿氏啊,一定要到山水间去养病,辅以红药丸,才能解了“飞烟散”,治好她双腿麻痹之症呢。你知道吗?当时,那个给她下毒的人是种太妃。而且,种太妃也就是怨定云站在了我这边儿。你说,人家是为了帮我才中毒的,我能放着她不管吗?”

曼曼眼里全是泪,娇娇弱弱地说道:“全是你的理,你是唐国的皇上嘛,有多少女人……妾妃都无权过问,可是,可是……”

冯曼曼挥拳打了我的胸口,取血的伤口剧痛,我咬牙忍着,听她道:“曼曼恨你!我恨你!”

冯曼曼说着,愤然转身就走。我原想追上去,告诉她我和定云是清白的,没有苟且之事,却又怕这几句言不由衷的话会堵死了我和定云以后的路。我心里挺感激曼曼,因为我知道,她很爱我。可是,我负了她,我虽很愧疚,但也没奈何。

我唤过宁安,对他道:“宁安,这次你就不要去了。我带萧阙去就好了。朝中事多,你在金陵为朕留心,如探知什么秘事或有紧急事务,就着你和景遂会商,然后飞书报我。”

李宁安行礼应允,问道:“那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呢?”

我想了一想,“便叫与定云相熟的凌美人,还有定云的女徒张汐萍,扮作丫鬟,与我们同行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出行庐山的准备很快做好了。我最后进了昭华殿,与母后道了个别。

母后很担心我的身体,听说我主要是去养病,也就没有再反对。我想,一定是凝烟早一步对她说了。

我便委婉地对母后说道:“儿臣此回去往庐山,实在想会会名僧道士,所以,还想携定云同去。”

母后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神色阴郁难测,她眸子里的寒意,我自小以来末曾见过:“我第一回看到她,就知道有这一天。我若拦了你,怕你此生都要怨着我。但你也要记着,孟氏已死了,耿氏,并非孟氏!”

我深深点了一下头,冷然道:“多谢母后提醒。这一点,儿臣心里清楚得很。”

母后脸色严肃,精神却是不错,不多时,便挥手道:“皇上要去便去吧。哀家近日要往永陵给你父皇做法事,就不来送皇上了。”

我心里没着没落的,但想来母后素来不喜定云,现下能让步到这个份上已属不易。自己想了一想也释然了,草草行了礼,便离开了昭华殿。

傍晚时分,我命文小何宣了一张圣旨。直接宣了定云与汐萍、萧阙去往庐山伴驾侍疾。

之所以采用这种方法,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定云。又因为担心定云多心,我没有像我对曼曼说的那样带上凌水清,而是带了小内侍文小何和太医吴廷绍,随驾照顾。

定云抱病接了我用词刻板的诏书,终是拗不过我,她坐着四轮云鸾车轿,在金陵城门口与我汇合了。

我心中暗喜,才到城门,我便弃了御轿,一头钻进了她的车辇。

定云的侧颜冷艳绝尘,不带一丝烟火气。眉黛淡如远山,紫色深瞳,忽闪的长睫,纤细笔挺的鼻梁,下巴也尖瘦了一些,显得她原本瓜子脸蛋略长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日子,她因病又瘦了一些,肤色也黯淡几分。从我的角度,能看见她纤薄的双唇颜色暗白,那黯淡的唇色,更突显出她脸上的病色。那样楚楚可怜,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见她顶发梳了个小髻,依旧戴了莲花冠,长发及腰,亦泛着丁香花一般的淡紫色。

纤瘦的定云穿了那件淡紫道服,深紫前襟上,用银线勾了几缕飞云腰系紫绡长裙,足裹云袜,穿深紫方鞋。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留了长指甲,因着制银器接触药粉的关系,指甲上自然泛起淡紫色。她手里轻轻握一把银色拂尘,她的神态如静月临空,竟是一点喜怒也看不出来。

我害怕定云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化作一团轻雾,因为此刻虚弱的我,再也看不破定云日益精进的隐身术。

我伸手紧握着她的手,甚至一直不想松开。定云淡然看了我一眼,道:“疼。松手吧。”

我闻言缩了手,问道:“今日可有不适?”

定云的嘴角略抬了抬,说道:“马道长的红药丹极好,我双腿已然活动自如了。皇上,也为小道费心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酸。到今日她还是这般生分。我只觉得原本受伤的咽喉处长好的伤口依然痛楚隐隐,竟与这回取血的新伤两下齐发,弄得我浑身不适,当真带病了。

我沉声道:“马道长说了,你服了这药,还得休养至少七日呢。”

“不劳你了。”她说完这四个字,便懒得再理我了。

“你……”我冷着脸问道:“你就不能与我…与我近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看了我一眼,道:“我就坐在你身边,你还要如何?”

我道:“上回的伤内底末愈,如今正疼呢,你可有法子?”

定云又留神看了我一回,道:“那伤没甚要紧的,倒是你这回……马道元都跟我说了。”

马道长果真说了。怪不得定云此番肯听我的旨意同来!

“景通,近心取血可是会没命的。若你有个好歹,我岂不是唐国的罪人!”定云说着,含情看了我一眼,右手按住了前胸,身子又冷得微微发颤了。

我见她这样,如何忍心,忙更挨近了她几分,顺手脱了件随常暗花米白的袍子搭在她身上,“快,自运内气抵住寒气,我让吴太医给你拿药来!”

定云的声音细若游丝,“不必。这‘绕指’是我自胎里带来的,早晚带了我的命去,省得与你这仇家纠缠不清。”

我急了,失措地拥着她紧贴了我的胸口,连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了,我慌不择路扡放声嚷道:“萧、萧先生,吴廷绍快,快点过来!”

许是我唤得太急,胸前的伤口突然崩开,疼得了不得,喉管里火燎一般地痛,一口鲜血竟冲口而出,正落在她的紫发上。

她定是觉察出了我的异样,打着颤声道:“你莫急,我自运功抵住便是了。还是……还是先找吴太医救你吧!”

我心中这才有些暖意,却见须臾间吴廷绍与萧阙都已赶到车前。

撩开帘子,我急道:“你等快想办法,先替定云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云却倔性上来,与我作对,偏说我是万金之躯,要吴廷绍先为我诊看。

我身体虽然抱恙,心里却开心得很,因为我知道定云心里也定是有我的。

萧阙运功驱散了“绕指”的寒气,定云的脸色也缓了回来。萧阙细心,对定云也尽力,当下我们三人挤在云鸾车里,萧阙道:“师侄自己内力不弱,下次再发病时,自己一定要白救,而后再用在下的功力驱寒,这样就能事半功倍。”

我道:“自然如此,她也只是一时忘记了。”

萧阙脸色冷肃,警告道:“若不自救,万一救得迟了,师侄你的毒侵入肺中或是心脉,可就危险了!”

我听了这话,又急了,问道:“可有什么预防毒血入心的法子么?”

“我这里没有,但还有一丝希望。只要寻到谭紫霄或是已经兵解的天机子。”

“荒唐!”我拍拍大腿,说道:“天机兵解,紫霄遁迹,按你这么说,定云的毒血,若滞在肺心,救援不力,岂不是必死?”

