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造反? (白银盟主暖阳1314加更) 承载百年历史的朱漆大门,轰然倒下。 大批甲士,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了魏国公府。 这座传承了二百多年的府邸,终于被敲碎了外壳。 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甲士们的面前。 林道策马而上,径直入府。 入目所见,就是一道浮雕精美的影壁。 “魏国公府。” “享受了二百多年的荣华富贵,徐达的功劳早该够本了。”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你们都传了十几代,难不成还真想着千秋万载。” 举起马鞭指向印证着魏国公府辉煌与权势的影壁。 “拆了!” 哭喊声,叫嚷声,奔跑声,房倒屋塌轰然声响。 徐弘基睁开了眼睛。 徐弘基离开了椅子。 徐弘基来到了院中。 徐弘基神色惶恐,手足俱颤! 一刻钟之前,他还是金陵城真正的主人,一可决人生死。 可是现在,他已经无法维持住身为国公的威仪。 额头上的汗珠,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期盼。 ‘是闹饷!是闹饷!是闹饷!’ 大明朝廷常年拖欠军饷,久远些的甚至连嘉靖朝的军饷都还有欠账。 军户们不满,为了求活养家人,时常聚集起来鼓噪闹饷。 为此闹出各种朝廷屠戮本国军队的事情,可谓是层出不穷。 这等奇葩操作,世界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 罕见的荒唐。 身为金陵副守备,名义上的后军都督府都督,徐弘基对闹饷之事最是不耐。 军户们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全家饿死,时不时的来闹腾,的确是一件很让人烦心的事情。 以往都是乱棍轰走,或是抓人关押砍头。 可此时此刻。 徐弘基却是拜求祖先保佑,来的是闹饷的军户! 这些军户好生说话,给足银钱就能平息下来。 他真正畏惧的是,来的不是闹饷的。 若是如此简直不敢再想! 府中仆役,尖叫着跑了进来。 一个个鹌鹑似的匍匐于地,连滚带爬的逃至诸位爵爷身后。 仿佛爵爷伟岸的身影坚固如山,能一如既往的为他们遮风挡雨。 甲叶铿锵,声振如雷。 大批沉重的脚步密如雨点,浩荡入内。 望着眼前涌入的众多甲士,徐弘基双腿一软,险些跪坐于地。 “完了。” 的确是完了,来的不是闹饷的军户。 金陵城的军户,没有这种精良至极的装备,他们甚至穿戴不起来。 一众爵爷们神色惊惧惶恐,几欲崩溃。 可这个时候,依旧是有不开眼的,看不清楚形势。 平江伯陈治安上前呵斥“尔等何人?” “竟敢身穿甲胄擅闯国公府,可知这是死罪?!” 回应他的,是一记铁拳。 甲士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瞬间将其砸翻在地。 陈治安捂着脸哀嚎,血沫顺着手指涌出。 爵爷们惶恐不安,身如抖筛。 这些曾经跺跺脚,整个金陵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此时终于感受到了切身的畏惧。 环顾四周,徐弘基长叹口气。 府中仆役护院,往日里欺凌百姓耀武扬威,那都是个中好手。 可此时面对甲士,却是柔弱如鸡。 至于家将家丁,不好意思,承平日久的江南,没这些存在。 马蹄声得得,林道一路骑着马拆房破墙,来到了诸位爵爷的面前。 目光扫过为众甲士环绕的诸位爵爷,他勒住马,抬手摘下了面甲。 ‘嘶~~~’ 有之前见过林道的爵爷,顿时倒吸凉气。 “林~林~~林~~~”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喊什么才好。 喊狗贼,估计会被砍。 喊东主,人家全身甲胄。 喊子厚,有种心虚的感觉。 “林道!” 当了几十年国公的徐弘基,深吸口气“你这是要造反?” 马背上的林道,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是又如何?” 一句是又如何,瞬间让众人如坠冰窟。 真是要造反呐。 私蓄甲士,本就是谋反了。 只不过爵爷们,还存在一丝希冀罢了。 “金陵十七卫,精锐数万!” 徐弘基面无表情“大小校场,甲兵两万。” “神机营内,火铳三千。” “巡游营弹压地方,猛士六千!” “城外还有新江口大营,屯兵数万之众。” 随着徐弘基的话语,一众爵爷们的气势也是逐渐提升起来。 对啊,我们还有兵! 你个反贼,就算是杀了我等又如何,还不是被剿灭的下场? “金陵城内外守军十余万。” 徐弘基深吸口气“你造反?找死尔。” 林道似笑非笑,微微侧头“你想说什么?” “此事可以既往不咎。”徐弘基沉声开口“本公愿送尔等至江畔渡口,允尔等乘船出海远走他乡。” “你看如何?” 谈判。 给你条活路,也给我们一条活路。 (请) 你这是要造反? (白银盟主暖阳1314加更)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一众爵爷们,纷纷面露希冀之色。 