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见着容枝枝伤成那样了回来,恨偃窈窈恨得要死。 此刻扬声怒骂道:“不过就是个娼女的孩子,竟敢如此猖狂,整日里不是看不起这个,就是看不起那个。” “不是骂这个人是贱民,就是骂那个人是破落户。” “就连我家夫人的出身,你竟然都敢瞧不上!” “合着到头来,身份最低微的人,竟然是你啊?” 偃窈窈本就受了很大的刺激,哪里还受得住朝夕与自己说这种话? 她扭头就对着朝夕骂道:“你有什么资格奚落我?就算我真的是贱民又如何?你的身份就高贵吗?” “你还不一样就是个贱民,奴仆是贱籍,难道你不清楚?你都能笑话我了?” 朝夕:“你……” 夫人虽然没有给她入贱籍,但朝夕清楚,自己明面上也就是个奴婢,所以荣华郡主这话,竟是说得她不知该如何辩驳。 而王氏此刻,极其不屑地看了朝夕一眼。 没好气地道:“一贯便是个爱多嘴多舌的,也就是枝枝愿意惯着你,照我的意思,早就该将你打杀了!” 容世泽烦躁地看了一眼王氏:“母亲,你能不能闭嘴?” 他知道母亲是因为一贯就不喜欢牙尖嘴利的朝夕,才这样说的,可这个时候斥责朝夕,叫人瞧着…… 都会怀疑母亲其实是站在偃窈窈那边的! 王氏正想骂这个不孝子。 却冷不防地见着容太傅也冷冷地回头看着自己,仿佛是在叫她再多嘴就滚回去,王氏咬牙,不吭声了。 偃窈窈也瞧着朝夕:“听见了?你们容家的祖母,也觉得你一个贱婢多嘴多舌不应当!” 神医笑了:“是吗?多嘴多舌?可惜了,朝夕才是此刻最有资格多嘴多舌的人!” 偃窈窈脸一变,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氏也有些发懵。 朝夕不过就是一个被枝枝那个糊涂东西惯坏了的贱婢,这会儿有什么资格多嘴? 就连朝夕自己都不明白。 神医揭开了真相:“因为朝夕才是偃允道之女,是真正的荣华郡主!” “什么?”第一个惊愕出声的人,是流风。 因为他深深地记得,自己从前开过一个这样的玩笑,还因此被朝夕追打了许久,“神医,您开……开玩笑的吧?” 朝夕作为当事人也是不敢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神医:“就是你!我之所以对偃窈窈是假的这件事,如此清楚,便是因为我知道,偃允道真正的女儿,被我带到齐国来了。” 接着,神医简短地说了说自己当年在昱国,与偃允道父女的孽缘。 最后盯着朝夕道:“那时候你受了刺激,忘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你甚至不会说话了,我想了许多办法,才让你重新开口。” “将你带来齐国,请义母假称你是她买来照顾枝枝的,是我武断的决定,因为我担心你在昱国,没有父母的庇护,早晚会死于非命,且你又不愿意认我为父跟着我,便也只得如此。” “这一次我打算回京城来,也是想着你已经这么大了,也该自己权衡要不要想法子回去认祖归宗,便准备告诉你一切。” “却不想我出了意外,没能及时回来不说,还听闻偃窈窈用自己荣华郡主的身份,逼着枝枝将自己的夫君分给她!” 这在神医看来,简直是离大谱! 可这事儿,落在偃窈窈的眼中,其实是更加离谱的:“你们别蒙我,你们以为我是傻子不成?我不可能相信你们的鬼话!” “就算我不是荣华郡主,她也不可能是!” “她区区一个贱民,怎么能是?” 偃窈窈可以接受真正的荣华郡主是任何人,但是她不能接受这个人是朝夕! 偃窈窈从前甚至都看不上容枝枝的身份,可现在知道,容枝枝的婢女是真正的郡主,而自己不过是容枝枝婢女的冒牌货…… 这种仿佛自己被侮辱、被膈应的丢人感觉,叫偃窈窈觉得无所遁形! 见朝夕也还在发懵。 神医道:“昱国皇族每个人都有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被留图在册。” “因为世上并无两块完全一样的玉,所以昱国皇室只能对外说,偃窈窈的那块象征身份的玉佩,不慎遗失了,重新给她打造了一个。” “朝夕,我叫你小心收着,不要给任何人看的那块玉,便是证明你身份的信物。” 朝夕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空空如也,接着尴尬地道:“我……前几日被人打晕了,那块玉不慎丢失了!” 神医惊了:“什么?” 朝夕的身份,除了自己,便只有已经故去的义母容老太君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抢走朝夕的玉? 难道是昱国人察觉了什么? 可若真的是昱国人,不是应当在抢走玉佩的同时,将朝夕也给杀掉,如此才能避免节外生枝? 接着,朝夕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图纸:“这个便是我那块玉佩的模样,我本打算问问相爷有没有见过这种图腾的。” “只是没想到老祖宗忽然出事了,府上办丧事,我便没敢拿自己的小事去打扰相爷!” 永安帝道:“拿给朕瞧瞧!” 作为帝王,他自然是对各国皇室的信物,暗中有所了解。 朝夕立刻恭敬地递给了他。 永安帝看完了之后,笃定地道:“的确是昱国皇室的图腾,抢走玉佩的人,一定是先一步知晓了你真正的身份,只是不知此人到底目的为何!” 朝夕自个儿也是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的。 只是见陛下都认可了她的身份,她拿着图纸怼到偃窈窈的脸上:“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我的玉!” “你叫谁贱民呢!等我找到了这块玉,全天下就会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郡主,你是冒牌的!” 朝夕其实并不想做什么郡主,昱国没有她的家人了,比起荣华富贵,她更想待在容枝枝身边。 夫人是世上对她最好,最包容的人,没有夫人自己都被各路主子打死无数次了,她才不想离开夫人。 眼下如此说,也不过就是为了恶心偃窈窈罢了! 沈砚书语气冰凉:“既然真相大白,你便更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偃窈窈恐惧地道:“什么真相大白……你们都没找到那块玉,昱国皇室也没承认这个贱婢的身份,我现在依旧是荣华郡主,我才是在皇室玉牒上的人,我……” 话没说完。 她的腹部便已经被沈砚书的长剑刺穿了。 她嘴里的血,不停地往外吐,流着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砚书:“你竟然真的这么绝情……” 沈砚书眼底除了恨意,别无其他:“你的所作所为,唯死一途!至于绝情?我对你从未有情,何来绝情?” 说话间,他面无表情地抽出了长剑,像是嫌弃上面的血脏一般,将长剑丢弃在一边。 “将她挫骨扬灰,本相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荣华郡主…… 祖母的死,他要她去地下交代。 枝枝受伤,他要她尸骨不存! 偃窈窈一边呕血,一边大声咒骂:“沈砚书,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跟容枝枝不得好死,我诅咒你的孩子不能平安出世,我……”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