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母亲用自己的死唤醒了她。
这一世,换她来护着母亲。
许素素侧过头,不愿让女儿看到自己落泪。
谢窈却看见了许素素眼中的痛苦。
即便母亲仍旧不告诉自己她有何苦衷,只要看到那滴眼泪,听到她脱口而出唤自己“阿窈”,谢窈已经心满意足。
她的母亲是爱她的,她清楚这一点就好。
她会查清楚,用自己的方式。
*
翌日。
不知是谢窈之前威胁谢明安那番话有用,还是靖北王的赏赐唬住了伯府,孙姨娘派了人,上赶着给谢窈送饭。
晚香院也有小厨房,但见孙姨娘派人来了,母亲就没让桑若再来给她送饭。
孙姨娘的丫鬟小声嚼舌根:“姨娘都知道给您送饭,二小姐,您可是正夫人的亲生女儿,她竟如此狠心,连饭食都不给您做。
谢窈掂着刀:“母女一体,我比我娘还要狠心,你要试试吗?”
丫鬟吓得匆匆跑了。
中午就没饭再来,谢窈去敲母亲的房门,大声喊:“娘,饿,饭。”
母亲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桑若拉着个脸,给她送来了四菜一汤。
用完饭,谢窈让忍冬去和桑若套近乎,打听母亲的病情。
她则跟在给谢伯爷复诊的大夫身后,想看看济安堂的大夫,究竟和谢家的谁有关系。
前世,忍冬死在了济安堂。
忍冬是当年杏林圣手林御医的女儿,又是军中女医,本就医术高明,怎么会因为伤势过重突然离开人世?
这个济安堂,绝对有问题。
大夫从谢明安的书斋出来,去了趟孙姨娘住着的阁楼,又进了谢老夫人的暖阁,这才离开伯府。
若说日常把脉,也有可能,算不上什么特别。
跟踪完大夫,她来到母亲从前居住的静竹轩。
院门落着虚锁,谢窈推开门,枯黄的竹叶无人打扫,才几日就遮住了石板路。
“咯咯哒——”
一只鸡兴奋地朝她扑来,被她轻而易举地擒住翅膀。
追墨以前是被当成斗鸡养的,身上干净,没有什么味道,翅下的短绒还特别温暖柔软,被她好一阵乱摸。
之前,谢窈被罚跪祠堂,让桑若把追墨送到了静竹轩养着。
她四处张望,就见院子角落的竹丛深处的枯叶有被母鸡坐过的痕迹。
谢窈走上前,蹲下来摸了一会。
果然,摸到两颗蛋。
她把鸡蛋收好,给追墨撒一把米,又去后院找到斧头和一堆干柴石块,打算做个鸡窝。
谢宴找来时,正好看见谢窈认真地垒着木条,追墨在她身边,安静地啄米粒。
谢窈身上穿着件石青色直裾襦裙,眼睫低垂,发间只有一根藏青发带。
风吹起她的发带,阳光穿过竹枝,竹影似潋滟碎金落下她身上,静谧如画卷。
谢宴凝神望着许久,打破寂静:“追墨没死?它不是那只烧鸡?”
谢窈早就听出他的脚步声,头都没抬:“你想的话,它也可以是只烧鸡。”
“我……我以为它做错了事,肯定死了。”
谢窈劈开一根木头,道:“做错事的是养鸡的人,鸡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为什么要怪它。”
谢宴回想谢窈把一枚香囊放到谢枝身上,而书童把追墨带到饭厅后,追墨追着谢枝啄。
他就算再傻,也能猜到追墨发狂跟香囊有关,而那枚香囊,本就是谢枝为谢窈准备的。
——谢枝,要害他姐姐。
谢宴语气迟疑:“昨天靖北王给你送了好多礼物,我本想一大早来找你,没想到你不在晚香院,居然在这儿。”
谢窈站起身,拍了拍手:“你去晚香院了,和母亲请安了吗?”
“请了啊。”
“哦,”她忽然弯起唇角,眉眼鲜明张扬,语气莫名有几分骄傲,“那看来你已经知道,这身衣裳是母亲新给我做的了。”
“啊?”谢宴怔住。
他跟不跟母亲请安,和谢窈的衣裳有什么关系。
半晌,他才顺着话头说:“母亲怎么没给我做。”
谢窈的笑容更深:“对了,母亲除了给我做了新衣服,还答应我,把靖北王送来的那几匹布料也才裁成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