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时还未说话,李卿落已经一手将整个糕点盘掀翻在地。 思其有毒,她又气愤无比地上前一脚将它们给踩了个稀碎。 “您从前可曾食用过?” “她是何时开始给您送糕点的?” “她既从前和月贵妃要好,为何要如此害您?” “这手段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若不是洛梵医术高超,就凭一块桂花糕也轻易查不出此毒。 这桂花糕原本就有桂花淡淡的香气,只闻一遍很难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只是看李卿落神色凝重,他才又取了一枚自己的宝贝药丸出来。 将这桂花糕泡在水里后,又将那药丸一起化了水。 一个时辰后,泡着桂花糕和药丸的水变成了淡淡的绿色,洛梵的脸才跟着大变。 “这下毒之人,还真是心思阴狠。” “落儿,这桂花糕不能食用。不仅不能吃,还不能直接触碰。” “不然长久以往后,接触这糕点之人,就会变成一个痴呆憨傻的废人!” 李卿落当即听闻后,身上就已是一场冷汗。 所以她此刻才会情绪激动的将所有桂花糕都踩得粉碎。 然后又赶紧去拿来湿帕子认真而又仔细地替段容时擦得干干净净。 段容时极其享受着他的小女娘此刻对自己甚是浓烈的关心。 直到看见她眼眶都红了,他才轻轻握住她还在替自己不断擦拭的手。 “没事。” “放心,本王从未吃过。” “每次拿了也都是擦过手的。” 李卿落这才想起,他昨晚好似确实是擦了手的。 她心里松了口气。 抬头看他:“殿下是早便知道这位德妃娘娘不安好心了?” 段容时:“嗯。” “我说过,这整个皇宫内的人,本王一人也不信。” “包括这位德妃娘娘,还有小六。” 说着,他又让李卿落坐下。 然后指着她下棋。 “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想害我,不过是看着我这张脸,日日夜夜都睡不着觉罢了。” 李卿落心中一个‘咯噔’,难道月贵妃的死……和这位德妃有所干系? 她望着段容时,等他继续说下去。 段容时:“我母妃当年容貌倾城绝世,阖宫所有嫔妃都不及她一半绝色。” “所以,人人都既恨她,却又爱她。” “这位德妃也并非开始就对我露出豺狼般的狠毒,她确实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只对我和小六格外温柔些。” “我也是母妃过世好几年后,才知道她也并非什么好人。” “那年,她亲自给我端了这盘桂花糕,她说这是我母妃从前最爱的点心。” “是她见我思母心切,好不容易才托母族送进宫来的一点桂花酱亲手做的糕点。” “我母妃自幼便喜爱桂花。” “所以,从前的桂馥宫不仅种满了桂花,母妃的一切饰品也几乎都是桂花样式,还有桂花香味的一切物品。” “而母妃死后,整个后宫都不被允许再出现桂花香味。看到那碟桂花糕,我也很是惊喜。” “只是我舍不得吃,所以便端在房中放在床头上,只是贪婪地想要在多闻闻它的气味以解思母之情。” “若不是小六和他奶娘念叨着想要见我,被奶娘牵着来我房中,看见那碟从未吃过的桂花糕,很是欢喜地想要吃一块,而紧跟着他而来的德妃在见到这一幕却惊慌地将其打掉时,我的心中也不会起疑。” 李卿落:“那是殿下多少岁的事?” 段容时:“十岁。” 十岁? 才十岁就已经被亲近之人下了毒手,想要害他变成一个傻子? 她心中弥漫着浓浓心疼,仿佛看见了才十岁的小段容时,正站在阴影之中望着他们。 段容时继续说着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那些秘密。 “虽然她当时便对我解释,说那是给我亲自准备再无多的,而小六尚还年幼并不能吃这种糕点,但我并不相信。” “我分明亲眼看到过,小六的奶娘喂他吃过桃酥。” “从那以后,德妃送来的一切东西,我都留了几分心眼,并不轻易碰触。” “能扔便扔。不能扔便毁个干干净净。” “我十三岁那年,容貌就越发地像我母妃了。” “就连眉心的这点红痣,也与母妃一般无二。” “皇宫里的那些人,包括我父皇,看见我的眼神也都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有恐惧。” “有冷意。” “有憎恨厌恶。” “还有惊声喊着说我是妖怪,是月贵妃投身附体的妖魔。” “不过,这些妃子很快就因着各种各样的缘由消失在了宫廷里。” “十五岁那年,我便搬离了皇宫,住进了肃王府。” “不过,这桂花糕到是每月一次没落的继续送到了我的手中。” “如今她怕是等着急了,竟开始日日都送来,是还将我当做当年那个六岁的孩童了。” 