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浑浊的眼眸里,没有刘氏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反而平静得令人心底发毛。
“那个孽障,最近都有些什么变化?”她没有理会苏巧儿的哭喊,声音苍老而平缓地问向刘氏。
刘氏一愣,连忙擦干眼泪回想:“她……她自从上次落水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是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块免死玉牌,逼得老爷妥协。后来,又对林婉清留下的那些嫁妆寸步不让……”
听到林婉清和嫁妆,苏老太君捻动佛珠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
“免死玉牌……”她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还有嫁妆……”
她太了解自己那个大孙女了,懦弱无能,空有美貌,绝不可能有这等胆识和心计。
这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难道……是林婉清那个女人,还留了后手?
“祖母!您快下令,把苏浅月那个贱人抓起来,用家法狠狠地处置她!”苏巧儿见老太君不为所动,急得连连摇晃她的手臂。
“够了。”
苏老太君终于有了一丝不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眼下魔君使者的事情还未了结,不易再生事端。你且先回房去,此事,祖母自有盘算。”
她的话语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刘氏和苏巧儿不敢再多言,只得满心不甘地退了出去。
待到堂内只剩下自己,苏老太君对着里间的阴影处,沉声吩咐道:“张嬷嬷。”
一个身影干瘦、面容刻板的老妇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老奴在。”
“去浅月丫头那院里,好好‘关照’一下。”苏老太君的语气格外冰冷,“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得了什么奇遇,还是……找到了她那个死鬼娘留下的东西。”
“是,老太君。”张嬷嬷躬身领命,旋即又如影子般退入黑暗。
福安堂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余下佛珠捻动时发出的沉闷嗒嗒声。
苏浅月的小院内。
她正要将指尖那滴凝练好的毒液寻个器皿收好,忽然心头一动,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从院墙外传来。
有人偷窥。
苏浅月面色不变,指尖轻轻一弹,那滴毒液便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窗台一盆枯死的花草泥土中。
她若无其事地拿起那卷《百毒秘典》,重新坐回桌前,做出潜心研读的模样。
但她的心,却已经沉了下去。
苏振海没有这个脑子,刘氏和苏巧儿更没有这个本事能请动这样的人来监视她。
放眼整个苏家,有这个动机又有这份谨慎和手段的只有一个人。
苏老太君。
看来,她真正的对手不是前厅那些跳梁小丑,而是福安堂里那个看似不问世事的老家伙。
她这位祖母,怕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