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婴儿的线索 元辰对治病救人这件事似乎很感兴趣,翌日一早便来到了城外,观察那些孩子的恢复情况。 季忧随后也来到了城外,站在魏蕊的粥摊之前,一边施粥一边与匡诚看着这一幕。 青云有句古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可在丹宗妙术的治疗之下,包括庆娃在内的孩子都在短暂的时间内恢复了精气神。 他们可以用丹气压制侵体的风邪,甚至将其引出,更可以用丹光直入患者病灶。 寻常药丸以水送服,需要时间化开丶生效,有时还会受限于患者的吸收。 但放在丹师手中,就可用丹气催化,立竿见影。 这已经脱离了「医治」的范畴,是真真正正的妙手回春。 匡诚一身君子作风,行事讲求一个宠辱不惊,见到这样的玄妙之术也会直呼不可思议。 「我此前从未见过丹师,近几日便在想,若寻常大夫也有这种手段,或许———. 「这是修仙者才能接触到的世界,不小心见到了一角也莫要多想,想的多了,便会更加愤世嫉俗。」 匡诚听到季忧的话忽然一惬,随后便清醒了过来。 其实这个世界有许多超乎寻常人想像的事,但这些事都并非是寻常人可以接触到的。 就好像元辰那令人高呼神医的稍微出手,也只是他们丹宗弟子最基础术法。 匡诚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季兄所言不错,若不是你,这些穷苦的孩子可能就要死在这里, 又怎能用得上这神仙妙术。」 季忧转头看着他:「倒也并非完全是我。」 「? 「元辰这小子,其实骨子里是善的,也容易被激励,简直是个鸡汤永动机,只是他此前一直在丹宗,从未想过该活成什麽样子,所以你方才所言,或许有成为实现的可能。」 「方才.—.—.?」 「元辰是丹宗亲传,也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丹宗掌教,而他所思所想,便会是未来的丹宗之路。」 匡诚闻声一惬,亲传二字在脑中炸响:「季兄是如何认识了丹宗亲传的?」 季忧环抱双臂,站在挂着朝露野草旁边:「我被天书院派到岐岭,遇到了元辰找他姐姐,便帮他把姐姐救了出来。」 魏蕊一直在旁边乖巧听着,此刻忽然便停了粥勺:「可我方才听到元公子称季公子为姐夫?」 「啊-———」-他确实想把姐姐嫁给我,但被我拒绝了。『 匡诚听后瞬间眉心一皱:「季兄糊涂,为了天下万民,这等身份的女子自然是要娶的!」 季忧嘴角抽搐了几下:「你忘了我上次带去你家的那个?」 匡诚听后微惬,想起了那个坐在他院中偷听墙角,最后一指断枝的仙子。 那仙子,似乎不是好惹的。 「季兄实在是过于沾花惹草了。! 「这是怎麽说的,难道长得好看是我的错?」 季忧有些生气,埋怨着世道的不公。 就因为这副惊为天人的容颜,我便要付出百倍努力才能拥有配得上颜值的实力,其中艰辛又能与何人说。 「不过季兄天赋异禀,自然可以一起娶了。」 匡诚言之凿凿:「加之丹宗辅助,开枝散叶后便能在丰州成为世家,有你坐镇,家乡百姓就能好过一些,总比让那什麽奉仙山庄整日耀武扬威来的强「你这个思路——」 季忧咂咂嘴,心说你这个思路着实清奇。 以往见到人世不公,自己总想着用实力去征服世界,结果你建议我用美色。 开汁散液·— 真叫君子脸红! 季忧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心说你这个书生,真是黄黄不可终日! 魏蕊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眼眸轻眨。 她寻常时是与长乐郡主等人在一起的,便觉得朋友便该是那种样子,可见了匡诚与季忧,似乎又觉得与他们做朋友更为舒适。 她不喜欢什麽尔虞我诈,与长乐郡主他们在一起总有种紧迫感,不如此时来的轻松。 只是,有些两人说着说着总让人觉得面红耳燥便是了—」 正在此时,元辰已经从隔离处走出,额前冒出细汗,用宽袖轻擦。 季忧见状抬头:「如何了?」 「多修养几天便可痊愈了,不过那侵体的黑气有些古怪。」 「古怪?」 「那黑气入体后先是攻占了五脏六腑,随后便开始慢慢适应人体,前期或症状不明,可最后成熟后一定会成为猛烈的病症,可以视为一颗毒果,炸开后便能传遍全城。」 季忧听后皱起眉头:「你之前不让我去,便是因为这个?」 元辰伸出手,掌心七色丹光之中困着一缕飘摇的黑气:「姐夫,你试着以灵气在我掌心炼化它。」 季忧闻声挥指,一股强横的灵气渡入其掌心,却发现那黑气竟忽然涨大,将其灵气全部裹住, 如同捕食。 