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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便利店的主管变收银员(1 / 2)

('清晨五点半的罗森便利店还沉浸在蓝灰色的晨雾中,烤肠机以恒定的转速旋转着,每根烤肠表面都均匀裹上一层琥珀色的油光,边缘焦脆处泛起细密的气泡,发出“滋滋“的轻响,与咖啡机蒸汽口喷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碰撞,凝结成无数细小的水珠,像一串无形的水晶帘悬挂在天花板下。林晚星蹲在员工更衣室的铁皮柜前,金属柜门的贴纸已经剥落大半,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面还残留着前任员工用马克笔写的“加油“二字,字迹被岁月侵蚀得只剩模糊的笔势,如同被雨水冲刷的碑文。她解开工装鞋的鞋带,磨损的皮革鞋带孔处露出灰色的衬里,纤维根根分明,如同被岁月啃噬出的一道伤口,鞋带末端的金属头也已变形,像被反复咀嚼过的口香糖,每一次系紧都会刮擦到指腹。

右后脚跟的创可贴完全被汗水浸透,无纺布表面泛起白色的毛边,边缘卷缩着黏在棉质袜子上,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抠开一角,皮肤与纱布粘连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带下一小块嫩红的表皮,渗出血珠滴落在深蓝色的工装上——那是昨晚用摩飞锅煮红烧牛肉面时溅到的酱油渍,此刻混着新鲜的血滴,在布料上晕开一道不规则的暗红,宛如一幅即兴创作的抽象派画作,笔触间暗藏着生活的狼狈与倔强。血珠滚落时,她注意到工装上还沾着一点未洗净的颜料,那是前天帮江屿整理画具时蹭到的钴蓝色,如今已干涸成深蓝的斑点,像夜空中一颗黯淡的星,提醒着她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小林,收银台该接班了。“店长老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钥匙串在他腰间叮当作响,每一个金属环都刻着细密的划痕,那是多年来开启仓库、冷柜等各类柜门留下的印记。他倚在门框上,藏青色工装外套的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汗衫,领口处磨出了毛边,袖口还沾着昨天清理关东煮锅时留下的油渍,形成不规则的晕染。老王的目光落在林晚星磨破的鞋跟上,眉头不自觉地蹙成“川“字形,喉结滚动了一下,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要不我去仓库翻翻看,说不定有库存的雨鞋?你这鞋再穿下去,脚底板该磨出窟窿了。“冷藏柜的风幕机发出持续的“嗡嗡“声,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吹得她工装外套上的塑料“罗森“logo微微晃动,那枚徽章边缘已经磨得发亮,比她以前在事务所佩戴的金属工牌轻了不止十倍,却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压在她的锁骨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压迫感,仿佛胸腔里堵着一团湿棉花。

林晚星摇摇头,将磨破的鞋带系成一个紧实的蝴蝶结,动作因后脚跟的刺痛而微微卡顿,鞋带穿过鞋孔时发出“嘶啦“的摩擦声,如同砂纸打磨木头。她撑着膝盖站起身,右脚踏进鞋底的瞬间,伤口蹭到粗糙的鞋垫,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松口。更衣室的镜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和工装领口露出的锁骨,比三个月前在半岛酒店相亲时消瘦了至少五斤。那时她穿着量身定制的羊毛西装,锁骨隐在真丝衬衫的褶皱里,如今却像两枚突兀的蝶骨,透过薄薄的工装布料清晰可见,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穿透皮肤。她抬手擦了擦镜子,露出一小块清晰的区域,看见自己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红色的蛛网,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那是连续熬夜留下的痕迹。

扫码枪在掌心渐渐发烫,塑料外壳上的防滑纹硌得指腹生疼,那里已经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触感粗糙。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着,21.5元的全麦三明治加4.5元的冰豆浆,合计26元。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递来黑色信用卡,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涂着最新款的奶茶色甲油,指尖还戴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切割面在晨光中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芒,晃得林晚星有些眼花。女人的手保养得宜,皮肤白皙,手腕上戴着的百达翡丽腕表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冷光,与林晚星工装上的塑料纽扣形成刺眼的对比。她的目光从林晚星磨破的袖口滑到开线的裤脚,在工装上停留了三秒,那眼神像在审视货架上即将过期的饭团,轻蔑如同一层薄冰,瞬间让空气降温,林晚星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目光扫过之处,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女人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声音尖利,划破了便利店清晨的宁静。

