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都市言情>废墟之上:野火遇溪> 第二章 废墟里的刺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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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废墟里的刺与光(2 / 2)

“垃圾堆”…“处理垃圾”…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刺向她摇摇欲坠的自尊。

她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视线扫过那张布满污渍和刻痕的破桌子,扫过那个粗陋可笑的“树洞君”信箱,扫过昏暗角落里那些沉默而充满排斥的面孔,最后定格在周野那双写满嘲讽和挑衅的黑眸上。

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几乎想立刻转身逃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角落,逃离周野那刺人的目光。但脚下仿佛生了根。辅导员的最后通牒在耳边回响,父亲暴怒的幻影在眼前闪现,苏晴那胜利的、扭曲的笑容…她无处可逃。这个“垃圾堆”,竟成了她唯一的容身之所。

一股深沉的、冰冷的绝望攫住了她。比在礼堂被当众剥光更加彻底。那是一种被剥夺了一切身份、价值、甚至最后一丝体面,彻底放逐到荒芜之地的绝望。

她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再睁开时,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所有激烈的情绪——愤怒、羞耻、恐惧——都如同潮水般退去了,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空茫。

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回应周野的挑衅。她只是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步一步,僵硬地、无声地走向那张伤痕累累的木桌。高跟鞋踩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孤零零的印痕。

她停在桌前,看着那个咧着嘴的“树洞君”。信箱口黑黢黢的,像一个深不见底的伤口,等待着吞噬什么。

周野依旧架着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像在观察一只落入陷阱的、徒劳挣扎的猎物。

林溪伸出手。那只手曾经在学生会文件上签下漂亮的名字,在钢琴键上奏出优雅的旋律,此刻却微微颤抖着,指尖冰凉。她小心翼翼地、仿佛怕沾染上什么致命病菌般,避开了信箱旁边散落的廉价香烟和掉漆的铁皮盒,只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住了信箱边缘。

入手是粗糙的、带着毛刺的硬纸板触感,有点扎手。

她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探进那黑暗的信箱口。指尖触碰到的,是厚厚一叠、杂乱无章、带着各种褶皱和卷边的纸张。触感各异,有的光滑,有的粗糙,有的甚至带着可疑的黏腻湿痕。

她用力,将里面所有的东西一把抓了出来。

哗啦——

一大叠信件、纸条、便签,甚至还有几张画着扭曲涂鸦的纸片,如同被强行倾倒的垃圾,散落在脏污的桌面上。纸张的颜色各异,新旧不一,字迹更是五花八门,有的娟秀工整,有的狂放潦草,有的歪歪扭扭如同孩童的笔迹,有的则被泪水晕染得一片模糊。

一股混合着劣质墨水、灰尘、陈旧纸张,甚至隐约一丝泪水咸腥的气息,猛地冲入林溪的鼻腔。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仿佛被这扑面而来的、属于他人混乱无序的痛苦气息灼伤。

“愣着干嘛?”周野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捡起来,看。这就是你的‘工作’。”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堆散落的“垃圾”。

林溪的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化。她看着桌上那堆代表着无数个隐秘痛苦、绝望呼救的纸张,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这些混乱的、肮脏的、充满负能量的东西…这些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真实”?她曾经的世界里,一切都有清晰的逻辑、完美的规则和光鲜的答案。而眼前这一切,无序、混乱、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痛苦和绝望,像一片散发着恶臭的泥沼。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喉咙发紧,几乎要呕吐出来。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生理性的排斥。

绿毛男生和眼镜女生停止了各自的动作,目光无声地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观察和一丝看好戏的意味。连沙发角落里那个抱着泰迪熊的女孩,也悄悄抬起了眼皮。

周野依旧维持着那副懒散而充满压迫感的坐姿,黑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他在等。等她崩溃,等她尖叫,等她像那些娇贵的温室花朵一样,被这“垃圾堆”的真实气息熏得落荒而逃。

时间在昏沉的光线和飞舞的尘埃中,一分一秒地粘稠爬行。

林溪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混合着灰尘和铁锈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叶,却也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

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也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属于“完美女神”的矜持和骄傲。昂贵的丝质衬衫后背绷紧,勾勒出她微微颤抖的肩胛骨轮廓。

她伸出手,不再是用指尖,而是用整个手掌,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探向了离她最近的一张纸条。

那张纸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狠狠揉搓过又展开。纸面很脏,沾着几点暗褐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污渍,还有几处被水渍晕开的深色痕迹。上面的字迹是用一种廉价的蓝色圆珠笔写的,笔触极深,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刻上去的,充满了绝望的戾气:

“树洞君:

活着真他妈没劲!每天都是行尸走肉!那些傻逼的笑脸看着就恶心!虚伪!全是假的!

父母?呵,只会问成绩!考不好就是废物!他们只爱那个能给他们长脸的‘好孩子’!