段容时冷笑着将棋子落进棋盘里。 李卿落:“那殿下是何时确认这糕点有毒的?” 段容时:“十八岁那年,杜大夫就住进了肃王府里。也是那时候,我才确定这桂花糕里下着如此阴狠的毒药。” 李卿落:“可这桂花糕一送便是十三年,殿下也并未毒发,这个德妃就不怀疑?” “还是她知道自己早就败露了,只不过殿下并没有揭露她,所以她才疯狂地继续送着糕点?” 段容时指了指一处空白,让李卿落落子此处。 然后才又继续说道:“她早便疯了。” 李卿落:疯了? 她有些没听明白。 段容时:“她想给本王下毒,本王就不能给她下了?” 李卿落心中大惊不已。 他给德妃下毒了? “算算日子,也快了。” “三日后,德妃生辰,落儿可想去瞧出好戏?” 李卿落眸光一亮:“想。” 段容时勾了勾手:“你附耳过来……” 三日后。 李卿落一早起来便先练剑。 等她满头大汗的刚刚停下,海公公给她准备的五红汤所需的食材也都送了过来。 李卿落赶紧去厨房,将汤熬在了锅里。 这两日,李卿落与段容时同居一室,闻着他的气味已是越发难耐了。 所以她坚持着独自一人搬去了隔壁的小房间。 昨晚子时。 李卿落才刚刚毒发,睡在隔壁的段容时便立即飞奔了过来,并割了新的伤口给她喂血。 这一次,李卿落吸了好一会儿。 她像是有些失控,也越发难以控制对血的渴望。 段容时见她如此克制着低喃了一声:“落儿?” 李卿落这才猛然惊醒,并将他一把推开。 然后转身去死死捂住自己,很快也就睡了过去。 等到她早上起来,想起昨晚的事,自己脸色也是一片煞白。 她做了什么好事? 想到祖力亚,李卿落忍不住的抱住自己的头,心中既后悔又惭愧的快要发了疯。 直到练剑后,她才清醒了许多。 等将五红汤熬出来,李卿落赶紧端着去了段容时的寝宫。 “殿下?” 段容时早便起来了。 正在等着她用早膳。 见她又端了一碗汤进来,便问她:“这是什么?” 李卿落:“给殿下补气血的。殿下您快把这一碗都喝了吧。” 李卿落忍着烫将汤赶紧放下后,又亲自给段容时盛了一碗。 段容时:什么?补气血? 他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李卿落强塞到他手里:“快,凉了就不好喝了。” 段容时:“本王……”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李卿落又亲自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来,啊——” 段容时:“可不可以不喝?” 李卿落冷下脸来:“不行!殿下,您的嘴唇都白了。” “您若不喝,下回就别救我了。” 一番纠结后,段容时才叹着气将勺子接了过来。 “行,本王喝了便是。” 等他一口干了,紧绷的李卿落才露出一丝笑来。 紧接着她又赶紧给他盛了一碗。 段容时忍不住:“还有?落儿,你该不会想让本王将这一海碗都给喝光吧?” 李卿落:“不用。就喝三小碗便好了。” “不过接下来几日,我每天都会给您熬五红汤,您要配合乖乖都喝下去。好吗?” 段容时紧紧皱眉:“不太好。” 李卿落才不管他,盯着他三碗都喝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殿下,昨晚是我失控了。” “下一回,要不还是……” 段容时:“不行!” “你只能喝本王的血。” 李卿落:? 这种醋也吃? 她觉得有几分好笑,又觉得他十分可爱:“我是说,让我自己熬过去。” “而且,等我出宫时,董思源请的那位苗女应该也要到金陵城了吧?” 苗疆距离金陵城,路途遥远,一路跋山涉水确实要走不少时日。 而且,蝴蝶的性命也是董思源一直拖着的。 一切都要等那苗女来了,才会有希望。 二人正说着话,杀七悄悄地潜了进来求见。 “姑娘,杀三那边递来消息,说祖力亚毒发比上一回还要严重。” 李卿落已经猜到了。 自己也比前两回反应吸的血要多。 若是苗女没有希望能救自己,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卿落:“让宗政无珩去看看祖力亚的惨状。” “告诉他,我们手里还有这很多这样的毒药,问他是否也想尝一尝。”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