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季教授改签机票毫不知情的鹿蹊戴着耳机沉浸在ddl里。
下午的时候海女士打来电话,问鹿蹊和季空青最近哪天有时间,过去简单彩排一下婚礼流程。
鹿蹊就正好说季空青最近在出差,他手上也有活,两个人实在是都抽不出来空。
小小敷衍了一下海女士,鹿蹊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效率惊人地将水印图发给了甲方的对接邮箱。
猫咪绝育前要禁食断水,吃过晚饭,下楼遛猫回来,鹿蹊掐着时间给狗子喂了一顿罐头,然后把狗子的粮碗藏了,准备明天早上起来,再把自动饮水机给停了。
虽然没了猫粮,但吃到了罐头的狗子对鹿蹊的行为并没有太大反应,趴在猫爬架上伸了一个爪垫开花的懒腰。
干完该干的事,鹿蹊站在客厅里,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按照前几天的作息,季教授不在家,这会儿应该是他涩图灵感大爆发,画到全身心投入的时候。
但他萎了。
鹿蹊沉默了两秒,决定先洗个澡。
这边的浴室算不上很大,但也做到了干湿分离,两人平常换下的衣服会放在浴室的脏衣篓里,之后能洗衣机洗的就塞洗衣机,不能的就一起送去干洗店。
鹿蹊对着浴室镜子吹干头发后,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衣篓里被纠缠着堆叠在上面的t恤背心盖住,只露出小半截袖子的衬衫。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季教授是周四走的,鹿蹊周末的时候出去和朋友玩,出门直奔新家那边的衣帽间,走的时候自然忘记收拾浴室的脏衣篓。
鹿蹊的喉结微一滚动。
他走到脏衣篓旁边,伸手抽出季空青周三晚上换下来的衬衫。
因为是夏季,衬衫材质柔软单薄,温莎领搭配法式袖,颜色是类似焦糖的棕。
衬衫还隐隐残留着杜松子的味道,很淡。
那天早上,是鹿蹊给这件衬衫从下往上一点点扣好纽扣,然后在晨起的拥抱亲吻中攥出衬衫后腰的褶皱。
那处褶皱后来被季教授的衬衫夹强行抻得平展,贴在季教授的腰间,从晨到昏,从讲台到实验室。
等到鹿蹊回过神的时候,浴袍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堆叠在地上,而这件焦糖棕色的衬衫挂在了他的肩膀上。
下摆刚好盖到大.腿面。
白天萎下去的蠢蠢欲动突然杀了鹿蹊一个回马枪。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鹿蹊脑中灵光一闪,就像是一双手用力擦拭过水雾弥漫的镜面。
不管季空青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完完全全占据了鹿蹊对私欲的概念。
他忍耐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在温柔耐心却又隔靴搔痒的循序渐进里,一点点把自己的存在完全揉进了鹿蹊的感官认知里,无限弱化自己的进攻型,春雨润无声般地,让鹿蹊在这方面变得无比依赖他。
不,季空青是故意的。
鹿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曾经没能觉察到的细枝末节里,后知后觉到季空青越界的侵占和试图驯服他的试探。
即使季空青平常表现得再沉稳,再平静,也无法掩饰他真正的,长时间处于钝感麻木的情绪状态。
“毛玻璃状态”下,一旦拥有了锚点,那么这个锚点将会成为情绪集中且无限放大的存在。
这种强烈依赖的唯一感是非常危险且脆弱的存在。
鹿蹊很明白这种感觉。
高敏的他从小没能得到想要的爱,所以他曾经的灯塔和情绪依托变成了独属于自己的画。
当外界不善的评价和否定如潮水般沉重压来的时候,在自我价值感的崩塌下,他的情绪崩溃也来势汹汹。
而如果这座唯一的灯塔是活生生存在的,最无法琢磨定义的人时,就是最难以控制的情况。
心理问题是人体中最复杂也是最难清晰定义的东西。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性格不同,处事方法不同,会做出的反应也有所不同。
作为习惯掌控所有,拒绝变数的强势方,季空青曾经放任自己沉浸在完全钝感的状态下太长太久了。
漫长的钝感之后,压抑到了极致的感情与情绪反弹得也会越发汹涌狠绝。
越是拥抱鹿蹊,越是亲密接触,越是缠绵陪伴,季空青就越是无法容忍鹿蹊将来可能会有的抛弃离开。
所以他会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将鹿蹊缠绕进自己的骨髓里。
他在试图掌控鹿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