朋友?背后捅刀子的婊子!把我最丢脸的事到处说!现在所有人都看我笑话!

我受够了!受够了这些假惺惺的脸!受够了这操蛋的世界!

药片攒够了。今晚,就今晚。天台的风,应该很干净。

再也不用装了。真好。

——一个早就该消失的‘影子’

别找我,谁都别找。找到也晚了。”

字迹在最后几个字时已经完全失控,歪斜扭曲得难以辨认,仿佛书写者彼时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那浓烈得几乎要溢出纸面的绝望、愤怒和死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林溪刚刚弯下腰、低垂的眼帘!

嗡——!

林溪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强行压下的恶心感瞬间以十倍的力量反扑上来!她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的酸液灼烧着喉咙,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那张沾着污渍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纸条,像一个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蜷缩,几乎要脱手掉落!

她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浅褐色的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放大,失焦地望向昏暗的天花板。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礼堂里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啸和自己绝望的哭喊,与纸条上那冰冷的死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令人窒息的死亡交响曲!

“影子”…消失…天台…药片…晚了…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在她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怎么了?林副主席?”

周野冰冷而充满恶意的声音如同毒蛇,适时地钻入她混乱的意识。

“一张纸就把你吓破胆了?看来这‘垃圾堆’的‘真实’,比苏晴放的视频还刺激?”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

绿毛男生和眼镜女生也察觉到了林溪剧烈的反应,眼神中的审视变成了更深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林溪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她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呕吐的冲动和身体的颤抖。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能被周野看扁!不能被这些“垃圾”打败!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重新聚焦在那张可怕的纸条上。那扭曲的字迹,那浓烈的死意,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她的咽喉。

怎么办?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学生会处理危机事件的标准流程是什么?上报辅导员?联系安保处?启动心理干预预案?这些清晰明确的步骤,在这个昏暗、破败、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树洞社”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格格不入。上报给谁?辅导员王老师那张公事公办的脸?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安保处?他们会怎么看待这张纸条?会不会粗暴地、大张旗鼓地去“找人”,反而可能刺激到那个绝望的“影子”?心理干预?远水解不了近渴!

冰冷的恐惧感攫住了她。这不仅仅是处理一张纸条那么简单!这背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可能正在走向天台边缘、手握致命药片的生命!时间在流逝!每一秒都可能是致命的!

她的理性思维在尖叫着寻求最稳妥、最符合规则的解决方案,但直觉却在疯狂地拉响警报:来不及了!常规手段来不及了!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她捏着纸条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林溪被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淹没,思维陷入一片僵局,几乎要窒息的时候——

“拿来。”

周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一柄重锤,砸碎了林溪混乱思绪的坚冰。

林溪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周野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架在纸箱上的腿,坐直了身体。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嘲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凝重。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林溪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眼神锐利得像鹰隼锁定了猎物。

他甚至没有看林溪一眼,只是向她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那道狰狞的旧疤在昏黄灯光下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林溪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在周野那强大而迫人的气场下,她几乎是机械地、顺从地将那张如同烫手山芋般的纸条,递到了周野摊开的手掌中。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掌心的皮肤,带着一种粗粝的温热感。林溪像被静电击中般,猛地缩回了手。

周野根本没在意她的反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张纸条上。他捏着纸条的边角,凑近昏黄的灯光,目光如扫描仪般快速而精准地扫过每一个字,每一个扭曲的笔画,甚至那些污渍的形状和位置。他的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额角那道新鲜的擦伤在凝重的神情下显得更加刺目。

整个活动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绿毛男生和眼镜女生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周野。连沙发角落里的女孩,都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泰迪熊。

时间在昏沉的光线和飞舞的尘埃中,一分一秒地粘稠爬行,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到极限。

终于,周野的目光定格在纸条的某处。他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笔。”他头也不抬,声音低沉而急促。

眼镜女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慌忙从桌上散乱的杂物中翻找出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递了过去。

周野接过笔,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根本没找纸,直接将那张皱巴巴的、沾着污渍的纸条翻到空白背面。他的手指稳定得可怕,完全不像他平时表现出的那种暴躁和粗粷。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字迹狂放不羁,却带着一种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感:

“影子:

风是干净,但摔下去,脸朝地,会很丑,很疼,稀巴烂。你恨的那些傻逼,会一边吐一边笑得更开心。

药片?更蠢。吐白沫抽抽的样子,能让你恨的人笑三年。

想消失?可以。但别便宜了那些让你恶心的傻逼。

有种就活着。活得比他们长,比他们好,看着他们一个个先变成灰。

这才是最狠的报复。

现在,告诉我你在哪栋楼。别怂。

——比你更恨这个操蛋世界的树洞君”

写完最后一个字,周野猛地将笔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看都没看林溪和其他人一眼,直接掏出自己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动,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喂!强子!是我!”周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听着!光华校区,女生宿舍区,f栋!对,就是靠近小树林那个最旧的!你他妈现在、立刻、马上带两个人,给我盯住天台!所有能上去的地方都给我看死了!一只鸟都不许放上去!里面可能有个女生,状态非常不对!穿什么?…操!不知道!反正给我看紧了!别惊动人!等我消息!”

