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白面肉包子吃的日子,谁不留恋,又有谁愿意放弃这样的好生活? 张巧英看了眼自己的一双儿女,还有牛鲜花,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如果自己和牛宏真的是一家人该有多好! 可惜,不是。 …… 张巧英一边洗刷锅碗瓢盆,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几个孩子吃饱喝足,早已躺在炕上享受起婴儿般的睡眠。 牛东升圆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房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只剩下张巧英撩起水洗刷碗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亮。 牛宏见状,站起身,悄悄回了西屋,躺倒在温暖的炕上,舒展开疲惫的身体,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一阵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牛宏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解开,一阵冷风袭来,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大脑也在此刻清醒。 用手一摸,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抵在自己的胸口,睡得正酣。 熟悉的脑袋,又是那个熟悉的人, 东升嫂! 她怎么又来啦? 自己不是已经和她讲清楚了吗? 怎么又跑来自己的炕上,这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了那还了得?自己以后还咋娶媳妇! 东升哥也是的,不看好自己的媳妇儿,一门心思地想着拉帮套。 你拉帮套找那些年纪大的老光棍啊,村里有好几个呢,像牛二蛋啊,牛二柱子之流,他们肯定非常乐意。 偏偏选择自己? 不知道十八岁的小年轻以后还是要讨老婆的吗? 更何况,自己又不是讨不到老婆,干嘛非要给你们做这个帮套客。 切! 若不是家里房子坍塌,自己说什么都不会住在这里,唉!看来不尽快修房子是不行了,开春就修房,房子修好就搬走。 …… 牛宏正在暗自腹诽,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睡梦中,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人解开了,而现在自己的衣服是真的被人解开了。 很明显,这件事应该就是东升嫂做的,可她现在睡得正香,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牛宏苦苦思索答案之时,张巧英蜷缩在牛宏的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装出一副睡熟了的样子。 她此刻的心中既羞涩又局促,既想趁牛宏熟睡之际生米做成熟饭,挽留住牛宏的身、心。 在牛宏突然醒来,又担心会像上几次一样遭到拒绝,不知该如何面对之际,她只好假装睡熟。 然而,她还没有等来牛宏的回应,便真正的熟睡过去了。 忙碌一天的张巧英终究没能抗住身体的疲劳,蜷缩在牛宏的怀里,酣然入梦。 牛宏听着怀里均匀的鼻息,在这漆黑的夜晚不愿意再节外生枝,影响自己的休息。 索性没去惊扰张巧英的美梦,而是细心地替她盖好被角,再一次进入梦乡。 第二天,下了一天两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清晨起床,牛宏发现早饭已经做好,心中一暖,这每天一起床就有早饭吃的日子的确很让人依恋。 一想到有朝一日要搬离这个地方,心里还是有着一丝的不舍。 “宏弟,起来啦,快洗一下吃饭吧。” “好的,嫂,幸苦啦!” “呵呵,应该的。” 张巧英用手理了一下鬓角散乱的头发,一双丹凤眼悄无声息地向着牛宏抛了一道秋波,随后转身掀开锅盖,开始侍弄早饭。 再次见面,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谈及昨晚的事情。 吃了早饭,牛宏抱着牛鲜花去往学校。 走在大街上,牛宏感觉到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比往日多了些。 瞬间会意, 这是最近几天自己的表现改变了街坊邻居们,对自己过往的看法,这是自己改变自我形象的良好开端。 “牛宏,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牛宏看到在街道对面,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肩扛着一个麻袋正在和自己打招呼,连忙停下脚步,回应说。 “德彪叔,我去送妹妹上学,你这是要去公社卖东西?” “嗯呢,下了几天大雪,家里没有吃的了,带些山货到公社去换点吃的。” 牛德彪很热情地将肩上扛着的麻袋取下,打开袋子,给牛宏细细观看。 “啧啧,野生黑木耳,这可是妥妥的野山珍啊!德彪叔,你采到的黑木耳每一个都好大呀,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吧?” “牛宏,好眼力! 这些的确是上等的野生黑木耳,如果是供销社收购的话,这样好的干木耳能卖上四块五毛钱一斤我就烧高香了。” 牛宏一听,感觉德彪叔的话中有话,连忙追问。 “德彪叔,除了供销社,还有哪里收购黑木耳?” 牛德彪闻听,在没有回答牛宏的问话之前,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能听到自己的讲话,这才附在牛宏的耳边悄声说道。 “牛宏,叔不瞒你说,我准备去黑市上卖,那里的价格会高一些,说不准能卖到五块钱一斤呢!” “哦,德彪叔,如果你今天要去黑市的话,能带上我去长长见识吗?” “能,你快把鲜花送去学校,我在这里等着你。” 黑市,是一个很不正规的市场,尽管买东西不用票,任何物品都可以私下交易。 但是,黑市里存在有欺行霸市,恃强凌弱的现象,在黑市,拳头就是真理,人多势众就可以横着走。 所以去黑市交易的人都是格外的小心,说话小心,走路小心,谈价格小心,钱财和人身安全更加小心。 尽管如此,很对人还是对黑市趋之若鹜,原因无他,是因为黑市里买东西可以不要粮票之类的票而只要钱。 当牛德彪听到牛宏愿意和自己作伴去黑市走一趟,心里很是高兴。 牛宏也没想到德彪叔会对自己的要求答应得这么痛快,连忙回应一声, “嗯呢,我马上回来。” 说完,抱起牛鲜花一溜烟地向着学校奔去。 时间不长,牛宏去而复返,由于急促的呼吸,睫毛、眉毛上结满了冰凌。 “德彪叔,我来替你背着木耳吧。” “不用,一共也没有几斤沉,我自己能行。” 牛宏闻听,瞟了眼牛德彪肩膀上的黑木耳,心中一动。 一斤黑木耳按五块钱一斤计算,十斤就是五十块钱,二十斤就是一百元。 目测德彪叔的这袋子干木耳不会超过二十斤,也就是说,他去一趟黑市差不多就能换到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记得不错的话,帽儿山的森林里的树干上就有这样的黑木耳,而且有很多,都是在树干上自然风干的,品相比德彪叔采到的还要好。 如果自己多进几次帽儿山,将树干上的黑木耳采摘下来拿去黑市卖掉,岂不是很快就能凑够一千块的彩礼钱了! 再加上自己打猎的收入呢? 牛宏仿佛看到一扇财富的大门在向自己徐徐打开。 _l