萧阙点头道:“基本就是如此。”

我看了萧阙那个严肃绝情的样子,心里感慨,哎,我与定云今后如何,定云的伤会如何,只能看机缘了。

可我转念一想,绝不能把定云的命交给天意决定,就算把唐国,乃至天下翻过来,我也要找到谭紫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说着,便挽着定云,顺着箫声寻过去。果见一个雅洁僧人,约莫五十岁光景,生得瘦削,白皮白净,并无髭须。我见他五官透着俊逸之感,目露精光,神采萧然。末开口,我便知他智慧绝人。

他手中执一杆黄竹箫,悠然对着秋月,吹着一首慢曲,大有禅意。他面前有一方石桌,上摆一局残棋,旁有一只石青色细嘴酒壶,别无杯盏。

我心中暗道:“果是高人。”

一曲甫罢,那僧曼声吟诗道:“迢迢东海中,渐渐入云衢,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我轻轻抚掌,笑道:“此乃父皇座下金轮寺长老谦明在中秋之夜的旧作。莫非大师认识谦明?”

那僧纵声长笑:“谦明乃我在僧家的一个朋友。贫僧见今夜月色甚美,切合其诗,故而诵之,以引佳客。”

“这么说,大师您在此专等小子?”

僧人说得不疾不徐:“不错。贫僧是受爱徒生前嘱托,在此专候尊驾。”

“哈。”我笑道:“小子厌倦公事,托养病离朝远游,尊驾怎会知晓我的行踪呢?敢问尊驾法名讳字,仙乡何处?”

那僧放了箫,淡然举起右掌。我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只见他的掌纹,极为奇特,呈一个“天”字样!

我想起潘易曾对我说起,他的第一位恩师天机子的掌纹与众不同,正是如此!但潘易说过,天机子已然兵解,且天机子是一个道士,难道这人是个冒称天机子,骗取官职的骗子!

我不觉冷眼看他,想起定云的绕指毒,我便忍着性子看他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大师意态闲雅,摆着棋子对我道:“我闻唐国名士周昉先生,曾作《重屏会棋图》,称赞阁下才思敏捷,又友爱兄弟,实为棋中圣手,便是你从那位上下来,亦不失为唐国今世才子之首。贫僧敢请阁下垂爱,与你搏弈一局,末知尊意若何?”

我被他前一番话,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但心里头惦着定云的身体不好在冷风里久待,便有意推辞。

我才起了这心,不料大师举掌便朝定云劈过去,我心里一惊,急急护在她的身前。

那大师粲然一笑,道:“小姑娘,过来。”又对我道:“你若望她好,就让她过来。”

我便以目示意定云,她走过去面对着那人,和尚把了定云的脉,直直看她容颜,许久道:“这绕指,乃我那师弟谭紫霄弄出来的,配方弄得诡密得很,但也瞒不住我。但这姑娘,体内还有两种毒,一种是江湖宵小常用的‘飞烟散’。眼下已被高人解去,可体内尚有余毒,这另一种毒,哎,又是我那师弟造孽,便是‘牵情蛊’那是一旦动了情念,终身解不去的!”

我一听他说这话,心知他的确是天机子,但有意探他深浅,便道:“大师可能化去我这位妹妹的毒?”

“贫僧是人非神。如此相互纠缠的毒性,岂是一日可解的?我可口述一张药方,你仔细记着,不可有差,每日煎给她用,待三年以后,绕指可解,眼瞳发色恢复,且周身不冷。”

他说着行云流水一般报了一张方子,我逐一默记于心,对他道了谢,便称他“天机前辈”,心悦诚服地坐下来与他对弈。

定云裹紧紫色飞云纹披风,坐在中间看棋。我心安然,耳边听得蝉声隐隐,秋月清光皎洁,桦木棋盘上水晶棋子触感微凉,我弈棋的发挥已达极致,但怎样也不能超过他。

行至中局,天机子面沉如水,警告我道:“后辈小子!你心不可托大,意不可过于执着,你看,大片好山河,已不是你的了!”

我不觉额头生汗,攻势却愈发凌厉,但是结果却越发不济,我高度集中之下,听他弦外有音,故意装作若无其事,敲下一子,淡然道:“前辈言过了。想我唐国,文有冯延巳、钟谟、陈觉、孙晟、江文蔚武有刘仁赡、边镐、李建封、查文徽,老臣自有宋齐丘、李建勋,后进也有潘佑、徐游等,天下才士,江南为多,况我李璟也非等闲之辈!这方寸之间,输赢岂在一时呢。”

天机子莫测一笑,闲闲收我白子,徐徐说道:“然则,孔孟均非江南之人,别处才子不谓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眼见输局已定,也怕定云笑话,自挥袖乱了棋局,道:“晚辈输了。”

天机子道:“我吃了你二十子,你可不就是输了么!”

我转眸望望定云,欣然笑道:“好在前辈给的方子,璟已牢记在心,深感前辈惠赐之德。前辈既然如此深通药理,来日随我前去金陵,授受官职如何?”

天机子默然不答,我知道唐突于他,忙道:“也罢,先生仙踪不定,异日有空请来金陵做客便是。璟今日随带小金药铲一把,搁在行馆里了。原是自己在宫里种药玩,今日游览名山,寻思带些奇花异种到金陵栽种,前辈若不嫌弃,就送给你收存吧。万望前辈,明日午时请务必在此相会!”

天机子道:“好。你既有意相交,我个半百之人,怎会失信于你呢?”

我看看定云,又看看天机子的光头,忍了忍,实在没有忍往,“既云倾心相交,小子有一事不明,万望前辈明言勿隐。我知天机子原是道人,何以遁入佛门呢?”

天机子肃然敛容,沉吟良久,“你为何急于为这姑娘解毒呢?你为什么,我亦为什么。告诉你亦无妨,这么些年,心中极苦,也没个人明了。今日不妨说一说,反正你很快回金陵,一坐上那个宝位,想找人说出去,也难。”

我又看了定云一眼,心想,天机子,你揣测人心倒是很准。我找个人聊天容易,可要找人说知心话,就要好好掂量一番,看人家愿不愿听呢。

我道:“前辈不曾对潘道长说起?”

天机子眼神有些落寞,说道:“有些事连他也不知。这回,我本是看了他的书信,前来候你。行程自是一路向人打听的,我兵解离世的消息,也是我命他传出的。他从天机门出来,本也是我的安排,不想,却令他如此。想是我生来‘数奇’才会步步如此不幸,思之令人伤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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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执一杆黄竹箫,悠然对着秋月,吹着一首慢曲,大有禅意。他面前有一方石桌,上摆一局残棋,旁有一只石青色细嘴酒壶,别无杯盏。

我心中暗道:“果是高人。”

一曲甫罢,那僧曼声吟诗道:“迢迢东海中,渐渐入云衢,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我轻轻抚掌,笑道:“此乃父皇座下金轮寺长老谦明在中秋之夜的旧作。莫非大师认识谦明?”

那僧纵声长笑:“谦明乃我在僧家的一个朋友。贫僧见今夜月色甚美,切合其诗,故而诵之,以引佳客。”

“这么说,大师您在此专等小子?”

僧人说得不疾不徐:“不错。贫僧是受爱徒生前嘱托,在此专候尊驾。”

“哈。”我笑道:“小子厌倦公事,托养病离朝远游,尊驾怎会知晓我的行踪呢?敢问尊驾法名讳字,仙乡何处?”

那僧放了箫,淡然举起右掌。我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只见他的掌纹,极为奇特,呈一个“天”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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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前一番话,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但心里头惦着定云的身体不好在冷风里久待,便有意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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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他说这话,心知他的确是天机子,但有意探他深浅,便道:“大师可能化去我这位妹妹的毒?”