还有人心中想着,等到脱险之后,立刻调动大军围杀反贼! “徐公爷。” “徐守备。” “徐提督。” “徐都督!” 林道反手取下,悬挂与马首的包裹,随手扔了出去。 包裹在地上打着滚,翻滚着到了徐弘基的面前。 鲜血染红的包裹散落,露出了内里刘允极那狰狞的头颅。 众勋贵们纷纷色变。 有胆小者,甚至被吓到飙出了女子破音。 “你都说是造反了。” 林道好整以暇“当我是没脑子的莽夫?” “十七卫里的江淮卫与济川卫,早已为我收服,此刻正在巡江,断绝来往。” “锦衣卫抄家抓人有本事,打仗不值一提。” “孝陵卫守着陵寝,无需过问。” “其余各卫,皆是臭鱼烂虾,看守皇宫站岗放哨还有些用处,打仗?” “呵~~~” “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实在是他们真的是让人瞧不起。” 林道目光如电“魏国公。”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什么事都不懂,在这诓我?” “大小校场,火器营,巡城营,新江口大营。” “这些地方,能否动员起来万余人马?” “有多少人马,只存在于军籍册上,你身为后军都督府都督,比我更清楚。” “他们平日里忙着做工,忙着为诸位爵爷干活,忙着赚钱养家。” “谁会跑去军营,集结起来等候号令?” 他挺直了腰身“至于你说的这些地方,我早已派兵夺取,控制军资仓库,封闭军营。” “若真有忠君爱国之辈前往军营,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控制了仓库,就断绝了武备来源,兵器甲胄各类军资乃至于粮草都没有。 这些东西,军户们家里是没有的。 封闭军营,则是断了城内军户们,集结起来的通道。 军营去不了,各地军户就算是想要效忠,可分散在这么大的城市里,要如何集中起来? 军队不能集结,那就是散兵游勇,战斗力上不值一提。 这也是为何,历朝历代破城之后,首先就要夺取这些重要地点的原因所在。 “不可能的。” 徐弘基连连摇头“金陵城那么大,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人马。” 都是惯性思维,觉得林道拉不出这么多人来。 毕竟想要完全控制金陵城,至少需要万余人马。 迎上林道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徐弘基心头大震。 他想来了,此人有个差遣在身上。 勇卫营的教习!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这勇卫营不过是大家合起伙来,一起分钱粮的把戏。 之前得知,林道将城外数以万计的流民,统统塞入勇卫营充数后,徐弘基还想过,此人有头脑,懂得废物利用来着。 徐弘基再度猛然想起。 最近这几个月,再也没听说过有流民出现在金陵城附近~~~ “你,你~” 徐弘基瞪着眼,满目不敢置信之色。 “你是用聚宝楼的收入,养那些流民为兵?!” 这个时代养兵,其实很简单。 腹中食,身上衣,手中饷。 能满足这三样,再用些手段,自能为己所用。 那些快饿死的流民们,得了林道的好处,为他卖命很是正常。 也就是说,早在提议编练勇卫营的时候,此人就想着造反了? “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一件事。” 林道的马鞭,点着众爵爷“你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产业。” “既如此,赚到了银子就拿去养兵花掉,总好过留着给尔等瓜分。” “现在。” 林道目光示意众人“老老实实的交出家中钱粮,埋藏的财货。” “诸位都是身骄肉贵的爵爷,莫要自讨苦吃。” 说话之间,远处的皇宫方向,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 “呵~~~” 林道笑“这是敲了景阳钟。” 敲的的确是景阳钟。 大批军士出现在了皇宫附近,封锁城门,并且与守卫城门的诸卫爆发战斗。 消息传到镇守太监那里,韩赞周呆愣当场。 他的第一反应是。 “怎么可能!” 这可是金陵城! 虽说江南各地,民变不断。 可金陵城依旧是固若金汤。 那么多的守军,是如何让贼人靠近皇宫的? 开始的时候,韩赞周以为是胡扯,大声呵斥了来报信的人。 结果各处宫门都来报信,他方才半信半疑的亲自去看。 皇宫所有城门皆已失守,而对方打着的旗号,更是让镇守太监如遭雷击。 夺取宫门的,竟然是勇卫营!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韩赞周,已经在想自己的九族包括哪些人了。 待到他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下令敲响景阳钟叫人。 呼唤城内守军,赶紧来平叛! 已经多年未曾响过的景阳钟,敲响了大明覆灭的丧钟!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