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由衷地问:“……男媳妇还是女媳妇?” 卢梦卿想了想,说:“男的女的都有!” 九九:“……” 九九叫这消息给震得头晕目眩。 正晕着呢,外边忽然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夹杂着狱卒毕恭毕敬地言语声,一路往这边来。 卢梦卿笑着揶揄她:“难道是中郎将来了?想想也是,你马上就要刑满释放了嘛!” 结果来的并不是左文敬。 来客是来见他的。 …… 卢梦卿听狱卒说有人来探望他,实在吃了一惊,再见到来人之后,更觉茫然:“尊驾是……” 这话还没说完,对面那小娘子已经含泪盈盈一拜:“小女玉蝉,拜见卢太太!” 又感念不已地说:“实在惭愧,您为了我的事情身陷囹圄,我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是……” 她红着眼睛,又是一拜。 卢梦卿见状,赶忙叫她:“快起来吧,何必如此?” 玉蝉生得很美,宛若神妃仙子,然而九九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她旁边与之同行的小娘子。 九九的语气有点迟疑,试探着叫了声:“绿鹦哥儿?” 今次穿着樱花色衫子的绿鹦哥儿扭头看她。 这下子,九九认清楚了:“还真是绿鹦哥儿!” 她抱着栅栏,又惊又喜:“我是九九呀,九九!当初在万家,你还替我说过话呢!” 又挠挠脸,有点赧然:“本来应该专程去谢谢你的,只是……嗐!” 绿鹦哥儿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把她给认出来:“九九娘子!” 再看她头发乱糟糟的,衣着粗劣,脸色不由得一变:“娘子何以至此?” 她厉声道:“万家真是好操守,好德行!” 九九赶忙说:“不关万家的事,是我自己犯了事,马上就能出去了……” 又主动问:“绿鹦哥儿,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绿鹦哥儿先叹口气,纠正她:“我不叫绿鹦哥儿,我姓舒,名世松,你可以叫我舒小娘子,也可以叫我世松。” 九九马上叫了一声:“世松!” 舒世松听得微微一笑,近前去,毫无嫌弃地握住她脏兮兮的手,同她说:“玉蝉是我的朋友,听闻卢太太蒙冤下狱,她没有法子,便去求我,我知道之后才来的。” 舒世松同她说起卢梦卿身上的官司。 原来玉蝉本是皇商贾家之女,又因为容色极盛,在东都城里颇有美名。 前不久有个侍宦不得志的才子见到玉蝉,大为倾心,当即上门求娶,却被贾家婉拒。 舒世松提起便是一声冷笑,鄙薄之情溢于言表:“玉蝉才十五岁,那个符生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真不要脸!” 求亲被拒,事情也就算是了结了,然而符生却不甘心,几次三番写情诗给玉蝉。 若他是个纯粹的庸人也就罢了,偏他不是,还有些文才在身上,朝中也有几个高看他一眼的显贵,东都城里不乏有追随者,几首酸诗写完,搅弄得满城风雨。 人人都知道他一心思慕贾家女,传来传去,风声就变了。 贾家的是个女儿,看重名声,使人去说和,符生俯首央求,一味地求爱,百般痴情,不肯罢休。 到最后,反倒有人去劝贾家:“他既对小娘子一番真情,又有才气,何妨就把小娘子许给他?也算是一段佳话。” 要论资财,贾家胜过符生千万,但若论士林中的声名,那可就差得远了。 世人都爱看才子抱得美人归,爱看团圆美满,至于那美人作何思量,又有几个人会在意? 九九听到此处,已然大怒:“这个姓符的简直是条鼻涕虫,粘上就甩不掉,真恶心!” 又觉得不解:“这事儿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这个“他”,说的是卢梦卿。 舒世松脸上的神色随即变得微妙起来:“这个嘛……”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页?不?是?i????μ?????n??????2????﹒???????则?为?山?寨?站?点 她微有窘迫,没有言语。 卢梦卿倒不在乎,开朗一笑,旁若无人道:“也没什么,我借用他的名姓,写了首艳诗。说有一狂生昔年在西都游历之时,曾经遇见一个姓符的小子,龙阳断袖,捧砚脱靴,分外销魂,欲罢不能……” 最后咂咂嘴,说:“可能是因为比他写的那些狗屎出彩一点吧,被无良书铺抄了去,印了个几万份,哎,到最后也没人来分我点钱……” 九九听得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又问:“符生没说什么吗?” 卢梦卿哼笑一声:“他说了啊,还去找我了呢,隔着好远就在叫唤,我说远看还以为是条狗呢,近处一看,原来是符生啊——就说了这么句实话,他居然还生起气来了,真是小气!” 九九听得入了迷,问:“后来呢?” 卢梦卿说:“还不是那一套?说我不该这么败坏他的名声,又说我德行坏了,他还给起了个词儿呢,说我这叫‘以才凌人’。” “我说怎么回事,只许你一把年纪厚颜无耻,用文才欺凌人家小娘子,不许我反过头来欺凌一下你?” 他耸一下肩膀,理直气壮道:“我一高兴,又写了首诗取笑他,听说也印了个几万张,好像还被弘文馆书库收录了?不知道了,反正到入狱前也没有人来找我分账!” 舒世松和玉蝉抿着嘴在笑。 九九有点明白过来了:“那你后来入狱……” 卢梦卿笑了:“我什么罪名也没有,抓我的差役说了,关我两个月,叫我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大抵是符生的恩主,要给我一点颜色瞧瞧?” 同时他也说:“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我写诗嘲讽万家的事儿叫他们知道了……” 舒世松与玉蝉笑不出来了。 九九听他提起“万家”,也是大吃一惊,忽然间想到木棉曾经说过这事儿! “虽说都是奴婢,但好歹也是几条性命不是?里头有个小厮是租契,结果给打死了,家里人就去京兆府状告,结果又挨了京兆府的打。” “这事儿叫一个写诗的知道了,就写了首诗,叫他们拿去街上传唱,仿佛是因为诗写得好?就一下子流传开了……” 原来那写诗的人就是卢梦卿! “你不早说?!” 九九明白过来,勃然大怒:“早知如此,我头一天劫狱也送你出去!” 卢梦卿笑眯眯地看着她,从容道:“祸兮福之所倚,我不也是在这儿遇见你了吗?” 九九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的扭头回去,找到了牢舍里喝水用的那个破碗。 卢梦卿有所会意,笑眯眯地取了自己那个来。 九九叫舒世松:“世松,那边桌子上有壶茶水,是狱卒们喝的,劳驾你提过来替我们俩斟一杯!” 舒世松眉头微展,应声去拿了来,替他们俩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