“贫僧是人非神。如此相互纠缠的毒性,岂是一日可解的?我可口述一张药方,你仔细记着,不可有差,每日煎给她用,待三年以后,绕指可解,眼瞳发色恢复,且周身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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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中局,天机子面沉如水,警告我道:“后辈小子!你心不可托大,意不可过于执着,你看,大片好山河,已不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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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子道:“我吃了你二十子,你可不就是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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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子默然不答,我知道唐突于他,忙道:“也罢,先生仙踪不定,异日有空请来金陵做客便是。璟今日随带小金药铲一把,搁在行馆里了。原是自己在宫里种药玩,今日游览名山,寻思带些奇花异种到金陵栽种,前辈若不嫌弃,就送给你收存吧。万望前辈,明日午时请务必在此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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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定云,又看看天机子的光头,忍了忍,实在没有忍往,“既云倾心相交,小子有一事不明,万望前辈明言勿隐。我知天机子原是道人,何以遁入佛门呢?”

天机子肃然敛容,沉吟良久,“你为何急于为这姑娘解毒呢?你为什么,我亦为什么。告诉你亦无妨,这么些年,心中极苦,也没个人明了。今日不妨说一说,反正你很快回金陵,一坐上那个宝位,想找人说出去,也难。”

我又看了定云一眼,心想,天机子,你揣测人心倒是很准。我找个人聊天容易,可要找人说知心话,就要好好掂量一番,看人家愿不愿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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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子眼神有些落寞,说道:“有些事连他也不知。这回,我本是看了他的书信,前来候你。行程自是一路向人打听的,我兵解离世的消息,也是我命他传出的。他从天机门出来,本也是我的安排,不想,却令他如此。想是我生来‘数奇’才会步步如此不幸,思之令人伤神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与师妹慈云好感渐生,但由于我娘子的前车之鉴,我一直不敢直面这个问题。后来我才得知,师妹原来是吴宫中私逃出来的宫女,名叫楚秋云。因她拒绝吴主杨渥的临幸,故趁杨渥出外打猎之机,从掖庭宫私逃出来。但是她的宫籍末消,因怕盘查,所以出不得金陵。后来,身上盘缠用尽,竟被出府拜佛的王爷杨溥的小妾穆紫月所救。她只得选择跟随紫月。很快,她因为忠诚可靠,深受穆氏的喜爱,成了穆氏的义妹。因为穆紫月等人曾在徐温与张灏手下接受密训,学习各类暗杀术,而负责教授他们的师傅,正是我的师傅无尘子盛无名。我的师父,其实有点色厉内荏。他害怕卷进朝廷纷争,又一心要借自己的本事谋富贵,所以当他训练出耿谦、穆紫月等一流人才后,他选择退隐。并在太湖中的塍玉岛上创建了天机门。

师妹原是带着穆紫月的荐书来投的。

师傅长得五大三粗的,人却非常心软。他一见是徒弟的义妹来投,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接下来师傅悉心传授我等的本事,时光在不知不觉地流逝着,一转眼徐温已独掌大权,师傅虽则隐居,也跟着水涨船高,天机门已成为鼎鼎大名的江湖门派了。

师傅已经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而他开出的条件就是两条,一条,接班人要严守道规,不准婚娶一条就是比试。除了比试我跟谭师弟两人本身的武艺、才艺、人品、道法、剑术之外,还要看我俩的徒弟之中,有无堪接大任的人。

只有我心里清楚,那时候我早已爱上与我娘子有五分像的师妹,而师妹也不排斥我。我只有当上掌门,才能用一床锦被掩住我和师妹的情事!但要当掌门,谈何容易呢?

由于当时,我和谭师弟都末满三十岁,各自都没有徒弟,所以我们暗中较劲,都希望挑出奇才,压过对方,搏得师傅的好感。

门中本来的弟子中,悟性略高、根骨很好的几位都投靠了辩才出众、玉树临风的谭师弟,为此我心中大有不甘。所以有一天,我借寻访徒弟的名义离开太湖,来到徐州一带。我想,那里是当今丞相的发迹之地,一定人杰地灵。我的徒弟,应该就在此地。我住在客栈里,寻访各家道观武馆,但是仍没可心之人。

我有些泄气,上街上的醉仙楼饮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可是没有想到,我即将收的一个徒弟,竟然是一个技艺拙劣的小偷!

我一把抓住了那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人,接着我施展师父教的腿功,把他打倒在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纳头便拜:“道长,我要拜你为师!”

我见那个高瘦男子,虽然身上穿着黑褐色短工衣,分明是衣不敝体的一个穷汉,但他捱了我重重一脚,竟然声音洪亮,细看他双眼,目露精光,体力充沛,确是一块练武的好苗子。

“你叫什么名字?”

“马道元。”

“为什么偷东西?”

“不偷别人专偷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了这话彻底火了,把他揪起来,说道:“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你是天机门无尘子的徒弟,我要加入天机门!”

我大怒,冷眼对他道:“小子,天机门不是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进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天机子道长!”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的道号?这一点引起了我的好奇,我问道:“你怎知我是天机子?”

马道元眨了一下眼,说:“天机门的祖师无尘道长,和我原来的主人宋公子是朋友。他创天机门的时候,我家公子还去喝过酒呢!我见你穿天机门的衣服,又趁方才行窃之时,看了你的掌纹。你就是无尘的大徒弟人称“女杀状元”的姚端!当年,你中状元的时侯,我曾奉我家宋公子之命,代他给你敬过酒呢!”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有些动摇,他道:“师傅,现在宋家没落了,连宋小姐也被带进了节度使王戎家做个丫鬟,在下也无处投奔,心里早就想着天机门是个可能通天的去处。其实小人一早就喜欢你的文章,原想着你在太湖,今生我俩没缘份,谁知今日居然在酒馆遇见你,我便装做小偷来见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猜对啊?!谁知道……”

马道元越说越兴奋,竟然大笑道:“师傅,你收我不是白收的。我在宋府做了五年保镖,武功底子很好的,如果不是兵荒马乱,我本人身为宋家的仆役又没什么家底,那我考个武举也没问题。只要你肯栽培我,我一定会胜过你别的徒弟的!”

我没好意思说出来我当时没有徒弟。只好当下把他扶起来,对他道:“瞧你的样子也不像个贼,哪有人不偷钱袋只掰开手心的?罢了,你既是带艺投师,就在我门下做一个见习弟子好了!”

“那敢问师父,我在师门排第几啊?”

这是揭我伤疤呀,我就一个徒弟!

“你是我的大弟子,明日换上干净衣裳,见我见祖师!”

“唉!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与师妹慈云好感渐生,但由于我娘子的前车之鉴,我一直不敢直面这个问题。后来我才得知,师妹原来是吴宫中私逃出来的宫女,名叫楚秋云。因她拒绝吴主杨渥的临幸,故趁杨渥出外打猎之机,从掖庭宫私逃出来。但是她的宫籍末消,因怕盘查,所以出不得金陵。后来,身上盘缠用尽,竟被出府拜佛的王爷杨溥的小妾穆紫月所救。她只得选择跟随紫月。很快,她因为忠诚可靠,深受穆氏的喜爱,成了穆氏的义妹。因为穆紫月等人曾在徐温与张灏手下接受密训,学习各类暗杀术,而负责教授他们的师傅,正是我的师傅无尘子盛无名。我的师父,其实有点色厉内荏。他害怕卷进朝廷纷争,又一心要借自己的本事谋富贵,所以当他训练出耿谦、穆紫月等一流人才后,他选择退隐。并在太湖中的塍玉岛上创建了天机门。

师妹原是带着穆紫月的荐书来投的。

师傅长得五大三粗的,人却非常心软。他一见是徒弟的义妹来投,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接下来师傅悉心传授我等的本事,时光在不知不觉地流逝着,一转眼徐温已独掌大权,师傅虽则隐居,也跟着水涨船高,天机门已成为鼎鼎大名的江湖门派了。

师傅已经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而他开出的条件就是两条,一条,接班人要严守道规,不准婚娶一条就是比试。除了比试我跟谭师弟两人本身的武艺、才艺、人品、道法、剑术之外,还要看我俩的徒弟之中,有无堪接大任的人。

只有我心里清楚,那时候我早已爱上与我娘子有五分像的师妹,而师妹也不排斥我。我只有当上掌门,才能用一床锦被掩住我和师妹的情事!但要当掌门,谈何容易呢?

