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营业厅的电子屏闪烁着红绿数字，周明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川长虹的股价走势。今天是7月28日，他全仓买入这只股票已经十天了。
quot18.3元了！quot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股民拍了下大腿，quot小周，你这眼光可以啊，十天涨了快两块钱！quot
周明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按照前世记忆，到八月底，四川长虹将突破30元大关。
营业厅里人不多，1997年的a股市场还没有后来那么火爆，散户大厅里大多是退休老人。周明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显得格外扎眼。
quot小伙子，你为啥这么看好长虹啊？quot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凑过来问，quot现在都说家电行业饱和了。quot
周明合上手中的笔记本，随口道：quot国家要启动农村电网改造，电视机、洗衣机这些家电需求会暴增。长虹作为行业龙头，业绩至少翻倍。quot
这番分析让周围几个老股民都围了过来。周明心中暗笑，这哪是他的分析，分明是前世长虹董事长在年报发布会上讲的原话。
quot有道理啊！quot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quot小兄弟在哪高就？看着年纪不大，分析得挺专业。quot
quot刚高中毕业。quot周明谦虚地说，看了眼手表，quot抱歉，我得走了。quot
走出营业厅，热浪扑面而来。周明眯起眼睛，七月底的阳光毒辣得很。他骑上自行车，直奔电子城。昨天李父打电话说又收到一批网吧退役电脑，需要他去看货。
电子城二楼，李志强正满头大汗地帮父亲搬运电脑主机。看到周明来了，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
quot周明！你可算来了！quot李志强用袖子擦了擦汗，quot我爸跟网吧谈了个大单子，二十台！quot
周明眼睛一亮。上次的十五台让他赚了一万六，这次规模更大。他蹲下身检查这批电脑的成色，大部分是去年才上市的奔腾133机型，配置比上一批更好。
quot多少钱？quot周明直截了当地问。
李父伸出四根手指：quot网吧老板要价四千，不还价。但这批机器成色新，很多只是键盘鼠标坏了，主机没问题。quot
周明快速心算：二十台总成本四千，加上维修费用两千左右，转手能卖五万多，净利润超过四万！
quot我全要了。quot周明毫不犹豫地说，quot还是老规矩，您负责维修，我负责销售，五五分成。quot
李父搓着手笑了：quot小周啊，这次我想换个合作方式。这批货我自己吃下，你帮忙销售，给你20%提成怎么样？quot
周明眼神一冷。看来上次合作让李父眼红了，想甩开他自己干。果然在利益面前，什么交情都是假的。
quot行啊。quot周明表面不动声色，quot不过我之前联系的几个大客户，都得重新谈条件了。quot
李父脸色微变：quot什么意思？quot
quot没什么意思。quot周明耸耸肩，quot师大张主任是我爸同学，市图书馆采购科长是我妈表弟，他们买我的面子，不是买电脑。quot
这话半真半假，但足够让李父掂量掂量。果然，老头立刻换上一副笑脸：quot哎呀，小周，叔叔跟你开玩笑呢！当然是按老规矩来！quot
周明心中冷笑。商场如战场，哪怕是小生意也充满算计。前世他三十八岁才明白的道理，这一世十八岁就懂了。
谈妥细节后，周明婉拒了李父留他吃饭的邀请，独自来到电子城一楼的公用电话亭。他拨通了苏雨晴留给他的号码。
quot喂，师大计算机协会。quot电话那头是个男声。
quot您好，我找苏雨晴学姐。quot
quot稍等。quot
片刻后，苏雨晴清脆的声音传来：quot我是苏雨晴，哪位？quot
quot周明。上次在证券公司门口遇到的，卖你电脑那个。quot
quot哦！记得！quot苏雨晴声音立刻热情起来，quot正好想找你呢，今晚七点协会有个小型聚会，你来吗？quot
周明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quot没问题，地点在哪？quot
quot师大实验楼302，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quot
挂断电话，周明骑车回家。他需要准备一下，今晚的聚会可能是打入本地技术圈的关键一步。
家里没人，父母都上班去了。周明冲了个凉水澡，换上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从床底下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他这段时间赚的大部分钱——两万八千元现金。