「这是为何?」 「它在凡人体内只是疫病,但感染了修仙者之后,便不知道会怎样了。」 听到这句话,季忧的表情不禁凝重。 下三境一开始便是炼体,以灵气淬炼的身躯百病不侵。 如陆清秋这般,寒冬腊月也是一袭薄衫,为季忧枯燥的修道生涯贡献了缕缕春光,就是因为他们不会感染风寒。 所以这黑气若能感染修仙者就太可怕了,这不是凡物。 关键问题是,这种侵体的黑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正想着,元辰已经从怀中取出了三枚丹药:「姐夫也吃一颗吧,另外匡公子和魏小姐也吃一颗。」 「那便预防预防吧。 季忧扔进口中服下,末了便觉得腹内有一股热气涨开,不断冲顶,最后一阵咳嗽,有种治好了也流口水的感觉:「这药这麽猛?」 匡诚看的有些后怕:「这——有辱斯文了些。」 元辰立刻开口:「姐夫是修仙者,身躯刚猛,我用药便狠了些,但你二人药都是被稀释后的。 「原来如此。」 匡诚接过丹药,将其中一枚放入了魏蕊的手中。 此时的魏蕊想起了昨日匡诚说这几日不会洗手一事,脸颊又红,不知他是否真的没洗,但思量许久后还是就水服下。 轻咳几声之后,匡诚又看向元辰:「庆娃现在如何?」 「他病症较重,醒来后喝了些粥水,开口已是无碍,但若想行走还需休养。」 「能否问话?」 「当然可以。」 匡诚随后看向季忧:「季兄,我要去一趟孤残院。」 季忧转头看着他:「怎麽,又要去捐钱?这次留我的名字。」 「不是捐钱,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待我回来之后再与你细说。」 匡诚说罢便朝着城中走去,沿着雨后湿漉漉的石板街,一直绕道城边,中途还买了好些糖葫芦。 此时的孤残院之中,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正坐在院子里,看着高高的天空。 匡诚走到他面前蹲下:「虎娃,在看什麽?」 「不知道,匡哥哥,找到我妹妹了吗?」 虎娃父母在生下虎娃的妹妹后,因为交不起供奉而远逃,他与强中的妹妹便被送来了此处。 但并未安稳多久,他妹妹便被抱走了。 匡诚曾答应要帮他找妹妹,此时听到询问,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岐岭回来之后,他和季忧便在元辰治病时聊过此事。 根据季忧所言,那些婴儿确实被带到了岐岭之中,因为矿工罗酉的妻子曾说,三年多以来山里每日都是婴儿哭泣。 这说明盛京之中的失婴只是九牛一毛,九州的其他城镇,可能一直都有类似之事发生。 只是线索到了岐岭就断了,没人知道那些婴儿去了哪里,究竟是死是活。 「先去把糖葫芦给大家分了,然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虎娃睁大了眼睛:「去什麽地方?」 匡诚抿了下嘴角:「去了就知道了。」 随后虎娃便被带到了城外的难民营,看着季忧微皱的眉心,匡诚将他拉到一边:「这就是我之前去孤残院捐被子,托我找妹妹的那个孩子。」 季忧伸手摸了摸他圆润的后脑勺:「这边都是病人,带个小孩子来做什麽?」 「庆娃脖子上的那个——· 「?」 虎娃的父亲曾是猎户,曾用兽骨磨了两个挂坠,逃去时留给了他们两人,或许也曾留下过再次相认的念想。 虎娃在求匡诚找妹妹的时候,便描述过这个吊坠。 匡诚见到了,在庆娃的脖子上。 不过就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他才把虎娃带到了这里。 既然那些婴儿确实被带去过岐岭,而庆娃等一群孩子是从岐岭南侧的白河村逃出来的,那麽他们便有可能见过。 季忧听后看向虎娃,心中思绪万千。 岐岭遗迹当中到处都是古怪,最后以一妖道炼人飞升为终止,最后山也塌了人也死了。 可直到如今,婴儿那条线索仍未被查清,可他没想到这件事会在此处峰回路转。 他感觉似乎是有什麽东西,快慢慢地被连起来了随后虎娃便在元辰以丹光护体的情况下,被匡诚代入了难民营。 不消片刻,他们便走了出来。 因为确认一件事物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是吗?」 「是。」 那吊坠确实是,已经被虎娃确认了。 但匡诚并没有直接当面问,因为他知道那大概是个极坏的结果,是虎娃承受不住的结果。 季忧思索片刻:「把庆娃带出来吧,我们回你的院子问问。「 「我也是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