由于当时,我和谭师弟都末满三十岁,各自都没有徒弟,所以我们暗中较劲,都希望挑出奇才,压过对方,搏得师傅的好感。

门中本来的弟子中,悟性略高、根骨很好的几位都投靠了辩才出众、玉树临风的谭师弟,为此我心中大有不甘。所以有一天,我借寻访徒弟的名义离开太湖,来到徐州一带。我想,那里是当今丞相的发迹之地,一定人杰地灵。我的徒弟,应该就在此地。我住在客栈里,寻访各家道观武馆,但是仍没可心之人。

我有些泄气,上街上的醉仙楼饮了几杯,带着几分醉意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可是没有想到,我即将收的一个徒弟,竟然是一个技艺拙劣的小偷!

我一把抓住了那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人,接着我施展师父教的腿功,把他打倒在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纳头便拜:“道长,我要拜你为师!”

我见那个高瘦男子,虽然身上穿着黑褐色短工衣,分明是衣不敝体的一个穷汉,但他捱了我重重一脚,竟然声音洪亮,细看他双眼,目露精光,体力充沛,确是一块练武的好苗子。

“你叫什么名字?”

“马道元。”

“为什么偷东西?”

“不偷别人专偷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了这话彻底火了,把他揪起来,说道:“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你是天机门无尘子的徒弟,我要加入天机门!”

我大怒,冷眼对他道:“小子,天机门不是随便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进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天机子道长!”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的道号?这一点引起了我的好奇,我问道:“你怎知我是天机子?”

马道元眨了一下眼,说:“天机门的祖师无尘道长,和我原来的主人宋公子是朋友。他创天机门的时候,我家公子还去喝过酒呢!我见你穿天机门的衣服,又趁方才行窃之时,看了你的掌纹。你就是无尘的大徒弟人称“女杀状元”的姚端!当年,你中状元的时侯,我曾奉我家宋公子之命,代他给你敬过酒呢!”

他这一番话,说得我有些动摇,他道:“师傅,现在宋家没落了,连宋小姐也被带进了节度使王戎家做个丫鬟,在下也无处投奔,心里早就想着天机门是个可能通天的去处。其实小人一早就喜欢你的文章,原想着你在太湖,今生我俩没缘份,谁知今日居然在酒馆遇见你,我便装做小偷来见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猜对啊?!谁知道……”

马道元越说越兴奋,竟然大笑道:“师傅,你收我不是白收的。我在宋府做了五年保镖,武功底子很好的,如果不是兵荒马乱,我本人身为宋家的仆役又没什么家底,那我考个武举也没问题。只要你肯栽培我,我一定会胜过你别的徒弟的!”

我没好意思说出来我当时没有徒弟。只好当下把他扶起来,对他道:“瞧你的样子也不像个贼,哪有人不偷钱袋只掰开手心的?罢了,你既是带艺投师,就在我门下做一个见习弟子好了!”

“那敢问师父,我在师门排第几啊?”

这是揭我伤疤呀,我就一个徒弟!

“你是我的大弟子,明日换上干净衣裳,见我见祖师!”

“唉!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把马道元这个家伙带到了塍玉岛,这个家伙伶牙俐齿,又任劳任怨的,长得还比我讨喜,很快就得了师父的信任。要不是老爷子认为自己年纪大了,教授起来有点力不从心,我差点就多了个师弟。我认真地教授马道元,但是认真并等于倾囊相授。马道元这个人在武学上虽然尚可,但是领悟能力却有限。所以道家济世救人的丹药制法,我并没有全教给他。在他之后,我又收了门内外不少弟子,可是都没超过他的。这时候,师弟也培养了一个周昱,不仅比马道元年轻,而且水平似乎也比他高一点。

我与师弟手下的弟子人数日渐增多,但技艺却均是半斤八两,师傅也长期处在举棋不定的状态。

我没有觅到可心的奇才,想胜过谭师弟的希望愈发渺茫了。我不觉很是懊丧,只有把一腔怨怒对着心爱的师妹倾吐了。

许是我的命运不济吧。后来我在一次道门辩论中落败于师弟。我和师弟的予盾终于摆上了台面。

不久之后,谭师弟在一次走方的途中碰上了你的父亲——当时身为丞相义子的徐知诰。后来的事你也猜到了,谭紫霄离开了天机门,辅助了你父。

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师傅他老人家得了重病。临终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说出继任掌门的人选,只是把象征位分的三清五方冠戴到我的头上。

这时候,师弟已在你父皇当时末登基门下,等于自动弃权,可师弟还留下了这么多弟子啊。他的弟子中,那个周昱,极有野心。但这回,门中的故旧还是按师傅生前流露的意愿,把掌门之位交给了我。

时间还在流逝,我任掌门后,仍然无法抑制对于慈云师妹的疯狂爱恋,所以,一个普通的夜晚,我与师妹海誓山盟后,终于没忍住,做出了一个男人能做但是天机门掌门不能做的事。

我本来以为,做上掌门就有发言权。谁知我与师妹暗通款曲,许久,瞒不住门中众人的眼。天机门规有言在先,如果掌门失德,首席弟子可以纠结众门徒和道门前辈来弹劾掌门,若掌门拿出反驳的证据,则该弟子仅仅是降位,由门人公选出另一位首座反之,如果掌门拿不出证据,则应立即让贤,由门众投决新的掌门。

这条门规原是公允的,但对于我却是致命的——我和师妹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在师妹腹中了。

师妹的肚子越来越大,我只有借着男女有别的名头,用门中的经费,到金陵买下了荒废的玄真观给她居住。我这样有也是有私心的。因为据我猜测,周昱想弹劾我,霸占掌门之位,他所请的道门长辈,极有可能是已经身为国师,居于紫极宫且身做道家领袖的谭紫霄!师妹搬去金陵,毕竟是近水楼台,方便我的弟子打听谭师弟的动向。在我的极力劝说下,师妹趁夜搬出去了。

但是那晚,师妹准备移往玄真观的时候,却被周昱的亲信得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弹劾书正在孕酝酿中。而且,令我暴跳如雷的是,我的首席大弟子马道元,为了他的前途,竟在此时叛离了我,到金陵投靠谭紫霄!

更糟糕的是,几个月后,师妹在玄真观生产并不顺利。由于生产前与我闹了别扭,又给周昱气了一下,师妹派人报我,说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惊厥而死了。

等我处理好门中事务,从太湖赶到金陵的时候,孩子的尸首,我当然没有看到。我没见到自己的孩子可我见到了马道元。

马道元对我说,他在紫极宫日子很不好过。现在他的地位只相于一个相府的低级幕僚。最近,即将被贬到金陵郊外的通济观。

他想念天机门的生活,却无意中经过玄真观的时候,听到人家说那儿的主持换成了慈云道人。他怀着无限的愧疚,找到了慈云,尔后,为了弥补曾经的亏欠,他负责火浴了我死去的孩子,并在秦淮河畔的怀善堂设立了他的神主。

我找到孩子的神主,痛哭一场。并且原谅了叛徒马道元,同时我还发誓,今后一定要弥补我给师妹带来的痛苦,加倍的疼爱她!