他语速极快,指令清晰干脆,带着一种战场上指挥官般的杀伐决断,完全不同于他平日的懒散和暴躁。

挂断电话,周野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又拨了另一个号码。这次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紧迫:“喂?张姐?…对,我小周。急事!我们这边有个孩子,现在非常危险,有自杀倾向!女生!位置在光华校区f栋附近!…对!非常紧急!我这边有人去天台堵了,但需要专业支援!麻烦您立刻联系最近的危机干预小组!越快越好!…好!有情况我马上同步您!”

放下手机,周野才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紧绷的肩背线条放松了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桌上那张被他写满了字的纸条,仿佛在等待某种回应。

整个活动室落针可闻。只有周野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林溪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她看着周野一系列行云流水、精准狠辣的操作,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判断出是f栋?那纸条上明明没有写任何地点!还有他打电话给谁?“强子”?“张姐”?这些人是谁?他怎么会认识专业的危机干预小组?

刚才那个在听证会上砸桌子怒吼的“问题少年”,那个用最粗俗恶毒的语言描述死亡方式刺激轻生者的“树洞君”,在这一刻,竟然展现出了如此冷静、高效、甚至…专业得可怕的行动力?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林溪混乱的认知上。她看着周野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静和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手背上那道狰狞的旧疤,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个玩世不恭、满身是刺的躯壳之下,隐藏着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强大而复杂的力量。

一种…在黑暗深处,依旧能精准嗅到痛苦气息并悍然出手的力量。

就在这时,桌上那个咧着嘴的硬纸板“树洞君”信箱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周野的眼神瞬间锐利如电,猛地投向信箱口!

林溪的心也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周野的动作快如闪电。他一把拉开信箱下方那个简陋的、用胶带粘着的活动挡板(一个用于取内部信件的设计)。他的手伸进去,再拿出来时,指间夹着一张崭新的、边缘整齐的淡蓝色便签纸。

纸条被迅速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依旧是那种带着颤抖的潦草,却比之前那封少了些戾气,多了些虚弱的、难以置信的茫然:

“…f栋天台。风…真的好大。你…怎么知道?”

看到这行字,周野紧绷的下颌线条终于松动了那么一丝。他闭上眼睛,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吁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纸条上的问题,而是再次拿起笔,在那张淡蓝色便签纸的背面,飞快地写下一行字:

“等着。风大,别站边。有种就活着看戏。强子他们马上到。别怂。”

他将纸条仔细折好,重新塞回“树洞君”信箱内部那个特定的、用于回信的夹层。动作干脆利落。

做完这一切,周野才仿佛彻底卸下千斤重担,身体向后重重靠在了吱呀作响的旧椅背上。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脸上带着一种经历高强度战斗后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黑暗中燃烧的炭火。

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依旧僵立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林溪身上。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林溪从未见过的、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真实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和恶意,反而有一种近乎…温柔的、洞悉一切的平静力量。

“看到了?”周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寂静的活动室里清晰地响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林溪,”他叫她的名字,不再是“林副主席”,没有讽刺,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交付某种重量的认真。

“这就是树洞社的‘垃圾’。”

“也是它存在的意义。”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堆散落的信件和纸条,最后定格在林溪那双依旧写满震惊和茫然的浅褐色眼眸上。

“欢迎来到真实的战场。”

话音落下,死寂被打破。窗外,隐约传来由远及近的、急促而克制的脚步声和人声,正快速靠近f栋的方向。

活动室内,尘埃依旧在昏黄的光束里飞舞。绿毛男生和眼镜女生无声地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沙发角落里的女孩,抱着泰迪熊的手臂似乎松了一点点。

林溪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那张死亡纸条冰冷粗糙的触感。她看着周野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的黑眸,看着桌上那堆代表着无数痛苦挣扎的“垃圾”,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关乎生死的急促声响…

周野最后那句“欢迎来到真实的战场”,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她被震得一片空茫的心湖深处,炸开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而剧烈的涟漪。

她一直以来的完美世界,追求的是无暇的秩序、可控的逻辑和光鲜的表象。而眼前这个破败的“树洞社”,这个满身是刺的周野,这堆充满绝望和混乱的“垃圾”,以及刚才那惊心动魄、与死神赛跑的一幕幕…向她展示的,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粗粝质感、无序痛苦,却又在绝望深处迸发出惊人生命力的…真实。

这“真实”,肮脏、混乱、痛苦、危险…却也带着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那只手,曾经只触碰精装书页和钢琴的象牙键。此刻,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纸条粗糙的触感和周野指尖那粗粝的温热。

指尖,几不可查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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