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历十六年八月十七。 这一天临安城再次轰动。 临安城最大的粮商,那个被称为铁公鸡的王玉果王老板,他竟然破天荒的宣布要支持陈公子收留灾民之善举! 他竟然敲锣打鼓给陈公子无偿捐献出粮食百万斤! 全是稻谷! 今日的粮食价格已是以往的六倍了! 稻谷的收购价格已经来到了十六文钱一斤,折算成银子就是......一万六千两之巨! 这铁公鸡这一次不仅仅是拔了毛,他还放了血! 更令临安城街坊震惊的是昨夜那些青楼姑娘们的募捐! 这一次的募捐,让临安人知道了那些商贾们的富裕—— 单单门票的收入就在二十万两! 募捐的银子更加恐怕! 竟然有足足四十三万余两! 也就是说昨晚去了映月岛观看义演的人有一万人,这一万人平均的捐赠都在四十余两银子! 捐献最多的是梁记绸缎庄的梁齐峰梁老板。 他捐出了足足一万两银子! 捐的最少的也都有二十两银子。 城守大人捐出了三千两银子,这是一条线,捐献三千两银子以上的都是临安城有名的商贾,做的都是大生意。 城守大人昨夜承诺过,说凡是捐赠者,其名都将会写入临安县志,还会刻于北亭的石碑之上。 城守大人说这石碑上落名的顺序就按照捐赠的多少来...... “梁老板捐了一万两,他肯定是排在第一。” “可王老板捐的百万斤粮食折算银子的话是一万六千两!王老板才应该排在第一!” “你们争个屁,人家梁老板今儿个一大早也去了花溪别院!” 有人好奇的问道:“怎么?梁老板又向陈公子捐赠了银子?” “这倒不是,梁老板是要给陈公子送去麻布四十万丈!” “四十万丈麻布就是四万匹,一匹麻布三百文钱,这就是一万二千两银子!” “再加上梁老板捐献的一万两,梁老板拢共就出了二万二千两,他肯定是第一!” 夕阳下,茶楼里的茶客们对此事议论纷纷极为热闹。 钱士林与孙子钱四两坐在半夏茶楼大堂的一角默默的听着。 一直听到夜色降临,那些茶客们纷至散去,爷孙二人这才走出了半夏茶楼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马车向庆园而去。 “看见了没有?这就是名。” “即安之名,从原本的才高八斗变成了大善人。”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转变。” “才高八斗能带给他的好处是会有许多的文人与之结交,入了仕途会有许多的文官因为他的才华而欣赏他。” “但他做了这件大善之事就不一样了。” 钱四两眼睛一亮:“爷爷,此善名是不是会让他平步青云?” 钱士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这样的善名只会让他在官场举步维艰!” 钱四两一怔,愕然片刻:“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这善事造成的影响太大,给他贴上了一个大善人的标签。” “这样的标签会令许多人嫉妒,也或者说是忌惮。” “当然,会有一部分官员因此对他更加欣赏,但更多的官员却会疏远他,甚至提防他敌视他。” “即安将所有捐献的银子在卓记钱庄开设了一个专门的账号,他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为的是这些银子的去向能受到监督,也是为了他的清白。” “可这样的行为在某些官员看来便是过于珍惜羽毛,一个过于珍惜羽毛的人入朝为官,他便会很清廉,便会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讲......讲规矩,讲道理。”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官场并不讲多少道理。” “官场的规矩也不是落于纸上的正大光明的规矩,而是彼此间潜在的相处方式,只可意会不可传......官官相卫就是这种规矩的一种体现。” “利益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这种规矩的维系。” “显然即安要讲的规矩与官场的规矩是不一样的,他会被排挤在那利益群体之外,因为他会坏了别人的事,挡住别人的路,所以他在官场恐怕将寸步难行。” 钱四两愕然:“这做个好事岂不是还变成了坏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