没等我的思绪平静下来,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周昱纠集众门人弹劾于我。

周昱的弹劾,原本是我最害怕的,但是,现在,看着我一时的自私,毁掉了我的一个可爱的孩子,还会毁掉我跟师妹这辈子的幸福,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把盛名下的天机门丢给周昱,我自己呢?脱离出来,搬到玄真观和师妹在一起。

楚秋云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女人。可是这一次,命运又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我和秋云在一起之后,道门中传出“鸳鸯道士”的闲话,后来据马道元说,这是谭紫霄和周昱两人的阴谋,他们要的是令我身败名裂,从而达到谭派道众独占天机门的目的。因为有了天机门道众的支持,谭紫霄不管人在不在紫极宫,都可以成为官府和皇上唯一承认的最高道家领袖,而周昱,则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唯一的掌门。

偏偏这回我二人再也没有生下孩子,四年后,我不堪众家道友的白眼,终于决定带师妹离开金陵。

可是师妹不愿意,因为这时候,有位故人勾氏女,为她送来了一封绝笔信,和一个襁褓中的女娃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封信是由勾氏书写,秋云的义姐穆紫月口述的绝笔信。

这个婴儿的到来,勾起了秋云的母性。她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她放弃了。带着紫月的这个孩子,她留在了玄真观。

然而我决定出去闯一闯,至少找个真正的奇才,把曾经搭救于我的无尘师傅的本事传下去!

师妹责怪我把道家的事看得比自己的家庭还重要,我们争执了一番,一同生活的四年多以来,诸多的不愉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当时的我非常震惊,觉得我心爱的楚秋云,我的师妹慈云道人,不是一朵白云,而是一个面目可憎,歇斯底里的女人!

我们最后亲近了一回。最后一回,最后,我卷着铺盖卷离开了玄真观。

二十多年,我末曾显山露水。虽然,我也曾留心过宋齐丘,但是他骨子里只是一个政客,而非道者,我在他归隐九华思念早夭的爱子之时,曾经提点过他,到最后,我放弃了收他为徒的念头。直到最后,还是在金陵,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我作为一个无所归依的野道人乘舟渡过一条小河的时候,我遇见了潘易。

我从来不曾遇见过这么好的苗子。我最爱他骨子里的那点不羁。于是我就在舟中“点化”了他,花上漫长的时间点拨于他,他成了我最得意的徒弟。

这时侯老天又开眼了,天机门的周昱,本比我年轻许多岁,可他竟然英年早逝了!我作为天机门二代元老,又一次被请回太湖出任掌门!

这次我的腰杆是弯了,因为我老了嘛,但是我的心气却壮了。因为我收了潘易!

但我这个人,注定过不了情关。刚回到掌门的位置上,我就接到师妹病重的消息。

我怀着愧疚,见到她最后一面。见到师妹的那一刻我心软了,我悔恨至极!

然而师妹没有睁开眼看我最后一眼,她侧身向内,没让我看到她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我从紫发道姑的手中,得到了师妹的绝笔:

妹今去矣,留一佛子与兄。削去青丝,即断儿之情根,若思儿,兄自往金轮寺谦明僧处寻。

在道门我多与名僧道士交游,自然认得谦明。我发狂似的跑去找他。终于,我在谦明那见到了儿子,把他领回去几年,为了不再让人找借口弹劾我这个掌门,我借口说亲儿子是我的义子,还欲盖弥彰地没给他徒弟的名分。我让儿子萧阙与潘易一起练习门内技艺,可是儿子的悟性,哪能和潘易相较呢?虽在我的多方偏袒之下,儿子还是觉得失落,赌气离开了天机门。他没给我留个信,我觉得儿子一定跑去谦明那儿,便又到金轮寺去找谦明,可谦明说我儿已经去了闵地!

我想把掌门之位传给潘易,然后一心去闵地找儿子。但是潘易却厌倦了塍玉岛上的生活,整天远游,最后更是结交了我的对头谭师弟的徒弟,跑到紫极宫去了!

我真的是命不好!潘易本就性子野,我早知道的,但我没有想到,就在我准备往闵地找儿子的时候,谭紫霄离开了紫极宫,而常山王杨濛从囚禁地私逃了!

据说看守阶下囚杨濛的人原本是天机门的低阶弟子,且是上任掌门周昱的亲信,还是试图接应杨濛的周本老大人的亲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昇元帝一句话,上头要抄杀天机门。我于是召回了潘易,正式将他贬离门庭,并且要他散布我已死兵解的消息。天机门的弟子隐遁了,我也由谦明提供了度牒,做了和尚,跑到闵国寻找我儿子,一落脚,我就把住处通知了潘易。结果呢?!没过多久,我接到潘易的亲笔传信,信上说潘易他已经病势危重,要我速回唐国金陵,好见最后一面。如果见不上面,就要我想办法护着守一、定云和景通。

我实在是命不好,当我回到唐国时,亲眼看见了紫极宫国师潘易的葬礼。

我伤心了好久好久,天又一直在下雨,我年纪渐大,身体不行了。在客栈卧病好几天,正准备挣扎着继续回闵寻儿子,却在一张告示上看见了一个很像我年轻时模样的人:原来,他投靠了闵地反贼张遇贤,已经做了刀下鬼!

我知道没有什么希望了,只得按小潘的信上的愿望,根据自己在金陵打听的情况,来到庐山找你。就为了告诉你李璟,万事要三思而行,不可以太冒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机子絮絮叨叨讲了许久,我终于插话道:“前辈莫要太过伤感,其实令郎景全和尚,已按小子的意思蓄发还俗,只不过,为何你姓姚,他姓萧呢?”

天机子无奈地摇摇头,“他是谦明的义子,自然跟他干爹姓,他连我这父亲的面都没见到,怎么会肯姓姚呢?”

停了一停,天机子的目光忽然锁在定云身上,他一双顾盼生光的眼忽然大亮,恍然道:“原来,你就是师妹收养的长着紫色胎发的女娃娃!你叫什么?”

定云想了想回答道:“回祖师的话,小道道号定云。”

天机子看了看定云,缓缓道:“看来,你体内该有相当高深的内力,否则,以你体带三毒,先天体质又弱,只怕早就已经凶多吉少。可你要记住,不能让人攻你的丹田或背心的要害,否则一旦震伤气海,无法保蓄内力,必伤你的根底,至于…你么……”

天机子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眼神变得惋惜,微微叹了一声,向我问道:“后生用的什么兵器?”

我随口应道:“其实晚辈不喜兵刃,也不谙武事,只随身一把窄刃的宝剑,剑名‘拂云剑’。”我说着,从腰间解下此剑,呈给天机子,“前辈请过目。”

天机子轻轻拉开黑色描云纹剑鞘,宝剑清光熠熠,一瞬归鞘,焰灭光销。天机子,望望此刻月色,默默将宝剑还我,叹道:“天意茫茫,缥缈难测。贫道最爱的徒弟已逝,锡丸剑怕是已成绝响,而贫道业也衰朽,这一身内力也再无用处。我从这剑上,瞧不出杀气,却从你身上看出你隐藏的戾气。哎!你既是我儿的主上又是易儿推荐之人,今日,贫道就将大部修为传给你吧。”

天机子眼中含着复杂的感情,凝视我与定云,沉声嘱咐我道:“好生照顾这个姑娘,要一生一世在一处不分开,不容易啊。”

我的脸热了起来,转脸看看定云,她的小脸酡红,尽量避着我的目光,我发现她的双唇却十分苍白,便问道:“冷吗?一会儿我还背你走。”

天机子道:“你跪下,给贫道行礼吧。”

我想,自从登基以来,除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和我的母后以外,我很少向别人行礼。但天机子是个高人,我就免为其难好了。

我单膝点地,天机子雄浑的内力,自我的顶门穴注下,我顿时觉得浑身发热,胸口和喉间的伤口都如烧灼般剧痛!

