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俱乐部新招了一批服务生,看他们都很面生,但也知道是“大人物”。
她被沈国栋逗得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又不好意思地躲了出去。
“哎呀呀——可惜可惜。”
黄干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啧舌地看着小姑娘离开,转头瞪了沈国栋一眼。
沈国栋却是跟他混熟了的,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转头看向李学武汇报道:“彪哥给东风船务第一艘万吨货船起了个东风甲-a的船名,让我问你行不行。”
这艘船试航还是上上月的月末,东风船务委托由营城船舶制造,一万五千吨集装箱货船。
咋说呢,这是营城船舶建造的第一艘万吨级集装箱货船,也是东风系的第一艘大型货船。
最高兴的莫属姬卫东了,以前顺风远洋从东风船务租赁的货船都是千吨级的,这一次直接上万,一艘顶以前的十五艘还要多。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是集装箱货船,比散装货船更能装。
“我没有意见,这点事就不用问我了。”李学武摆了摆手,看向黄干提醒道:“茶淀农场要学会使用集装箱作为货运的主要途径了。”
李学武和沈国栋在某些“私事”上都没有瞒着黄干,在这里讲的十分坦然。
包括坐在一边的窦耀祖,听见这些私话也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他还是李学武信任的人。
“真是不敢想,这才三年多的时间吧。”黄干感慨着看向了沈国栋说道:“鸟枪换炮了,你们都有一万五千吨的货船了,上哪说理去。”
“咋地,你还有什么意见啊?”沈国栋逗了他,道:“要不我帮你也订购一艘?”
“干啥?去海上兜风啊,还是钓鱼啊?”
黄干不以为意,好笑地坐直了身子,端起茶杯说道:“我当然欣喜看到你们的成功,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眼气。”
“嗯,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酸。”李学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看向窦耀祖说道:“我可以作证。”
“呵呵呵——”窦耀祖老好人一个,只是轻笑,不敢说话。
今天这个场面,他才是最尴尬的那个。
要论地位,李学武和黄干不用讲,就连沈国栋都在街道闯出一片名堂来了。
他跟在李学武的身后混了快三年,也才混了一个联营公司副总的职务。
当然了,你要说现在的他比以前那是跨越的进步,以红星钢铁集团和圣塔雅集团合作筹办的建筑工程公司留给他一份,还不是李学武照拂。
可就是这联营公司的副总,比照已经有了组织身份的沈国栋也是万万不如的。
这年月,还是自己人可靠啊。
他有再高的职务,也不是组织的自己人,所以建筑工程总公司尘埃落定之后,窦耀祖也是痛定思痛,悬崖勒马,重新向“组织”靠拢。
组织是谁?
窦耀祖也是想明白了,他的组织从来都是李学武,也必须一直是李学武。
“酸是不可能酸的。”黄干笑呵呵地看向了沈国栋问道:“今年在茶淀的采购量能不能翻一番。”
“你把我翻了得了——”
沈国栋好笑地说道:“去年翻了一番是有津门贸易管理中心集中采购,今年可没有。”
“有!有——”黄干手指点了他,强调道:“今年红星钢铁集团的国际事业部成立了。”
说完这一句,他又把手指指向了李学武,挑眉道:“你们集团的几座办公大楼要采购办公家具吧?”
“呵呵呵——”李学武轻笑摇头,“堂堂的大处长,连这点蝇头小利都要算计?”
“唉——”黄干微微摇头,道:“时局维艰,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
“你可知我转了这么一圈,有什么心得吗?”他看着李学武抬了抬眉毛,“赚的多不如的少,老祖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在理。”
“京城市劳改局七个监所,四个农场,每年光是财政支出就高达上百万,唉——”
似乎讲到了发愁的事,黄干再一次叹气,看向李学武认真地问道:“你上次跟我说的话还算数吗?这一次你说啥都得拉兄弟一把了。”
“我说话什么时候没算数了?”
李学武抿了一口热茶,瞥了他讲道:“你也忒尽职了一些吧,转了一圈就忧国忧民了?”
“我当然不是在这跟你哭穷啊,是我没想到,我手底下这些单位是真穷啊。”
黄干摊了摊手,道:“甭说什么福利待遇、装备更新了,就是正常的服装伙食都……唉!”
他话说了一半,颠了颠双手,满脸无奈。
李学武同沈国栋对视了一眼,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放下茶杯讲道:“你说吧,要哪个厂。”
“这还用做选择?”黄干抬起头,直看着李学武说道:“如果你能做主,那我就全要。”
“也不怕撑死你——”沈国栋在一旁提醒道:“红星厂就算是要抛出一些三产工业,也不是你们能全盘接手的,本钱和工人就是一大难。”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不怕被撑死。”黄干看着他讲道:“我们现在要饿死了,你还跟我说接不下来?”
“甭说别的,你能做主给什么,我这边砸锅卖铁也要接下来,但你们得给我解决销路问题。”
他指了指李学武强调道:“再有一点,本钱我是有一点,可都留着运营了。”
“机械设备也好,技术材料也罢,你列个数,回头我们赚钱了一定还给你。”
“土匪啊你。”李学武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道:“这不是江湖义气,哥们弟兄,那些三产工业也不是你的我的,是厂里的。”
他郑重其事地看着要说话的黄干摆了摆手,讲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本钱,这事儿还可以谈,但我需要有质量地谈,你有权限吗?”
“艹——”黄干就知道李学武这没有白捡的便宜可占,抱怨道:“我就说你没那么大方。”
“别拿这话来将我,公是公,私是私,不能一概而论。”李学武坦然地讲道:“支持你,我是没有任何迟疑的,态度上是一定的。”
“您别看我,我也得听秘书长的。”窦耀祖见黄干看向了自己,苦着脸说道:“就算我想帮您,可我在总公司也是不拿事儿的。”
“老窦你变了——”黄干点了点他,没再逼着他,转头看向李学武认真道:“我坦白地讲,上面没有给我多加一兵一卒,更没有给我多一分钱的本钱,就是现在兜里这两个哔子都是化缘来的。”
“我人就在这了,你说值多少钱吧。”他耍无赖地看着李学武,“你能信得过我多少,就容给我多少机械设备,我先开工,把人养起来。”
“你不用为难我,也不用这样为难自己。”李学武打量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我对你的信任在我这千金万两,但我没有千金万两。”
他没在意黄干着急的态度,放下手里的茶杯讲道:“之所以问你能不能当家,是想告诉你,联合储蓄银行还是能贷一些款项的。”
“贷款?”黄干微微一皱眉,问道:“是以我们单位的名义吗?”
“不然呢?你以为你的面子在银行很值钱吗?”李学武撇了撇嘴角道:“我不管你怎么运作,拿公章来贷款购买机械设备,这是流程。”
“啧啧——”黄干啧舌,看着李学武问道:“我从联合储蓄银行贷款,买你们厂的机械设备,这钱不等于又回到你们厂了吗?”
“可机械设备你还拿走了呢——”李学武看了他,“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想白瓢吧?”
“呵呵,哪能呢——”黄干咧嘴一笑,道:“还是你们集团会做生意啊,又卖贷款又卖机械设备的,回头销售那头还能再收一笔抽成。”
“你也可以不贷款,不买我们的机械设备,更不用我们的销售渠道。”
李学武哼笑看了他,道:“我这人还就很有性格,最不愿意做逼良为娼的勾当了。”
“得!谁让我们为生活所迫呢。”黄干知道这一次要被红星厂赚走三次,可还是捏着鼻子应了,“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让人走程序。”
“包装厂、成衣厂、玻璃厂、水泥厂、砖瓦厂我们都要,多少都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