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这是一件计划之外的事?。
一件让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又无法压抑激动心情的事?。
“等再过几个?月,他/她就会?动了,然?后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见到他/她了。”丛一拉着文时以的手,满心想着未来的时光。
“是,再过几个?月,他/她就会?动了......”
他抱着她,手掌始终盖在她小腹上?。
就这样,坐到了天光大亮。
离开病房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如其来的黑暗降临。
他猛地停住脚步,原地深呼吸了几次。
“怎么了?”
丛一刚准备躺下,看见文时以停在病房门?口。
“没事?,你先睡一会?儿,晚上?过来办出院,我来接你回家。”
他强作镇静,在黑暗里迈步,从病房出来转过身,立时依靠在墙壁上?,摸索着抓住了墙壁的扶手,闭上?眼,让自己尽可能看起来毫无异常。
她现在这种情况,他更没办法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她了。
孤独又黑暗的世界,伴随着强烈的剧痛,天旋地转,他置身其中,能倚靠得只有身后的这堵墙。
他松开扶手,用右手捏住死死捏住左手手腕,这样可以暂时性的缓解一点点神?经?上?的痛和折磨,就这样站着原地,挨过缓慢的每一份每一秒。
直到,光明再一次重现。
他的额头上?浮现了一层细汗,整个?脊背完全湿透。
微微抽动了一下唇角,他缓慢地挪动身体重新站好,理了下刚刚被弄皱的西装,朝着电梯走去。
把丛一接回家后,他抽出了更多时间,陪着她。
他拒绝了一些过晚的应酬,专心照顾她。
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因为怀了这个?宝宝百般不适,吃不下去东西,恶心干呕,几乎下不了床。
与其同时,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反反复复地低烧高烧,止痛药降压药用到最大剂量,照常处理工作,也?要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切如常。
他依然?在处理丛家和京北项目的事?情,只是他无法再保持平静。
她怀着他们的孩子,可他还在背后做这种提防她的事?。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卑劣,过分,然?后又在父亲和爷爷的各种耳提面命与她每天撒娇嗔怪中来回打转,在成?为维护家族利益的合格继承人?和纯粹爱她的满分丈夫之间不断挣扎。
他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无法两全。
他真是个?狠心又凉薄的人?。
他给自己下了定义?。
以至于他觉得她的爱,这种有真切情感存在的幸福的生活的人?,他根本就配不上?。
“老板,零件供货商已经?更换掉了,选了新的合作方,也?检查了其他项目的进度,没有其他问题了。”乔湛检查了一份又一份文件,最终和文时以确认。
“好。”
“但是,零件供货商换掉,太太就会?知道......”
“嗯,我知道,送我回京郊吧。”
“好的。”
文时以看向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对一会?儿回家面对她,做好了最坏的心理预期。
车窗外开始飘雪,二月,正是京城隆冬,今年?又是个?尤其寒冷的冬天。
黑色迈巴赫停靠在别墅大门?前?,文时以从车上?下来,迎面的风雪吹拂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甚至卷起了他的围巾。
很巧,这是她们第一次同去伦敦时,她崩溃暴走,他强制着抓她回来时,给她亲手系上?的那条围巾。
也?就是,上?个?寒冬的事?。
他仰头看向这灰蓝色的夜空,陡然?萌生出了发?自内心的,强烈的无力感。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不是能力,冷静,稳定,就可以解决好的事?。
他想不到办法,也?无法再掌控更多事?了。
心七上?八下,有很不好的预感。
风雪席卷,如同走到世界尽头一般。
走进去的时候,碰上?了厨房的阿姨。
她一早上?又吐了好久,一整天送上?去的东西都没怎么碰,人?一直在睡,疲惫不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