天机子道:“这些伤是硬伤,以后虽是会好,必留隐患。你一定记住,这内力是给你压制我师弟所创的牵情蛊,关键时候,保你活命。此外,不可以妄用。切记,切记!”

我畅快一笑,对天机子拱拱手道:“多谢前辈赐我功力。唐国永远向前辈敞开,哪日前辈觉得倦了,尽管回金陵找弟子,弟子定为前辈备下一片山水,让前辈惬意自得。”

天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药铲子,贫道总有一日定向你索去,只不过现在还不得其时。犬子的秉性,我这个做爹也并不是很了解,但父子天伦,终是天性,老夫卸了内力,也就卸了师门的担子。如今吾去也,只求圣主庇护我子,他日遇事,赦他不死!”

我笑道:“这个您尽管放心,萧沉玉是我爱将,我如何会伤他!”

天机子释然一笑,倏然隐去,虽去了大半功力,但他隐身奇术显然更在潘易之上。我望着眼前,石桌、残棋、酒壶均已被白雾所遮,一时呆了,只觉得疑惑,莫非我与定云真的遇了谪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庐山之巅往下回长春馆歇宿,这大段山道上我都坚持背着定云。老实说,我自从出生到现在,一向身娇肉贵,即使父皇跟着义祖打江山时,我也向来蜗在金陵或扬州的好山水里过着我那与文士交游的舒坦日子。

倒是有一回,父皇料我比不过二弟景迁,把我贬到这庐山来闲了几年,我先时很气闷,后来也平静下来,还在这儿留了两句好诗呢!盖盖书屋,吟吟诗句,岂不又是恣意的好日子?

像今天这般,背着个女子走山道,是我自娘胎以来头一回!定云伏在我背上不动,我却感到她的身子依旧冷得发颤,我知道,她的绕指之毒又发作了。心里恨着吴廷绍,我口里埋怨他道:“这个吴廷绍,当太医令这么久了,却连个调理的汤药都开不好!一路到现在,给你用了好几回,我瞧你发作倒越发频繁了。都是他害你遭这罪,看我回去开销了他!”

定云伏在我背上咳了好一阵子,也没什么气力接我的话,只道:“走吧。我也许着了风,睡一下就好了!”

我急道:“往日也不曾听见你咳嗽,可见这病又重了些,可不是吴廷绍的罪过么?他那般倚老卖老的,仗着是父皇留下的人便如此不用心,我非……”

定云道:“你也不用说这样的重话,我心里也清楚,若不是吴太医的补药和我父……杨让皇的功力,我早就撑不住了。”

“不会的!”我心里是真着急,忙截断了她的话,嘻皮笑脸地编了段瞎话哄她:“我听马道元跟我说,他替你算过命的。原来啊,你是青鸟转世的。青鸟,你可知道,原是月宫里的,与月同存,永远都不会有事!再说了,方才天机子用掌力护你的经脉,又把化绕指的方子交待给我了,等回去了,咱定有法子的。”

定云强撑着,气息急促,低低说道:“我有内力护着,不需你守。你明儿个去白鹿书院考核学生才是正经。”

这话说得我只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若丢了她,我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眼下我没有答应她,只说:“到前面那棵松下,我们歇一歇,待我发信,叫文小何差一顶软轿上来,你拿个手炉焐着,会好些。”

定云道:“不必了,我自己下去就是了。一个野道,平白夜里惊动这么些人,或是要你一直背着,都不成体统。”

我听了她这些话,动了些君王御下的念头,加几步把定云靠在松树干上,扬声强词道:“朕是皇帝,朕说你当得起,谁敢作对!”

定云笑意清冷,轻轻道:“若哪日,你又改了话,说我当不起了呢?”

我知道她又想多了,便道:“也罢,朕让你看看,你永远都当得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按事先约定的暗号,向着夜空连放的三支鸣镝自是休息平台上由李宁安事先布置的暗卫,这些人的名额已算在随行护卫中,但却没有留驻城外。只按宁安的吩咐,平时隐藏,却适时出现在山中平台,将小箭借给我们用。我心感叹,这个宁安,人虽没来庐山,却什么都替我想好了。

文小何没费什么功夫,就着人抬来两顶轿子。这可见他不会办事,我训了小文一顿,叫他把小轿原路抬走了,自己与定云坐进御轿,极速回长春馆去。

那一夜定云歇得不好。许是山上的湿气重,定云盖了厚厚的棉被却还冷得颤抖不止。我连夜亲自写下了天机子给的方子,也顾不上什么体恤下属了,我心急火燎地下旨,命吴太医迅速置备汤药,不得廷误!

吴廷绍领命去了。我守着定云,一整夜不曾睡下,到第二天,吴廷绍随带的小徒才回来了。

我随意穿了件白色隐龙纹的素净单袍,也不传小何伺候,自找了昨日用的古玉缂丝腰带束了,散着头发不束就含怒闯到定云的寝房之外,对他吼道:“一夜光景,你师傅如何还没将药找好?莫非想敷衍于朕不成?”

那小徒凌奉,正是凌真远之弟,凌水清的义弟,说起来他正是我的舅子,可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

凌奉见我横眉怒目的样子,也吓着了,结巴着道:“启禀皇上,当、当中有一位雪参,我们离都时不曾带得。就近又遍寻不着,师傅亲自出城去镇上找了……差小的……来先回一声……”

我的怒气不平,见舅子半天不敢起来,我拂袖道:“起吧,以后当班要用点心,你哥为着潘道长的死,受了调查后,自己辞位隐遁了,你也是国公之后,可要给凌家争点气!起来吧!”

凌奉战兢兢地起了身,我猛拍他瘦瘦的肩膀,训他道:“畏畏缩缩做什么?姐夫还能吃了你?我问你,关于定云的毒,你师父可说了什么?”

凌奉眨眨他的大圆眼睛,他年纪很轻,目光清凌凌的,低低弱弱说道:“师父对我说了,耿先生不大好。他说是毒气侵肺,大凶之兆!”

没等他说完,我只觉得浑身发寒,手也不觉有些打颤了,我心慌意乱地道:“你师父这个老糊涂,怕是不会瞧病了,赶明儿朕必……”我还没说完,只觉得胸口剧痛,我心里隐隐明白,必是那牵情蛊又发作了。我只得压下怒意,对凌奉道:“罢了,你下去罢。”

打发了这个不受重用的小舅子,我正要暗自启用天机子给我的内力压住情蛊,却听得定云在内室咳个不住,我顾不上运功,急跑进寝房去了。

只见定云云鬓不整,斜靠了一个烟黄色的靠垫,任凭一头泛着紫气的秀发随意的披散着。我看她前额饱满,脸蛋娇小,那眉毛天生淡淡的,配上她清幽冷艳的一双剪水明眸和深长的人中下,那纤细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常带三分紫气的嘴唇,不用说话,已带几分媲美西子的纤弱之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见定云倦眼微开,气色果然不好,连下巴都瘦得有些尖了,心里自是不忍,忙敛了眸子里方才带的那点子戾气,换上如水的柔情,对她软语道:“你且别起来,想吃什么,待我亲自给你做。”

谁知定云竟笑出声来,哑着嗓子打趣我:“皇上会做什么好吃的?莫不是真让我学祖师庄周‘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不成?”

我脸一红,不觉有些恼了,“我如今是不会,等学过就会了,你等着吧。”我说着,才唤汐萍等众女捧了盥洗之物,自己梳洗了,吩咐定云道:“你真别急着起!”

