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整理着歪掉的太监帽,指尖还沾着泥土,随手在袍子上擦拭两下,才近身去查看扶殷的伤势。
本还和颜悦色的脸在看清伤口时,霎时凝了霜。
眉峰紧蹙如刀刻,“腿上被剜了块肉,真是心狠手辣。”
司遥将烛台端起,凑近了些。
铜灯穗子晃出细碎光影,映得伤口处攒动的蛆虫更显狰狞。
扶殷喉间溢出破碎**,气若游丝,整个人狼狈的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祁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将其展开,拿出一个镊子。
拨开创口边缘处的腐肉,镊子尖儿在烛火下泛着森寒冷光。
须臾,祁钰说:“如果再不及时处理,他这条命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宋妙仪一听,连忙道:“你快救救扶殷!只要能救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祁钰视钱财为身外之物,行医济世,看的也是心情。
宋妙仪说什么都能给,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
可架不住这事儿裴衔青下了命令,他敢不救吗?
祁钰无声的叹了口气,司遥说:“祁医师,我可以给你打下手,现在你需要什么?”
祁钰:“姑娘在旁为我照着灯便可。”
话落的同时,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在扶殷的伤口处。
没一会儿功夫,那些蠕动的蛆虫渐渐没了声息,祁钰这才用镊子小心的将它们一一夹出来。
接下来,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麻利的灌了口麻沸散进去。
等药生效,才开始后面的收尾工作。
……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
祁钰神经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缠完最后一圈白色绷带后,才长舒一口气,额间聚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宋妙仪一颗心悬在半空,紧张的问:“扶殷怎么样了?”
“暂时死不了。”
祁钰把沾血的器具全都一一放回原位,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浑身疲惫。
像是负重跑了几百公里似的。
宋妙仪稍微放心了一点,但在看清床榻上躺着的扶殷时,心又提了起来。
扶殷形如骷髅,干枯长发乱如杂草,两颊凹陷得能看见颧骨凸起的轮廓,唯有睫毛在烛光下偶尔颤动,证明这具躯体里还存着口气。
祁钰:“后面每天都要给伤口换药清创,身体的营养也得跟上,他的脉象,弱的比初生婴儿还不如。”
一看就是常年受着虐待的冷宫小可怜。
皇宫这地方,能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宋妙仪犯了难。
“可是我不能天天来……”
冷宫是宫中禁地。
半月前她是来捡飞走的风筝,无意间遇见扶殷的。
对方比她还要矮上半个头,但年龄却比她只小三个月。
心地善良的宋妙仪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后面又偷偷来了几次,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朋友。
眼下朋友有难,能救他命的,也只有她了。
宋妙仪不忍心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死去,她眼眶红红,无助的掉着眼泪。
司遥:“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天天待在宫里。”
久了,景隆帝必定会起疑心。
所以。
司遥面向祁钰,直勾勾的盯着他。
祁钰:……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直白的眼神看我?我真的想假装看不懂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