“嗯。“林晚星接过信用卡,指尖触到卡片冰凉的金属质感,想起三个月前在同一个商圈的写字楼里,自己也曾用同样的姿势递出黑卡,那时的指尖还涂着樱桃红的蔻丹,指甲缝里干干净净,不会有洗不掉的咖啡渍和颜料痕迹。刷卡机“滴“的一声打破沉默,小票纸吐出的声音像一声悠长的叹息,纸张边缘带着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前一个顾客的体温。她将卡片和小票递回去,右后脚跟的伤口突然一阵抽痛,让她握笔的手指微微颤抖,险些在收据上留下一道歪斜的墨痕。女人接过东西时,鼻子微微皱了一下,似乎闻到了林晚星身上淡淡的汗水味,与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形成鲜明对比,随后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像一连串的惊叹号。

午后三点,雷阵雨来临前的闷热如同一块湿毛巾,紧紧裹住整个城市,让人喘不过气。玻璃窗外的天空阴沉得像一块浸透墨水的海绵,随时可能挤出雨来。便利店的空调卖力地运转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却驱不散空气中的黏腻。李总夹着鳄鱼皮公文包走进便利店,鳄鱼皮鞋尖精准地踢到门口的防撞条,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惊飞了停在玻璃上的两只苍蝇,它们慌乱地撞在玻璃上,发出“嗡嗡“的声响,如同被困在透明牢笼里的囚徒。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露出后槽牙上的一点烟渍,西装袖口的纽扣少了一颗,露出里面略显油腻的衬衫袖口。

“哟,这不是林大主管吗?“他将镀金打火机拍在收银台上,机身刻着复杂的缠枝花纹,边角处的镀金已经磨损,露出底下暗沉的铜色,打火机底部还沾着一点干掉的口香糖,显得有些狼狈,“怎么屈尊来卖关东煮了?滨江项目的蓝山咖啡不好喝,改喝便利店的速溶豆浆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林晚星的耳朵,周围几个顾客好奇地望过来,又迅速移开目光。

林晚星握着扫码枪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塑料外壳上的防滑纹硌得指腹生疼,那里的茧似乎又厚了一层。她看着李总放在台面上的物品:一包软中华、一瓶功能饮料,还有一盒蓝色包装的降压药。扫码枪对准药盒的瞬间,红色的激光线在包装上划出一道弧线,她的手指猛地顿住了——“络活喜“的商标和母亲床头柜上的药盒一模一样,连生产批号都只差三位数字,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药盒的边角有些磨损,显然被频繁打开过,和母亲那个总是放在枕边的药盒一样,边角处磨得发亮,充满了生活的痕迹。她想起母亲每次吃药时,总要配着温热的小米粥,用布满皱纹的手仔细抚平药盒上的每一道褶皱,嘴里念叨着:“这药贵,不能浪费,得好好收着。“

李总不耐烦地敲着柜台,金戒指与玻璃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当当“声,每一声都像敲在林晚星的心上,让她想起项目评审会上那些刺耳的质疑声,以及自己据理力争时的颤抖。“看什么?买不起吗?还是说,在事务所待久了,连扫码都不会了?“他的鬓角新添了几缕醒目的白发,在便利店的荧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比三个月前在会议室讨论容积率时苍老了许多,眼袋下垂得厉害,像两个松垮的布袋,黑眼圈深得如同墨渍晕染,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笑起来时像干涸的河床。

“李总,“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将药袋递过去,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声带被细砂纸磨过,“这个药最好饭后吃,空腹吃伤胃。“她想起母亲的老毛病,每次医生嘱咐的话都要反复念叨好几遍,直到她耳朵起茧,“我妈妈也吃这个药,医生特意交代过,要配着食物一起吃,不然容易反胃。“李总的动作顿了一下,接过袋子时,袖口滑落,露出内侧的医院手环,蓝色的腕带还没来得及剪掉,上面印着“心血管内科“的字样,字迹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边缘卷起,仿佛轻轻一撕就会破。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雨幕,鳄鱼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背影在雨帘中显得有些佝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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