我正要转身,定云止住我道:“我看看,你的眼怎么红了?”

我觉得心里欢喜,她终是在意我的!我这人已十多年不曾熬过夜了,这乍一熬夜,眼能不红么。说真的,便是当初在天泉阁待候我亲爹,我也不曾这么上心!

我道:“我没事!待会儿吴太医回来,你还得喝药呢,要不,我先去给你熬点糖粥来喝。”

定云望了我一瞬,缓缓道:“我师祖既赐了你功力,你便先试着运功,把那情蛊解了吧。也免得胸口总是疼,白白连累于我。”

她这话让我很是无奈,我幽幽瞧了她一眼,“哎,你没听天机师父说吗,你我情根不断,这蛊不会解的。”

定云眸光迷离,神色极是复杂,那哀怨之态,真如丁香花瓣飘落水面一般:“你明知是宋齐丘害我们,为何就连问都不敢问呢?”

我微微轻叹,右手轻敲褥子,恨声道:“我非不知宋齐丘有窥国之志,对我们自然没甚好意,只不过他的门生故吏遍于朝野,就连我的亲信正中他们,也都要委身他的门下才能提高声望。贸然动他,朝野动荡,教唐国的基业不稳。所以现在,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他算这笔账,更何况……”我将手贴上定云的额头,“有了这蛊,我便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念着我,就算你再口是心非,也休想抵赖了!”

定云懒懒阖了眼,不再理我,我托着她的后腰,轻轻抽了那个靠垫,放她枕着软枕躺好,再替她盖了被,放下杏黄床帷,蹑足走出去。

费了三盏茶的功夫,我做了一份红糖粥出来,因担心难吃,我自己先吃了好几碗,早己饱了。尝到口感已佳,才盛在白玉碗里,拿香檀托盘盛了,小心端去给定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把碗搁在外间桌上,才转进内。出乎我的意料,定云已然晨妆过了。我见她难得不梳道妆,头发挽作个迎仙髻,簪戴一支白玉流苏钗子,眉心处着意戴了一颗紫晶,薄薄地施了一层粉,掩去三分病色,那脸却吹弹可破,有如末化的春雪。

她穿了紫色齐襦长裙,长袖翩翩,脚下踩了一双平常姑娘家的绣履,静静立在香木镂花窗下,朝阳映在她清丽的脸上,我想,只要脚下再飘上几朵云,她真能像仙鸟一般飞去了。

我笑道:“今日‘先生’打扮入时,令璟眼前一亮呢!”

定云翩然下拜,笑道:“本先生今日要谢学生赐食之恩呢。”

我大笑,搀起她道:“今日如何这般客套了,快来吃吧,可别饿着。”

定云才吃了半碗,只听外头喧嚷起来,我不觉恼怒,向外问道:“是谁在外面喧哗?”:

谁知却见凌奉急急忙忙闯入,跪地大哭道:“启禀圣上,我师傅出城入镇上采买雪参,回山途中却给刺客刺杀……已然……身亡了!”

我闻言十分震惊!竟有人胆敢在朕眼皮底下刺杀近臣,这还了得?!忙问凌奉道:“吴爱卿的遗体现在何处?”

凌奉哽咽道:“已停在山下了。”

我对定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看看,你的身子不好,且留在馆中等我吧。”

定云道:“我养了一夜,已有些气力,自当与你同去。”

我知道她的心意,一旦定了改变不得,便点头默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挽着定云快速下山,我果真看见了吴太医的遗体蒙着白布,静静躺在山下的临时竹棚之中。

我亲自上前,检视吴太医的尸身,却在他的掌心发现了一个红点。

这显然不是他手上流出的血迹,却更像一个字的起首一笔。

定云看了看吴廷绍的遗体,问道:“谁跟吴太医去的?”

有两个跟班模样的人跪地道:“回仙师,是小人。”

“吴太医可曾坐车轿?”

“确实坐了。”

我与定云对望一眼:“带我们去看!”

吴廷绍的车轿并无甚异常,显然他的死并不是外人侵犯车轿而导致的。

定云拉了拉我的白色袍袖,急道:“我们再去瞧瞧吴太医。”

于是复又转回去,看吴太医的遗容,再看之下,我大惊失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年的吴廷绍,方才的容颜还是安详的,头发还基本是全黑的,可是忽然之间,他的头发全白,容貌全然扭曲,连我这个常常见他的人都不认得了!

很显然,吴廷绍是给人蓄意毒杀的!

定云见了吴太医的死状,低头垂泪,忽然掩着口,剧烈地咳了一阵子。好容易咳完了,我见她的掌心,已接了一泊紫血。我心绪大乱,忙抖抖索索地掏了一方明黄丝帕,细细替她擦了掌心、唇角的血,柔柔地劝道:“吴太医是被奸人下毒所害的无疑,朕一定替他报仇就是了。好在雪参与其他药材已备,你这回毒发不轻,还是坐软轿先回吧。”

定云潸潸落泪,泪水洗花了她的宫粉,显得她小脸有些憔悴,我忍不住,轻轻拭了拭她的泪,她忽然大力扯着我道:“吴太医死得可怜。当年,潘大哥他,他也是这般,你可、可一定要查出来……”

我不顾身边凌奉等等这么多双眼,一把拥她入怀,却发现她真比先前瘦了不少:“不怕,有我在,凭他是什么宵小,任他是什么居心,我都把他抓起来!”

定云道:“暗地里定有奸人使坏,你也要小心!”

我听了心中一暖,只说:“放心。”便叫过张汐萍吩咐:“回去照吴太医抓的药好好煎着,看着她服了,叫她睡下。”

我抱了定云,把她放进软轿,吩咐轿夫慢慢抬上半山,见她去了,我才问凌奉道:“你师父的饮食可与我等在一处?”

凌奉小心答道:“皇上与云仙师,是宫里小厨房的人伺候,我师父和我等的饭食,向例与城外卫军的饮食一样,都是近卫营伙房送来的。”

我问:“伙房主厨是谁?”

文小何回道:“禀皇上,是曾伺候过先帝药膳的张御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速传他来见!”

少顷,御厨张览胜宣到了。

我知道张览胜、吴廷绍曾和史守一、潘易二人共制过先皇的药膳,治愈了父皇的喉疾,立过大功。我登位后,从来不曾贬谪过他。但他何以如今会成为这低阶的御厨呢?

我自然向他询问了这缘故。

张览胜道:“只为小的在太后的御膳中,多放了些葱白,太后说不喜欢,才贬谪了下官。”

我作色道:“张览胜!吴廷绍所用的饭食,是否你负责的伙房所送的?”

张览胜面色不改,从容答说:“正是。可吴太医的死,与我的人并无关系!皇上圣明,吴太医吃了下官等人做的早饭,难道就不会中途又吃了什么?!下官冤枉啊。”

我上前扶起张览胜,道:“朕知道了,你不必有什么顾虑,若你胸怀坦荡,朕绝不会为难你。”

我知道一时难有什么进展。便吩咐凌奉道:“就近安葬你师父,立即飞马通知大理寺萧俨大人,立即着手调查吴太医一案!”