他数出五千元放在身上，其余的重新藏好。这五千是他准备投入股市的第二批资金，等长虹股价回调到20元左右再加仓。
六点半，周明骑车来到师范大学。校园里绿树成荫，比外面凉爽不少。实验楼前，苏雨晴已经等在门口，白色连衣裙衬得她肤若凝脂，与上次的干练形象截然不同。
quot来得真准时。quot苏雨晴笑着迎上来，quot今天来了十几个人，都是各校计算机爱好者。quot
周明跟着她上楼，心跳微微加速。302教室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男女比例大约三比一，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看到苏雨晴带了个陌生男生进来，所有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quot给大家介绍一下，quot苏雨晴拍拍手，quot周明，今年高中毕业，电脑硬件专家，最近在倒腾二手电脑生意。quot
几个男生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周明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一个软盘：quot我自己写了个小程序，可能对大家有用。quot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瘦高个接过软盘，插入教室的电脑。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一个简洁的界面。
quot这是...网吧计时管理系统？quot黑框眼镜男惊讶地问。
周明点头：quot我去网吧打工时发现，老板都是用纸笔记时，经常出错。这个小程序可以自动计时、收费，还能统计上座率。quot
其实这程序是他前世大学时帮网吧老板写的第一个作品，简陋得很，但在1997年，这种应用还很少见。
教室里立刻响起议论声。一个穿格子衫的男生挤到前面：quot这思路不错！但功能太简单了，如果能加上会员管理、远程控制就更好了。quot
quot正有此意。quot周明微笑，quot我打算开发一个完整版的网吧管理系统，包括会员制、远程监控、游戏更新等功能。quot
quot那需要服务器端和客户端配合，quot苏雨晴眼睛发亮，quot用tcp/ip协议通讯？quot
周明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想要的反应：quot没错。而且未来可以扩展到连锁网吧集中管理，甚至做成互联网服务平台。quot
quot互联网服务？quot黑框眼镜男皱眉，quot现在国内网吧才刚起步，哪来的连锁？quot
quot三年内，全国网吧数量会突破十万家。quot周明斩钉截铁地说，quot五年后，个人电脑将普及到每个家庭，网吧将转向高端游戏和专业服务。quot
这番预测在1997年听起来像天方夜谭，教室里一片哗然。
quot吹牛吧？quot格子衫男嗤笑道，quot你知道一台电脑多少钱吗？普通家庭十年都买不起！quot
周明不慌不忙：quot1990年大哥大要两万一部，现在手机价格已经降到五千以内。技术发展的速度远超想象，摩尔定律告诉我们，每18个月性能翻倍价格减半。quot
这番专业分析让质疑声小了下去。苏雨晴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明：quot你从哪知道这些的？国内还没什么关于互联网的书籍。quot
quot《连线》杂志，quot周明随口编道，quot我表哥在美国，每期都寄给我。quot
聚会持续到晚上十点。周明凭借远超时代的技术眼光，很快成为讨论焦点。散会时，苏雨晴主动提出送他出校门。
quot周明，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quot走在林荫道上，苏雨晴突然问。
quot哪部分？quot
quot关于互联网未来的发展。quot苏雨晴停下脚步，月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quot你真的相信五年后电脑会普及到每个家庭？quot
周明望着远处的灯光，语气坚定：quot不止相信，我打算亲身参与这场变革。互联网将彻底改变人类的生活方式——购物、社交、娱乐、工作...一切都会不一样。quot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quot我有个师兄在清华计算机系，他说美国已经有人在搞网上书店了。你觉得在中国可行吗？quot
quot亚马逊模式？当然可行，但不是现在。quot周明实话实说，quot国内网络基础设施太落后，支付和物流更是大问题。未来三到五年，网吧才是互联网普及的桥头堡。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