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官吏,包括张诚在内,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大厅中央那个瘦弱的身影。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这不是纸上谈兵。
这根本就是一个已经将幽州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研究透彻,并且已经计算好每一步得失的恐怖计划!
清丈田亩,动的是所有地主的根基!
以工代赈,收的是全城的民心和兵源!
改革税制,抢的是商路的财源!
军屯戍边,图的是北疆的霸权!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其构想之宏大,其数据之详实,其手段之酷烈,让这群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感到一阵阵的胆寒。
他们之前那点轻蔑和不屑,此刻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名最先发难的户籍官吏,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他不敢去看徐庶,只是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他终于明白,这位新来的长史,不是来跟他们商量的。
是来给他们下命令的。
徐庶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缓缓卷起竹简,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仿佛刚才那一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份从容,这份气度,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啪。”
姜恪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案几上。
清脆的响声让所有官吏浑身一颤,齐刷刷地抬起头。
姜恪站起身,目光如刀,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刮过。
“本王宣布,即日起,成立‘幽州政务司’,由徐长史全权总领。他所说的每一条政令,就是本王的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转冷。
“谁赞成?谁反对?”
无人言语。
“很好。”
姜恪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记住,幽州这艘船,要换个开法了。谁要是跟不上,或者想在船上凿个洞……本王不介意把他扔下水喂鱼。”
“散会!”
官吏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议事厅,一个个失魂落魄,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待所有人都走后,议事厅里只剩下姜恪、徐庶和赵云澜三人。
“先生,坐。”姜恪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殿下过誉了。”徐庶躬身道。
“不,你值得。”姜恪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卷竹简,好奇地问,“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本王有制精盐之法的?”
徐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殿下忘了,草民在投奔您之前,曾受您馈赠。那日,草民煮粥时,用的便是殿下亲卫送来的盐。那盐,雪白细腻,入口无苦涩,绝非凡品。能拥有此等奇物,殿下又岂会想不到用它来谋利呢?”
姜恪恍然大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细节!
这就是细节!
他越来越觉得,捡到徐庶这个宝,比开出十个黄金盲盒还赚!
笑声过后,徐庶的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
“殿下,此策虽好,但有两个命门,若不解决,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哦?先生请讲。”
“其一,炼铁。无论是兵器、甲胄,还是农具、水车,都需要大量的优质钢铁。幽州铁矿虽有,但冶炼之法粗劣,产出的多是脆而易断的生铁,不堪大用。”
“其二,商贸。我们有货,但没有路子。想将精盐卖出高价,想打通与草原的贸易,必须有一个实力雄厚、信誉卓著的合作伙伴。否则,我们就像抱着金山的稚童,只会引来恶狼。”
徐庶说完,看向姜恪。
这两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政务谋划的范畴,一个关乎技术,一个关乎人脉,都不是他能解决的。
姜恪听完,不但没有忧虑,反而笑了。
炼铁?商贸?
别人解决不了,对他这个开了挂的玩家来说,那叫事儿吗?
他看着徐庶,神秘地眨了眨眼。
“先生,放心。”
“不出十日,铁和钱,我都会给你变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