想了想,我温言对凌奉道:“你连夜护着你师傅的灵柩速回金陵,去吧。”凌奉领命,坐上吴太医的车轿去了。

我深叹一声,想不到锦绣如诗的唐国,竟也藏着这等晦暗诡谲之事,实在令人伤怀啊。我隐隐感到,吴太医诡异的死亡,也许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序幕。他的死与潘易之死、百尺楼暗道刺客事件一定有某种联系,幕后之人,恐怕目标在我。或许,还会祸及定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明枪暗箭的日子,终究还是要来了。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了长春馆,来到定云的寝处。定云喝了药,恹恹躺在贵妃榻上,我抱了一条薄被给她盖上。定云道:“我也知道一时半刻你也问不出什么来。景通,我知道,你心里也堵得慌。”

“好好的一个太医,竟中了奇毒而亡。若听之任之,我好好的大唐国,岂不成了鬼蜮之地?”我幽幽注目于她,一瞬又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抬手替她擦去额上冷汗,“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搞清楚此事。”想想我自是放心不下她,便补了一句:“喝了药,可好些了?”

定云有些倦意,却强撑着坐起来,慢悠悠地道:“那方子果然没有背错,实在有些效用。只是我在这里躺着,连累你也没心办正事,委实是我的罪过。”

我摆手道:“哪里!你若不想蜗着,我便抱你去看瀑布吧,趁现在旭日初升,正是好时候呢!”

定云眼波微闪,眸子亮如寒月,声音也清泠泠的:“七日早过了,我的腿早己复原,你为何还要抱着我呢?”

我无奈地想到,若不如此,怕是你都不愿主动碰我一下吧,我又哪来的机会一亲芳泽呢?

当下我只能淡淡苦笑,回应她道:“还不是怕你累着嘛。”

定云道:“只是有一条,今日,我陪你去看瀑布,明儿去白鹿书院和你那末结顶的书屋,你可还得带上我。”

那还用说么。就算回朝后,受言官御史弹劾,我也从不曾想过不带定云去书院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瀑布水声迫近,我才揽着定云的腰下了软轿,而定云难得也没有怪我唐突。我眼中看着瀑布飞流直下,水雾蒸腾,天际彤云飘动,旁侧苍山拥翠,时闻鸟唱蝉鸣,又见定云潇洒绝俗,紫袂飘舞若飞,因随意梳了淑女的装束,她的紫色长发随风向后任意飘卷,实在有宫中不得见的韵致。

一时间我心中深藏的小心思重又复萌,我又想到,若我明年孟春季生辰时,再找借口带她出来,到那时,她的飞烟散早解了,绕指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定是又能施展那半调的轻功,在这山水间像燕子一般自在了?或者到那时候,因她不惯皇城的拘束生活,早已钻了我留给她的空子,抛下我去他方远游了。我只能守着空荡荡的燕云馆,却只听见竹间的鸟声,再也得不着她的消息了?到那时候,她还会不会明白我想纳她为妃的心思而回来找我?罢了,到时候我的心意,只要落花明了就罢了,我只要能看着她好好的,也就值了。

我又不觉胡思乱想:吴廷绍对凌奉说定云的病不好,定是他的医术不济,想想他又如何比得上术法通天的天机子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定了。定云见我不语,问道:“伯玉,你呆想什么呢?”

她是第一次唤我的表字,我虽自诩久历红尘,但也不禁脸色发红,柔声问她道:“我们明年,等我生辰时再来,可好?”

她不答,我逼上一步,说道:“我心里思得了一首好词,等回去写来给你,好么?”

我二人已贴近得互闻鼻息,我又故意将额头抵着她前额,她的睫毛将将戳到我的脸上,然而她却立即转身,淡然道:“既作了,就吟来听听吧。”

我曼声吟道:“风压轻云贴水飞,乍睛池馆燕争泥。沙上不闻鸿雁信,竹间时闻鹧鸪啼,此情唯有落花知。”

定云低叹一声道:“唉,你这人怪道能作诗。明明如今在这里,却想起些春色来,词是好词,只是这意思,我却不明白。”

我急了,问她:“你这个自在散人,恣意超脱,却果真不懂我的意思?”

定云的目光一如禅定,幽幽道:“你即为保大皇帝,当知我是比大先生,我既敢与你比肩,又如何不懂你笔下之意呢?只不过……你看,这深秋梧叶,七彩绚丽,浮于流水,好看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了看,就流泉中拾了一片彩叶道:“是漂亮,等我捡了一片,寻个好日头,晒干了给你夹书用。”

定云道:“你且闭上眼。”

我如言闭了眼,过一会子,她又道:“睁眼吧。”

我展目看时,只见无数锦鲤,跃于瀑布下的波中!

这美景看得我眼睛都亮了,我暂时搁了吴廷绍被刺的阴霾,动了玩兴,笑道:“待我玩一玩这水,兴许捉一条回去养着!”

定云冷冷道:“你别进凉水里去了,”说着,紫袖一挥,我脚下依然是一地彩叶,眼前瀑布之下,依然是湍湍流泉。

“景通,这个法子,原是潘大哥教给我的。你的才情,我是知道的。只不过,定云也明白,若我与你生了情愫,终究是抓不住的。”

定云背身向我,只留一个笔挺修长的倩影:“伯玉,与你这等人为友远比与你为妻要有福得多。”

我也只得浩叹一声,你哪里知道,也许你怪我朝三暮四,可在我心里,也曾忴惜她们每一个人。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对你,比之诸后妃还要另有不同。然而究竟哪里不同,我也说不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日我携了盛装的定云,赶到了白鹿书院。这一次考核,令我雄心大盛,原来我唐国的后备人材,如此充足!我的心情立刻大好,吩咐学政,立即将我的书屋捐给书院!书院的院士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受赠大典,在众人的祝颂声中,我状态颇佳,定云也飘然若仙,我跟定云并肩缓步走在美丽的撒花红毯上,相信没人会质疑我俩的关系!

然而吴廷绍太医的死还是压在我与定云心上的一块大石。悔不该一时大意,将护卫留驻城外,从这点而言,吴太医的死,我也有重大的责任。

于是我决定立即结束在庐山养病的计划,立即返回金陵,先把百尺楼地道中的刺客和此次吴廷绍的遇害事件查个水落石出,弥补我的过失尔后腾出手来大干一场,扩张唐国與图,以期做个天下真正独一无二的君主。这样一来,无论她是杨定云也好,耿定云也罢,我都有足夠的能力护着她。而且,她也再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天下第一号的男人吧!

我打定了主意,车驾走得飞快。有萧阙与文小何等人随驾,当然,无论从人如何看我,我与定云还是同车。令我欣慰的是,定云喝了天机子的药,果真大有好转。气色也好了许多。

我大喜,对定云道:“你师祖的药果然有用,我看你这一路上精神好许多呢。”

定云瞟了我一眼,答道:“有劳你了,记得仔细。我也知道,这些时日回金陵的路上,每日都是你亲自给我熬药的。伯玉,你究竟图什么?”

我心里噎了好些话,只拍拍她的手背,柔声细语地道:“吴太医无端给人害死,我不放心别人给你煎药。还是自己动手塌实。”

定云长叹一声,沉声如水:“你也不必如此不安。左不过我身上的毒也拖不了太久,任是谁也不用多此一举的害我呀。”

我皱着眉,心头恼怒:“你说什么呢?你师祖都说绕指可解了,以后莫再说这话惹朕不快了!”

定云刮了我一眼,冷冷地反唇相讥:“看看,这就恼了!以后,依着我的性子,开罪你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呢,到那时,你躲着我还不夠,或许有一日,你念及我的错处,要赐我一索子吊死也说不准呢。”

我一跺脚,就在车中逼视着她,恨道:“在你眼里,我对你就是如此吗?!”

定云按着胸口喘了一阵子,脸及唇色都苍白了不少,额头沁出微微冷汗,我知道,绕指发作,气息凝窒,是极险的症候!我蓄力于掌,缓缓将内力从她背心送入她体内。可是,随着内力的注入,我心里不觉硌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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