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的族妹崔苓非要跟着她北上,说要去洛阳看看。 听闻季桓在会稽北部的吴郡,季珺当即决定去吴郡拜谒兄长季桓。 昨夜他们一家子刚至季桓的府邸上,哪曾想一大早就见鬼了呢。 崔节看着那黑发白衣的身影,心底复杂,将孩子交给嬷嬷,慌慌忙忙也随着崔苓撒着白粉。 “辛宜,你早去早超生,从前我有些对不住你,今后我会给你多烧纸钱。” “你且安心去吧。” “阿弥陀佛,你 可千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跟在辛宜身后,一路洒着白粉,似乎想将她“送走”。 哪知此时,那道白衣身影忽地顿住,崔节和崔苓猛地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好几步。 灼痛感烧上皮肤,辛宜抬起手,凑近闻着身上刺鼻气味,一时眉头紧蹙。 “洒够了吗?”只听得凉凉的声音蹿入耳畔,崔节和崔苓登时吓得毛骨悚然。 情急间更慌乱了,不停冲辛宜洒着硝粉。 辛宜漠然看着二人,扬手的刹那间,霜白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迅速的弧度。 崔节顿时被这力道带得撤过脸去,不可置信得捂着脸看着辛宜,泛着泪光的眼眸中惊怒与惧怕急剧交加。 “你……你敢打我?” 这力道太过真实,叫崔节好生一痛,实打实的肉痛感,哪里是鬼魂该有的力道? 辛宜抬手的同时,领口忽地敞开,崔节眼尖得扫过那瓷白肌肤上的一片红痕…… “辛宜……辛宜还活着……”崔节脸色蓦地煞白,眼睛一翻,顿时昏死过去。 “阿姊!”一旁的崔苓急忙扶住崔节,古怪地看向辛宜,眼底含着隐隐的怒气。 辛宜并未在意,穿过回廊,转身正准备往前走,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青玉的等人。 “夫人,您怎么跑到这来了?” 靠近闻到她身上浓郁的硝粉味,连着乌黑的发丝上也浮上一层层白色粉末,青玉急得都快哭了,赶忙道: “夫人,硝粉会腐烂皮肤,您怎么这般想不开!” “若您出了事,奴婢们会被乱棍打死的。” “夫人赶快回去沐浴吧,女儿家哪有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的!” 辛宜什么也没说,闻着身上刺鼻的气味,只觉得手上的酸麻感愈发明显。 从前她在清河受尽冷眼,没有季桓的宠爱,季府的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 崔节又是笑面虎,处处排挤针对她。那时她只得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为发生的模样同她妯娌和睦。 可如今不同了,她恨季桓,自然没必要再为了季桓会如何看待她而去忍受崔节。 今日她本不想与崔节交缠,可那硝粉一股脑都扑她身上,甚至她最后要走,崔节与那蓝衣女子仍不肯罢休。 季桓是说过要她忘掉过去,斩断与安郎和阿澈的联系,要她全心全意侍奉他这位所谓的夫主。 可又未说旁人? 崔节步步紧逼,她亦不会再处处忍让,令自己心堵。 …… 季桓回到府邸,听罢云霁禀报的事,忍不住挑眉细思,只是不知想到何处,脸色忽地阴沉下来,冷声问道: “她追到外院是为了看季芊?” 季芊是他族弟季珺的女儿,算算年纪,如今也有三岁了,倒是与那日在官署中见到的眉眼酷似辛氏的女童年岁相似…… 眉心迅速聚拢一丝郁气,季桓眯了眯凤眸。方撤了她的禁令,转头就惹出一堆幺蛾子。 最重要的是,辛氏得寸进尺,竟然还想着那个孽种。 看来,他还是需要再敲打她一番。 “二夫人自今早昏死过去,便一直未醒,二公子寸步不离……” “莫管她。” 只见男人不耐烦地掸了掸手,示意她退下。云霁便也再未说什么。 …… 辛宜沐浴后,草草挽了发髻,端坐在窗前看着桌案上放置的书册。 见是一些话本,辛宜试图翻看一二。 可越看下去,她的眉心拢得越紧。 这些话本讲得无非是妻子琵琶别抱,丈夫处死奸夫后依旧肯接纳妻子的故事。 全文歌颂了丈夫多么多么心胸宽广,就算妻子失节也能容得下,这是何等的气魄与雅量! 心中郁闷得紧,辛宜撇了撇嘴,一怒之下将那话本扔了出去。 随着哐当一声话本落地的动作,男人乌黑的皂靴忽地顿住。 第38章 :强取豪夺他想辛氏死,却又…… “怎么,这些话本不合夫人心意,还是——”他俯下腰身拾起那些话本,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见他不动声色的进来,倒令辛有些诧异。季桓白日里是不会来正房的,他今日过来,大概是为了早上崔节的事,是要同她问责? 辛宜有些心累,视线落在男人手中握着的话本上,郑重道: “妾只是觉得,这话本自相矛盾。” “哦?何以见得?”男人饶有兴趣地询问。 “既然歌颂这男子心胸宽广,那又何必容不下那……奸夫……” “只单单从女人身上寻找宽宏大度的雅量,并不足以见得他真的宽松豁达。” “其实妾身觉得,他大可以放那男人一条生路,这般雅量才真是叫那妻……汗颜羞愧自叹弗如。而不是像这话本这般,夫妻二人继续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他既杀了妻子所爱之人,又怎么能确保那妻待他仍一心一意?以人之常情来看,此话本太过虚伪。” 听他这般说来,男人随之冷笑一声。 “从前倒不知,你竟这般巧舌如簧。” “那你倒是说说,若你是那丈夫,待如何做才最合情理?” “杀了那妻。” “……” 听到这,男人不由得拧眉抬眸正眼打量了她一眼。 只见他的妻正侧身坐与窗下,面无表情地说着这骇人听闻的话。 阳光投在她苍白的面庞上,一时间显得极不真切,仿佛死了许久的孤魂,怪不得能将崔节吓昏死过去。 在男人短暂的诧异中,辛宜知晓自己说得太过,缓和语气道: “妾身觉得,他的妻之所以……琵琶别抱,定然是那夫君待她不好……” “这个世道,女子出嫁后,丈夫便是她依靠。正常情况下,她又怎么会随意放下她的依靠而要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呢?” “若他待自己的妻子真的那般宽容爱护,那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既然一早开始,妻子便不再信他,这般强求终会不尽人意。” “也不是善举,反而是多加苦果。” 可辛宜没发现的是,她越说下去,男人脸上的阴翳越发严重,看着她的目光也愈发冷漠。 “依你的意思,本官过去待你不好?”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